第九十九章：明月逐人来，行歌尽徘徊（15）

    “你要如何尽管说，别拖泥带水。”千叶皱眉。


    阿鹿思忖言语后，谨慎开口：“引出冥相后，我明家不会再相助。若是冥相发令，与姑娘倒戈相向也不是没可能。”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除了明月，明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千叶对此无甚所谓。


    “除了引出冥相这点之外，你明家爱如何如何。现在，作为同盟之间的战情互换，你跟我讲讲冥相泪，它有何种用途？冥相之位更易，对其效用可有影响？”


    “可，只是当中渊源颇杂，千叶姑娘得耐心听上一阵。”阿鹿应下，将他所知讲给千叶。


    这得从冥帝设立冥相之位说起。


    据说，最开始的冥界是一片虚无之地，当中没有神也没有魂灵。万物转世轮回全由轮回井自行完成。


    而冥帝原本是天上大神，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当时某位大能打入冥界。


    冥界不与其余三界互通，冥帝被困冥界，只能想方设法打通界面壁垒。


    最终，冥帝在中元之日，将四界联通，史称“中元通界”。但这种相通不是永久的，只在每年中元当天。至于冥帝如何所为，其中种种细枝末节，如今已经无从考证。留下的，只有冥界现行法则。


    至于冥相，也是冥帝为了打通四界壁垒的产物。


    传言，“中元通界”是冥帝通过自创大阵完成的，冥相就是这大阵的五个阵眼。


    也有一种说法是，冥相为何频繁更易，就是被这大阵吸干了修为，造成冥相或死或伤，才给了其余魂灵可乘之机。


    “难道，破阵之法，就是冥五相泪？”千叶问道。可她总觉得不对，方回隐神没必要破阵断了地冥之间的联系。


    阿鹿随即出言否定了她的猜测：“冥帝倾尽心血布下的大阵，岂是几滴冥相泪说破就破的！”


    冥相为阵眼之事本就是后人猜测，未经证实。且冥帝位高，断不会将两界相通之权托付在冥相之身，定会将其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阿鹿将话题扯回冥相泪。


    冥相泪的效用，是数十万年前某位冥相偶然间发现的。


    由于更替频繁，冥相之间历来各自相安，若非冥帝集会，私下从不互相接触。可发现冥相泪效用的那位冥相从不按套路出牌。


    他性格怪异，有一日，竟假传冥帝令，将冥相们汇聚一堂。其余四位冥相不见冥帝，面面相觑时，他布上酒水吃食招待。其间之事没有留下传说文字记载。只有最后的结果：这位冥相得到了其余四位的眼泪。


    古籍上对于此事的相关记载也只有一句：首相假令，宴四相于帝庭，得四相泪。


    这是据明家先祖考证得出的结果，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较之此事，书中对于冥相泪用途的说明更为详细：冥相之泪，得其一，拭于睑，目可通阴阳；得其二，和拭于唇，可通阴阳语；得其三，和饮之，阴差不拘；得其四，入香焚之，可窥轮回；得其五，辅以阵，可召万世魂。


    “何谓万世魂？”千叶又问。


    “即转生万世之魂。”


    人魂入轮回，必先洗去前世种种。转世后若有人想找上魂主，魂主已非前世之人。


    在临溪村，雷师劝说千叶放过欺辱过马家父子之人时，用的就是这个理由。


    而集齐冥五相泪，可将转世之魂拉回往日因果，即便魂主已经转世过万次，也同样适用。


    这么说来，千叶就明白了。


    方回隐神的妻女逝世、归入轮回，都是在他成神之前。他想要冥相泪，应该是想再见上妻女一面。


    “那冥相更主，可对已有冥相泪有碍？”


    “自然有碍。”


    冥界只有冥帝一神，其余的神，都是受惠于冥帝神格而生。当上冥相，便能受用冥帝分出的神格，陨落或被赶下神位，自然会失去神力。


    所以，冥相之泪，只有冥相在位之事能发挥效力。


    “是以，取冥相泪有三难。一为冥相落泪之难；二为集齐五相泪之难；三为冥相更替之难。”


    想必，方回隐神之所以长久以来不能集齐冥五相泪，就是因着这三难，再加上他自己避世不出之难，共四难。


    千叶生了退缩之心，不过也只有一瞬间。她相信只要她下手足够利索，冥五相泪不算难事：“你再给我讲讲现今的五位冥相。”


    “我之前有言，冥相之位善变，且明家自阿冉开始，便不在与冥界往来，加之我离家日久，能确定的，只有两位。”


    “那你便说说这两位。”


    阿鹿定定地打量着千叶，见她对冥相之事是铁了心的要弄明白，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他所知道的两位冥相，在冥界分别被称为“黑云蔽月”和“黄珠泣血”。


    其中“黄珠泣血”这位本是某朝皇后，她比丈夫大了十一岁，出嫁时，丈夫还是个皇子。后来她倾家族之力助丈夫取得皇位，然新帝却过河拆桥，登基不久，立马废后。


    这皇后也是一代奇女子。据说当时她恰好怀孕，逃过一死，正是这生机，给了她机会，让她反杀了新帝，自己登基成为一代女皇。


    她统治期间，举国官场清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此后她的一生本该顺风顺水，但是她却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儿，昼夜忧思新帝为何负她，最后郁郁寡欢，泣血而死。


    入冥界后，她本欲轮回解脱，却在无意中发现，被她亲手杀死的丈夫居然成了冥相，在地下活动逍遥自在！


    凭什么自己在地界备受煎熬，他却早日自在？悔、怒中，她暗自修行，不过几十年功夫，就二度杀夫，坐上了冥相之位。


    另一位“黑云蔽月”则更为传奇。


    提到这位，阿鹿眸中闪过一抹阴霾：“有着‘黑云蔽月’之称的就是明家背后的冥相。他仅凭一己之力，便在冥相之位稳坐两千多年！他是冥界从古至今，在位时间最长的冥相！”


    阿鹿言语一顿，才继续说道：“他确实有这个本事！毕竟，他就是当年名扬四界的榷丘首领——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