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雪家发迹史

    夜阑人静，香湖湾别墅里，知了和蛙声碎成一片。


    因为明天要去动批，雪千黛和简妍不到十一点就各自上床了。


    大抵过了半个小时，雪千黛的房间里传来了惊呼声。


    “爸爸，爸爸，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爸爸……”


    雪千黛猛地坐起，惊魂甫定，额头满是大汗。她拍着自己胸脯，大口地喘着粗气。


    简妍冲了过来，到了她的床边，“黛黛，你没事吧？我在这里。”


    夜灯已开，光线很暗。雪千黛抬眸，看着简妍，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简，我梦见我爸爸了。”


    自从两个人合住后，雪千黛从未提起自己的家世，能报道的，新闻上都有。雪千黛不想说，简妍也不会多问。


    “黛黛，你爸爸不会有事的。”这样的安慰苍白无力，但她总得说点什么。


    雪千黛抱住了简妍，下巴卡在了她的肩窝里，“简，你今天和我一起睡吧。我不想一个人。”


    悠悦会所事件后，雪千黛便有种预感，爸爸是被人陷害的。他的仇人现在把手伸向她了。只不过之前有美人陪在身边，这种不安全感被选择性忘记。这几天，她其实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简妍扶着她躺下，声音温温柔柔的，“好，我们一起睡。”


    瞪着天花板，雪千黛却没有丝毫睡意，她忽然说道：“简，你好像对我家的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曾经的雪家商业帝国，风头两无。哪个人会不感兴趣呢。简妍很通透，“如果你想说，会告诉我的。如果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


    “给你说说我父亲的发家史吧。”那是很久远的事，但雪千黛如数家珍，“我父亲是潮汕人，上有兄长，下有幼妹。有一句话说，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华人，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闽商。他幼年过了一段贫苦的岁月，从小耳濡目染母亲，也就是我奶奶的经商头脑，年纪轻轻出来干事补贴家用。”


    “初中没毕业，爸爸和伯伯去东北淘金，人们都说那里的黑土地遍地是宝藏。爸爸没说过那一年做了什么，大概什么赚钱就干什么。总之一年下来，他们攒下了五千元。”


    “可能觉得东北机遇不大吧，爸爸准备回潮汕，途径帝都时，因为春运车票紧张，滞留了几天。八十年代中期的帝都，西单、王府井百货已经开张，改革开放的春潮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振奋。”


    “爸爸从未见过帝都这样的大城市，闲着没事，他就去逛西单，逛王府井。帝都人穿着时髦，远非东北可以比。一次闲逛中，他发现二环边上很好的地段，卖着老字号，但生意惨淡。他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从南方进货，在这里售卖，说不定会很受欢迎。”


    “于是，他赌上在东北赚的五千元，又从亲朋好友那里借了三万块，盘下了二环边上的铺子。爸爸从广东和海外进货，生意有了起色。当时的服装行许多还是国营，实力、渠道都比爸爸他们强。爸爸和伯伯商量后确立了‘坚持零售，薄利多销’的经营策略。”


    “九十年代初，爸爸的经商天分显现，他最早利用帝都青年报的中缝打出了雪氏服装城的广告。在那个时代人的观念里，‘卖不出去的东西，才需要打广告’，爸爸改变了一代人的观点。他每月刊登新品价格，以及促销产品。雪氏服装城生意红红火火起来。”


    “九十年代初期，爸爸已经在帝都开了好几家服装城连锁店。而伯伯想去广东发展，两人意见不合，分了家。”


    “再后来，雪氏服装连锁店布局全国，千禧年之初，鼎盛之期，掌握了200多家服装卖场。凭借这个，他成了帝都最耀眼的企业家，并跻身《财富》排行榜前列。”


    这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从雪千黛嘴里娓娓道来，简妍也仿佛亲历了历史。管中窥豹，得见初代创业者的风采。


    “黛黛，你的妈妈呢？”简妍很好奇，问道。


    “妈妈呀？”雪千黛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愁苦萧索，“我只听爸爸说，她出身于帝都大户人家，学识教养都很好。八十年代末，遇见我爸爸，算是闪婚吧。她身体一直不太好，生我的时候大出血，就离开了。我这些年都是和爸爸一起过的。爸爸一定很爱妈妈，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


    简妍握住了雪千黛的手。看似光鲜亮丽的人生，可失去了母亲的陪伴，她过的也很苦吧。“后来呢？”


    雪千黛没有说，“简，我们睡觉吧，明天决战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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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酬归来的霍云潮，回到了银泰中心27层。


    时间过了凌晨12点，公司没有人，只有一处灯还亮着，是李星。


    “霍总，你你你还在？”李星有点局促，毕竟第一次加班遇见老板。


    霍云潮看看他，“这么晚了，下班回去吧。记得拿好发票，找方芸报销。”


    李星挠挠头，随手一指，地上有一个睡袋。他已经好几天不回家，除了洗澡在银泰的健身中心解决，这些日子吃住睡都在公司。他把一打厚厚的文件递了过来，“霍总，这是我们初期打算进入的20个城市的百余个商圈的商家品牌汇总，接下来我们会以电销的形式致电每个商家。对于不能攻克的商家，我们再现场谈判。我已经和我老东家，讲好了返佣政策。”


    霍云潮接过文件，沉甸甸的，上面是一个超级表格，列着商家名称，地址、联系电话、特色菜系（或者甜品咖啡）。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这么庞杂的工作，不得不说李星细心且肯吃苦。


    “电子版的发我一分，你们按部就班做就好了。一个月后，火团上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李星不以为然地点点头。


    老板虽然这么说，自己不也来公司加班？老板都在加班，员工责无旁贷。


    霍云潮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电脑主屏幕上，他打开了一分文件。


    “在雪氏最繁荣的年代，雪景年（雪千黛父亲）开始涉足地产和金融，并在随后的几年里通过收购的方式进一步扩大版图。


    千禧四年，雪景年出资2亿，收购了一家在深交所上市的公司，改名为雪润。收购第三年，雪润以48倍的高市盈率，近百亿的可转换票据，收购雪氏服装城70%的资产以及百余家连锁店。至此，雪润成功登陆资本市场，A股市场一时风起云涌。


    资本市场的助推令雪景年步入人生巅峰，同时也是资本的助推，打开了雪景年人生的另一扇门。


    千禧九年，雪景年被刑事拘留，涉及的罪名包括非法经营、内幕交易以及行贿。千禧十年，雪景年因上述罪名被判有期徒刑20年，罚金10亿元，并没收5亿元财产。


    雪家大厦，崩溃。


    在一份视频文件中，雪景年声称，这些资本层面的东西他不懂，是有专业机构操作的。


    背后的专业机构谁在指使？


    霍云潮随后又打开了一张扫描的照片，照片泛黄。那是一次企业家峰会之后的留影。


    雪景年居于C位，他的右手边是花寅，最早是他的司机。雪景年很信任他，对其苦心栽培，花寅的职位扶摇直上。但因雪景年性情多疑，所以花寅的角色并不稳固，几起几落。后来花寅出来单干，雪景年给予了很大的资本支持。


    花寅，也就是花瑟的父亲。


    这张照片中还有别的人，如靳氏集团创始人靳江，华鼎基金董事高如海，他们分别是靳珩的父亲和高强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