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千年女妖

　　果然是她！

　　荣少亨心中一震！

　　前世荣少亨曾经不止一次看到有人评论王祖贤是个空有美貌而欠缺内涵实力的“花瓶”。并且只会演女鬼；更有一些人觉得，她所拍的电影中只有《倩女幽魂》和《青蛇》比较成功；也有人称赞说，她在息影多年后重新复出拍的《游园惊梦》和《美丽上海》中，终于打破了花瓶形象。

　　对此，荣少亨私下认为，存有此类偏见的观众，只因对她电影不够熟悉，方引发如此感慨。这只是片面之词，并非真知灼见。

　　荣少亨对于王祖贤的认识来源于在录像厅泛滥时期所看的一盒录像带《义盖云天》。她演活了被折磨蹂躏的苦命女港生，那已不仅是在演戏，而将全部情感融入其中，深具感染力。以至于荣少亨看完这部戏后心情很是不爽，觉得像王祖贤这样漂亮的女人在戏里面被大坏蛋糟蹋，简直就是一棵好好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从那时开始，荣少亨开始关注这个长发，美貌浓浓的灵秀美女。

　　后来的那部《倩女幽魂》是王祖贤演艺生涯的一大转折点，她通过争取赢得了戏里面“聂小倩”的角色，其潜在的神秘清冷之韵被挖掘出来，成功塑造了史上空前绝后最美的女鬼。

　　她出色脱俗的外形气质加上古典飘逸的造型设计，营造出极度惊艳的视觉效果，并且小倩这个角色一扫人们对从前影视作品中鬼怪的刻板印象。变得个性丰满。由此，王祖贤成为了香港电影中最佳女鬼扮演者。

　　但其后她便被多数导演和观众定型，认为她只适合扮女鬼，这从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其戏路的拓宽。《倩女幽魂》之后她所接拍的一些鬼怪片如《魔画情》、《追日》和《倩女幽魂之道道道！》等，都难以摆脱聂小倩的影子，在《画皮之阴阳法王》中更是几乎形同摆设。

　　有人评论说：“王祖贤在这些鬼片戏里表现得都比较简单，因为女鬼是不需要复杂的。她们遵循的套路是一贯的，先是以色惑人而后是忏悔，最后被拯救升华为人，这是美丽女鬼的一贯套路。”

　　在荣少亨看来，若单论剧情设置的话也许如此，但王祖贤的诸多女鬼角色也绝非千篇一律。《追日》的梦雪忧郁沉静，《魔画情》的青青单纯活泼，《道道道！》的小卓放荡不羁，各有特色。

　　有不少人沉迷于王祖贤的美丽，却忽略了其内在演技，也有不少人认为只要扮相迷人就可以演小倩这类角色。殊不知这种骨子里的仙姿灵窍，绝非任何人都能胜任。仅仅是迷惑书生的短短戏份，王祖贤那含情妙目中就包含意蕴万千，流露出鬼魅独有的奇异诱惑力。

　　她在表现性格内敛的人物时，眼神运用得尤其到位，不温不火，《青蛇》便是如此。尤其荣少亨认为《青蛇》这部戏更是她所有电影作品中的另类杰作，具有强烈前卫的艺术风格。

　　因此荣少亨认为，王祖贤的古装形象绝对是独树一帜，无论演鬼还是演人，都有种隔绝烟火的空灵绝尘。可谓是世界上他见过最美的女鬼！

　　而这个“女鬼”现在就在自己面前。

　　就在荣少亨遐思的时候，表姑妈正在吹嘘王祖贤有多么的美丽聪慧：“她小的时候学习就经常得优，并且在儿童舞蹈比赛中得过银牌，她们家从小就致力于培养她的表演爱好，以及其他的艺术细胞……她唱歌跳舞样样精通，在台湾娱乐圈那也是小有名气，如今到了香港有很多大公司争着抢着要培养她成为公司旗下的艺人，可是我们阿妹的眼界高，都瞧不上眼，另外这种事情还要讲缘分，就像今天我们来到这里承蒙几位贵人厚爱，阿妹可以一展她自己的才华，这就是缘分啊！呵呵！！！”

　　被表姑妈唾沫星子快要喷晕的韦家辉急忙打断她的长篇大论，道：“好了，你们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总体看来这位王祖贤小姐外形很不错，不过做演员不是单单外形不错就可以的，还需要会很多东西，就像你刚才说得那样，歌舞呀，表演呀。都要会一些，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完美……”

　　表姑妈深怕自己所“吹”的大家不相信，忙道：“我没骗你的，她的歌舞真的很不错，不信你可以考考她！”

　　韦家辉看了一眼荣少亨，荣少亨点头表示允许。

　　于是韦家辉便道：“那好，就让她唱一首歌吧。”

　　王祖贤看了一眼多嘴的表姑妈，表姑妈大声鼓励道：“不用怕，阿妹，拿出你最好的状态来，让他们听听你美妙的嗓音—————”忽又压低声音道：“没事儿的，就算唱不好也没关系，看他们的样子难道还能吃你啊？！”

　　王祖贤对于这个八面玲珑的表姑妈真是没脾气了，自己的事情一向都是她来打理，往往很多事情她都喜欢擅作主张，也不跟自己商量一声。此刻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自己总不能退缩吧。

　　于是便清了清嗓音道：“那好，我就为大家演唱一首邓丽君的——————《在水一方》。”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王祖贤的嗓音柔婉抒情，随着舒缓的旋律，荣少亨看见她的神情渐渐变的生动易感，整张脸泛出亮亮的光芒，一种不同寻常的温柔与庄严缀满她那双明亮的黑—，那刻，她是如此安详，沉静，浑身散发着温柔的香气。荣少亨希望她竟有片刻的惊诧和心颤，真的不敢将眼前这个泪眼婆娑，楚楚动人的女子和前世那个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魅惑天下，颠倒众生的“千年女妖”联系起来。

　　随着优美的歌声，韦家辉和李朝华两人频频点头，看得表姑妈是眉开眼笑，心说看起来这下有戏啦！

　　一首歌曲完毕，王祖贤很有礼貌地弯腰鞠躬，表示感谢大家给她这个表演的机会。

　　荣少亨暗自点头，不骄不躁，温柔大方，果真是个可造之材。

　　“很不错，你的歌唱得很好。”荣少亨面对王祖贤开口道。

　　随着声音，王祖贤将目光投到了荣少亨的身上，“啊！原来是你……”她这才发觉荣少亨竟然是前几天自己救助过的那个青年男子。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却还是被韦家辉还有李兆华两人听了一个清楚，心说，怎么回事儿？难道老板跟这个女孩认识？急忙竖起耳朵接听下文，可惜下文没有了，王祖贤很明白自己此时的身份，收敛脸上的惊愕与喜悦道：“多谢您的夸奖。”

　　旁边很三八的表姑妈反倒替韦家辉他们问了出来：“阿妹，难道你认识……那个荣先生？”原来上一次表姑妈只顾着唠叨了，根本就没理会荣少亨的死活，所以才不会认识他。

　　王祖贤小心掩饰道：“不，没有……我可能认错人了。”

　　“哦。”表姑妈疑惑地将目光在王祖贤还有荣少亨的脸上转来转去。

　　荣少亨神情坦然。嘴角一翘，笑道：“虽然你没有参加前面的面试部分，按理来说是不能参加试镜的，不过你刚才的表现很不错，所以我破格给你试镜的机会，等一会儿化妆师会帮你做一个造型，希望你能好好表现。”说完这些话，荣少亨就不再言语，看不出他对于王祖贤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关注。

　　王祖贤也很乖巧地再次表示了感谢，然后就和表姑妈来到化妆间准备化妆。

　　在化妆前，表姑妈从手包里面掏出二百块钱。使劲往化妆师手里面塞：“还请你多费些心，把她化漂亮点！”

　　化妆师哪里敢收，急忙推却道：“我不可以要的，荣先生有过吩咐，不能随意收取你们的东西。”

　　表姑妈一脸精明道：“没关系，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荣先生他又看不见。”

　　化妆师：“这真的不行。”

　　表姑妈：“嫌少是不是？”摸啊摸，终于有从包里摸出五十块钱，凑够二百五递给化妆师：“就这么多了，二百五，你要不要？！”

　　化妆师哭笑不得。

　　旁边王祖贤道：“你不要这样难为人家了。”

　　表姑妈：“傻丫头，你懂什么……”朝王祖贤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说，你不给钱他把你化成丑八怪怎么办？！

　　王祖贤心里叹气，不再理会这个自以为很聪明的表姑妈，对化妆师道：“别管她，麻烦您赶快帮我化吧！”

　　表姑妈：“咦，你这丫头……那就快些化吧，不能让老板们等着啊，是不是，呵呵！”随即把二百五又塞回了兜里，心说，你不要，我还省了呢！

　　化妆师的手脚很麻利，没多大功夫就把王祖贤变成了一个古代的大美女。

　　但见她肤若凝脂，容光明艳，有若仙女下凡，在荣少亨等人的注视中，袅袅婷婷移步而至，秋波流盼中，众人都看得神为之夺。

　　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步姿，裙衫摆动，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明皓齿的外在美，与风采焕发的内在美，糅合而成一幅美人图画，让人如入仙境，不知人间何世。

　　此时一身古装扮相王祖贤袅袅莲步轻移。霓赏飘舞，长袖翻飞，眉目如画，朱唇一点……在摄像机下，做西子捧心状，轻托香腮状，翩翩起舞状……

　　随着那些优雅美丽的姿势一一展现，荣少亨三人顿觉眼前一亮，荣少亨心中早有计较，知道王祖贤在古装打扮方面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而韦家辉和李兆华则由一种很惊艳的感觉，与之前对比起来，眼前女孩突然多了三分独特的美貌，还有七分的古典气质，简直有判若两人的个感觉，于是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道：“很有感觉啊，完全是大变活人，她的古装造型让我吃惊。”

　　李兆华：“是呀，要不是看了她之前的装扮，我还一位她来自古代呢，很有古装美女的韵味儿。”

　　韦家辉点了点头，又道：“整体看似乎不错，只是要让她出演纪嫣然似乎还有些欠妥——————一种感觉，似乎她的古装扮相太妖了……”

　　李兆华：“咦，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荣少亨听到他俩的议论，再仔细打量了一番此时的王祖贤，忽然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悄悄教过刚才的化妆师，对了说了几句话。

　　化妆师频频点头，然后走到镜头前的王祖贤身边，让她转身，然后细细地忙活了起来。

　　韦家辉和李兆华两人不明白荣少亨在搞什么鬼，互相看了一眼，想要问荣少亨，又不好意思开口，省得自己很无知。

　　过了不到三分钟，只听化妆师道：“好了，你可以扭过去了！”

　　王祖贤翩然转身，刹那间，韦家辉和李兆华突然又都有一种愕然的感觉，原因是王祖贤之前那股“妖”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清纯”！

　　怎么会这样？！

　　荣少亨施了什么魔法？！

　　为何他让化妆师对她稍微修饰就能产生这样大的变化？！

　　“阿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韦家辉忍不住问道。

　　“是啊，太奇妙了。”李兆华惊叹道。

　　荣少亨微微一笑道：“你们仔细看看，她哪里发生了变化？”

　　韦家辉：“难道是眼睛？不对。嘴唇也不像，对了，是眉毛，刚才她的眉毛很纤细，如今却变得极其浓密！”

　　荣少亨赞赏道：“猜得很不错，就是眉毛！原先她的眉毛因为太过于纤细而显得妩媚，再加上她水汪汪的眼睛还有鲜明的五官轮廓，整体搭配起来就会觉得很妖，但是我让化妆师稍微将她的眉毛画得浓密粗厚一些，就会让人有一种清纯的感觉，要知道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而眉毛呢，就等于是心灵的窗框，眉毛厚实了，就会显得心灵很单纯……”

　　事实上，荣少亨所以胡突然来这么一招完全是因为在前世徐克挑选演员拍摄《倩女幽魂》的时候，本来王祖贤没入选，因为她身材高挑——————香港人一般个头都不高，因此显得特别显眼，再加上她的眉毛过于妩媚，演起女鬼来徐克害怕会成为“勾引男人”的招牌类型，而这部戏所要突出的是她的“出淤泥而不染，虽是女鬼而不妖”，也就是说，要达到“是妖非妖”的无妖境界。王祖贤为了掩饰自己的“缺点”就借鉴时下东瀛女性最时尚的打扮，将眉毛画粗，以显得面庞清纯无邪。谁曾想此法果然有效，徐克一眼就相中了她的这个扮相，并且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别人是轻扫峨眉，你则是墨润远黛，轻轻一改，气质大不一样啊！”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所以荣少亨才会这么的有信心。

　　在看此刻的王祖贤，整个人就像是一副韵味悠长的山水画似的，浑身上下弥漫着古朴典雅的气质，此时已经与战国美女有着很大的形同了。

　　“好，不错，你很适合我们的角色！”荣少亨拍板道，然后眼光锐利扫视了一眼韦家辉和李兆华，道：“我已经决定了《寻秦记》中纪嫣然让王祖贤小姐出演，你们看怎么样？”

　　“让她出演纪嫣然？”韦家辉和李兆华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声道：“你的决定，我们支持！”

　　旁边一直在提心吊胆的表姑妈万万没有想到荣少亨会做出这样大的决定，本来她以为能为王祖贤争取到一个配角的戏份已经不错了，可是没想到荣先生这么看重于她，喜出望外啊。

　　“多谢荣先生栽培！多谢荣先生厚爱！阿妹，你还不赶快感谢荣先生！”拉着王祖贤的手就朝荣少亨他们鞠躬致谢。

　　王祖贤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没想到荣少亨会给她这样大的角色，难道是因为……心中反复猜测着。

　　试镜终于完毕了。经过一番辛苦《寻秦记》里面的两位重要女性都有了合适的扮演者，荣少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告别韦家辉等人，荣少亨离开了试镜的地点，刚走出门口不远，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怯生生地喊道：“荣先生！”

　　荣少亨回头一看，却是刚才试镜完毕的王祖贤。

　　“你怎么还么走？有什么事情吗？”荣少亨笑着问道。

　　王祖贤显然在荣少亨面前有些羞涩，毕竟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主动拉住一个颇具诱惑力的青年男子，这样的行为难免有些暧昧。

　　“是这样的，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王祖贤不敢看荣少亨的眼睛，她觉得那双黑得发亮的眸子深邃的不见底。

　　“哦，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吧。”荣少亨温和地笑道。

　　“我……那个，你选用我饰演戏里面的纪嫣然，是不是因为，因为……”王祖贤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因为你帮过我，所以我才会送你一个人情，让你担任这个角色是吗？”荣少亨说出了王祖贤的疑问。

　　王祖贤微微一怔，点头道：“嗯，是的。”此时她心中矛盾之极，一方面希望荣少亨回答不是，另一方面又害怕真是这样。

　　荣少亨似乎很理解王祖贤的心情，语气依旧温和道：“我可以很负责人地告诉你，我选择你是因为你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你就是我心目中苦苦找寻的战国美女纪嫣然！”

　　王祖贤明显被荣少亨的话给电晕了。

　　试想，依照荣少亨如今特殊的身份，能够温情地说出这样话来，简直就是女人梦寐以求的情景。

　　“我……我很感激你对我的信任，可是真的没有其他原因了么？”扭捏地又问了一句。

　　“没有！”荣少亨果断地说道，“我这个人一向把事情分得很清楚，公是公，私是私，尤其在工作中是不会牵扯什么个人感情的。”

　　“哦。”王祖贤轻道了一声，咬了咬红唇，心中却不知为何用处酸溜溜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荣少亨回答的太过干脆利落，令她心中有些酸涩。“其实我只是随便问问……不好意思，耽搁你时间了。”王祖贤道了个歉，然后就要离开。

　　但还没走上两步，忽然荣少亨在后面叫住她道：“请等一下。”

　　“啊？什么事情？”王祖贤回头道。

　　荣少亨：“你忘了一件东西。”

　　王祖贤：“什么？”

　　荣少亨从口袋里掏出一幅手帕，递了过去，笑道：“这是你的手帕！”

　　王祖贤惊讶地看着手帕：“你一直都将它带在身上么？”

　　荣少亨嘴角一翘道：“这幅手帕伴随我做了一很奇怪的梦，而且在我生病的时候给了我最好的体贴和照顾，我舍不得扔掉，因为我要把它亲自送到它主人的手里，并且对着她说一声———谢谢！”眼睛凝视着王祖贤。

　　王祖贤在荣少亨那深邃眼睛的凝视下，只觉的心中小鹿撞胸，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其实，这手帕你不必还给我的……哦，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它不值什么钱，你留下也没什么关系……”真是越说越乱啊。

　　荣少亨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真的留下了，纯粹做个纪念，”将手帕放回怀中，又道：“另外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王祖贤小姐，你能不能赏光今晚和我共进晚餐？”

　　“啊，什么？”王祖贤彻底惊愕了。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王祖贤急忙摆手，“我是说……当然可以！”说完这话，脸颊已经红成了鲜艳的桃李。

　　“那好，晚上八点我准时过去接你，我们不见不散！”说完这话，荣少亨朝着王祖贤笑了笑，然后仪态潇洒地转身离去。

　　留下王祖贤一个人梦呓般道：“好的……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