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好事多磨

　　北京紫禁城内。

　　“预备——！”现在。身穿慈禧艳丽服饰的女演员刘晓庆，就出现在青莲岛上那泓泱泱的碧水之前。她的前面是一丛丛嶙峋的怪石，她的身后便是乾隆皇帝下江南北归以后，下令仿效江南水乡的烟雨楼在承德所建成的那座雕梁画栋的古楼。按照剧情的要求，扮演咸丰皇奕詝的香港演员梁家辉早已经身穿黄袍，等候在烟雨楼前与刘晓庆配戏。导演李翰祥见所有的一切均已准备就绪，他回身朝摄影师发出了开拍的“号令”！

　　摄影机沙沙地转动。全场肃然。

　　刘晓庆所饰演的懿贵妃盯着丽妃的背影消失后，她既怒且嫉地来到咸丰面前，强作笑脸地叫道：“哟，我还以为有谁陪着皇上呢！原来是皇上一个人在这儿静养呀！……”

　　咸丰坐在一张小桌前，佯装看折子，见了懿妃说：“不错，批得很好，发到军机处去吧！”

　　懿妃说：“这是恭亲王奏请来热河的折子！”

　　咸丰抬头一望：“发下去！”

　　懿妃嗔道：“六爷是跟皇上一块长大的，有什么话总该皇上御笔朱批才是吧！……”

　　李翰祥远远地望着在水银灯下表演自如的刘晓庆，还有那位初次上银幕、记者出身的梁家辉表演得很成功，心里很满意。只是梁家辉开口就是地道的粤语，逗得刘晓庆欲笑又止。他急忙挥手叫道：“停——休息一下！”

　　实际上李翰祥经过一个多月的拍戏接触，他已与刘晓庆、陈烨、梁家辉等演员在感情交流上达成了非常的默契。那些头一次与学识渊博的李翰祥合作拍戏的演员，也非常喜欢在拍戏的间歇，听李翰祥说戏及纵谈戏里戏外的典故轶闻。从而更加丰富自己的知识，以适合拍成两片的需要。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今天的戏终于拍摄完毕，此时李翰祥边吃宵夜边与演员们谈起慈禧太后的身世。他娓娓地讲道：“在传说中，大清皇室的祖制，对于姓叶赫那拉的是不备宫闱之选的。就是说姓这个姓氏的，想选妃选后连门儿也没有，原因是开国时的一段传说。”清太祖努尔哈赤，杀死了叶赫那拉仅剩下的金台石和贝勒布扬古的时候，布扬古曾经这样大声疾呼：“我叶赫那拉，就算仅留下一个女人，也会报仇雪恨，亡你的国，灭你的家！”当然，史实也决非像传说那样，努尔哈赤其实并没有将叶赫一族斩尽杀绝。根据《清实录》、《清史稿》和《清列朝后妃传稿》等书的记载，在慈禧太后之前，历朝皇妃嫔中姓叶赫那拉的，除孝慈高皇后之外，还有努尔哈赤的侧妃、皇太极的侧妃、乾隆的舒妃。所以我说，慈禧的被选入宫，只是叶赫那拉氏和爱新觉罗这两个家族之间的历史婚姻关系的继续而已！

　　眼看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儿，李翰祥看看时间却是已经不早了，而明天还要一大早起来赶工，所以他就兜住话题，随即这场别开生面的趣闻讲座就此散场。

　　众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梁家辉走过来说道：“李导演。我想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哦，是谁啊？”李翰祥见梁家辉模样慎重，好奇道。

　　梁家辉一笑：“马上你就知道了！”说完闪身一旁，只见一人挑开幔帘，夹杂着一股门外的冷风，笑吟吟地站在了李翰祥的面前，问候道：“李导演，您好！”

　　“是你，荣少亨？！”李翰祥惊讶道。

　　要知道如今荣少亨在香港的名气那绝对是日益隆重，只是在香港娱乐圈混的，有谁不知道他。老一辈的大导演张彻，楚原都是荣少亨的忘年交，而李翰祥又是和张彻他们齐名的人物，因此李翰祥对于荣少亨那绝对是熟悉之极—————更何况在来北京拍戏之前，邵大亨还曾经邀请他对付过荣少亨，所以此刻猛地一见荣少亨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李翰祥不吃惊才怪。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翰祥一连问出了两个问题。

　　荣少亨笑笑道：“今天刚到，听说您老在这里拍戏就过来看看，也好偷偷师，学习一下，谁知道来晚了。你这边已经拍完了！”

　　李翰祥哈哈一笑道：“你不用捧我，说到学习，我应该像你学习才对，这么年轻已经成了娱乐大亨，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还一穷二白，为了拍戏还不得不从香港跑到北京来！”

　　荣少亨：“您那是怀揣着梦想，有梦想的人永远不会穷，因为追求无极限，梦想大过天！”

　　“哈哈哈，好个‘追求无极限，梦想大过天’！邵大亨说你恃才傲物，我却觉得你挺可爱的！”李翰祥大笑道。

　　荣少亨眼看气氛变得十分融洽，就趁机道：“既然大家这么高兴，那么有没有兴趣去澡堂子里面泡一泡？”

　　李翰祥是个爽快的人，立刻回答道：“好啊！北京的澡堂子可是大有讲究的，除了洗澡外更多的是休闲……难得你这个年轻人也喜欢，不过，时间这么晚了，恐怕那些澡堂早已经打烊了吧？”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虽然刚来，却打听到有一家澡堂通宵营业，而且里面松骨师傅的技术一流！”

　　“那好啊，我们快去吧，北京天冷，能够在澡堂子里面泡一泡，那绝对很带劲！”李翰祥学着北方人的强调说道。

　　北京乃属天子脚下，在这里孕育着浓厚的北京文化。在这文化里要论起休闲和享受，排第一位的绝对是那些老澡堂子。

　　早年间的老北京人不比现在人差多少，就拿过去的澡堂子来说。既是卫生的需要，更多的是休闲，所以在民国时期，老北京城圈子里的澡塘浴池就有130多家儿。“金鸡未叫汤先热，红日初升客满堂”便是大多数浴池门口挂的对联，十分生动。

　　在北京城众多的澡堂子中，荣少亨引领着李翰祥和梁家辉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一个澡堂子前。

　　夜色已深，这里却高挂着灯笼，人来人往，显得极其热闹。

　　门口一个看样子是个老板的人眉开眼笑的了过来，点头哈腰的道：“三位同志，想洗澡吗？”

　　荣少亨刚要开口，李翰祥害怕他的“香港话”泄露了身份，就抢先用北京腔说道：“废话，不洗澡上你这干啥？”老板听后一愣，看了看李翰祥，脸上又堆满了笑容：“这位老同志说得对，是我的嘴拙，不过要洗澡你们可挑对了地方。你们仔细看看，我的澡堂子可和其他的不一样。”

　　李翰祥说：“不就是个破澡堂子吗有啥不一样的？”说归说，他们三人还真就端详了起来。

　　这的澡堂子房子不怎么样，门面也不，可门上的招牌却挺醒目。居然写着“天下第一汤”。

　　荣少亨和梁家辉议论开了，梁家辉说：“这老板的口气可真不小，一个这样的澡堂子也敢称得上什么‘天下第一汤’，我看他这是‘天下第一烫’，谁洗谁得脱层皮哩！”

　　荣少亨笑笑，这个澡堂子是他带人过来的，可是他没想到会这么的“破旧”，看起来打听任何事儿都靠不住啊，还需要眼见为实。于是自嘲道：“这买卖人都很鬼马，怎么能哄人上当他就怎么来，等我以后开个澡堂子也叫他个‘天下第一汤’。”

　　梁家辉说：“那我开的就是‘天下第二汤’。”

　　两人相视大笑了起来。

　　澡堂子的老板绝对是见过世面的人。尤其如今的大陆改革开放，人们都变得精明起来，眼看三人神色不屑，就高声说道：“看三位同志的模样就知道是从外地来的，要不然绝不会不知道我们这澡堂子的来历！”

　　李翰祥好奇道：“哦，有何来历，说来听听，也好让我们这些外地人长些见识。”既然被对方看穿看了身份，也不用困难地撇着普通话了。

　　旁边梁家辉更是好笑道：“老板，虽然我们不是本地人，可是也是读过书的，能被称之为‘天下第一汤’绝不会是这样的场所，至少也应该是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吧！”

　　老板哈哈一笑道：“有道是泥巴坛子装香酒，我这澡堂子靠的不是这不上眼的脸面，而是上面这幅牌匾！”说完用手一指澡堂上面，“现在我就给三位说一说这牌匾的来历。洗不洗没关系，就当个故事听吧。”

　　荣少亨三人望着牌匾，安泽无光，其貌不扬，难道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历不成？！

　　李翰祥听后说：“那好，我们就洗耳恭听！”

　　老板见他们安静了下来，站在台阶上说：“咱这个澡堂子那可不是吹，有几百年的历史啦，你们看看这房子虽说旧八拉眼的，可它有历史。不是说这匾上的‘天下第一汤’是谁封的吗？这是咱乾隆爷封的。咱这澡堂子乾隆爷曾洗过澡，这‘天下第一汤’五个字是御笔，你看这字写得龙飞凤舞，多好！”

　　说到这他一把拽过李翰祥指着牌匾上的字说：“这位同志是个识文断字见过世面的人，你好好认认这字是不是乾隆的笔体？”

　　李翰祥笑嘻嘻地说：“是乾隆的字体。”

　　他这话一出口，荣少亨和梁家辉二人不由对这幅牌匾另眼相看了。

　　要知道李翰祥可是拍过数部乾隆题材的电影，像什么《乾隆下江南》，《乾隍下扬州》，《乾隆与三姑娘》、《乾隆皇君臣斗智》……等等，可以说对于乾隆的认识已经达到了许多史学家都不及的地步，更何况乾隆爷的文墨笔宝，那更是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因此一听他说这牌匾真是乾隆的字体。心中难免大吃一惊。

　　那老板心中高兴，刚要开口，却听李翰祥继续道：“是乾隆的字体没错，不过这牌匾却是假的！”

　　众人又是一愣。

　　李翰祥继续说道：“乾隆善楷书、行书和行草书，早年学的是其祖父康熙。而康熙帝的字受其老师沈荃的指导，康熙曾言‘沈荃教朕字尽六十年弗衰’。沈荃的书法则师法董其昌和米芾，上溯至晋唐诸家，故乾隆帝早年之书，较多地受到董、米、钟、王的影响应该是可信的。约中年以后，乾隆帝酷爱赵孟的字。在他的影响下，清中期的书风从尚董转为崇赵。乾隆帝不仅大力提倡群臣学赵书，而且自己也临仿不息，力求肖似。”

　　从乾隆帝中后期传世之作来看，他的书法确实有赵字的秀媚之体、流润之笔和飘逸之韵，正如书法评论家马宗霍《岳楼笔谈》所说：“其书圆润秀发，盖仿松雪。但马宗霍只说对了一半，乾隆之书除有较多的赵书遗风外，还有董书秀润、率真的特色。但也应看到，乾隆之书实有不足之处，千字一律，缺少变化，乃乾隆之书最大的弱点。但由于‘字画以人贵’，乾隆之书才会如此珍惜。”

　　李翰祥的侃侃而谈把大家都给侃晕了，尤其荣少亨此时对于李翰祥的博学广闻那更是佩服之至。

　　李翰祥说完眼睛笑看澡堂老板道：“你看我说的可对？”

　　那个店老板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翰祥，半晌才道：“真是神了啊，这位同志你……太有才了！不错，我这牌匾是临摹乾隆爷的字体，不过我并不是有心欺骗三位同志，我们这里确实曾有这么一副牌匾，只是在搞运动的时候被红卫兵除四害给毁掉了！”

　　了解到了内情，李翰祥等人不再言语，毕竟他们是在洗澡的，不是来砸场子的。

　　进入浴区，荣少亨才知道什么叫老北京的“澡堂子文化”。沐浴处系一砖结构的圆顶形建筑。墙身为方形，两米高以上为圆形，拱为半球型。曲廊的拱形圆顶窗上镶八块彩色玻璃，起着沐浴时采光照明的作用。设计很精巧，无论是旭日初升，还是夕阳将落，室内都可有阳光进入。在室内的东北处地面上有一排水口，为室内最低处，可将沐浴过的污水排净。北墙上有一直径50毫米的进水管。墙外是一呈蒙古包型的烧水设备，外有保温层，水从井亭的水槽而来，在此加热后送入墙内，以供沐浴。

　　此刻那些泡澡堂子的大老爷们一个个晃荡着下面的摆钟像原始人一样出没。荣少亨等人逛荡了一圈，什么针灸的，拔罐的，躺在浴床上松骨按摩的，喝咖啡聊天的，下围棋打趣的……不一而论。

　　像这样的氛围，在香港那绝对是看不到的，别说看不到，就算你告诉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相信。

　　舒舒服服地泡进了池子，滚烫的热水包裹着身体，想像外面冷风阵阵的样子，只觉得浑身血脉舒坦。

　　此时正是谈话聊天的最佳时刻。

　　荣少亨捧把水泼到脸上道：“抡起辈分来，张彻可算是我半个师傅，而李导演你又是张导演的大哥，这样说来可算是我的师伯了！”

　　“呵呵，难得你这么谦虚，以你的身份，想要做你师伯的人多的是，想不到最后却落到了我李某人的身上！”李翰祥用毛巾擦把脸道。

　　荣少亨笑笑：“这个身份您老绝对是承受得起的……”

　　“好了，阿亨，大家都知道你是香港娱乐圈有名的后起之秀，做事情向来很有头脑，这一次你大老远跑来北京，该不会只是请我洗澡这么简单吧？！”李翰祥是何等人物，娱乐圈沉浮数十载，能得到今时今日的地位绝非一般人可比，他一眼就看穿了荣少亨有事情要相求于自己。

　　荣少亨脸上露出一丝淡然，“呵呵，被你看穿了—————我还真就是有事情想要求你帮忙。”

　　“说来听听，如果我能帮得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不过我这人最烦的就是靠人际关系走什么后门，你千万不要让我做这样的事情哦。”

　　荣少亨心中微微一怔，里面则不露声色地朝梁家辉看了一眼。

　　梁家辉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之前两人已经说好了，荣少亨请他帮忙说服李翰祥，而荣少亨则会给他提供更多拍电影的机会。

　　这不能说梁家辉自私，只应该说他非常的热爱电影这个事业。

　　事实上，在三年前梁家辉曾经和荣少亨旗下的刘德华一起在无线电视台的训练班呆过。当时，无线电视台的各个剧组都会到训练班来选人客串。中选者名单，会在训练班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贴出来。那段时间里，刘德华和梁家辉的名字出现得最多。

　　那次，他跟刘德华被选中，去为周润发主演的《千王群英会》配戏。当时已经成名的周润发演赌场老板，他们俩演周润发的打手。两人听说这次有台词，拿着厚厚的剧本一路兴奋地翻翻翻，终于找到自己的台词。“周润发推门进去，说：你们两个去下面看看。”我们两个回答：“是，龙哥！然后两个人就左右出镜了。”

　　两人对这次演出很紧张，商量了很久该怎么演，最后决定，刘德华叼一根牙签，梁家辉把手伸进西装里面，做随时掏枪状。到了正式开拍那天，现场是一个赌场，群众演员有好几百人。两人推门，周润发进来，他们俩跟进来……突然满场响起编导的大嗓门，“你们两个是谁？你们两个干什么？”其中还夹着脏话。“你叼着个牙签干吗？你手这么伸着干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拿破仑啊？”

　　此后不久，刘德华跟无线签了约，拍了《苏乞儿》和《猎鹰》，当荣少亨为刘德华监制的《猎鹰》在无线热播的时候，梁家辉拿到的却是一纸无情的解约书。

　　那时候荣少亨虽然有意留下这个人才，但是当时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够，无线还是萧笙等人坐大，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份能量。而如今，今非昔比，荣少亨有能力也有资格捧起任何人。

　　“是这样的，翰祥叔……”由于拍戏时间长了，梁家辉和李翰祥的关系走的很近，所以才会亲切地称呼他作“翰祥叔”。“……荣先生想在西安投资兴建一座影视城，一方面可以带动那里的旅游项目，帮助西安进行改革如开放的发展；另一方面还可以开发那里的历史资源，以后不管是谁过去拍戏都能很好地利用这一优势，做到物尽其用！”

　　“搞影城？”李翰祥深深地看了一眼荣少亨，心道，想不出这年轻人的野心这么大。

　　“呵呵，很好的创意啊，在大陆搞影城，投资小收益大，而且还能借助这边的势力打开国内内市场……”李翰祥一脸微笑地说道。

　　荣少亨：“翰祥叔，您这样说是表示赞同喽？”

　　李翰祥：“你有这么远大的抱负，我当然是赞同了！”

　　荣少亨一喜，又道：“可惜我的这个计划却和西安市政府度的某个项目冲突，而我听闻翰祥叔你和西安的李书记素有交往因此……”

　　“呵呵，我们做电影的，什么人都要交往的……先不谈这个了，泡得也够了，我们还是请几位老师傅帮我们松松骨吧！”李翰祥一边说着，一边从浴池中起身。

　　眼看他围上浴巾离去，梁家辉无奈地对荣少亨说道：“对不起啦，荣先生，看起来我也帮不了你！”

　　荣少亨拍了拍梁家辉：“没关系的，任何事情都要慢慢来。”梁家辉很是尴尬道：“之前我还信誓旦旦说能说服他……谁知道……您就当我前面的话什么都没说过吧！”

　　荣少亨：“我保证过的话，会做到的，你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玄霆或者亚视找我，只要我荣少亨在位一天，我就一定不会忘了你这个老朋友！”

　　梁家辉挠挠头：“我觉得现在还行，应该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荣少亨笑了笑，他绝对知道未来这个布衣影帝被娱乐圈封杀，沦落到街边摆地摊的地步，“我只是说说，世事难料，谁也说不准哪一天会出什么事情。”

　　梁家辉当然不知道荣少亨话中有话，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这件事情？！”

　　荣少亨目光一凛：“—————我决不会放弃！”

　　再看此时的李翰祥，早已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紧接着过来一名五十多岁的老按摩师，话不多，手脚却利索，推、压、抓、捏、捶、打，手艺娴熟。只听得身上一阵阵噼哩啪啦，昏昏沉沉的一阵过后，周身舒坦多了。

　　接下来是重点推拿了，当按摩师的手在李翰祥腰部推拿几下后，李翰祥道：“力道不够，再重一些！”

　　事实上此时的按摩师已经用了全力，无奈李翰祥是干导演的，日夜操劳，站着的时间要比坐着的时间长很多。因此整个腰骨已经像是化石一样僵硬，老按摩师虽然力道很重，却依旧透不进他的腰骨之中。

　　无奈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老按摩师还真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力道不够，就在这时候荣少亨走了过来，朝按摩师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行让开，然后亲自动手为李翰祥推拿。

　　此时的李翰祥哪里会想到按摩师换了人，把脸埋在床上道：“这个力道就对了，我这个老骨头啊，比铁还硬，很少有人能推拿得动的！”

　　荣少亨不说话，继续非常认真地替他做着按摩。

　　恍恍惚惚中，李翰祥有种腰间骨骼软化的舒服感，像这样的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过了。

　　忍不住抬头夸赞道：“好手艺……咦，是你啊！”他这才发现了帮自己做推拿的人竟然是荣少亨，脸上露出无比的惊讶。

　　依照荣少亨今时今日的身份，那可是贵为香港娱乐圈新一代的娱乐大亨啊，能让放他帮助自己按摩，这要是说出去的话，估计整个香港媒体都会爆炸起来。

　　荣少亨则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做导演真得很累！别人只看到我们风光的一面，走在红地毯上，倚红偎翠，在电影院里接受热烈的掌声，在屏幕上大放过光彩，可是又有谁知道，我们经常熬夜修改剧本，我们要应该观众们的观看兴趣，故事题材也经常撞车，武侠，风月的时代一过去，我们还能拍些什么？”

　　李翰祥慢慢地听着，不语。

　　荣少亨继续道：“现在的导演随便一查就是肩周炎，肠胃不好，腰间盘突出，还有更严重的……可是为什么我要一直坚持下去？是为生存，还是为了一个梦想？！”

　　“我做过编剧，更做过导演，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公司，我更加希望自己能够将自己心中的那个梦想实现，那就是—————————建立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中国影城，无数的好电影从这里诞生，无数的大明星从这里成长，让中国的电影从这里腾飞，让世界知道我们中国人不仅能造出震惊世界的原子弹，更能拍出叹为观止的大电影！这，就是我的梦想，我的梦！”荣少亨饱含激情地说道。

　　听完荣少亨的叙述，李翰祥沉默了，良久才抬头说道：“阿亨，你先前对我说的事情……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澡堂间，蒸汽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