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们去把盖州拿下吧！”

　　盖州距离复州得有两百二十里，和复州到青泥港差不多远，不过盖州和复州一样，也都是沿着渤海湾海岸而建，如果走水路的话，乘船也就是半天时间而已。

　　不过盖州距离辽河口已经很近了，而且离锦州，也不过二百多里路，隔海相望而已。现在清军正四下调集兵马往围锦州，刘钧觉得去打盖州，那是要摸老虎屁股。

　　傅山认为完全可以去试一试。

　　“我估计金州复州失守的消息也刚传回建虏那里，盖州正因为距离辽阳等鞑子重兵驻守的地方不远，因此这里很可能反而不会有很多兵马。他们肯定料不到我们打完复州还敢打盖州，还能速度那么快。我们乘战舰从海上过去，登陆后用大炮轰开盖州城，抢完就走，鞑子就算想追，他也追不到海上来。”

　　刘钧承认，自己有些心动了。

　　“拿地图来。”刘钧向参谋招手。

　　地图铺开，这不是普通的地图，而是经过九头鸟情报队员们收集确认过的地图，上面山川河流城池堡垒等信息都标准的很精准。

　　看了一会地图，刘钧发现盖州距离合适的水师登陆场只有二十里路而已，而且那里本来就是一个码头，能停靠普通的商船，且码头到盖州城有一条路面很不错的大路。

　　“我看行，值得一试。”

　　“知道盖州的虚实吗？”刘钧谨慎的又问了一句。

　　一名参谋立即回答道，“盖州城原本也只有几百鞑子，另外有数百包衣奴才等，兵力不过千。城池也是如复州金州一样的传统城墙，我们的大炮可以很轻松的轰开城墙。”

　　在九头鸟的强大火力面前，还只是传统城墙的城池很难抵挡的住这种火力打击，只有等到火炮的力量显示以后，城堡的防御才会改变，增加土墙壕沟棱堡等加强对火炮的防御。就如在尼德兰的荷兰等地，无数的新型堡垒，使得火炮的威胁力大减，攻城战争重回到长期围困的消耗战来。

　　至于清军的海上力量，刘钧等人谁也没有放在眼里。他们顶多也就是拥有一些普通的福船之类的小船，连红夷炮都没有，还靠的是传统的火箭跳帮等战术。

　　既然要打，那就事不宜迟。参谋们立即开始作业，选择登陆地点，制定作战的方案等等。刘钧向大家提了一个要求，“我们这么多兵马打一个小小的盖州，有些富余。我看这样，我亲率带一万人去打盖州，其余的人分成多股分乘船只，沿着复州到盖州的这二百余里海岸登陆，把五十寨驿等十余个小堡寨驿站都给拿下，顺便把那些村镇集市也给一锅端了。把人口牲畜粮食等能搬走的全搬走。”

　　“这下鞑子得气死了。”

　　“哈哈，气死才好，等他们回过神来，就算派大军来，咱们也回到金州了。到时他们敢硬来，就让他们偿偿炮台的威力，哈哈。”

　　清军好几次入侵关内，一路深入上千里，破城无数。这回九头鸟他们也要让鞑子们偿下这个厉害，趁着鞑子调集兵马去围锦州，不及防备的时候，狠狠的砸他一棒子，顺便帮他们搞搞拆迁。

　　“鞑子去年入关，抢了我们四十多万百姓，这回咱们再给他抢回来。”

　　半天后，刘钧率领的第一旅万人已经到达盖州西二十里和海边码头。一路之上，行进顺利，只碰到了几条渔船，这些渔民们还震惊于看到的巨大船只，和船上的日月旗时，舰队的快船已经冲了上去，把他们连人带船都带了回来。

　　“求大人饶命，小的也是大明子民啊。”

　　甲板上，被带上船的渔民看到刘钧等人过来，连忙磕头不止。

　　“老人家请起。”刘钧上前扶起那渔民，“辽东失守多年，让父老们受鞑子蹂躏久矣，某等之失职，迟到今日才至，来晚矣。国强，带老人家去吃饭。”

　　那老人颤抖着站起来，问旁边的卫兵，“这是哪位大帅，请问你们是要来收复辽东吗？”

　　“老人家，这位乃是当今皇上义子，赐姓名朱慈烨的镇南侯，官封湖广提督兼湖北总兵官，挂征虏将军印，少傅兼太子少保，此次奉旨跨海征辽，目下已经收复旅顺、金州、复州，眼下正要出兵收复盖州。”亲卫高声向老渔民说道。

　　老人一听这位居然是皇帝的义子，而且居然已经收复了旅顺金州复州等地，震惊万分，一下子又跪了下去。

　　“朝廷还没有忘记辽东，没有抛弃我们啊。好日来了，等鞑子赶跑了，我们又能好好过日子了，大帅，鞑子抢走的田地，还能归还给我们吗？”老人激动的道，“当年我家也有百余亩田地，可鞑子占了辽东后，就把田都夺去了，我们反成了鞑子的佃户，可拼命干活却吃不饱肚子。”

　　刘钧叹息了一声，“老人家，我们这次来打盖州，但不会久留。破城之后，就要立即退回金州。到时请老人家带家人随我们搬往金州。”

　　“搬去金州？为什么要搬？小老儿世世代代居住于此，祖坟宅地都在此处，根在这里。”

　　“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再打回来的，但现在我们不能留守这里。不过请老人家放心，去了金州，我们会给你们分田授地，会为大家提供口粮，到了那里，只会有更好的日子。最起码，每天都能吃饱。”刘钧说道。

　　老人长长叹息，不再说话，可眼里却有着不舍离开。

　　盖州城里，此时还不知道复州城破，还只知道有大股明军自海上而来，攻破了旅顺金州。盖州城里也是人心惶惶，驻守将领急忙派人向辽阳报信求援。

　　刘钧的舰队自复州海边出发时，不下两万人，一路上不时的有小舰队脱离大部，在沿岸登陆，每支队伍千人左右。等到了盖州西码头时，还有近万人马。

　　码头水浅，无法停造大战舰，不过依靠平底的沙船以及普通的赶缯船等还是没问题的。一门门炮被运上岸，除了普通的野战炮外，刘钧还调了重炮团的几门攻城炮上岸。

　　8磅12磅的长管加农，24磅和32磅的加农榴弹炮，此外还有八寸榴弹炮和十寸臼炮。虽然这些隶属于重炮团的火炮有些达到三四千斤，但在充足的马匹下，还是没什么大问题。

　　二十里路，队伍行进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盖州城下。

　　得知大股明军在海边登陆，盖州城里顿时一片大乱。

　　驻军守将没敢出城拦截，他下令紧闭城门，守军上城防守，并把城里的所有青壮也都调到城上。

　　可当九头鸟到达城下时，守将还是绝望了。

　　起码上万的明军，如果只是数量多还不足以让他绝望。绝望的是这支部队明显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火铳都装备了半数兵马，尤其是这些人还驮着许多大炮前来。

　　面对着城上的清兵守军，九头鸟视若无睹。

　　炮兵团甚至都没有把炮拉下来，只是看着重炮团的人把那些大家伙拉到距离城池三百步的距离。

　　重炮团的炮至少都有一里的射程，不过知道城上无炮，他们嚣张的把炮推进到三百步距离，这个距离，炮兵的准头更好。

　　“先试试我们的十寸臼炮，试试效果如何！”

　　相比起普通炮兵团配置的六寸榴和八寸臼，重炮团可是正宗的攻城重炮部队，他们的炮全是比普通炮兵团大上一号的家伙。

　　臼炮是九头鸟中四大炮种之一，四大炮种是加农炮、榴弹炮、加农榴弹炮和臼炮，是现在九头鸟对于自己所有火炮建立的一个新体系，不同的炮各有千秋。臼炮虽然说射程短，但却有更大射角，用于攻城是利器，而且炮身更轻，同等重量下的臼炮口径更大。

　　就如这门十英寸臼炮，重量不过两千二百斤，可他能却能发射一百零八磅的炮弹，射程还能达到两千七百米，真正的攻城利器。

　　而两千多斤的加农野战炮，还不到十二磅。

　　四十九公斤的巨大的炮弹被推了上来，城上的人看到那巨大的圆球后，吓的脸都白了。花费了好一会功夫，炮弹终于装填好了。

　　“发射！”一声巨响后，那个一口大铜钟式的十寸臼炮发射，仿佛好似一只大蛤蟆吐了一口，巨型炮弹呼啸着向盖州城砸去。

　　一阵地动山摇，炮弹落入城墙后面的城中，连城头上的人都感觉到了脚下的巨震。

　　刘钧站在一边摇了摇头，“这炮看着是吓人，但准头差了点，如果仅是要砸进城去，倒是没问题。可要砸城墙还是不行。”

　　“已经不错了。”荷兰顾问保罗向刘钧道，“多弄几门这样的巨炮，对着城中砸上几十颗巨炮，谁能承受的住？直接就能把他们砸投降，甚至把他们砸光！”

　　“这盖州城马上就要属于我了，砸了我自己心疼。”刘钧道，“告诉重炮团，不要再用十寸臼了，用三十二磅和二十四磅的加农，对着城墙轰，直接把城墙轰开。”

　　三千斤的二十四磅短加农和四千斤的三十二磅短加农被推了上来，这两个型号是重炮团才有的装备，相比起水师战舰上相同型号的长加农，重量却减少了近半。二十四炮长炮达到五千多斤，三十二磅的更有六千多斤。

　　不过虽然这两门是舰炮的减弱版，可用来攻城，尤其是轰击盖州城这种传统的城墙，却是毫无问题的。

　　一门三十二磅，三门二十四磅，一共四门重炮推到指定位置。这四门炮，每门炮都配有三十五名炮手，有专门的弹药车。

　　四门炮一字排开，炮长们开始观测距离，调整射角，装填实心大铁弹。

　　“放！”

　　四次大炮依次轰响，炮阵前硝烟弥漫，等硝烟散去，大家都清楚的看到，盖州城墙上已经有几块缺口，虽然城墙还没被轰塌，可却有大块的石头夯土被砸了下来。

　　“继续！”

　　炮手们开始费力的推动着大炮复位，然后开始提着水桶拿着涮子，开始清理炮膛。

　　“这个后退太严重了，若是能够让这炮车少退一点，复位起来更快，也能使得射击更准确。”刘钧指出了这些火炮的一个重要缺点。说来这也是架退式火炮的共同缺点了。

　　“暂时还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改良，以后也许可以从炮车上想点办法。”几名西班牙顾问回道。

　　几人的谈论中，炮兵还在继续，一门十二磅长加农，两门八磅和一门四磅的长炮这个时候也开始加入射击。

　　盖州城犹如在地震，那面可怜的城墙承受着一炮又一炮的轰击。

　　而城上的守军根本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当第五轮轰击过后，城墙倒塌了，轰隆隆声中，露出了一个起码有七八丈的大缺口。

　　守军早离开了城头，他们无奈而又茫然的站在城墙后面，当城墙倒塌后，没有人上前堵缺口。

　　凭着他们这点人，上去多少就得被轰死多少。

　　鞑子虽勇，可也没有人愿意白白送死。

　　许多人开始转身逃跑，城外是出不去了，他们便开始往四处躲藏，期望能逃过一劫。

　　城外的九头鸟把城墙轰开以后，炮轰停了下来，大家等了一会，没有见到预料中的清军出来。

　　又等了一会。

　　“不用等了，入城。”

　　一队队的九头鸟步兵入城，骑兵依然留在外面警戒，还有部份步兵则守着城外的大炮。

　　进城的九头鸟步兵行动迅利，没有人抵抗，一个清军也都见不到。

　　“按计划行事！”一名军官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能感受到来自两面房屋窗后的一双双恐惧的眼睛。

　　这并不妨碍九头鸟的行动，按照参谋部的那些参谋们仔细制定的城池占领行动步骤，这些步兵早就分好了任务，第一时间占据几个城门，同时占据衙门、粮食仓库、武备库、银仓等重要地方。

　　然后控制各个街道，等整个城中都控制了好，开始挨家挨户的把人都清出来，带到空旷的地方，再找出城中的官吏里正等人物。

　　第一时间拿到户簿仓储帐本等，核对人员。再接着，就是指挥着那些核对过身份的百姓，开始如扫地一样的搬东西了。先搬公家的，然后是那些官吏的。

　　对于配合九头鸟的官吏，先可以保留他们的财产，百姓的财产也先保留。但等清查搬完官产后，官吏百姓也得开始打包行李搬家。

　　“真没想到，抢劫也能抢的如此井然有序，丝毫不乱。”一众西洋顾问们看到九头鸟的动作，大为惊叹，没有四处起火，也没有到处的哭喊叫骂，也没有惨叫哀嚎，虽然那些百姓官吏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可一却都尽在掌控之中。

　　“这不是抢劫，九头鸟也不会抢劫！”刘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