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混蛋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过往的相处让郑秀晶认为姜俊昊就是一只温润且绅士的猫，曾经有一段时间，郑秀晶很喜欢在私下用猫来形容姜俊昊这个人，不单单是因为那双眼睛，还因为那连走路都会透出来到骄傲。不管是走在平坦的马路上，还是走在危机四伏的墙沿儿上，他都会保持步态优雅，即使对那不慎便会跌落下去的现状，也依旧保持着不屑一顾的轻松。

　　这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他的绅士风度在过往的相处中让郑秀晶深信不疑。公司内的传言她没有信，因为她将那些当做是对着姜俊昊花痴的那帮女人幻想出来的传说。

　　这只温润且绅士的猫从没有对郑秀晶伸出他的爪子，而以他以往的骄傲，他也犯不着和自己这样一个小女孩如此较真。相反的，在姜俊昊面前，郑秀晶从来都认为她可以率性一些，甚至是肆意而为。

　　所以，在她选择放肆的时候，因为是对着姜俊昊，所以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因为即使是愤怒，面前的人也可以给她安全感。

　　但是现在，郑秀晶微张着嘴，她看到姜俊昊关上门的动作，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走廊中的灯光在姜俊昊的侧脸上飞快消失，就好像那只猫在一瞬间便化身成为了黑暗中的影子，而其还抓着她的衣领。

　　不知道姜俊昊是想要做什么，郑秀晶刚刚从疑惑中解脱出来就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即便是在黑暗中她依旧可以感觉到姜俊昊的眼神，那透着刺骨寒意的眼神。

　　说不出话来，即便她想要道歉，郑秀晶从没有想过她会被一个眼神逼到如此境地，心脏飞快的跳动起来，流遍全身的血液却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温暖的感觉，脊背发凉，让她想要不自觉的颤抖。

　　感受到一股推力，郑秀晶就这样被姜俊昊推在了墙上。那冰冷的眼神还是停留在她的身上，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也让她可以开始看清面前影子的轮廓，却依旧看不清姜俊昊的表情。

　　本能的反应让她想要大叫出声，却还是被那眼神吓的叫不出来，突如其来的遭遇让她想起了前些天金永旭来找她的时候，隐晦的提醒了什么。

　　“俊昊的状态很不好，这些天不要去找他。”

　　过往的郑秀晶将姜俊昊想的太弱了，她认为那只猫是因为没有得到老虎的爱情而自哀自怜。对于媒体那个什么诺丁山的评论她不屑一顾，因为她不相信那种肉麻的东西。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金永旭口中的不好指的到底是什么。

　　一次可以忍耐，第二次不行。

　　这是姜俊昊的底线，或者说这是现在姜俊昊的底线，洪基善的能力让他非常钦佩，却又非常抵制，因为这能力针对的人就是他姜俊昊，或许是因为这案件太过真实，又或许是因为那一次次的模拟彩排让他太过当真，皮尔斯就这么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

　　每天晚上都是姜俊昊熟悉剧本的时间，因为在白天他还需要去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背诵台词完全不是个问题，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控制住身体里的这个人。

　　他找到了山崎努，寻找到了方法，正在试验，郑秀晶就突然来了。

　　身体里的那个皮尔斯仿佛是意识到了危险，所以姜俊昊迎来了最大的一次演技爆发，在面前的小女孩身上。

　　抓住了对方领子的手还在不断的握紧，他可以感觉到郑秀晶的恐惧，因为对方的身体在颤抖，而且呼吸断断续续还带着因为恐惧而自然发出的呜咽。

　　她的眼睛中满是胆怯，可能是因为他逼得太紧。

　　但是，此时的姜俊昊仿佛浑然不觉一般，他的头开始靠近，带着那双让郑秀晶感觉到了恐怖的眼睛一起，“你……”，突破了自己的极限，郑秀晶只能结巴着，说不全自己要说的话，但是对姜俊昊却够了。

　　感觉到了那道目光的离开，因为姜俊昊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他依旧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全然不顾抓的地方对于女士来说很不礼貌。

　　单手撑着自己的头，还好姜俊昊足够克制，他并没有在郑秀晶面前自言自语，或者表现的像个疯子。

　　连续的几次深呼吸，姜俊昊在压抑着不断涌起的那个念头，皮尔斯是完全的反社会人格，将这种人格掌握在身体里真的是太过危险了，而且还恰好是姜俊昊对现实最不满的时刻。

　　姜俊昊松开了手，郑秀晶却还是浑身僵硬着，她本能的注视着姜俊昊的一举一动而不是冲上去疯狂的踢打，十五岁的女孩，就算再勇敢，又能让她干些什么。

　　想要安慰似的挥挥手，但是刚刚抬起自己的胳膊郑秀晶就敏感的浑身抽搐了一下，她紧紧的靠在了墙上，看姜俊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怪物。

　　姜俊昊没有说话，他转过身走向沙发，这个动作让女孩感觉到了安全，它让郑秀晶此时才敢长出了口气，因为太过紧张还咳嗽了两下，但是却依旧不敢闭上自己的眼睛。

　　跟着姜俊昊的身影，郑秀晶才看向房间里。所有的房间都是黑暗的，只有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才放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将姜俊昊对着郑秀晶的这半边侧脸映射的更加黑暗了，就好像是朋友用手电筒照着下巴开玩笑来吓你，但是这次却是玩真的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影子很危险。

　　昏黄的台灯下有一盒烟，姜俊昊将它打开，新买来的并没有拆封。坐在沙发上，姜俊昊俯下身，他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昏暗的环境他早就适应了，即便脑子里的思绪很乱，情绪的波动很大，但却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手。

　　慢慢的将烟盒打开，姜俊昊并没有本能的去找打火机，不知道山崎努的方法管不管用，郑秀晶来的太不是时候。

　　抽出一只雪白的香烟，姜俊昊并没有点燃它，他将烟嘴对着自己，用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开始一点一点的剥去那烟嘴的外皮。很仔细，很小心，他投入了自己的全部精力，无视了还在墙边靠着，那战战兢兢的身影。

　　外皮全部都被剥掉了，只剩下里面的棉絮，姜俊昊认真的剥了很久，而郑秀晶也看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他们只是在根据自己的想法做自己的事情，好不干涉，却又都是因为对方才会如此。

　　姜俊昊的额头早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精力的集中让他的眼睛酸涩起来，却也是不敢闭上眼睛，剥去外皮的动作每一下都相当的小心，就好像每一步都不能错。

　　“洪基善你个老混蛋。”长出一口气，姜俊昊终于可以在心里暗骂出声，突然涌来的疲惫让他随意的将烟丢在了地上，然后用双手撑着自己的头。

　　从没有想象过有人可以控制自己，的确，洪基善也并没有控制他，他只是给姜俊昊的心底安插了另一个身影。案件的卷宗只是一部分，洪基善甚至还带着他到了案发地点，站在那扇被封住的墙壁前，告诉他这里面住着一个冤魂。

　　导演都是疯子，当时的姜俊昊只感觉到金泰均的可亲、可爱，比起洪基善这个每周末都会去教堂的家伙来说，他真的是太善良了。

　　站过头，姜俊昊意识到了那个还瑟瑟发抖的身影，他站起身，在郑秀晶更加惊恐的目光中走到了墙边，然后一下子打开了房间中所有的灯。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人本能的眯上了眼睛，或许是被吓坏了，在郑秀晶的人生中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警惕的目光依旧留在姜俊昊的身上，他发现对方居然拿着一个杯子却接了杯水。

　　那只温润且绅士的猫在黑暗中居然会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富有侵略性和攻击性，冷漠的眼神且透着十足的危险，还有完全的不理性。

　　故意将热水和冷水兑在一起，姜俊昊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摊开手掌放在身前对着郑秀晶示意，“我就是让你喝些水，不会碰到你，没事了。”说完，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郑秀晶身边，尽量带着和善的表情，即便此时的他十分想要对这个女孩大吼，这个时间，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伸出手慢慢的接过了杯子，郑秀晶看向姜俊昊的目光依旧带着十足的警惕，入手的温热让她感觉到，面前的姜俊昊不再是那个总能让她感觉到暖洋洋的家伙，而是和这杯子中的水一样，凉的和热的兑到了一起……

　　粉色的窗帘将月光都隔在窗外，不大的房间中只有两张单人床，只属于女孩子的清新味道在房间中弥漫着，安静的空间中只有悠长的呼吸声，在这个时间，本应该没人来打扰。

　　“嗡嗡”的震动声打破了房间中的宁静，郑秀妍皱起了眉头，第一万次后悔睡觉的时候没有关上手机，她闭着眼睛，用手将那个罪魁祸首摸了出来，迷糊的半睁着眼睛向屏幕看去。

　　“姜俊昊你个……”，愤怒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在这种时候被打扰睡眠真的是姜俊昊的大罪。暂时忘却了不久前的争执，她将手机放在耳边，轻轻的应了一句，“知道现在几点了……”

　　“混蛋”

　　郑秀妍睁大了双眼，她不能相信姜俊昊告诉她的事情，急忙翻身下床，打开了房间中的灯，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凌晨时分。

　　“是谁？”，同屋的金泰妍问道。

　　“是混蛋”，郑秀妍再次确定了一句，她急急忙忙的套上一身运动服，穿裤子的时候甚至还因为太过焦急而跌倒在地，“我出去一下，带上钥匙了。”

　　说完，郑秀妍直接就急急忙忙的冲出了房间，跑出了屋子。

　　不敢继续呆在房子里，姜俊昊陪着郑秀晶来到了小区中的花园里，那幢房子是东方神起五个人的宿舍，郑秀妍去那边如果被人看到总是会发生问题。看了看腕表，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不在宿舍居然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真是不知道是姜俊昊太过幸运，还是公司的管理太过松散了。

　　身边的女孩半低着头，她可疑的和姜俊昊保持了距离，在喝了水之后，姜俊昊的数次搭话郑秀晶都没有回答，完全就是一副受到了惊吓，结果暂时失语的模样。

　　“如果你不想你姐姐从今以后就和我绝交的话，就开口为我说说话。”看着远处那个急切的身影，姜俊昊对郑秀晶如此说道。

　　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影，郑秀妍的双眼满是怒火，她的脸被气的煞白，右手早已经攥成了拳头。跑了几步，然后改用步行，郑秀妍觉得自己要积蓄点体力。

　　姜俊昊的表情如常，他站在那里等待着迎接郑秀妍的怒火，而郑秀晶却是敏感的后退了一小步，看那样子是对姐姐心有余悸。

　　来到姜俊昊身前，郑秀妍二话不说抬腿就对着姜俊昊的小腿骨踢了过去，那动作就和刚刚站在走廊中的郑秀晶一模一样，而姜俊昊却也只是本能的闪避。

　　心中还胡思乱想着果然是姐妹，一个秀气的拳头就带着风声直接砸到了他的鼻梁上。

　　“姜俊昊，我们绝交”，对着那俯下身子的男人，郑秀妍凶狠的说道。她一直是相信姜俊昊的，但是对方怎么敢？直接拉起了还站在一边傻愣愣的郑秀晶，郑秀妍转身就走，那样子也和在走廊中还没有敲响姜俊昊房门的郑秀晶一模一样，郑秀妍变成了那只保护幼崽的母豹子。

　　“喂，你听我说句话。”双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姜俊昊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疼痛让他说一句话都费劲，自然是没法好好解释，“是她来找我的”

　　听到了姜俊昊的声音，郑秀妍握着郑秀晶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回过身，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她才十五岁，这个时间，我可以去告你”

　　抬起身来的姜俊昊还是用双手捂着鼻子，他惊讶于郑秀妍表现出来的这彪悍一面，完全的凶狠，并非是过去的暴力，因为那眼神告诉他，郑秀妍随时都可以来找他拼命。

　　看着再次转身拉着又被吓到的郑秀晶离开的背影，姜俊昊放下了双手，露出了红红鼻子，感受着还没有完全消退的酸痛，呢喃了一句，“真是要疯了”

　　“喂.”

　　安全通道中，郑秀妍认真的看着面前的郑秀晶，她的眼睛红红的，所以她胡乱的擦拭了两把，“那个人，和你都做什么了？”

　　接到了电话，听到这个时间郑秀晶还在姜俊昊那里，郑秀妍的反应就已经不是她自己了。她看到了，站在花园里的姜俊昊和郑秀晶刻意的保持着距离，姜俊昊的表情有些愧疚，而郑秀晶却是半低着头，沉默不语。

　　金永旭也来提醒过她，说过因为电影和其他种种问题姜俊昊的状态不是很好，最近最好尽可能的不要联系。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以往的姜俊昊在这个时间一定会来道歉的，因为那通电话。

　　“什么都没有。”郑秀晶终于开了口，她带着哽咽的语气说道，姐姐所做的一切让她也开始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的确是被姜俊昊吓到了，和过去的反差太过巨大了，对方的一举一动让她看不明白。还不知道什么是进入角色的方法，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角色脱离，郑秀晶就是本能的感觉到，姜俊昊的反应太吓人了。

　　“什么都没有？”，换上了更加温柔的口气，郑秀妍甚至还半蹲着身子，保持着和妹妹的对视，“我是你姐姐，你都可以告诉我的.”，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郑秀晶，郑秀妍尽力在克制着内心的焦急，“嗯？告诉姐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俊昊哥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变得很吓人，我去找他是为了你，我知道你这些天很不开心……”，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郑秀晶就这样哭了出来，她的确是被吓到了，但还不至于傻呆呆的看不出来姐姐问的是什么。

　　“然后我看见他坐在那里不知道再做什么，最后他打开了灯，然后递给了我一杯水……”

　　听着妹妹将这一切都娓娓道来，郑秀妍知道这里面有误会，但是那一拳她依旧打得心安理得，因为对方险些伤到了郑秀晶。

　　“没事了，今天晚上和姐姐睡吧，我们两一起。”郑秀妍帮面前的妹妹擦了擦双眼，站起身拉着对方的手，带着她一起向宿舍走去。

　　出道的日子没有几天了，住在宿舍中的生活有些不方便，却也更加的有趣，打开了房门，郑秀妍还不忘回身对着妹妹摆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回到房间里，同屋的金泰妍也并没有睡。用谁都不能相信的理由解释了几句，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灯，可以关上么？”

　　面对姐姐的提议，郑秀晶先是摇了摇头，转而却又是点了点头。

　　“泰妍啊，我们今天开灯睡吧。”面前的一切都透着诡异，金泰妍只能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爬上床，抱着妹妹的郑秀妍，“对不起，就今天，明天我要请假回家一趟，和秀晶一起。”

　　“噢。”金泰妍木讷的点了点头，却是听到了郑秀妍欲盖弥彰的提醒，“不要告诉姜俊昊前辈，这些事情不用麻烦他。”

　　“噢”，此时，金泰妍她只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