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假唱（2）

　　傍晚时分，蚕室奥林匹克竞技场内人声鼎沸，六个小时的演出已经过半，看台上的热烈气氛却丝毫不见减弱，甚至比开场时还要炽烈几分。

　　偶像们的连续登台让人眼花缭乱，但精彩的演出从来都不都缺乏亮点，由Kang Ta和高雅拉合作的一曲的“7989”开始，噱头十足的跨团合作让粉丝们应接不暇，郑氏姐妹共同合作翻唱的一曲《Tik Tok》更是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最高点，虽然音响设备的事故让这场赚尽了眼球的表演略有瑕疵，但姐妹俩在舞台上尴尬的可爱模样却还是让粉丝们尖叫连连。一场盛大演出的帷幕就此拉开，单单是开场的合作表演就已经给足了满场粉丝们新鲜的噱头，少女时代、Super Junior等人气团体的接连登场更是让为此而来的粉丝们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在那座五光十色舞台的接连带动下，现场的气氛轻易“high”了起来。

　　姜俊昊对假唱并不陌生，跟着东方神起开了那么多场巡演，对这种被业内人称为“保障舞台效果”的艺术手段可谓是驾轻就熟，接到制作组的通知，他没什么道德上的负罪感，仅仅是有些意外。

　　出了待机室，一行人顺着东侧长廊往舞台待机区走去，姜俊昊抓着订做的银白色麦克风，只觉得手中有些沉甸甸的，除了歌剧演员和声乐艺术家，无论是世界上什么地方的歌手都不敢说自己从没假唱过，只是在一场演出中只有不到四分钟的舞台，又不似大多偶像团体因为密集日程而存在健康问题，这次合作舞台使用假唱的表演方式便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他毕竟不是那种只靠着脸蛋混饭吃的纯粹偶像，却也始终未发一言，默默的接受，默默的准备，就好像突然之间没了脾气，不再是让制作组头疼万分的那个数次搞砸彩排的跋扈小子。

　　“要不我们跟制作组争取一下？”一行人中，金永旭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姜俊昊笑道：“凭什么？这又不是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秘密舞台，我也不是刚出道急于证明自己的新人。如果真的有把握还好，但恰恰我没有任何把握，而且还不知道上了台能不能笑出来。”

　　他自嘲的轻笑了下，接着道：“这样也挺好，大家都不操心也不担心，只需要上台亮相四分钟，所有的目的就都达到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假唱更好的事儿么？”

　　金永旭安慰的挤出一张笑脸，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行人到了待机区，入眼皆是繁忙的景象，数个工作人员来回走动，拿着对讲机不断跟导演组汇报情况，Super Junior的成员们忙着上台，金希澈只来得及跟姜俊昊点了点头就随着另一个工作人员从通向舞台底部的通道钻了进去，后辈们不再聚着一起聊天，而是快步走上来问候行礼，姜俊昊的到来似乎让这里的气氛严肃了起来。

　　郑秀晶是黑着一张脸，看到是姜俊昊好像连鞠躬的想法都欠奉，被宋茜拉着勉强鞠了一躬，然后便回身跑进人流，三俩下就不见了踪影。shinee的成员们和姜俊昊接触不多，在平日里却听到了很多有关这位前辈的风言风语，中规中矩的行礼之后瞧他的眼神也带着七分憧憬三分畏惧，看姜俊昊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五个年轻人立刻便走到一边，和经纪人站到了一起。姜俊昊根本没想着拿出和蔼前辈的身份，听着现场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热情呐喊，假唱的安排就又让他皱起了眉头。

　　“前辈，我们要去准备上台了。”宋茜小声说道，身边的三个女孩都比她离姜俊昊更远一些，看他的眼神也都带着些惧意。

　　姜俊昊轻轻点了点头，不等她们再次行礼，自己就走到一边。站在这里，听到看台上的呐喊，看到为了舞台而紧张兴奋的后辈，他心中越发烦闷，台风尾自然就不分敌我的扫到了一大片。

　　一个人心情不好，没道理打扰别人，姜俊昊靠在墙上，整个人都游离于喧闹的人群之外。他垂下来的那只手牢牢地抓着麦克风，光是冷峻着的一张脸就让别人不想靠近。

　　“喂！”

　　姜俊昊转过头，只看到黑着一张脸的郑秀晶，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什么气场都是纸老虎。

　　“跟我来。”

　　她对着姜俊昊勾了勾手指，然后掉头便走，就好像期望他不跟上似地。

　　两人走出不远，舞台上的演出让这里尤为僻静，到了一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房间门口，郑秀晶心不在焉敲了敲门，回过身瞪了姜俊昊一眼，然后便顺着长廊快步回去了。

　　房门轻轻打开，看清扒着门边让探头探脑的女人，姜俊昊目瞪口呆。

　　“你来了？”看到姜俊昊，郑秀妍红着脸问道，看他点了点头才从房间里出来，也不等对方询问，便自顾自的道，“那边人多眼杂，我就只能叫你过来。我问你，你和那女人的舞台是不是要假唱？”

　　“你怎么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全导演那么大声的喊，让摄像不要给你用特写镜头，新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姜俊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用担心，我能处理。”

　　郑秀妍“切”了一声，“听秀晶说可好像不是这样。”

　　姜俊昊嗤笑一声，平淡道：“这样不是也挺好，反正我也没用心，假唱就假唱，以前又不是没有假唱过。”

　　郑秀妍盯着姜俊昊的那张笑脸猛瞧，眼神中的认真劲儿让人尴尬，姜俊昊摸了摸鼻子，安慰道：“放心，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郑秀妍“噢”了一声，低头错开目光，轻声说：“要不然你去找她，然后两个人一起去说说。”

　　“你不生气？”姜俊昊笑容玩味。

　　“再过五年她就三十岁了，我犯不着和老女人生气。”郑秀妍负气道。

　　姜俊昊忍不住轻笑出声，一把将郑秀妍拉近怀里，“不用担心我，假唱就假唱，对我没什么影响。”

　　“你撒谎。”郑秀妍毫不留情的揭穿道，身上却是没有抗拒，老老实实的呆在姜俊昊怀里。

　　“或许，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不是真唱没那么重要。”姜俊昊摸着女人的头发，喃喃道，“第一次上舞台的时候只觉得舞台很大，音乐一响我连自己应该站在哪都不知道。现在，我却觉得舞台很小，那上面只有我一个人最好。如果可能的话，当初宁愿跟公司说单独上台，也不愿意弄成现在这样。”

　　“李秀满老师来了。”郑秀妍突然道。

　　姜俊昊笑着道：“我知道。”

　　李秀满到现场来当然不只是为了看演唱会，这个自S.M成立之后便处处标榜着商人做派的男人简直是无利不起早的典范。公司旗下的每个组合都可以说是他的作品，相比起金英敏这个纯粹公司行政出身的社长，曾经在八十年代也曾红极一时的李秀满明显更受这些弟子的爱戴。后台之中的他已然收起了严师和成功商人的迫人气场，和这些出道时间至少差了他二十年的后辈们相处在一起，他毫不吝啬拥抱和微笑，不管摄像机到底在不在场。S.M是一间公司，更是一个家族，严格的管理模式是针对工作，但只要不是专攻经营的公司高层基本上都没什么架子，李秀满，就是其中的典范。

　　他就好像一个家长，严厉却又不失和蔼，在S.M中保持着绝对的权威性，但一个大家族总会有刺头出现，精才决绝却又特立独行，让人爱惜的同时却又恼火万分。后台公共待机区中，看到姜俊昊的那一刻李秀满就觉得自己笑容有些僵硬，作为一个家长他讨厌那些无法掌控的存在，而姜俊昊却恰恰是这么一个脱离他掌控，却又让他奈何不得的家伙。

　　“老师？”

　　“恩？”

　　“你的脸都快僵掉了。”

　　看着宝儿的笑脸，李秀满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师你还记得么？在我和俊昊恋爱的事情被您知道之前，您说要带我们一起去美国的。”

　　听宝儿提起这件事，李秀满眉头一皱，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宝儿接着道：“真要说您和他的关系，问题好像真就出现在我身上。”

　　“别胡说。”李秀满轻声斥道，“这个小子能红完全是运气，如果没有大宇的背景，在这个圈子里他别想冒头。”

　　宝儿嗤笑一声，李秀满自然疑惑，她轻声解释道：“都说白手起家的人对出身好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敌视，没想到老师您也是这样。”

　　李秀满起初还紧皱着眉头，细细咀嚼一番却还觉得这话在理。他轻笑出声，接着道：“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我看那个小子真没什么好印象。不过比起那些公司里成天想着争权夺利的家伙，他这样的倒还不错。”

　　“那您不准备跟他缓和一下关系么？怎么说他也算是您的半个弟子，就当是给摄像师一点素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