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海妖之声（5）

　　在某些时候，绝对的冷静就是冷漠。比如录音室中的姜俊昊和宝儿，在一部分人眼中他们就是绝对的冷漠。互相之间如果真的相爱，又怎么可能相处的那样自然，就仿佛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再比如凉子，这位前辈被所有的新人赋予了冷漠的标签，安安静静的，不说话，更不经常微笑。

　　2月26日，东京的春天很快就要来了，凉子对着面前的客人熟练的说了一句“谢谢惠顾”，然后继续登记着卖出记录，公信榜的周榜单在今天晚上才出炉，虽然并不是万众瞩目，但却也有很多人拭目以待。

　　“岚”的出现让很多人认为他们对此次的周冠军势在必得，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比如凉子所在的这家音像店就销售了将近一万张“岚”的最新单曲，日本歌谣界皇帝之名果然名副其实，难怪他的粉丝会如此的狂妄。

　　至于那张被她祝福的《Possibility》则只能排在第三的位置上，初动销售成绩并不理想，而接下来的销售应该就是大幅度跳水吧？

　　数码音源的出现对日本歌谣市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往日的巨额销量成为了遥不可及的星辰，只能让人在无聊时仰望，却是看得到而摸不着。

　　如此想着，凉子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轻轻的趴在了收银台中看着窗外的阳光，她比任何人都期待春季的到来，毕竟这是每年中唯一可以看到樱花的时节。

　　而在那天，凉子却正好放假。

　　和公信榜不同，文教堂排行榜是日本最具权威的实时销售排行榜单，文教堂在日本拥有超过200家直营店，是日本最大的直销连锁书店。而唱片自然也是其主要的销售产品之一，独特的营销系统笼罩着超过90的日本音像店，每一张CD的贩售几乎都可以出现在这张排行榜单上。

　　此时正是下午1点，文教堂排行榜会在每天的下午1点、6点各更新一次，以方便歌迷来查询唱片的具体销售记录。

　　刚刚开始打工的女孩还有些不适应统一的着装，她将衣领上的扣子往下拉了拉，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涩谷的这间店面在白天随时都充斥着客人，时而稀少到让人感觉无聊，时而却因为客人太多而让人感觉到烦躁。学校就要开学了，而女孩也即将结束一个月的打工生活，买上几张CD就是她得到的一切。

　　林林总总的货架上摆放着超过数万张CD，日本的所有歌手都可以在这里获得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不管那空间的大小，当一张张CD排列在此，你就是歌手。当然其中还有所划分，但那却并不是女孩需要在意的事情，今天的她十分高兴，即便如今的“岚”取得公信榜周榜单冠军已经如探囊取物般轻松惬意，但是每一次女孩却还是会从心里感觉到兴奋。

　　因为这兴奋，所以她再次擅离职守，拉着一起前来打工的同学叽叽喳喳起来。

　　“这次三个版本都能买到了，画报、卡片都能收集了。”

　　“这次的单曲出了三个版本？对了，那首《Possibility》你听了么？在试听机前听的时候感觉那个男声真的不错，好像听说为了合作这张单曲还和宝儿出了绯闻。”对于“岚”的信息已经了如指掌，而一则与众不同的绯闻却是让她有了八卦的乐趣。

　　“能卖出CD的话还出什么绯闻？不如多出几个版本。好听不好听每个人的品味都是不同的，再说韩国人又能唱好什么日本歌。”

　　“不要太武断，这次是那个叫姜俊昊的歌手自己作词作曲的，歌还不错，你去听听吧。”朋友善意的建议道，在公信榜去年刚刚新开设的配信榜单上，这一首《Possibility》从三天前开始就占据了榜首的位置，人气居高不下，周冠军更应该是轻松拿下。

　　“听什么听？有那个时间不如去听‘岚’的。”女孩皱起了眉头，她语气不善的说道。这首《Possibility》还真是相当碍眼，虽然新开设的配信榜单没有那么巨大的影响力，但是在这个排行上，“岚”只是位列第三位，而福山雅治却是占据了第二位。

　　由于是去年刚开设的榜单，在配信榜单上的排名并不能在日本歌迷中掀起什么大的波澜，日本歌谣界看重销量，所有的销售成绩最终都化作实体化的数字来进行比对，在各式各样的榜单上蔓延着看不见的硝烟，孰强孰弱通过这数字就可以让人一眼得知，十分残酷，却也很公平。

　　拼的就是粉丝的购买力，不管是以音乐性出众还是以偶像化吸引，在数字的对比上这一切都依照着一个标准，那就是销量。

　　深谙这一点的凉子对某些人真的是忍无可忍了，虽然她很冷漠，但是却也还不能忍受别人这样用数字炫耀着。凉子敢保证，那女孩一定不知道“岚”的今天是怎么到来的。所以，“你们两个过来。”

　　秀眉轻皱，凉子的声音不大，却是带着一股愠怒。

　　“你知道，‘岚’的销量是怎么来的么？”，话刚出口，凉子发展她心中的怒意隐隐的沸腾起来。

　　本以为是自己的清闲引发了这位“代理店长”的不满，没有想到对方却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们买的。”这回答很简单，却也没错。

　　“是，你们买的。”凉子的怒意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了，这人表面是狂热的粉丝，但是她却并不知道狂热两字的真正含义，“‘岚’为了今天一共努力了八年，这个数据没有什么好炫耀的，而且这CD是你们买的没错，但是请注意一点，他们不是你想要怎样形容就怎样形容的玩具，所有的歌手都是。”

　　以前辈的身份教育后辈，凉子的资历让那女孩满脸不忿，却还不敢再说些什么。

　　“回去工作吧，还有四天你就离开了，让我们清静几天吧！”凉子严肃的结束了这次谈话，发怒的原因好像就是单纯的被影响了休息时的清静。

　　新人只能点头应是，一是因为凉子的资历，二是因为她说的也没错。

　　“岚”并非是出道就红火无比的大势团体，八年来涉及电视剧、广播、综艺甚至是新闻主持，八年来的稳扎稳打使得“岚”在去年迎来了第一个全盛时期，日本的“岚”，“岚”的日本歌谣界，如此的评价绝对没有丝毫夸张。

　　在任何年龄段内“岚”的知名度都是十分可观的，但是日本唱片市场的萎缩却还是趋势，比如这张最新单曲的销售成绩就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一周内销售数据仅为二十万张，这还是首周的初动销量。

　　2月27日，今天便是公信榜周榜出炉的日子，上野勇人早早的来到公司，打开电脑的第一时间就登陆了公信榜的官方网站，一周的比拼已经结束，《Possibility》凭借宝儿的人气稳坐周榜第三，取得了累计超过十万张的好成绩，而从粉丝们反馈的信息来看，对于这张单曲的音乐性他们十分满意。

　　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随着单曲的销售成绩，姜俊昊的名字也开始为人所知起来，日本歌手的创作能力受到歌迷的极大推崇，而这张单曲也并非是在宝儿名下，它被冠以了合作单曲的标签。

　　在作曲编曲一栏，姜俊昊的名字就被印在这里，而作词人一栏却是加上了宝儿，所以这张单曲在名义是两人共同制作的。

　　精品么？这一定会是神曲。浏览着网页上的消息，以及各方面粉丝发来的反馈，上野勇人如此想到。

　　企划案在被忠实的执行着，包括这第一周的无宣传也是计划中的第一步，单曲是打开市场的利器，但是在真正的打开市场之后，需要的却是歌手自己的特色，这种特色就是吸引人气的重要因素之一。而在日本，词曲创作并非是什么太过亮眼的特色，日本歌谣界历来就不缺少创作歌手，其中自然是以三大歌姬之一的宇多田光为代表人物。

　　所以，姜俊昊想要靠着创作实力和音乐性打开日本市场就需要漫长的时间，换句话说，没有投入足够的精力和时间，想要在日本获得巨额销量实属不可能。

　　当然，这里就是需要特色的地方，而姜俊昊的特色却并非是他那精致的容颜，而是他的声音。

　　受到了渠道和日程的限制，姜俊昊在日本并没有过多的机会去展现他的天赋。所以这份企划案也就应运而生，除了彻底消除绯闻的影响之外，一个让人并不那么意外的好消息也在今天传到了艾回。

　　姜俊昊创作的那一首《三月九日》已经被制作组确定选用，所以，真正决定销量的时间就在第二周的最后三天。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发力的时候。而且，还会创造日本榜单上极其少有的大逆转。

　　后续销量，超过初动销量。

　　这企划看起来疯狂，却也并非是不可能。一想到此，上野勇人的下颚就会微微抬起，带着一种自信的味道。

　　二月的最后一天，东京的春天是绚丽的，不单单是因为那席卷日本的樱花海洋，还因为天气的转暖会让整个东京焕然一新。就好像一觉醒来，这世界就不同了一般。

　　熟练的接货、摆放，凉子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此次到来的单曲大部分都是那张卖出速度还算正常的《Possibility》，粗略的计算一下，居然有大约一万张，这是第一次到货的三十倍。

　　更加的奇怪起来，凉子不明白为什么艾回有如此巨大的信心。出货量和销售量有着巨大的差别，首周已经过去，在第二周还如此的发货，这样的情形是凉子数年以来第一次见到。

　　“怎么回事？”

　　“不知道，宣传部的那些人疯了吧，繁华地带的音像店至少每家五千张，不设置热卖区，但是却要很多试听区的位置，可能那帮人现在才发现这张单曲应该是卖的音乐性，不是人气吧。”送货员也同样好奇，所以他多说了几句。

　　音乐性和人气要分开计算，这是日本歌谣界进来的新现象，因为偶像的人气歌迷们会打开钱包，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在一周过去之后却发现要卖音乐性？打算长卖的话也不能送这么多过来吧。

　　虽然疑惑，但是凉子却还娴熟的接下了货单。因为唱片业的不景气，唱片公司和音像店之间都是代销关系，这也就是说，只有将CD卖出去，唱片公司才会获得收益。

　　“就不怕积压么？”，将一排排CD摆在那空旷的货架上，凉子轻叹了口气，唏嘘一句。在怎么说这张，《Possibility》也使得到过她的口头应援的。

　　将CD摆放完毕，凉子来到试听曲调试机器，这里同样是宣传的重点地带，日本人注重音乐性是在骨子里的，好的歌并不怕卖不出去，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些罢了。

　　弯下腰，凉子将最后一台也调试完毕，时间还早，她拿起了耳机准备听听这首被艾回迟了一周才确定成音乐性作品的单曲，《Possibility》。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平时上班偷懒的次数太多了些，还没有按下播放键，门口传来的声音就让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订单到了，请签收一下。”

　　凉子飞快的回到收银台前，低着头问了一句，“哪里来的？”

　　“中国。”签字之后快递员就离开了音像店，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中国？这种订单很难接到的。凉子如此想着，好奇的看了一眼。

　　这是《Possibility》的海外订单，为了冲击销量为数不少的粉丝会选择这种代购业务，订单上的数字是一万三千张，这当然是要和唱片公司重新订货的。

　　如果不是这一万张送来的太早了些，凉子几乎就要认为他们的老板未卜先知，知道今天会来大笔的CD订单。

　　在订单的尾部被特别注明了一个要求，出货单要一式两份，其中一份需要标注“仙后”，而另一份却是需要标注“阿芙罗狄忒”。两个团体购买的数量分别是七千张，和六千张。

　　“真是，海外人气很高么。”凉子当然知道老板的能力，将这家音像店开在涩谷，这种代购业务也会接连上门。如果这里都不计入销量，那公信榜就应该被作废了。

　　心中进一步被挑动了好奇，等到清闲的时候一定要去听听，看看这首歌到底是什么水准。

　　如此做出了决定的凉子却是始终未能如愿，就在今天，试听机一直都被占用着，已经许久都没有关注过歌谣界的凉子第一次不能使用这条她唯一用来接触音乐界的渠道。

　　“请帮我结算一下。”

　　“恩，您稍等。”面前的顾客看起来很年轻，手中的CD也有两份，一份是“岚”，而另一份却是《Possibility》。

　　“请问一下，这张单曲有初回限定版么？”，回答他的，是凉子轻轻摇头的动作。

　　脸色犹豫，仿佛考虑了一下，“豪华版也可以，最好有附赠海报。”凉子，再次摇了摇头。

　　“只有普通版？这首歌？”，客人好像还不死心。

　　“恩，只有这一版本。”凉子少有的开口确认道，她还好奇的加上了一句，“很好听么？”

　　“男声很不错，歌也不错。”客人好像十分健谈，又要说些什么。

　　但是，凉子的冷漠依旧，她轻轻的“噢”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钱交给对方，“您慢走，谢谢惠顾。”

　　客人离开了，但是也有新客人进来了。

　　“《Possibility》，这张单曲的试听在哪里？”

　　“请您到里面去，右侧的试听机都是这首歌的。”凉子亲切的指示道，这已经是她第十几次这么做了。她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几乎每个试听之后的客人都会买上一张，少有的会询问她这首歌有没有其他版本。

　　看了一眼都被占用的试听机，后面居然还排起了队，凉子更加的好奇了。

　　在她的印象中，这样的情景只在几年前宇多田光发单曲的时候才见到过，但是，这位日本著名的歌姬也在近几年没有什么好作品。连她这个小小的店员都知道，曾经站在歌谣界最顶端的宇多田光陷入到了瓶颈当中，很难再爬起来了。

　　“这会是下一个宇多田光么？”，凉子好奇着想到。

　　太阳落下，时间到了晚上，不过涩谷的夜晚却是人潮汹涌。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凉子终于可以偷懒，去听上一遍这让她好奇了一整天的《Possibility》。

　　只不过……

　　“凉子，《Possibility》摆在货架上的售空了，明天和老板建议准备热卖区吧，今天至少卖出去了上千张。”滕健热情的建议到，他是来到这里工作了一年的老资历。

　　当然，和凉子没法比。

　　“热卖区是要赚钱的，不知道？音像店早就靠宣传费过活了”，凉子不悦的回了一句，然后远离了试听机，重新走向仓库。

　　三月一日，《Possibility》正式发售的第十二天，公信榜日榜单第一位，销售数量五万七千张。累计销售，约十八万七千张。

　　“岚”，正式发售的第十二天，公信榜日榜第二位，销售数量三万八千张。累计销售，约三十三万八千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