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不是东西
“威斯海德......先生？”
蕾希雅用沙哑的声线痴痴道：“我是还在做梦吗？”
威斯海德将手中的书合上，站起身来：
“能一直睡下去的确是一种享受，但很遗憾，你已经醒了，蕾希雅殿下。”
“如果不是梦的话，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
蕾希雅的脑子已经处理不过来了，眼前过于梦幻的场景使得她迷糊了。
“因为我来赴约了啊，虽然按照礼节不该这么快来的，但实在是等不及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银发皇女继续呆愣地注视了威斯海德良久，随即才如梦方醒般发出轻呼。
“这....这不是梦？！清辉公？我......我......”
威斯海德：“为什么一下生分起来了？像刚才一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好.....威斯海德先生。”
蕾希雅应着，翻身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威斯海德见状上前帮扶，然而前者却在男人靠近的瞬间低下头去，拒绝了帮助。
“很难看吧.......我又少了一只眼睛。”
蕾希雅本来早已不在乎自己是什么模样了，可在威斯海德面前，却本能地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丑陋的一面。
威斯海德叹道：
“的确非常可惜，你的眼睛很漂亮的......这是神罚所夺去的吗？”
银发皇女怅然道：
“这就是神祖对我的态度，威斯海德先生，你知道了吧？我是这般被神明与厌恶憎恨，你真不该和我沾上关系的，这对你，还有你的家族都不是好事。”
“所以......请您回去吧。”
威斯海德的到来是蕾希雅所始料未及的，在心神荡漾后银发少女所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仍旧是断绝联系。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继续思念威斯海德，不能怀揣希望，希望只会使得她软弱。
若是任意一个帝国人，在切实地看到神罚后，再大的好感都会被恐惧与不安压垮，对神祖的敬畏是秩序之国居民本能的反应。
“何必如此抗拒我呢，我可有些伤心了，蕾希雅........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
威斯海德摊手道，他没有对银发皇女表现出的抗拒有任何的反应，虽然不怎么喜欢《天命之诗》中又臭又长，曲折无比的攻略流程，但由于剧情无法跳过，他还是被迫全部品鉴完了。
急急急，我现在是超级攻略王！
蕾希雅摇着头：“朋友？我不需要朋友。”
“但我需要啊！”
然而威斯海德根本置若罔闻，凑到蕾希雅面前，温柔地将少女的秀发瞥到耳后，抚摸着疤痕。
眼帘微垂，绀紫色的双眸散下柔和的光。
“威斯海德先生，不要这么看我......”
蕾希雅吓了一跳，没想到男人会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她努力拨弄着秀发去遮挡伤痕，遭受万般酷刑也能咬牙坚持的少女，此时的声音竟隐隐带着哭腔：
“很丑的......”
“很痛吗？”
威斯海德静静地看着她，问道。
蕾希雅摇摇头道：“不用担心，我是死不了的，就是再凄惨也死不掉。”
银发少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少零件存在，【至耀圣树】的神力使得她受了再重的伤都不会有性命之虞，意识永远都是那么清晰......每一丝的痛楚都不会让她错过。
威斯海德并不满足蕾希雅的答非所问，重复道：“所以，很痛吗？”
“......很痛，痛到想死。”
蕾希雅沉默了一会儿，才极其小声地回答。
在威斯海德的话语下，她硬撑起来的外壳像是海浪下的沙堡，根本溃不成军，轻易将脆弱展现出来：
“血液像是被一滴滴抽干，肌肉和皮肤被扯碎，内脏撑爆后又干瘪，像被火烤，像被刀刮.....”
黑发紫眸的青年听着银发皇女对梦魇的倾诉，顺理成章地将后者拥入怀中。
同时在心里腹诽，真就是越惨越强呗。
《天命之诗》为了给每个攻略角色设计出复杂曲折的任务线，背景设计阴间得一批，人人都有黑暗秘密，人人都是苦大仇深。
像优尔妲那种“背负家人在战斗”只能说稀松平常。
而蕾希雅的经历更是重量级。
她的出生的确是一场意外，一头妄图窃取皇室血脉的蠢龙和一个头脑发昏的皇帝造就出来的产物，杂种一词并不为过。
可这次意外竟让龙神与树神的血脉真的交融在一起，【至耀圣树】因此而十分看好她，想要擢升蕾希雅为自己的半神子嗣，成为行走在凡世的代言人。
【至耀圣树】决定给予蕾希雅最隆重的赐福，将少女从内到外彻底洗涤升华一遍。
所有不洁的旧物都要被替换，所有的骨，所有的血，所有的肉，都要遍历“枯荣”之道。
先历经枯萎衰败，才得以繁荣昌盛。
但问题在于，【至耀圣树】什么都不说，无论是恩赐还是惩罚，祂想做便做了，至于凡人理解与否？
你在开玩笑吗？天神何须在意凡俗的想法！
就是被赐福的蕾希雅本身想法也不重要，神祖给予你的祝福，你要受着，期间的一切困难，都得看作是考验与试炼，甘之如饴。
雷霆雨露，俱是神恩。
“【至耀圣树】真不是个东西。”
威斯海德说道。
声音很轻，却也清晰无误地传到了蕾希雅耳中，少女瞪大仅剩的瞳孔，无比惊讶地抬头。
“威斯海德先生？！你在说什么！？”
威斯海德冷笑道：“我说【至耀圣树】如此折磨你，真是傲慢到令人反胃。”
看着银发皇女彻底傻眼的模样，男人摆摆手：
“别做出那副表情，不过就是骂一骂圣树罢了，高高在上的神祖可不在乎这些.......祂什么都不在乎，别告诉我你从没咒骂过神祖。”
蕾希雅：“...........”
她以前是将【至耀圣树】翻来覆去骂了个遍，知道威斯海德说的是事实。
【至耀圣树】不在意凡人的议论，无论是赞美还是辱骂。
蕾希雅摇摇头道：“那不一样......我是被神厌弃的罪人，但您是帝国的专制公。”
天神在不在意是一回事，尊不尊敬是态度的问题。
帝国既然领受神祖的赐福与庇佑而繁荣，那么也该拥护神祖的所有。
尤其是帝国贵族，更是天神的虔诚信徒，普通民众还能有归化其他天神的可能，可成为了贵族，那就自动视为宣誓了忠诚。
“我是【繁荣之枝】，帝国传统贵族体系之外的专制公，严格来说并不算【至耀圣树】的信徒。”
威斯海德纠正道。
我是帝国贵族≠我得信仰神祖！
公式化做题就是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