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访尾田先生

　　在广岛新学期的第一天，日方学校专门为同行的一行学生开了欢迎会，会上85岁的曾经在中日友好关系建交时，受过周总理亲自接见的国际经济学部长大久保先生致辞。

　　虽然已经85岁了，西装穿的笔挺，高高的个子走起路来仍然大步流星。“欢迎我来自中国的朋友们，我先前在三菱银行任中国区代表取缔役的时候，敬爱的周总理接见过我，从那时起我就与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

　　大久保先生声音洪亮，颇有气势，非常热情地面对中国的朋友们用已经相对很流利的汉语讲着话，“我对你们期待很高，尤其其中的一位公费交换生，听中国学校说很优秀，要好好做一个努力家（注：这里的努力家是典型的日语中文说法，意指非常刻苦用功的人）！”

　　随着大久保先生的讲话，台下的老师和学生们把目光转向了吴雨秋，在人群中第一次着正装的吴雨秋显得格外精神，脸庞稚嫩，很腼腆的笑着，内心却很激动，旁边的杨未然也笑着悄悄地耸了耸肩，轻轻地碰了一下吴雨秋，坏笑着打趣儿道，“加油啊，未来的努力家......”，

　　吴雨秋红着脸，腼腆的点了点头，内心确早已下了决心，“既然有机会出来读书，就要读出个门道来！”这也是吴雨秋和母亲常开慧道别时，看着母亲带着弟弟吴尚飞，送他上火车离开时有些蹒跚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立下的送给自己的一句话。

　　“次はゼミ先生、尾田先生から一言お愿い致します”，（译注：接下来有请指导老师尾田先生讲话），随着主持人的一句引导，尾田先生登上了讲台。吴雨秋早些时候就听生活老师说到自己的指导老师是尾田先生，所以立马回过神儿来，往讲台上望去。

　　只见讲台上站着一位中等个头，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线，40多岁头发有些花白的先生，尾田先生扶了扶有些褪色的眼镜框，用有些奇怪的发音努力着从嘴里蹦出了三个字“你们好！”，“これは先程大久保先生から教えてもらった中国语だ”（译注：这是我刚才和大久保先生现学的汉语），虽然只有三个字，顿时台下的学生感受到了尾田先生的友好与热情，看着尾田先生很努力的可爱劲儿，瞬间传来一阵伴着笑声的掌声。

　　尾田先生在台上热情洋溢地讲了15分钟，大概都是些鼓励的话，但每句话都讲的十分认真，仿佛怕说漏了什么似的，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极度认真的老师。

　　接着其他指导老师也分别和自己的学生见了面，寒暄了几句，在日本的大学里，一个教授会带8-10位小班成员，形成ゼミ（译注：学习小组），定期在周中的某一天集体集中学习一个下午，吴雨秋和杨未然还有另外的几个日本同期学生被分在了尾田先生的学习小组里，按照礼仪，学生应当主动去教授室进行预约拜访。

　　吴雨秋和杨未然相约着一起给尾田先生写了一封预约邮件，吴雨秋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便写好了，拿给杨未然看写得行不行，杨未然看着连连点头，称赞吴雨秋写得好，吴雨秋在落款处署上了两个人的名字，又重新过了一遍，特意加上了礼貌的寒暄语，通篇邮件都改成了敬语表达，邮件中特意很有礼貌的问尾田先生何时有空？学生吴雨秋和杨未然想要去登门拜访，因为是第一次发给导师邮件，两人都比较谨慎，再次审核无误后，发给了尾田先生。

　　刚发了没过两分钟，邮箱里“叮咚”一声，尾田先生非常迅速地回了吴雨秋的邮件，吴雨秋急忙点开，没想到尾田教授写给学生的邮件格式也非常中规中矩，用的也都是敬语，（注：日语书面正式表达里大概常常会用到的多为敬语、谦语，口语里经常会用到简体，使用敬语常常表示尊敬，但关系亲密的伙伴之间常会直接写简体。）

　　“没想到尾田老师回信这么快，而且还用的是敬语，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师说，这两天他都在学校，随时可以找他，那咱就今天下午15点过去拜访尾田老师吧？”吴雨秋对着杨未然说道。

　　“好的，那咱带点我从贵州带来的蜡染工艺品给尾田先生吧，那个挺有特色的，老师应该会喜欢！”杨未然很细心地回应吴雨秋道。

　　“嗯，咱还得准备下日语，你口语好，到时候多和尾田先生交流交流！”吴雨秋一边笑着说，一边回复了尾田先生的邮件，相约着下午15点前去拜访，尾田先生还是很快速地回了邮件，回复说“没问题，下午见！”

　　下午14点半，吴雨秋着正装，杨未然也穿着正装半裙，两人相约等在了尾田先生的教授室外。（注：在日本，比如一般相约15点见，潜意识里14:30大家就会提前到达，以示礼貌，如果恰恰15点到，会显得有些仓促，有失礼仪）

　　尾田先生的教授室外，很用心的贴着一个指示牌，上面有个指针式的转盘，分别标有“在室，外出，食事中，讲义中，马上回来，休假中”六个指示标，吴雨秋看了下指示标显示着“在室”，便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注：日本礼仪中敲门应敲两下，不能连着哐哐哐敲三声及以上，会给屋里人无形的压迫感，有失礼仪），“はい、どうぞ入って!”(译注：进来”）屋里传来尾田先生的声音。

　　“尾田先生好，我是杨未然，这是吴雨秋，请多多关照！”杨未然很大方地用日语热情像尾田先生打着招呼。

　　尾田先生的教授室里，中间隔了个屏风，前面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满了各种图书，在不大的角落里显得尤为突出，每本书里在不同的页码里都很仔细谨慎地夹着几张书签。

　　“你们来了？快坐快坐！欢迎啊欢迎”尾田先生一边扶了扶镜框，一边从里屋里麻利地搬来两把椅子示意吴雨秋和杨未然坐下，完全没有教授的架子。显得格外地亲和。

　　“这个是我们从贵州带来的蜡染工艺挂件”，杨未然从包里拿出一副贵州纯手工艺品蜡染，上面绣着一副中国风山水画双手递给尾田先生，“谢谢，这是中国风手工艺品吧，真好看，挂这里好不好？”尾田先生双眼笑着眯成了一条线，很大方地接过来挂在了自己的书架上，笑的很爽朗，看得出来他很好相处。

　　“彼氏ですか？（译注：是你男朋友吧？）”尾田先生笑着指着吴雨秋打趣儿问道杨未然。

　　杨未然有些腼腆地挽着吴雨秋，红着脸颊点了点头。那天下午三人相谈甚欢，渐渐早已没有了师生间的拘谨，倒是更像他乡的故知，三人聊中日文化，聊生活趣事，聊学习安排，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吴雨秋和杨未然也没想到能在异国遇到如此开朗和健谈的教授，而且刚好是他们平易近人的指导老师尾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