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雨秋歌唱

　　折返的路上，杨未然撅着小嘴走在前面，走的很快，吴雨秋跟着跳了几步，却还是无法捻的上。

　　吴雨秋很是困惑，不知杨未然这是怎么了，平时一起走路，杨未然都喜欢放缓脚步，依偎在吴雨秋身旁，还会时不时特意靠过来和他说说小话，一直给吴雨秋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吴雨秋又试着小跑了几步，试图赶上走在前面的杨未然。却无奈杨未然故意加快脚步躲开，就仿佛小鸟躲开老鹰的追逐一般。

　　终于吴雨秋忍不住了，停在路边的一处路灯下，朝着前面的杨未然喊道，“未然，你这是怎么了？发什么异症？咱能慢点走，一起聊会儿天吗？”。

　　杨未然仿佛没有听见后面吴雨秋的呼喊，依旧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去，离吴雨秋越来越远。

　　“未然，你给我站住！你倒是说句话啊！”，吴雨秋伤心地提高了声量，洪厚的声音惊扰到了旁边本已睡去的，在树上休憩的一群乌鸦，乌鸦们“呱呱”的大叫着，朝远方黑乎乎的一片天空散去。

　　杨未然被后面有些声嘶力竭的声音震住了，终于停下了脚步。

　　吴雨秋看杨未然好容易停了下来，一个箭步奔上前去，连忙从后面抱住了杨未然，生怕她再逃掉一样。

　　杨未然扭过头来，眼眶早已夺出泪水，朝着吴雨秋愤愤地又有些撒娇似地说“好你个吴雨秋，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刚才你盯着那个粉红色的女孩儿不放，看你那个丢了魂魄般的鬼样儿！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听到杨未然机关枪似的、弹珠般的语言阵阵袭来，“噗呲”一声，吴雨秋竟坏笑了起来，“原来是吃醋啦？”，又赶忙帮杨未然把眼泪一滴一滴地抹干净。

　　“滚一边去！谁会吃你的醋！”，说着杨未然把身体扭到一边儿，又要往前走去。

　　吴雨秋笑着一把将杨未然拉了回来，趁着月光深情地、轻轻地吻了杨未然的脸颊。

　　杨未然的身体微微颤动，用小拳头捶了吴雨秋胸口几下，然后顺势轻轻地扑在吴雨秋的怀里。

　　“别生气啦，我即使有那色心也没有那色胆儿，你比刚才那个轻佻的女孩好一万倍，放心！我不是那花心的人，我说过会对你好的，别瞎想！”吴雨秋赶忙安慰杨未然说。

　　“哼！你可别哄我！刚才你想什么，可都写在脸上了！”，杨未然像个公主般地撒娇说，“刚那个女孩儿叫你帅哥，你眼睛跟着她那蓝色高跟鞋都放蓝光，你快放开我，去找她吧！”

　　“啊？哪有，怎么会呢！”吴雨秋憨笑着不舍得把杨未然放开。

　　“真的，我心里只有你，现在眼里也只有你，不信你看！”，说着吴雨秋把眼睛调皮地凑给杨未然看。

　　杨未然平时最喜欢看吴雨秋深邃有神的眼睛，此刻被吴雨秋的调皮逗乐了一下，然后又故作淡定，摆弄着纤细白皙的手指，高姿态地说：“那你拿什么来证明你的话是真心话呢？不是用来糊弄我的？”

　　吴雨秋反应倒也迅速，“拿什么证明？不是刚眼睛都给你证明了吗？眼睛可是心灵的窗户，咱都是确认过眼神的人了，难不成要让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吴雨秋热烈地打趣说。

　　“那倒不必，但你仅就这一招，我可不能服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你，你得唱首歌给我听！”，杨未然娇羞着红着脸说。

　　“行！我唱，但你别嫌我五音不全啊！”，说着吴雨秋清了清嗓子，对着远处的一座小山丘，借着酒兴，空旷而又深沉地唱起来。

　　“总是想，总是问，问自己何时能去远方，

　　总是想，总是问，问自己何时能离开故乡，

　　总是想，总是问，问自己何时能不再彷徨，

　　去远方！

　　到那时，我也会学着思念自己的故乡，

　　到那时，我也会试着不再彷徨，

　　到那时，我也会再次憧憬着远方，

　　我要去远方！

　　哪怕要流浪，

　　也要流浪在远方......”

　　吴雨秋浑厚嘹亮的歌声沿着山丘底下的山谷，被这天然的音箱放大，歌声此起彼伏，荡气回肠，颇有气势。

　　杨未然听着吴雨秋的歌声，一时征住了神儿，她没有想到吴雨秋还有这一面，连连不由地鼓起掌来。

　　“雨秋，你真行！还没发现你有这才华，是谁的歌呢？以前怎么没听过？”杨未然称赞着追问道。

　　“哈哈哈，我五音不全，献丑了，哪有谁的歌，是我自己随便写着玩的，还是第一次唱出来，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听众！”，吴雨秋深情地说。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那以后这首歌你就只给我唱就好了，不准跑去给别的女孩子唱啊！”，杨未然调皮地叮嘱说，同时伸出了小拇指，“来，我们拉勾，这要算我们之间的约定”。

　　吴雨秋看着眼前这位可爱动人的女孩儿，赶忙也伸出小拇指，两人的小拇指紧紧地拉在一起，含情默默地相互间做了约定。

　　“对了对了，你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杨未然凑近身来轻轻地询问道。

　　“我一时兴起写的，还没有名字呢！”，吴雨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对了，你帮我起个名字呗！”，

　　“那就叫《远方》吧，还挺有感觉的！”，杨未然开心地笑起来说，“你觉得呢？”。

　　“好的，挺好的，这名字还挺有诗意，只要你喜欢就好！”，吴雨秋热烈而又深情地回应道。

　　“对了，你快教教我，下次我要和你一起唱！”，杨未然饶有兴致地说。

　　吴雨秋把自己写的歌词一句一句，慢慢地告诉杨未然，然后带着杨未然，两人一起哼唱起来，沿着回家的小路，开心地相互依偎着朝远方走去。

　　正是：

　　一首歌曲解醋意，风度翩翩少年情；

　　相互依偎赴远方，只为青春不言忘！

　　两人哼着吴雨秋写的歌曲，一同回到家里，收拾大家吃火锅后的碗筷。

　　“对了，雨秋，今天看你吃火锅，怎么一个劲儿的只吃菜，不见你吃肉呢？，你得注意身体，锅里还有些肉，我帮你热一下，你要不再吃点？”，杨未然贴心地嘱咐说。

　　“不用了，未然，我对肉基本没有什么食欲，可能属于食草系男生吧......”，在旁边收拾碗筷的吴雨秋赶忙笑着搪塞说。

　　“啊？你不会是素食主义者吧？那我可受不了你，我可是无肉不欢的类型，你多少得吃些！吃肉身体才能棒棒的！”，说着杨未然把锅里的肉热了一热，夹过来几块要吴雨秋吃。

　　吴雨秋愣住了神儿，心里泛起了回忆的波澜。

　　吴雨秋之回忆片段一：

　　“这小孩儿真可爱！给！多给你夹几块我刚煮好的红烧肉，喂他吃！”，刚宰了一头生猪，站在满地鲜血里的屠夫，把自己现场烹饪好的红烧肉递给吴雨秋的母亲常开慧，示意他喂给小孩儿吃，谁知4岁的小孩儿，嘴里并没有红烧肉的香味，眼里却只有满地的鲜血，耳里只回荡着凄惨连连的猪叫声。

　　吴雨秋之回忆片段二：

　　“别让它来回跑，乱折腾了！客人还等着买肉回去过年呢！快点，快点！快把它绑起来”，一个满脸横肉，杀气十足的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到正在乱跳不迭，尝试逃走的山羊，吩咐着他身边愣神儿的伙计。只见伙计取了一捆缰绳，把只山羊倒着绑在了地上，山羊“咩咩咩”地接连求救般地叫着，那个男人并没有理会，掏出屠刀上去一刀，可爱的前一分钟还活蹦乱跳的山羊顿时断了气，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

　　吴雨秋之回忆片段三：

　　“妈妈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在玩啥呢？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你们拿好吃的来”，被锁在院子里的5岁的吴雨秋，盼着早上就出去工作的常开慧早点回来，对着身边凑过来的四五只昂首阔步的公鸡、两只伸着常常脖颈的大鹅说话。

　　小时候尤其喜欢小动物的吴雨秋，在忙碌的常开慧不在家的时候，孤独的他常常习惯性地把小动物们当成自己的伙伴儿，但吴雨秋发现当他的伙伴儿们长大的时候，却总是难逃被宰杀的命运，这让小小的吴雨秋总是很不解，导致他从4岁开始就基本不再吃肉，常开慧一做肉给他吃，吴雨秋就会摇头说不吃，再大一些干脆一看见肉就生厌，渐渐地养成了只吃蔬菜的习惯，这个习惯对后来的吴雨秋的交际也的确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此处先不细表。

　　“未然，我确实不吃肉！”，吴雨秋带着回忆的眼神，扭过头来很直接地和杨未然说。

　　“啊？你是素食主义者吗？”，杨未然满脸不解地诧异地回应说。

　　“不是的，是这样的......”，吴雨秋把自己刚才回忆到的几个片段一股脑，仔细地向杨未然解释了一遍，“可能是源自小时候的一种情结吧，我也不是什么狂热的素食主义者，只是一看见肉就会回想到小时候那些画面感，会让我感到孤独至极，伤心难受，所以干脆后来我就不碰它们，渐渐地就养成了只吃蔬菜的习惯，但我也不反感别人吃，只会想着他们吃肉也是吃蔬菜罢了，但有时候我自己也很矛盾......，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说着吴雨秋眼圈渐渐红了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他那深邃的眼眶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啊？你怎么哭了？”，杨未然头一次看到开朗乐观的吴雨秋在自己眼前泪光闪闪，一时心疼万分，赶忙上前给吴雨秋一个拥抱，帮他擦拭着留下来的眼泪，谁知吴雨秋仿佛被眼前的心上人打动，眼泪哗的一下全部涌出，看的杨未然不知所措，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是我不该瞎问，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没事儿的...，这事儿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吴雨秋低沉地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始终有个前提“只是未到动情处”，但后来的吴雨秋虽然也独自思考了好久，自己却也始终没有搞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吃肉，为什么当别人诧异地问怎么不吃肉，他就会伤心难过，甚至想要逃避。

　　在梦里，吴雨秋也多次梦见自己和儿时的动物伙伴们一起欢乐地飞啊，跳啊，玩耍啊，一起去了动物仙国，在那里有住着一位神仙曰“清善仙人”，负责掌管动物的灵性与智慧。而那位神仙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每次梦到这里他都会留着泪醒来，莫名的悲伤难过。

　　“喂！别想了！我刚才是逗你说的，没想到你这么善良！我可不是恭维你，更不是奚落你，你是纯粹的那种善良！”，看见拿着碗筷愣在一边走神儿的吴雨秋，杨未然有些感慨地说，“吃的嘛，随你胃口就行，想吃点啥就吃点啥！没关系的，我能理解的！”

　　“谢谢你，未然！谢谢你能理解我，你今天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明早咱还有课，这些碗筷我来收拾就行，刚好我在渡边店长那里学会了洗碗的诀窍，很快的。”吴雨秋起身一把将桌上的盆碗端起来说，拿去厨房里去清洗了。

　　杨未然看着眼前的吴雨秋，着实喜欢，佩服他的才华，欣赏他的善良，爱慕他的为人，但又想着自己如果将来有一天嫁给眼前这个人，就要和他一起天天吃菜，又觉得有些失落，但看见真正善良的人就在眼前，又不忍心再说什么去伤害他，想到这里赶忙也站起身来，去厨房帮吴雨秋整理洗好的碗筷去了。

　　窗外朦胧的一团夜色中，微风阵阵吹拂过来，皎白的月光下，山谷里的动物们也都安静地休憩了，只有屋里那只粉红色鸟笼中的小鸟仍然不愿睡去，来来回回地踱着脚步，时不时发出几声叽咋的清脆叫声，划破恬静的夜空，却又远远地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