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因果
“时间。”
李牝心中说着这两个字。
他始终坚信一个道理。
时间能证明一切。
任何事，经过漫长的时间尺度后，都能够得到答案。
或许答案的结果有些不尽人意，但终究能破开迷障，给出解答。
而此时此刻，他亦是明白了另一个道理。
时间能证明一切，也能冲刷一切。
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
哪怕所谓的不变，放到漫长的时间尺度下亦会发生变化。
世间，无人永生。
世间，亦无人永恒。
强如至高、无上、主宰，若让其经历上古星界灾变，亦难以在那场灾难中存活下来。
一如上古星界时期繁华璀璨的修炼界文明一夕之间，几乎被毁灭殆尽一样。
李牝明悟着。
同样，也微笑着。
这一切的变化对他来说重要吗？
不重要。
他要的，从来只是生命线上的一个道标罢了。
或许……
也是时候，超越自己给自己定下一个道标的理念了。
就像世间无人永生，世间也无人永恒，那么……
就让他来做第一个永生者，第一个……
永恒者。
“成为永恒者，就从第一步，掌握时间开始。”
然后……
超越时间。
李牝面露微笑。
紧接着，将目光转向李云瑶。
“谢谢。”
他道了一声。
李云瑶有些不明所以，更有些不知所措。
当下，李牝上前，摸了摸她的头。
这个动作，让李云瑶身形微微一颤。
那种感觉……
如果她还维持着血肉之躯的话，此刻身形必然会变得一片僵直，不敢动弹。
但是片刻……
她迎着李牝“温柔”的目光，那有些“僵硬”的身躯终究是慢慢的松弛下来。
似乎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又重新在他身上找回了一时她原本认知中的熟悉。
“现在的星界处于灾变之中，环境并不友好，即便有宙光护持你周边，仍然难免被归墟之力侵蚀，唯一能够避免这种情况的，只有你自己。”
李牝道。
“嗯。”
李云瑶点了点头。
求人不如求己。
这是她这些年来早就已经明白了的道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
李牝直接将幻塔这件巅峰宙光神器拿了出来：“这件宝物尽管于修行感悟上没有什么帮助，但对于伱提升力量掌控、完美境界，却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是……”
李云瑶看着李牝拿出来的这件宝物，顿时面露惊容。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刚入修炼界，或者说刚入星界的新人了。
星界浩瀚，每一尊日耀都称的上有名有姓，放在他们盖亚时期，至少属于武道宗师般的精英阶级。
再往上的宙光，更是媲美武圣、炼星者。
高高在上，那是无数人一生都无法接触到的大人物，和普通星神根本不属于一个圈子。
但一件巅峰宙光神器的价值，纵然将一个宙光卖了，他都远不值这个价钱。
眼下，李牝竟是打算将这件宝物交给她！？
一时间，她抿了抿嘴唇，低声叫了一声：“哥……我不能……”
“或许你觉得受之有愧，但，这代表着我对你寄予的厚望。”
李牝笑着道：“我希望，这次星界之灾结束，你能够以宙光的身份，坐享永生，哪怕我有朝一日前往远方，数纪、数十纪毫无音讯，但当我归来时，仍能看到你的笑嫣容颜，如此，便不枉我这些年来的倾注与付出。”
李云瑶看着李牝，有些迷茫，有些不解。
好一会儿才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牝手掌拂过李云瑶柔顺的秀发，感受着这种仿佛凡人时期的抚摸，一种……
“活着”的意义。
最终，才道：“或许会发生什么，或许什么也不会发生，不过，无论结果，这都很重要。”
“很重要？”
李云瑶眼睛闪烁着流光：“我？”
“嗯。”
李牝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
李云瑶有些惊喜，又有些惶恐。
“不知道。”
李牝摇了摇头：“只是一种预感。”
紧接着，他看了李云瑶一眼，联想到刚才他自她身上衍生出来的明悟，道了一声：“或许……和时间有关。”
“时间？”
“时间。”
李牝点了点头。
他偏过头，望向远方，目光却并无焦距，犹如穿过了物质、能量、空间，直达时间的本质。
“时间代表着生命的尺度，祂就像是一条河流，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可能我们的一个思维念头，就能在时间河流中荡起一丝涟漪，从而让河流的走向发生变化，衍生出一条新的支流，行驶到新的支流时，又会有新的念头涌现，进而诞生更新的支流……”
他以一种有些莫名的语气道：“当无数支流交错，密密麻麻充斥在生命尺度的每一个方向时，我们就会渐渐的忘记河流的主干原本应该流向何方，直至被无穷无尽的支流彻底淹没，从而变得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里，又该做些什么。”
李云瑶听不懂。
但她却能知道，如果真陷入那种被无数支流淹没的环境下……
一定会很无力、很绝望吧。
“所以……哥你需要有一个道标……一个能为你锚记主流所在的道标，对吗？”
李云瑶轻声道。
“是。”
李牝微微颔首，看着她，温柔而坚定的给予了她准确的答案：“是你。”
“我知道了。”
李云瑶重重一点头，她伸手，接下了这件巅峰宙光神器：“我会尽快修成宙光，成就终极生命，熬过星界这场归墟之灾。”
“好。”
李牝笑着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去找神武大帝等人，在和清雨打了一声招呼，在她受宠若惊的喜悦中，重新返回到了修炼室。
到了修炼室，他并未第一时间修炼，而是静静的感应着自身变化。
或者说……
静静的体会着一种全新的感悟。
一种……
名为生命尺度的感悟。
良久，他发出一阵由衷的叹息。
“时间，就是生命、万事万物的尺度啊……”
至少……
这方宇宙对时间的定义便是如此。
“我以为，这个瓶颈会卡我一段时间，怕是得通过和中央金阙至尊天帝的生死一战，借助那一战的压力超越自我才能突破，没想到……”
李牝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种子。
他的目光落在这枚种子上，却犹如看透了这枚种子的“生命线”。
下一刻，他直接伸手，拨弄着这条“生命线”使其由虚化实，朝种子本身投射。
而在这一投射的过程中，这枚种子在他手上却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顷刻间已经成长为一株华光四溢的花朵。
之所以会有这种鲜艳的色泽，这是因为这枚种子本身就是一种高等灵物。
“这，就是时间。”
李牝再度感悟着自身。
心念一动。
他已经拔剑而起。
但他知道，他尚未拔剑。
拔剑仅仅只是一个念头。
但当这个念头衍生时，时间的痕迹、尺度，自然已经成型。
接下来，他若将这些痕迹、尺度，投射到自己身上……
下一刻，他将手放在若夕剑上。
等这种事物尺度彻底完成投送后，明明没有拔剑过程的他，却已经射出一道剑光，掠过修炼室，精准的落在修炼室尽头的一个防御星阵上，直接在星阵上荡漾出一圈圈涟漪。
“心念一动，生命的尺度便开始衍化，这些衍化过程会通过时间的痕迹被修炼者捕捉，对‘时间’的理解越强，生命尺度的衍化就越完善。”
李牝静静思忖着。
他深刻的意识到，这种能力如果能够发扬光大……
无解。
可为何天帝和圣皇的差距间又并不明显？
带着这种疑惑李牝静静观摩着自己“生命尺度”留下来的痕迹。
终于，他意识到了什么。
“这种尺度，不属于我！”
李牝突然道。
这种尺度……
属于这方宇宙。
来自宇宙运转。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和宇宙间，存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联系。
这种联系，使得他无论要怎么做，都始终无法彻底的断开自己和宇宙间的关系。
而他刚才，就是通过这种联系，利用宇宙规则，衍化出了自己的生命尺度，再通过“时间”将这种生命尺度上发生过的事件呈现出来。
“这种联系……”
李牝脑海中思绪不断闪烁、流淌。
物质？能量？时间？空间？
不！
不是。
都不是。
就连神秘莫测的轮回，也算不上。
这种联系……
“是因果。”
李牝福至心灵，瞬间悟透了最核心的关键。
这一刻，他脑海中的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澄澈。
“是我和这方宇宙间的因果。”
但凡一天没有斩断和宇宙间的因果，修炼者就永远无法真正脱离一方宇宙，实现超脱。
他想到了至高。
至高们抛下得自星界中的所有物质，何尝不是在斩断自身和星界的因果！？
只是，他们斩断的只是和星界的因果而非宇宙，星界，仅仅是宇宙的核心，代表不了一方宇宙，以至于……
没人真正至高，也没人能真正的无上。
“物质、能量组成质量，由第一道大道之光承载，时间和空间组成时空，由第二道大道之光承载，轮回……和因果，组成循环，由第三道大道之光承载……”
李牝直感觉心灵深处仿佛有一阵风暴，不断席卷。
有关于虚数空间法第三层、第四层的灵感更是源源不断，伴随着这一刻的顿悟不断涌现。
“只有同时兼具质量、时空、因果循环，才能真正超脱！才能真正斩断自身和宇宙的因果，蜕变成一个……类比宇宙的个体，才能真正‘活着’运转，独立而永生的存在于混沌虚无！”
证得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