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酒窖

    三天后的夜晚，趁着暮色，苍穹和莉莉再次前往洛林大桥之下。


    为了避免家人担心，苍穹并没有告诉哥哥和姐姐此行的目的，只说是去莱茵家里玩、可能晚上都不回来了。安娜也没有多干扰苍穹，只是叮嘱他路上要小心。


    在曲径通幽的下水道中，此刻没有点火把的苍穹悄悄地贴着下水道的墙壁往深处前进。


    为了迎接这场冒险，苍穹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此刻他的身上隐隐约约浮现出力场护甲的微光，腰间的药水带上悬挂着一排药剂，手中则握着一把尖刃处泛着银光的武器——那正是在铁匠铺渡了一层银的刺剑。


    虽然没有点亮任何的灯光，但苍穹在前来之前所饮用下的夜视药水、此刻能够帮助他的眼睛接收周围的所有物质所逸散出来的射线，从而让他即使是在没有光芒的黑暗里也可以看清东西。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体验，就好像是世界突然变成了灰阶分明的黑白电影。不过也不是不能习惯。


    莉莉在苍穹的前面悄无声息地引路。跟着杰克所留下的指引，两人一同走向了下水道的深处……


    没有在路上遇到任何人、或者是邪魔的阻拦。


    时间渐渐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一切顺利得有点超乎想象。


    「快要到了，是吗？」


    因为在这地下迷宫之中失去了距离感，所以苍穹也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他只知道自己确实一直在按照那张纸条上的指示行走。左边、直行、右边、左边、右边、直行。应该没有错。


    「是的，主君。」


    莉莉冷静地回答。


    「我已经看见前面的阶梯了。」


    虽然苍穹目光所见的前方、还是一成不变的石路和排水渠，不过他知道在黑暗之中，莉莉能比自己看得更远。


    果然，过不了多久，一道向上的石阶就稍微从纯然黑色的迷雾中呈现出来，在通道的尽头邀请苍穹前往更上方。


    「好，走吧。」


    苍穹当即没有犹豫。


    他的脚踩在湿滑的石板之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上行了20尺左右，接着抵达了一块木质的闸板。


    苍穹把剑收回到腰间的剑鞘，示意莉莉不要出声，然后仔细地开始检视这块闸板。


    没有锁。“调查”技能熟练告诉他，看起来也没有连着什么陷阱。


    于是苍穹稍稍用手托住闸板，把它顶起来了一点。他的目光越过闸板和地面之上的缝隙，偷偷地窥视在那阶梯之后的房间。


    久违的火光终于又给他的世界填充上可见色。在四周架着的火把的照明下，他看到了黄褐色的地面、拱形的穹顶、墙边成排的木架、堆放在木架上的圆形酒桶。这似乎是哪家酒馆的酒窖。


    虽然有些微的颂唱声、从这个酒窖的深处传来，但苍穹在这个方位上，至少没有见到任何人存在。


    于是苍穹快速地翻开了闸门，和莉莉一起从阶梯中蹿了出来。他们找了一个酒桶和墙壁之间所形成的狭角，暂时地藏身在里面。


    「莉莉，你把视觉转移给我，然后你先去里面看看？」


    「好哦。」


    相比起苍穹，身形小巧的莉莉自然更不容易被发现。于是她呼地闪身，无声无息地就跳上了附近的酒桶、从那顶上往酒窖的深处前去了。


    莉莉视觉所接受到的信息，此刻也没有滞碍地传输到苍穹的这里。


    越过层层码放的木桶，苍穹概览了酒窖的大致状况：这里的空间较为宽敞，约有5、60尺见方。酒窖东面有一道阶梯、看起来通往地上，而颂唱的声音则是从西边传来。


    循着那个声音，莉莉一直飞腾而去。


    很快，苍穹就看见了：以堆放着酒瓶的木架作为屏风，有大约六名邪教徒正围拢着一个血红色的魔法阵、颂唱着某种不知名的咒语。


    法阵描绘出了一个醒目的倒五角星。


    在那法阵的中心，有一个昏迷的人，全身赤裸地被捆在那里。


    苍穹听不懂他们在颂唱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没有看到魔鬼吗？」


    苍穹询问道。然后他感觉到莉莉的目光又在四下里扫视过一圈。


    「没有的，主君。」


    「奇怪……」


    苍穹的语气中微微带上了一点困惑。


    如果那些邪魔不在这里、又会是藏身在哪里呢？


    「不过，主君；我能闻到充斥在这里的、无处不在的魔鬼的臭味。所以我们肯定没有找错地方。」


    「嗯，你说的对……」


    苍穹沉吟着。他切换到自己的视角，从藏身处出来，然后在木架和酒桶之间悄然地穿行……离那个法阵更近了一点。


    在四下里，苍穹还在酒桶之间看到不少地铺和床，看起来这里可以容纳不少人起居。可能是有一部分人平时会带着那些邪魔在王都里游荡？


    最后他慢慢来到了酒窖的最深处，距离那些邪教徒只有一面酒架的间隔。


    「他们在进行什么仪式，莉莉？」


    「我不知道，主君……我听不懂地狱语。」


    地狱语，也就是魔鬼之间相互用来交流的语言。莉莉身为一个恶魔听不懂也是很正常的。


    苍穹的法术书里有“通晓语言”仪式，那可以让他暂时性地听懂其他未知的语言，但是那个法术的仪式施法时间长达10分钟，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使用、显然并不太理智。


    就在苍穹思考要怎么办的时候，忽然事情发生了变故。


    那个主持仪式的、为首的邪教徒，他颂唱咒语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激动。他慢慢向法阵中央、被捆着的人靠近了一步……


    然后缓缓地，从袖子之中拔出了一把闪亮的匕首。


    「糟糕……他想要杀人了！」


    就算苍穹听不懂他们的咒语，这时候也能看懂他们想做什么！


    「快阻止他们的仪式，主君！抢在他们前面把祭品杀掉！」


    「你在说什么胡话！」


    此刻留给苍穹做出判断的时间，只有短短的数秒。


    显然莉莉提出的建议是最容易达成、也是风险性最低的。但是要向一个无辜的人出手、此刻的苍穹还做不到这样残忍。


    因此他侧身从躲藏的酒架之后露面时，魔杖指向的是那个亮出匕首的邪教徒。


    “Magic Missile（魔法飞弹）！”


    就是这样一个判断，却差点葬送了苍穹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