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无良大炼金师
“外面怎么了？”维罗妮卡走到男人的身边：“跟踪我们的人走了？”
“不，那个人还没走。”莱恩轻声说道。
两人今天的计划原本是去侦查唯美会的动向，但是他们一出现在盾币街区，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跟踪者实力非凡，莱恩和维罗妮卡尝试性地绕了几圈，跟踪者始终咬着他们不放，那种若有若无的目光跟随了两个人整整一条街也没有停下。
于是莱恩和维罗妮卡合计一下，干脆两个人就像真的在约会一样，满大街逛，试衣服，两个人逛遍了大半个街区的裁缝店，各自买了不少衣服。
“还没走？真是难缠。”维罗妮卡咬着嘴唇：“那你看到什么了？”
“你还记得我在诺德的经历么？那个时候和我一起行动的有一个佣兵团……”莱恩将事情跟维罗妮卡简略地说了一下，然后就说道：“你继续试衣服，我出去看看？”
“亲爱的，我们主要的目标是完成任务，又不是真的要买衣服，你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我马上就来。”维罗妮卡摇头，她示意莱恩先出去看看，自己马上就来。
于是莱恩从裁缝店里面走出来，他发现血斧佣兵团中硕果仅存的十几个人正在旁边的街角处齐聚，有几个水手打扮的人正抓着他们不放，就是不让他们走，为首之人一看就是船长。
“骗子！欺诈者！快拿钱来！不让我就让守卫们逮捕你们！把你们都关在水牢里面去！”
“船长先生，我们无意欺骗你，我们也是受骗者，我们血斧最讲究诚信，我们无意使用铅块欺骗你们！我们收到的佣金也变成了铅块。”
外面正在吵架，船长和水手们隐隐将血斧佣兵团的众人围在中间，艾米莉亚身上只是穿着单薄的皮毛衣服和紧身皮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女孩的脸蛋冻得粉白，可还是努力地解释着：“大炼金师交付佣金的时候船长先生也在场。”
“不可能！”站在艾米莉亚面前的船长比艾米莉亚个子要高很多，艾米莉亚的个头仅有一米六三左右，站在身高一米九的船长面前显得她有些娇小，尤其是船长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更让女孩的身影显得单薄。
血斧佣兵团中剩下的人脸上颇有些悲凉，副团长维尔特的脸上更是充满着惭愧和恼怒，莱恩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中拿着一些铅块。
“肯定是你们！你们贪图黄金，在旅途的过程中偷偷地将黄金换成了铅块，然后又装着受害者来欺骗我们！”船长的脸上充满着愤怒，他直接朝着艾米莉亚伸出手：“让我看看，黄金是不是就藏在你这个小婊砸的身上？”
“啊！”艾米莉亚吓得连连后退，实力并不强的女佣兵被抓住了肩膀。
“住手！”莱恩看准时机站了出来：“怎么回事？请不要动武！”
“莱恩先生？！”艾米莉亚看见莱恩出现了，下意识地拍掉船长的手，躲在他的身边。
“你是……那个莱恩先生？”船长马上意识到眼前之人是谁了，他吞了一口口水：“那个，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噗~谁都是受害者？”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到近，维罗妮卡出现在莱恩身边。
“我们都是受害者！”谁知道佣兵和水手们众口一词。
莱恩从艾米莉亚和船长那边断断续续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莱恩走了之后的第二天，帝国皇帝卡尔·弗朗茨就来到米约登海文，在短暂的休整之后皇帝就率军前往前线迎战蛮族大军并大获全胜。
在帝国军队返回的路途中，大炼金师拜尔沙泽·盖尔特再次回到了米约登海文，他提出需要一伙佣兵帮他做一件事，具体做些什么佣兵们不好多说，总之正愁着以后要如何恢复元气的副团长维尔特可谓大喜过望，他觉得这就算是和帝国皇家巫师学院搭上线了，于是果断地接下了任务。
于是血斧佣兵团中仅剩的几个人跟着盖尔特从米约登海文登船，乘船前往马林堡。
几天的航行也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在上船的时候，大炼金师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他取出大笔黄金，当着船长的面交给了维尔特，这笔钱包括血斧的佣金和乘船的船费。
航船靠岸之后盖尔特就直接离开了，当血斧们打开袋子，这才发现原本袋子里的黄金居然全部变成了铅块！
这下船长不干了，他一口咬定是血斧佣兵团偷偷地换掉了黄金，并要求他们交出船费。
问题就出在这里，黄金入手的时候血斧佣兵团是鉴定再三是真的纯金无误，因此他们和大炼金师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付款无误，但是现在黄金全部变成了铅块，他们实在是求告无门。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交不出船费，盖尔特包下的是最好的航班，这一整个佣兵团的船费加上他本人自己的船费多达二十多枚金币，佣兵团哪里出得起这些钱？就算完成特蕾莎的任务之后他们确实分到了一些钱，但是距离交船费是远远不够的。
听了这一番说辞之后，莱恩心想就算问题是出在盖尔特的身上，血斧也求告无门了，因为他们签的契约证明盖尔特已经付款，那么大炼金师用什么付款就不那么重要了，无论他用茅草还是黄金完成了交易，交易都已经完成了。这点就算血斧告到皇帝面前，皇帝也帮不了他们。
见到莱恩出现，而且还和这些佣兵们好像认识，船长感觉到有些不妙，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著名的人类英雄，以一人之力战退数千蛮族大军的莱恩先生也会袒护这些欠债人么？”
“不，你们之间的船费纠纷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请等待裁决，不要动武，明白么？”莱恩将艾米莉亚护在身后，淡淡地说道。
“当……当然，我刚才只是有些激动，我向这位佣兵小姐道歉。”船长见莱恩不打算干涉这件事后很高兴，为了不得罪这位名扬天下的人类英雄，他赶紧朝着艾米莉亚道歉：“很抱歉，佣兵小姐。”
艾米莉亚平静地接受了船长的道歉，女佣兵轻轻咬着嘴唇，她在为血斧的命运担心。
海神骑士很快出现了，全身板甲的海神骑士见到莱恩出现愣了一下，莱恩马上表示自己只是来看热闹的，他不打算介入这件事。
于是佣兵和船长被邀请一起进入海洋教会中接受仲裁，莱恩见状朝着维罗妮卡说道：“有兴趣进去听听么？反正我们去唯美会是下午的事。”
“如果你一定要的话，好吧。”维罗妮卡只是看了站在莱恩身后的艾米莉亚一眼，眼中就闪过了然的神色，她伸手朝着女佣兵的小脸摸去：“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啊！叫什么名字？”
艾米莉亚眼中有恐惧闪过，她知道自己的伪装被眼前的女巫一眼看破，赶紧躲在莱恩身后：“我叫艾米莉亚，美丽的女巫阁下。”
“你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她一个人在外当女佣兵也不容易。”见维罗妮卡对她很有兴趣，莱恩无奈地说道。
“艾米莉亚……是么？”维罗妮卡笑眯眯地，不过莱恩终觉得女巫的笑容很危险。
见到艾米莉亚冻得发抖，莱恩取出一条白狼皮制成的毯子披在女佣兵的肩膀上，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进去旁听情况。
就好像他真的被这件事牵扯进来一样。
街道的角落阴影处，一个男人看着莱恩等人一起进入海洋教会中，他困惑地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继续等待。
三个人进入仲裁庭中，海神骑士们见莱恩进来旁听显得很友善，还有牧师专门为他送上了点心，于是他们坐在仲裁庭中，旁听着场内的情况，维尔特和船长在庭中各持一词，不过很明显血斧佣兵团处于下风，因为他们拖欠船费是真实存在的。
三人并肩坐在仲裁庭旁边的木制旁听席中，一位神殿祭司正在听着双方陈述的事实，艾米莉亚坐在莱恩的左边，维罗妮卡坐在莱恩的右边，听了一会儿陈述，嘉兰女巫就摇头：“血斧不可能赢了，证据对他们太不利了，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对方是无良的大炼金师。”
“无良的大炼金师？”莱恩来了好奇心：“怎么说？”
“帝国皇家巫师学院中，存在着专门的炼金学派。”维罗妮卡顿了一下，语气中有些嫌弃：“炼金学派的巫师们不仅学习魔法，他们同样也学习化学和物理知识，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大炼金师拜尔沙泽·盖尔特，这位大炼金师不仅在魔法上的造诣极深，而且还在火药和工程学上有很多贡献，他的存在极大地缓和了帝国皇家工程学院和帝国皇家巫师学院那天然的敌视。”
“但是这里有一个情况，那就是存在一部分炼金巫师滥用魔法去转化黄金消费，搞的经济市场通货膨胀。这些转化黄金最终在一定时间后（视其魔力）回归到其原来的金属，这种欺诈行为作为一种经济犯罪严重诋毁了帝国皇家学院多年来良好的声誉，人民经常对学院抗议这类事件。”维罗妮卡说起这件事，甜美的容颜上全是黑线：“所以皇家巫师学院专门规定，敢做这件事的炼金巫师都要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莱恩接着问道，莱恩心想巫师们不受世俗法律管理，能给什么处罚呢？
“巫师们当然不会被处于流放或者监禁什么的，不过他们仍然会遭到公开的处罚，那就是在菜市口被巫师学院的执法官施以鞭刑给所有人民看，对于施法者来说，这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维罗妮卡耸肩：“至少我无法接受，如果我被这么做了，我可能就会躲在你的卧室里面几年都不出来了。”
“那大炼金师还这样做？”莱恩觉得相当不理解，盖尔特这是明知故犯啊。
“大炼金师本人就是最大的无良炼金师！他最喜欢使用这种技巧骗吃骗喝、收买情报、贿赂守卫了，可是首先他本人变出的黄金稳定而且变化时间很长，事主们难以当场发现，然后，就算事后知道是他干的，事主敢去找他麻烦么？别忘了，他是帝国皇家巫师学院中炼金学院的院长！传奇高阶的大巫师、一个人形移动魔法炮台，谁愿意因为这种事去得罪他，甚至送死？”
“噗~可以说是非常无良了。”莱恩忍不住笑了。
“莱恩你仔细去马林堡的悬赏布告栏上看看，肯定能找得到悬赏盖尔特的布告，可是你看有人敢接么？”维罗妮卡轻轻挽着莱恩的手臂，小声地说：“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这样真厉害，简直是为所欲为。”
“但是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莱恩斜了嘉兰女巫一眼，维罗妮卡轻轻点头，这是她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承诺，她做事不会越过底线。
“所以……”艾米莉亚突然说话了，女孩的声音有些柔弱和懊悔：“在签合同的时候，我就劝说副团长不要那样草率地签下合同，可是副团长认为这样会让大巫师不高兴，大巫师不高兴就可能找别人了。”
说完，女孩好似下定了决心，她轻声朝着莱恩说道：“莱恩先生，请救救血斧佣兵团好么？我知道你有能力救我们，求你了。”
莱恩皱起了眉头，出于本能，他不想答应，他在这件事上已经被那个叫做艾克的流浪骑士逼迫过一次了，而且他帮助这个佣兵团能得到什么？
血斧这种水平的佣兵团在马林堡多如过江之鲫，以莱恩现在的地位和名望，他想要个佣兵团给他帮忙简直太容易，如果血斧无法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他是不会出手帮助的。
莱恩从来都不是什么滥好人，血斧佣兵团的事也算不上举手之劳。
“仲裁结果出来了。”维罗妮卡示意这件事等会儿再说。
果然，海洋教会的祭司裁定血斧败诉，副团长维尔特面如死灰，他吞吞吐吐地对着祭司说道：“我现在没有足够的钱交付船费。”
“哼！没钱你还好意思坐船？！”见到自己胜利了，船长的态度复而嚣张起来：“我不管，请立即交付船费，你们这么多人，一起凑一凑肯定有钱，如果实在没钱，你们自己抽签，看看把谁卖到奴隶市场去？”
“你！你混蛋！”维尔特气得破口大骂：“没有良心的杂种，被金钱塞满脑袋的渣滓！”
“肃静！肃静！”海神祭司用力地敲击木锤，示意所有人肃静，站在仲裁庭里的海神骑士们也弯刀出鞘，强悍的武力威慑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冷静下来。
“船费一共二十五枚金第纳尔十六枚银币，银币我也不要了，你们使用金马克或者金克朗支付也可……你说这样可以么？祭司阁下？”船长先是大声地报出了船费，又“慷慨”地表示自己已经为佣兵们免去了零头，然后又卑微地征求海神祭司的同意。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这位船长已经是老手了。
可是血斧佣兵团们凑不出钱，十几个佣兵掏尽了自己最后一枚铜板，也就掏出了不到十枚金第纳尔。
艾米莉亚见状掏出了自己当佣兵以来的所有积蓄，四枚金第纳尔被交到了维尔特的手中。
还是不够，还差十枚金第纳尔，否则佣兵们就不得不在教会的中介下接下非常危险的任务，或者有人被卖作奴隶。
于是艾米莉亚做出了最后的努力，为了守护救了自己命的佣兵团，她走到莱恩的身边，轻轻地说道：“请帮我这个忙好么？事后我肯定能够回报您的恩情。”
然后艾米莉亚轻轻地在莱恩的耳边说了一句高哥特语。
莱恩睁大了眼睛。
艾米莉亚，会高哥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