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事后分析
两个人讨论了最近发生的事，莱恩问起了奥利弗那一行人。
“他们的话我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我已经在佣兵工会里面帮助灰刃注销了他们的佣兵团，帮助血斧解决了他们可能降级的问题，并且支付了大部分的报酬，维尔特他们目前带着剩下的十几个人租用了一个农民的长屋，打算在这个城市里面度过冬幕节，等到开春之后再考虑去别的地方。”特蕾莎拿出了一份合同，递到莱恩的手中：“这是他们的佣兵合同，我已经核实无误并签字。”
“然后是这个。”特蕾莎拿出了一袋金币，送到了莱恩的手中：“这是奥利弗给我们的钱，我的那一份没要，你的这一份我帮你拿来了。”
“你的那一份没要？这可不像你的为人。”莱恩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至少有一两百枚金币，白狼骑士从容地将钱收了起来。
他知道奥利弗和马茨两个商人在这次旅途中损失惨重，这个时候拿他们这笔钱对他们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过这笔钱莱恩拿的心安理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原因很简单，如果不是特蕾莎的法术一次次地击退野兽人战帮，如果不是特蕾莎和莱恩亲自断后对付末日公牛，这伙人早就成了野兽人腹中的美餐了。
对于莱恩来说，他对付末日公牛当然是出于尤里克的神谕，可是从另一角度来说，他同样为商人撤退做出了贡献。
“然后就是，我已经跟米约登海文伯爵艾尔伯特·贝克见过面，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的米约登海文伯爵爵位是由伟大圣战之前的诺德领传承到现在，所以他是实打实的伯爵，而不是诺德王国分封的领主，艾尔伯特·贝克这个人的特点是像个税吏，而且女人特别多，据说他的城堡里面女廷臣的数量就多达十几个，养在外面的外室还有好几个人。”特蕾莎又掏出了一份资料，递给莱恩：“这是个和维拉尔德不同的贵族，他并不是战阵出身，相比起打仗，他更喜欢研究港口码头的税务，满足于他的安静统治，在他的求稳方针治下，米约登海文出现了长时间的繁荣。”
“所以说这是倾向于内政的一个领主？”莱恩摸着下巴，几天的野外活动，他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细细的胡茬。
“从目前的情报来看确实如此，艾尔伯特·贝克并非不通战阵，不过他这些年执行的军事行动大部分就是消灭强盗和野兽人部落，他很少亲自上战场，更喜欢委任自己的骑士带队，尽管情况极少，可是当他亲自上阵的时候，他会全副武装骑着一匹混血精灵战马来到前线，使用骑枪对敌。”特蕾莎将自己如同黑玉一样的长发挽到耳后，女人半依在莱恩的肩上，神色慵懒，独有着常人见不到的动人风情，阵阵薰衣草的淡香传入男人的嗅觉中。
“还有，这是这个城镇的骑士名单，米约登海文有两名王国骑士和五名游侠骑士驻扎，他们的名单都在这里，我没有找到特别有名或者特别强大的人物，甚至没有一位是骑士团的成员。”特蕾莎见莱恩没有下意识地躲开，心里高兴，语气更加欢快了些：“所以就目前来看，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会长，应该没有和他们太多接触的必要。”
“嗯，你说的对。”莱恩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已经暗暗吃惊，他倒不是惊讶于特蕾莎靠着自己，而是惊讶于她的情报收集能力和安排各种事务的能力。
“这是这个城市的税收情报，这个城市一年能为他们的领主上缴超过三千枚金币的赋税，米约登海文在册人口超过三千户，作为诺德王国西海岸最大的港口城市，最大动员量是五百常备军和两千义务兵。”
仅仅一天时间就将整个城市的资料全部收集完毕，果然嘉兰出来的女人们都可以称得上长袖善舞，如果是莱恩的话，就算他是王国骑士，做到这些至少需要三天。
“……”莱恩轻轻地推开倚在自己肩膀上的女术士，从柔软的沙发上站了起来，见到他站起，女术士也下意识地站起，跟在他的身后，轻轻地问道：“怎么了？”
“仔细想想，我觉得这次任务真的很失败。”莱恩苦笑着摇头：“我从凛冬城告别我的养父出发，到现在已经度过了一个旬日，不仅没有什么收获，还拖累了奥利弗他们，你知道么？那头末日公牛就是受到贝尔特的通知，才率领着自己的战帮主动找上我们的。”
“但是这又不是你的错，追逐邪恶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难道我们不追逐贝尔特，他就不会做出这些事了？”特蕾莎走到莱恩的身后，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堕落猎人的效应如同滚雪球，如果不及早做出反应，其破坏性会越来越大，至少我们的努力已经迫使他逃出了诺德，至少我们在旅途中消灭了两个野兽人兽王。”
“可是这不够，远远不够，是否成功的唯一依据是抓到或者杀死贝尔特，而不是拿着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凑数。”莱恩摇头：“我们一开始的行动就慢了，如果在米恩森林我们并没有被那个野兽人战帮拖住脚步，我们是很有机会在卡尔岑海文追上贝尔特的。”
“你是对的，我们太被动，这或许是我的错。”特蕾莎终于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一开始就应该和你汇合，而不是赌气觉得自己肯定做的比你好而选择分开，血斧保证了我的安全，却拖累了我们的脚步。”
“呵。”莱恩冷笑一声，他从来没有指望那些佣兵们能帮上忙，至于那些流浪骑士？从艾克的所作所为来说，这个小子更像是个市侩的佣兵，又像是投机倒把、八面玲珑的土匪头子，他从来不认为艾克算是个骑士，他更多是以和高级佣兵相处的方式和他相处。
而且自己被他胁迫的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莱恩曾经在脑海中冒出过一个狠毒无比的想法。
如果在米恩森林的遭遇战时，他选择扔下女术士和佣兵团，让他们拖住野兽人，然后自己连夜赶往港口，十有八九就能堵到贝尔特。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扔出了脑袋。
首先，他是骑士，作为一名白狼骑士，如果不遵守八美德，他和那些见钱眼开，利欲熏心的流浪骑士就没有区别了。
其次，作为那个人的子嗣，他的骨子拥有无可匹敌的骄傲，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屑于做这种下三滥的举动。
只是转念一想，血斧佣兵团从满编五十人到现在仅剩十几个人，他们为了保护特蕾莎也付出了可怕的牺牲，接下来的话就不太好继续说出口了，而且特蕾莎既然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也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于是男人伸出手按住了女人的肩膀：“坐下说话吧。”
“站起来也是你，坐下也是你。”特蕾莎灿烂一笑，如隆冬季节盛开的梅花。
莱恩有种错觉，整个房间内部都被她的笑容照亮了。
这个笑容，让人心醉。
Emmm……在一瞬间，莱恩有了“小头指挥大头”的冲动，老脸有点红了。
于是两个人又回到了沙发上，与之前不同的是，特蕾莎干脆将高跟鞋踢掉，曲着腿坐在沙发上，她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先是看看男人，然后又看看自己，突然笑道：“这样和男人坐在同一个沙发上，这还是第一次。”
“呃……你不觉得我占你便宜就好。”莱恩有些尴尬随口回答到。
“不……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不用那么见外。”特蕾莎伸出涂着豆蔻指甲油的葱白手指，在莱恩的手掌中轻轻一点：“你总是觉得我有意地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那是在外人面前，我们彼此之间是可以性命相托之人，我一个女人都没介意这个，你一个男人尴尬什么？”
莱恩心想好像也是，人家嘉兰女议员自己都不介意，他自己尴尬个什么，他又不吃亏。
于是之前还小心翼翼偷看女人姣好身线和美艳容颜的白狼骑士目光变得渐渐放肆和大胆起来。
女人对男人的目光看向哪里洞察力惊人，不过特蕾莎不在乎。
莱恩不知道的是，特蕾莎当然是个正常的女人，她在经期结束之后，自然也会因为生理周期的变化引发她情感上的变化。
简而言之，她这几天也更愿意和男性多亲近一些。
至于哪些男性值得亲近……这个还用说么？
晚上约好了一起吃饭之后，特蕾莎就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专门化妆，然后又花了半个小时挑衣服，在迪特琳德的指导下，特蕾莎仔细地回忆了莱恩的喜好，最终选好了这一身打扮。
果然，面对男人止不住惊艳的目光，特蕾莎觉得很满意，她一向对自己的美貌有信心。
唔~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女人的脸蛋就像熟透的苹果，突然绯红一片。
她开始明白自己对于面前的男人抱有何种感情了。
“怎么脸突然红了？”莱恩对于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清楚的，不过他深知这个时候不能打断，所以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开口。
“没，没什么，对了，你还记得当时在旅途中照顾我的那个女佣兵，艾米莉亚么？”搞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女术士反而放开了包袱，她朝着男人又靠近了一些，几乎半边身体都靠在了莱恩的身上：“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什么地方奇怪？”莱恩有点不自在了。
“你说这一个十几岁独自出来行走的女孩，为什么会在照顾月事这种事情上面显得笨手笨脚？”特蕾莎只是想要转移一个话题。
但是莱恩却突然联想起了什么，然后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对啊！一个独立在野外生活的女孩，一个当了多年佣兵的女人，精通做饭和医术，又识字和精通算术，怎么可能在照顾人上如此不得力？所以，你仔细想想，可能会是什么原因？”
“两种可能，第一，她畏惧我，她害怕我对她不利，那么要么她的身上有着魔法天赋，她害怕我将她抓去天穹堡当巫师学徒，要么就是她有特殊的体质，害怕我拿她去做实验。”特蕾莎先举起了第一根手指。
莱恩伸出自己的手，将这跟手指压下：“这不合逻辑，作为一个商人之女，又在逃难，她不可能会像那些贵族之女一样害怕成为巫师学徒，能得到你们的庇护对她来说求之不得，同样，特殊的体质有可能，不过这种情况几率太低，她跟着这些佣兵们一起行动了两年，如果有特殊体质的话那些佣兵没理由不发现，本来一个女人在佣兵团之中就很是扎眼，如果还有特殊体质她肯定待不久的。”
如青葱般的细长手指和男人粗糙的手短短地碰触，特蕾莎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可是并未挣脱。
因为感觉不坏，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和莱恩身上能量交汇所产生的美妙触觉。
两种能量正在互相吸引。
“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这个女孩的身上有秘密，她不希望让别人知道。”特蕾莎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还记得我们最后在高山堡垒门口分开的那个时候么？”
“嗯，记得，你让我活着回来，我承诺了，我也做到了。”莱恩收回了自己的手，双手抱胸。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么？在你来之前，我让奥利弗和维尔特他们逃命，我将独自留下面对野兽人战帮，可是这个时候，艾米莉亚却没有离开……”特蕾莎将女佣兵将剑赠与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莱恩。
“赠与？在事情结束之后，她的剑现在在你这里么？”莱恩摸着下巴。
“不，事情结束之后，她就没有再提赠剑的事。”特蕾莎摇头，她换了一个姿势，身体侧向转移，靠在沙发上，将自己的一双美腿直接展现在莱恩的面前：“这说明这把剑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她所说的这把剑是她的传家宝是完全可信的，那么就是她本人有秘密。”
“对！她有秘密，而且还是一个惊天大秘密！”莱恩非常严肃地说道，只是他的眼中笑意越来越明显。
“她是个恶魔？！还是亡灵？！”特蕾莎很奇怪：“不可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都不对。”莱恩伸出食指摇一摇，然后才煞有介事地说道：“真正的答案是，她很漂亮，比起你来说，也不差分毫。”
“不可能！我不是没看过她的脸……等等，你是说？！”嘉兰议员刚想反驳，可是她马上就明白了莱恩的意有所指。
“她的容貌，很有可能为她带来麻烦！”莱恩用手捏着下巴：“她似乎是用了化妆和别的手段，技术非常高明，寻常的佣兵们看不出来，就算看出来了，由于她的不可或缺，也会全力帮助她保守秘密，可是外人自然不同，她的容貌很有可能为她带来麻烦！”
“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特蕾莎心中的疑惑放下了一大半，不过随即产生了新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她真的很漂亮？”
“因为在找人的时候，我就仔细地观察和鉴别过了。”莱恩盯着女术士的双眼：“美貌经常会给人带来麻烦，尤其是女人和女人之间，嫉妒常常会让人面目全非，她不希望招惹你，我说的对么？”
特蕾莎哑口无言，女人之间的嫉妒确实很难解释的。
算了，管那些低等人做什么？我只要莱恩相信我不是那种人就够了，特蕾莎如是想到，为了避免可能的争吵，她尝试换一个话题。
“……说起来，莱恩，你的那把剑……也是你的传家宝？”女术士突然提起了她一直以来感兴趣的话题。
因为在任何时间，莱恩都会将这把剑背在身后，就算今天晚上吃饭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莱恩也仅仅只是将这把剑放在触手可及的大木桌上。
“……这么想知道？”莱恩的眼睛中有笑意闪过。
“你有不能告诉我的理由么？”不知道为什么，特蕾莎看着男人这副样子。心里暗暗地觉得不满，她不喜欢莱恩在她的面前还有很多秘密的样子，她想要知道有关于这个男人更多的事。
“这把剑？”莱恩朝着木桌伸手，灵能运用下，单手长剑腾空而起，飞到莱恩的手中。
零级戏法，法师之手。
“对，这把剑，能详细说说么？”女术士双眼明亮如皎洁的月光，她立即翻身坐起，想要听莱恩的秘密。
“呵，哪天有机会再跟你说吧。”莱恩摇头：“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到可以说这件事的时候。”
“你只需要知道，这把剑，是父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