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湖中仙女的建议（下）
晚饭过后，利爪森林之内下起了小雨，四月份的利爪森林正是春季，细细密密的小雨浇灌和滋润着利爪森林的土地，茂密的林荫之下，水滴四溅，植物的阔叶之上溅满了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地，之前正在营地之内娱乐和休息的士兵们只得返回帐篷之内躲雨，骑士老爷们也放弃了在营地之内的活动，躲入屋檐或者帐篷之内休息。
幸亏安格朗德氏族的矮人工程师和工匠们对于扎营极有心得，他们扎下的营地修有排水沟，营地又建在半山腰，所以没有受到可能的洪涝影响。
在这种雨水环境下，莱恩和湖中仙女一前一后走在远征军大营之内，所有接近他们的雨水全部在空中以诡异的弧线绕开了他们，就在小雨中，莱恩和湖中仙女漫步于营地之内，别有一番情调。
林间地面有些泥泞，但无论是莱恩和湖中仙女都如履平地，溅起的泥水丝毫溅不到他们的衣角。
“你御下还是很严的，之前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处理得没有问题，骑士道精神是布列塔尼亚的根本，你从这件事上出发，没有人能提出反对意见。”湖中仙女肯定了莱恩的决定：“千年过去了，骑士精神也逐渐败坏，尤其是现在战时，更要牢牢地管控军纪，我支持你，如果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告诉骑士们，这是我的意志。”
“谢谢。”莱恩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这是国王独一无二的优势，他总是能够得到湖中仙女无条件的支持，女神的意志支持着国王的决定，但莱恩知道是一回事，湖中仙女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
说话之间，两人走到了老近卫军的营地之前，刚刚用过晚餐的老近卫军军营在雨中依然十分严肃，当莱恩靠近，巡逻的几个老近卫军在雨中看不清来人，立即对着他们举起了火铳：“什么人！报上名来！否则当场格杀勿论！”
“你们是哪个营的？”莱恩高声喊道。
老近卫下设四个营，一个长戟步兵营，一个双手大剑营，一个火枪营和一个龙骑兵营。
“我们是老近卫军火枪营的……啊，是陛下！”老近卫军很快认出了莱恩的声音，他们赶紧立正敬军礼：“见过陛下，我们立即为您开门！”
“嗯。”木制的临时军营大门打开，莱恩示意看门的几个老近卫军不要声张：“女士，请。”
“好。”湖中仙女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莱恩的嫡系军队，老近卫军们几乎全部来自农奴和自由民家庭，这些身经百战的精锐们站在一起，精气神十足，而且全部挺直了腰敬军礼，即听到莱恩口中的女士和见到湖中仙女之后他们的表情都掩饰不住震惊，但没有人擅离职守。
莱恩挥手示意老近卫军让开，国王和女神直接微服私访，检查了一下营房。
情况还是不错的，这些平民出身的老近卫军们一向受到极为严格的管束，而且他们也深深知道身为农奴阶层能够成为今天这样的“荣耀自由民”和有受封骑士的机会是多么不容易，莱恩也时刻没有忘记对军纪的控制，一方面严厉治军，另一方面也提供几种合理的娱乐。
巡视了一圈，老近卫军们大多在帐篷里面休息和聊天，保养装备，也有在一起撸串和炖汤搞加餐的，也有聚在一起玩牌、下棋、玩飞镖的，总体来说没有超出规定和过分的举动，也无人饮酒、巡逻执勤没有放松警惕，营地内也没有女人，莱恩看了之后很满意，湖中仙女也连连点头，最后他们看到贝特朗这个家伙正在向他信仰的自然之主塔尔祈祷，祈祷完了趁机看书学习，贝特朗深知自己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军事培养，现在要统帅这支精锐军队，自己千万不能落下，因此抓紧时间学习，十年下来文化水平已经非常不错。
顺便一提，雷蒙居然在营地角落趁着雨势挖蚯蚓，据说这是他小时候学会的，挖来的蚯蚓用来钓鱼，也是农奴们改善生活的一种方式，骑士老爷们对农奴钓鱼一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他养成的习惯，见到莱恩和女神，雷蒙吓了一大跳，湖中仙女还温言勉励雷蒙继续努力，释放了一个神术直接帮他治愈了头部的伤势。
“你应该给贝特朗安排一桩婚事了。”从老近卫军军营出来，湖中仙女很有深意地抿嘴偷笑：“或者我来安排？”
“等这场远征结束再说吧。”莱恩知道湖中仙女的意思，自己就是这样被纳入体系的，但他现在已经和湖中仙女是最为紧密的同盟了，倒是也不用分得那么清楚：“我的女士，还需要看看别的营地么？”
“几个公国的骑士营地和农奴步兵团、还有黑心雷普的独立团，我们都去看看吧。”湖中仙女却来了兴趣，她立即轻轻地释放了一个神术：“让我们换一种方式。顺便，你也在路上跟我详细说说，那个史崔格尼女郎的预言。”
“好。”莱恩微微点头，他也确实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巡视一下远征大军了。
就这样，湖中仙女和骑士王在神术的隐匿之下巡视了整个远征大军的营地。
大军的营地绵延几公里远，一人一神步行也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在烟雨朦胧之中，湖中仙女主动挽住了莱恩的胳膊，一路走走看看巡视着情况。
治军最严，军纪最好的是波尔德罗公国的海神骑士们，费德蒙德继承了他父亲博德里克公爵严厉治军的传统，这位圣杯骑士们甚至和普通骑士们一起用餐，在他的以身作则之下，波尔德罗公国的军队军纪严明，营地之内安静肃穆，巡逻士兵不断。
其次的是卡拉德率领的巴斯托涅公国军队和安泰尔姆率领的温福特公国军队，这两个公国的军队同样很有秩序感，唯一不同的是红龙骑士兄弟会的那群圣杯骑士们正聚在一起喝酒吃肉，而安泰尔姆则是允许小商小贩们进军营贩卖和收购东西。
军纪最差的是伯莱昂公国的军队，自从伯莱昂公爵提奥多里克长时间关禁闭之后，这个公国长时间处于自治之中，骑士老爷们好不容易把埃斯塔利亚的侵略者们赶走了，又没有公爵管理，军纪糜烂，营地之内有不少女人，巡逻也松懈，除了寥寥几个看守的，大部分都在躲雨和开小差，还有聚在一起赌博的。
最后是黑心雷普的独立团，这里的军纪也不怎么样，莱恩甚至注意到几个本应被驱逐出去史崔格尼女郎居然还在士兵中间吹拉弹唱，提供服务，士兵们之间骂着粗俗的脏话，还开着关于女巫团的各种小段子，莱恩看了之后也只能摇了摇头，黑心雷普毕竟是佣兵头子出身，他管理军队的办法还是老一套，讲究草莽之气和兄弟义气，自己交给他的部队在边境亲王领混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开始同化了。
相比之下，无论是骑士老爷们还是莱恩亲自率领的老近卫军，都已经有了统一的纪律，而骑士老爷和老近卫军们也更多因为女神和王国而战，他们拥有天然的荣誉感和信仰，不会那么计较个人得失，更有向心力，能团结在一起，而且形成了严密的统帅结构，一旦主将阵亡或者受伤，爵位和实力综合最高的骑士会立即接过指挥权，军队很少全面溃败。
逛完一圈之后，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莱恩和湖中仙女返回了国王大帐，奥莉卡已经整理好了床铺，地上也铺好了厚厚的地毯，湖中仙女轻轻地将圣杯放在桌子上，她轻巧地坐上床铺，一头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铺在洁白的床单上，晶莹的耳珠上挂着明晃晃的白金耳坠，女神微微侧身抬起小腿，只见她将那精致的黑丝玉足从银色高跟鞋中褪出来，另一只手熟练地把小脚上丝袜的褶皱部分理顺，这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在黑色超薄丝袜的包裹下，湖中仙女的美腿显得愈加的光滑柔顺，黑丝玉足的指甲盖上还涂着粉色的指甲油。
对此抵抗力为零的莱恩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国王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一点：“我的女士，对于预言，你有什么看法？”
帐篷外面传来细细的雨声，湖中仙女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莱恩的表现，女神想到自己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终于把莱恩培养成了自己的伴侣，忍不住内心得意，这是一种养成的快乐。
这次远征结束之后，自己也要正式嫁给他了呢，湖中仙女想到这里，心里忍不住甜丝丝的，她示意莱恩坐到她身边来：“过来，我的冠军，不用这么见外。”
哼~碧池！奥莉卡侍立在一旁，黑暗精灵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她干脆踢掉高跟鞋爬上床铺，从后面搂住了莱恩的脖子，伏在他的背上：“我也要听，主人。”
两人一神就这样开始分析起了关于史崔格尼女郎的预言。
“两个国王毫无疑问指的就是你和贝勒加。”湖中仙女轻声说道：“至于绿色的毁灭之潮，也毫无疑问是绿皮，这点已经是确定了的。”
“那么六点，十二点，三点是什么？是时间么？”莱恩仔细地思考着，国王摸着下巴，他这才发现由于长时间远征和之前的战争，他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细密的胡茬。
“不，我的冠军，你仔细地想想，一扇古老的大门将为国王打开，先祖的力量将浸透于群山和封印之中。”湖中仙女伸出一根芊芊玉指，点在空中：“我的冠军，按照你所说的，仔细想想，要国王打开的，先祖之地，封印，群山，那是什么？”
“瓦拉雅伤心地！瓦拉雅之门！”莱恩立即明白了，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然后注意到奥莉卡正伏在他的背上，只能坐着：“对了，贝勒加跟我说过，瓦拉雅伤心地那里有一条先祖密道，里面储藏着关于矮人三主神之一瓦拉雅女神的秘密和直通八峰山的密道，但是想要解开符文谜题却要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贝勒加也不会打算从那里走……懂了，一定是我们在打开密道的时候，绿皮从后面偷袭了我们！”
“六点，十二点，三点不是时间，是方位！”
“这就是预言的前半段了。”湖中仙女接着说道：“至于莫斯里布邪月，是什么反而不重要，反正都是敌人，无论是斯卡文鼠人、是邪月氏族还是野兽人，没有区别，你倒不太需要在意这个。”
莱恩连连点头：“接下来就是后半段了，女猎手，鲜血女王？”
“女猎手和鲜血女王是不是指同一个人这个暂且不论，我们首先来关注女猎手，既然是猎手，就必须要有猎物。”
“猎物只可能有两种，一种是你和贝勒加的头颅，另一种，是瓦拉雅之门内的秘密宝藏或者别的东西。”湖中仙女点头：“最后归于鲜血，说明胜利的是鲜血女王，那么我们思考排除一下，能够知道瓦拉雅之门秘密，在激战的关键时刻降临的，能够被称为鲜血女王的敌人，会是谁？”
莱恩的脑海中立即过了一遍他目前掌握的所有知识，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我想我该准备怎么反制了。”
“嗯。”湖中仙女见莱恩已经猜到了，娇笑不止，她伸出指头：“我的冠军，你快去把胡子清理一下。”
“啊？”莱恩心想为什么自己后院的女人们都不喜欢自己留胡子？
“去剃一下，不然等等会扎到我，疼。”
“好吧。”
……
帝国历2512年，5月，矮人首都卡拉兹·阿·卡拉克，永恒至高王座大厅。
矮人至高王，永恒之峰的国王，索尔格林·负怨者正在吃鱼。
矮人不是一个经常吃鱼的种族，但索尔格林例外，这位至高王在年轻时候曾经化名为索尔格林·铁盔游历过人类诸国，还曾经在米登海姆坐过牢（因为殴打精灵商人），在库罗纳当过铁匠（骑士老爷重金聘请），参加过针对野兽人和绿皮的战争，他一向很喜欢吃瑞克河出产的两须莫罗斯鱼，这种鱼肉质鲜美，而且少刺。
已经无法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至高王座大厅之内堆满了无尽的宝藏，王座厅内的财富也许比整个布伦瑞克皇宫的所有财富加起来还要多上数倍，更不用估算宝库中有多少财富，唯有八峰山宝库中的财富可以和至高王宝库中的财富媲美。
比较令人意外的是，至高王座大厅的顶部天花板上仍有用蓝宝石与钻石制成的精灵风格装饰，以及许多古老的精灵文字和壁画，这是在长须之战前，精灵和矮人友谊的见证，但现在所有矮人都非常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件事，但也没有破坏这些装饰。
桌子上排列着五六把银制餐具，至高王为了不让自己的白胡子上面沾上鱼肉和汤汁，小心地使用餐具挑拣着鱼肉，这些鱼从布伦瑞克进贡而来，索尔格林决定好好地品尝一下难得的美味。
“我的至高王，工程师协会那边又来催经费了，他们说永恒之峰的许多哨塔和火炮位已经年久失修，需要更换，负责防御大门的主炮和火焰炮，石雕龙嘴也需要更换和维修了，还有，他们计划新编一只旋翼机分队……”
“哦。”索尔格林应了一声。
“至高王，前些一段时间传闻的，关于人类帝国进攻诺斯卡的消息已经被证实了，奥斯特领的军队将在一群人类海盗的协助之下，进攻诺斯卡，奥列格男爵的计划是第一步进攻和毁灭诺斯卡沿岸的码头，第二步进攻诺斯卡内陆，打算一举摧毁……”
“知道了。”索尔格林闷声说道，示意侍从可以下去了。
“至高王陛下，激流关国王，巴伦丁·石心者陛下宣布，激流关这次对卡拉克·瓦恩的探索大为成功，他们从黑水湖中获取了大量星铁，新建的战争机器工坊和铁匠工坊足以保证数十年供应不停，全新的战争机器蒸汽火车和熔岩火焰炮也已经开工生产，这件事令群山王国震动，许多子民说，激流关的工程师协会，终究还是要压过我永恒峰一锤子。”
“巴伦丁这个小子今年不过五百岁，居然敢率领军队去黑水湖底夺取星铁，真是不怕死。”索尔格林嘟囔着说道：“塞伦丁去世得太早了，导致巴伦丁根本就不懂得墨守成规和稳妥行事，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的……算了，你下去吧。”
索尔格林继续吃鱼。
“至高王陛下，至高王陛下！”话音刚落，一个矮人游侠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至高王陛下，不好了，钢铁岩陷落了！”
“嗯？”索尔格林猛然抬起头，至高王白色的胡子抖动不止：“什么？”
“贝勒加·铁锤和莱恩·马卡多率领的远征军攻陷了钢铁岩！他们将整座绿皮城塞屠戮一空，夺走了大量地底岩浆湖出产的黑曜石，绿皮大军阀格洛诺克·铁爪的头颅被贝勒加挂在了他的旗子上！”游侠急匆匆地说道：“铁爪部落的残部逃入了山脉深处，贝勒加·铁锤还说，他可是替永恒之峰，清洗了一大笔仇恨呐！”
“什么！！！”索尔格林当即站了起来，至高王脸色发红：“葛林姆尼尔的斧头啊，贝勒加，他以为他是什么，替我清洗仇恨？就他？”
“咳咳咳……”至高王一激动，咳嗽了几声，鱼也不吃了，深吸两口气，大声说道：“立即加派人手，务必要侦查清楚这支远征大军的实时情况！”
“是！”矮人游侠退了出去。
“还有，取仇恨大书来！葛朗尼的铁砧啊！要是贝勒加和他的骑士盟友败了，我又有一笔新的仇恨要记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