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多收了三五斗
旧世界，格拉摩根伯爵领，三月份，吉恩镇。
冬天终于过去了，在三月份的最后一场冬雪结束之后，春天终于到来，明媚的春光照亮了伯爵领的天空，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
湖中仙女高塔的惊人效果从吉恩镇朝着四面八方放射开来，离城镇越近的农田增产程度越多，在冬小麦丰收了之后，很多农奴就发现，在缴纳了不少定额税之后，留下来的粮食一家人吃依然搓搓有余。
现在不是五年前了，只要是辛勤工作，哪家农奴家里面没点存粮？正因为如此，许多的农奴都动了心思，他们偷偷地托人在城里面打听，看看有没有商人在收购粮食。
果然，农奴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城里面有好几家商人都在收购粮食！
红鱼村的博诺就是这样一个打算进城卖粮的农奴，这个农奴家里的存粮不少了，光是大麦粉就囤积了好多袋，村里面都知道，博诺瓦在城里面有人，那是一个叫做雷蒙的长戟兵，是伯爵的士兵，既然他说有商人收购，那就肯定有商人收购！
没文化的博诺对此坚信不疑，因为领主伯爵是莱恩老爷，莱恩老爷是圣杯骑士，他一定不会骗我们的！
十来个农奴在一起合计了一下，弄了几辆手推车，准备将粮食运到城里面去卖了。
第二天，大家起了一个大早，这群农奴们手忙脚乱地将一袋袋谷物装上车，准备运到城镇里面去卖。
“你们是要去城里面卖粮啊？”农奴们还在装车，一个大个子光头王国骑士路过此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一口啃掉大半，胳膊上圈着一头肥猪，背后背着两把斧头，架势非常吓人。
不过相处五年了，农奴们也知道安格朗老爷没有外貌看起来那么恐怖，还喜欢干农活，看起来像个挺和善的纯朴老农。
“安格朗老爷！早上好！”几个农奴赶紧停下手里的事，想要跪下来问好，一个农奴吞吞吐吐地说道：“安格朗老爷，我们都已经缴足了定额税！我们都是良民啊，家里还剩些粮食，自己吃不完，想要进城去卖掉，买点东西回来。”
“这样啊，快去吧。”安格朗不以为意，他点点头：“都卖些什么啊？”
“主要是大麦粉、小麦粉、荞麦、小米，还有许多蔬菜，如胡萝卜、花椰菜、卷心菜、甜菜、洋葱和蒜。”农奴们有些紧张，他们只得将货物打开，给安格朗看一遍。
“我记得胡萝卜和花椰菜在城里热销，祝你们卖个好价钱！”安格朗转身离开了。
这群农奴们继续上路。
通往城镇的道路逐渐变得拥挤，许多进城的马车和手推车挤在一起，前进的速度变得缓慢，农奴们挤在一起，等待着进城。
“现在城镇内人变得好多！许多不认识的面孔，南方佬，帝国佬，据说最近还来了北佬？”
“哎呀，好多人进去卖粮啊！”
“快点快点！迟了说不定就卖不到好价钱了。”
“博诺，你认识的那个叫雷蒙的小子在哪儿啊？”
“他已经在城里等着我们啦！”
花了好长时间进城，雷蒙已经在里面等了，这个年轻小伙子自从给伯爵当兵之后吃得身材非常壮实，穿着一身做工不错的麻布衣服，外面披着一件兽皮斗篷，更让农奴们感到羡慕的，是他头上的帽子，那是一顶带有盔羽的时髦帽子，一边高一边低，上面印着一个徽章。
那可是士兵的身份证明！
“博诺大叔，你们进城来了？这么多东西啊？”雷蒙今天休息，他赶紧走上去迎接，尽管城镇的街道已经十分宽敞，好几个手推车的东西依然挤占了很大一块地方，农奴们赶路到此，气喘吁吁十分疲惫，但是一想到卖粮赚钱，这些农奴们一个个跑得飞快，干劲十足。
这都是自己的！交够了骑士老爷的，剩下的可都是自己的！
“雷蒙，哪里收粮的价格比较高啊？”博诺三十好几了，他喘了几口气，用充满着希冀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奥利弗商会和哈德良商会的价格不错，别的商会也凑合，最近听说帝国和我们布列塔尼亚陆路贸易的商路断了，没了帝国进口的粮食，帕拉翁公国啊，蒙特福特公国啊，吉索莱奥克斯公国都在闹粮荒，帝国米登领的商人也在大规模进口粮食，粮食还是挺好卖的，而且……”雷蒙故意卖了个关子，这才继续说道：“现在很多城里的自由民们也不安心于吃黑面包了。”
“哦哦哦！”农奴们听不懂陆路贸易断了是什么意思，那几个公国闹粮荒也远在天边，他们能听到的是粮食好卖，蔬菜好，这就够了！
许多农奴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去年风调雨顺，也没有虫害和人祸，好不容易来了一场大丰收，粮食不会有人嫌多的。
手推车车轮“轱辘轱辘”的响声沿着吵杂的街道前进，一家装饰漂亮的大型商店出现在农奴们的眼前，众人注意到许多农奴们进进出出，他们都是推着满车进去，推着空车出来，商店内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来到柜台前，博诺第一个上去，这个农奴还没问，坐在柜台后面的一个奥利弗商会董事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来卖粮食的对吧？”
“唉！请问粮食怎么收？”农奴们挤在一起，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上全是一道道的皱纹。
“小麦一斤1银币，大麦一斤60铜币，荞麦一斤50铜币，黑麦一斤80铜币，大米一斤2金克朗，鹰嘴豆一斤2金克朗，别的粮食、蔬菜的在墙上有，自己看。”商会董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接着问道：“卖么？”
几个农奴挤在一起算了起来，粮价应该是涨了，但是涨幅不明显，蔬菜价格不错！
这场交易可以做！
“要不再去别家看看？”有农奴低声说道。
“别家？据说奥利弗商会的价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还去哪家看？”
“比如，哈德良商会？”
“哈德良商会距离这里有好几条街！你要去那里？反正我是不去！”
“哎呀，如果哈德良商会的价钱还不如这里呢？那就亏了，亏了啊！”
农奴们低声争论不休，吵得面红耳赤。
柜台后面的商会董事看着农奴们争吵，心里有点鄙夷，心想这就是穷人思维。
贪图眼前之利，急于变现，按照商会董事一贯的经验来看，现在的粮价和蔬菜价格农奴们肯定是满意的，所以争吵的结果就是……
“你们卖不卖？不卖就不要待在这里，你们不卖，多得是人要卖，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商会董事立即补上一句。
“卖卖卖~我们卖！”农奴们没了意见，他们连忙点头哈腰。
车上的粮食被卸了下来，商店内的工作人员们开始逐一清点粮食，称重，同时开始和农奴们反复争论大麦小麦的质量好坏，商店内的吵闹不绝于耳。
东西还没算完，外面又有几个农奴推着手推车进来问价，很快，他们也一边说着要卖要卖，一边争论自己的谷物质量好。
手推车一点点地空了，农奴们的口袋却变得充实了，里面装满了铜币和银币，甚至博诺的口袋中出现了一枚金灿灿的金克朗，这个农奴得意地将这枚印有开国骑士王亚瑟头像和生卒日期，另一面刻印着圣杯骑士图案的金币反复把玩。
“博诺大叔，东西收起来吧，小心有窃贼。”雷蒙示意农奴们收起钱币：“最近城镇里面有窃贼出没，伯爵阁下已经加强了巡逻，大家还是小心点。”
“哎，应该的应该的。”几个农奴顿时感觉被毒蛇咬了胳膊，赶紧将口袋里的那些钱币捂紧了。
雷蒙带着农奴们来到市集上活动。
吉恩镇的市集现在已经非常繁荣，人来人往，商铺上都在卖着各种东西。
“土布、帆布、亚麻布、羊绒！便宜出售，一次性买足一米再额外加十公分啦！”
“出售上等毛皮！什么毛皮都有！”
“各色染料大降价，乡亲们来看看啊！”
“红花籽油、葵花籽油、核桃油！”
“矮人农具！矮人引火器！矮人手推车！矮人出品，必属精品！”
“出售各种家具和锅碗瓢盆啦！”
许多叫卖的商贩们早已像闻到鲜血味道的饿狼一样，盯准了这些刚刚卖粮的农奴们，商贩们知道，在这个特定的时间，农奴的口袋里一定有亮晶晶的钱币。
而事实上，农奴们也想要买些东西了，比如那种动物油脂做成的蜡烛，有个农奴一口气买了好几根回去，比如穿衣服的布料，博诺盘算着家里有几个人，要买多少布才够自己的五个孩子穿，再比如说矮人制作的农具和日用品也开始走进了农奴们的家中。
至于那些木精灵们卖的高档货物和那些从提利尔、帝国甚至是从高等精灵那里进攻的奢侈品，着实让农奴们吓了一大跳。
一种叫做巧克力的高等精灵食物，居然一盒就要二十个金克朗！还有那种从提利尔进口的咖啡一斤就要六十多个金克朗！
打听了价格的农奴们吓得心脏都差点掉了出来，他们连头也不敢回，甚至再也不敢看那些东西一眼，生怕因为看了就要付钱。
雷蒙一路上只是笑，也不多说什么。
等这些农奴们跑到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之后，他们很快意识到口袋里面还有不少余钱，众人聚集在一起，找了一家简单的酒吧，点了一些烤肉，一人拿起了一个酒杯，开始喝起酒来。
酒吧内开始洋溢起了喜悦的气氛，进城卖粮的农奴们个个脸上带着笑容。
“今年年成真是不错，我缴税之后还剩下不少呢！”
“伯爵来了之后，一年过得比一年好啊！”
“听说你家也不吃黑面包了？”
“吃饱肚子就很好啦。”
“真希望明年能多吃几回肉。”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我们的伯爵阁下到这里之后，这里再也没有经历过灾祸，那些森林里的野兽人似乎都不见了。”
“也不是不见了，我爷爷的表弟的堂叔的侄女的丈夫的弟弟是夏隆森林巡防营的，听他说森林里还是有野兽人出没呢，只是我们次次都把它们打回去了。”
“哦哦，原来如此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起天，很快，众人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一个重要的话题上，博诺想了想，他突然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大家，你们说，像我们这样，不饿肚子，有存粮，偶尔有肉吃的农奴……算是农奴么？”
“博诺，你说什么傻话！我们都是农奴，一辈子都是农奴，我们现在能过成这样，那是我们的伯爵阁下怜悯，要我说啊，谁反对我们的伯爵，我第一个打爆他的狗头！”
“对！打爆他的狗头！！！”
酒馆内传来一阵响声，所有的农奴都大声地说道，许多农奴看向博诺的眼神逐渐红了，有些农奴当即开骂：“博诺，你这个婊子养的，你莫不是想要造反么？”
“干死他！揍他！”有的农奴大声起哄。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想当自由民！”博诺面对数个农奴的进攻，赶紧将自己的想法大声地说了出来。
酒馆内的气氛微变。
想当自由民，哪有那么容易？唯一能够晋升自由民的方式就是参军，立下战功，得到伯爵的提拔，才能成为自由民。
“什么时候才能打仗啊？”有个农奴幽幽地将自己心中的渴望说了出来，他的提问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农奴们非常渴望战争，他们甚至比骑士贵族们还要渴望战争，这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通路。
想要成为自由民！想要改变命运！甚至……想要成为骑士老爷！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和欢呼声。
“是乌果尔马戏团来了！”
“快出去看看！”
农奴们来到酒馆门口，果然，一支盛大的马戏团正在经过城镇，一些穿着北方基斯勒夫王国服装的乌果尔人正在沿着街道表演杂技、吞火、杂耍，他们所过之处引来了一阵阵欢呼声。
更让农奴们感到耳目一新的，是马戏团后面的几头大狗熊，跟随着马戏团团长手中琴声，这些狗熊们双脚站立，正在跟随着音乐跳舞。
最显眼的是一头金毛小狗熊，它穿着一件上衣，双手拍打着节拍，摇头晃脑，非常可爱。
然而这却让正在远方看表演的莱恩脸色微变，坐在楼阁上的莱恩立即朝着侍立在自己身后的卡森伯格说道：“让伊万队长马上去把那头金毛小狗熊的衣服换了，换个颜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