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剑身之内的黑暗
制定完了计划之后，灰烬军团立即开始了布置。
福根率领三万人，乘坐战舰，分成两拨抵达了吸血鬼海岸，这是一片深受亡灵腐化的土地，但人烟罕至，蜥蜴人们没有兴趣去占据远离丛林之外的港口，而卢瑟·哈肯除了在这里建立了几个海盗据点和藏宝点之外也很少长时间在这里居住，除了零星的抵抗以外，福根的大军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就成功地靠近了吸血鬼海岸的丛林边缘。
军队在此扎营。
福根将军队分成了几个部分，右翼的炮兵团拥有二十几门帝国加农炮和十几门臼炮，以及几门福根花了极大功夫从矮人那边弄来的矮人加农炮，他命令副军团长费尔南多·皮拉佐率领着普通的剑士、长戟兵、长枪兵和弓箭手、弩手们在最前面扎营，左翼是翼骑兵和金法师麾下的阿拉比骑兵们组成的骑兵队，也包括了金法师麾下的一些阿拉比水手和禁卫。
毫无疑问阿拉比骑兵是旧世界装备最精良的骑兵，金法师麾下的阿拉比骑兵们全副武装，不仅全都穿着全身板甲，而且还人手一匹混血精灵战马，这即使是布列塔尼亚骑士王国都做不到，布列塔尼亚的战马大多精灵从旧世界撤退之后留下的纯血精灵战马和布列塔尼亚本地森林马的后代，几代之后血脉已经很稀薄了。
同样，阿拉比骑兵的装备也是旧世界最好的。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阿拉比的骑兵依然不是布列塔尼亚骑士们的对手呢？
原因很简单，布列塔尼亚有圣杯骑士。
在赤炎大远征中，曾经有一位圣域实力的圣杯骑士一口气连续单挑砍死了九个阿拉比冠军勇士，马背上的头颅一直挂到地面上，直到对面再也没有冠军可派，整支大军士气崩溃为止。
福根自己率领着凤凰卫队，精锐的灰烬军团大剑士和步行骑士，还有少部分骑士扈从，值得一提的是，这只数百人的精锐军队全部穿着紫金配色的全身甲，无论是头戴帽子还是头盔，全都戴着非常华丽和骚气的好几尾五彩盔羽，以及每个人都配备了紫底印有灰烬军团军旗图案的披风，单是从远处看去无比辉煌，引人夺目。
军队在森林之中扎营修整，福根命令手下将蜥蜴人准备好的一大块宝石饰物埋入海滩之上，然后静待着吸血鬼海盗的到来。
夜晚，营地之中很热闹，灰烬军团的士兵们点起了篝火，围着篝火撸串唱歌，大家们无论来自旧世界的哪个人类国家，此时都抓紧机会放松，半身人哈比和他的小伙伴们手挽着手，站在桌子上边跳边唱，士兵们哈哈大笑，畅饮大麦酒。
就连刚刚投降不久的帝国士兵们都很快地融入了进去。
然而尤利乌斯总觉得有些不太自在，远征骑士心想明明大战在即，就算吸血鬼海盗们没那么快来，福根这也太放松了吧？
转了一圈，尤利乌斯发现除了少数正在外围和海滩上警戒的士兵们，大多数士兵都在享受短暂的欢乐时光，远征骑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决定去找福根。
福根的大帐位于营地内部，从外观上来看很是豪华，几位凤凰卫队的凤凰守卫正在帐篷门口烤鸡，他们将蜂蜜抹在烤鸡的表面上，鸡肉的油脂大滴大滴地滴在了篝火之间，溅起了成片的火星，除此之外，帐篷之内传出悦耳的琴声。
费尔南多·皮拉佐见到尤利乌斯出现在这里微微有些惊讶，他伸手拿过一只烤鸡，掰下一个鸡腿：“尤利乌斯阁下，要吃个鸡腿么？”
“……”尤利乌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军团长在里面么？”
“当然，有事？”皮拉佐知道尤利乌斯和福根是亲戚，他不好阻拦。
“嗯，有事。”
“请稍等。”皮拉佐掀开帘子进去，没过几秒就出来了：“军团长让你进去。”
尤利乌斯打开帘子，进入大帐地内部，厚厚的兽皮披在地面之上，福根独自一个人坐在马扎之上，他轻轻地弹奏着手里的马林琴，琴声节奏从高到低，然后再到高，随即转为激昂之声，然后猛然停止。
听着琴声停止的一瞬间，尤利乌斯从脑海中冒出了几个字“标准结局”和“To Be Continue。”
“尤利乌斯，有什么事么？”福根将马林琴放下：“请坐。”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太适应外面，我觉得你和你的士兵……”尤利乌斯依言坐下，远征骑士态度稍稍有些改变。
“过于放松？”福根嘴角翘起，他端出酒杯，从自己的身后取出了一个酒葫芦。
这个酒葫芦是马兹达·穆迪大领主的礼物，这个酒葫芦里面储存的果酒可以极快地恢复使用着的魔力和灵能，当然福根两口就可以把整个酒葫芦里面的果酒喝光，因此在战斗中最多使用两次。
倒满一杯果酒，递给尤利乌斯，福根微笑着看着莱恩的大舅子：“在你想象中，战争应该是什么样的？”
尤利乌斯给福根当了两周的马夫，他压下自己的不快，正要开口，福根却挥手制止了他：“在你的想象之中，战争是不是这样，农奴军阵整齐排列，顶住敌人的进攻，骑士们提前上马，古老的号角已经吹响，你们高喊着湖中女士的神名冲向战场，敌人就像一团碎渣一样土崩瓦解？”
“……”尤利乌斯无法回答，在他的想象中，理想的战争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我问你，如果情况是这样呢？你准备进攻敌人，却发现你的士兵还没来齐，他们有来自帝国的、布列塔尼亚的、埃斯塔利亚的、提利尔的甚至阿拉比的，你人不齐没有必胜的把握，可如果一直不出战又会使荣誉受损，你怎么办？”
“有些平时本来就欠薪欠粮的部队已经在处于哗变的边缘了，你知道要安抚，但没有钱，安抚起不到作用，只能用你的恩威并施，但好像其中一些人对你并不熟，你很焦虑！”
“你的军官并不团结，他们有的来自波尔德罗，有的来自巴斯托涅，有的来自战争女神米尔米迪亚教会，他们不仅闹矛盾，而且还有各自的后台！”
“当然，你也有你的亲信部队，但是数量不多。”
“军队有好的自然也有不行的，最精锐的军队就算是你的亲卫队吧，最差的就是边境亲王领的乌合之众和埃斯塔利亚的佣兵好了，你明知道这些数量最多实力最差的士兵们可能不靠谱，但你不可能把他们全部开除，因为这会让军队数量陷入绝对劣势，你要怎么办呢？”
一个接一个问题问得尤利乌斯说不出话来，远征骑士闷着头想了一下，这才说道：“那么肯定是优先保证自己亲卫队的战斗力和忠诚，杂兵们翻不起波浪的。”
“嗯哼，呵呵呵~”福根依然在笑，他笑得越发玩味了，甚至由于他太过英俊，尤利乌斯都感觉自己有些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战争没有那么简单，我的军团由全世界的人类拼凑到一起，他们无论是从文化、信仰还是种族，都有很大的分别，所以我要让他们通过很多方式取得彼此的认同感。”福根终于开口解释道：“他们知道他们为谁而战，我统一纪律，提升他们的整体素质，他们有荣耀感和坚定不移地信念才能够为我所用，你需要让士兵们认同你，尤利乌斯，而不是只考虑控制住自己人。”
“当然，我要庆幸我有几个黄铜肺，保证我的命令能传遍整个战场。”福根开了一个玩笑。
黄铜肺？几个？尤利乌斯心底有些奇怪，不过他心想这也许是个比喻，也就释然了，抓住这个机会，福根和他勉强也不算外人，他趁机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福根阁下，我进行圣杯远征也很多年了，我的实力不差，甚至比很多普通的圣杯骑士都要强，可我总是无法得到女士的认同，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么？”
“看法？”福根嗤笑几声，他拿起酒葫芦优雅地用高脚杯饮用着果酒：“真的要听？”
“女士让我来找你，这其中肯定有女士的理由。”尤利乌斯回答道。
“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福根微微点头：“我先问完，你要逐个如实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好。”
“你觉得莱恩是一个优秀的骑士么？”
“你觉得莱恩是不是个好色之徒？比如他身边的女人有点多？比如他对某种女性服饰饰品特别喜爱？”
“你觉得莱恩是不是喜欢使用一些小伎俩来绕过骑士道和王国法律以实现自己的目的？”
“你觉得莱恩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福根问完了问题：“你先回答我。”
“是，是，是，是。”尤利乌斯认真地回答道，尽管他没搞懂这其中的联系。
“很好，接下来四个问题。”
“你是否觉得，湖中女士对莱恩特别偏爱，偏爱到有些不够公正和过分了？”
“你是否觉得，自己身为高贵的初代圣杯骑士‘纯洁者’莱德蒙德的后代，就算再无耻再卑劣再堕落，你也注定、而且必须是一位骑士？”
“你们温福特公爵家是否利用了莱恩的崛起，为自己搜刮了大量的利益，还趁机不断地渗透他的势力？”
“最后，你是否曾经有过嫉妒，认为如果自己被选中成为湖中女士的神选冠军，肯定会比莱恩更好？”福根坐在马扎之上舒缓了一下身体：“我问完了，你答吧。”
尤利乌斯内心过了一遍这四个问题，毫无疑问，这四个答案都为“是”，可当他试图张口将四个简单的单词说出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远征骑士瞬间满头大汗，大滴大滴的汗珠浸透着他的脊背和衣服，他努力地想要给予肯定的答复，可他的身上有某些东西在阻止他！那是名为虚荣之物，那是名为傲慢之物，那是名为贪婪之物，那是名为嫉妒之物，内心深处的某些狂暴和堕落在尤利乌斯的耳边嘶鸣着，吼叫着，诅咒着一切。
尤利乌斯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几乎瞬间就从身上掏出了湖中仙女的圣像，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始作俑者福根淡定地吃着晚饭，品着美酒，他优雅而贵气的举动让有些简陋的大帐都显得宽广起来。
良久，尤利乌斯感觉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黑暗逐渐远去了，他走到福根面前，轻轻地鞠躬：“我明白我为什么始终没能接近圣杯了，感谢你的指点，福根军团长。”
“你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剑，尤利。”福根见到尤利乌斯这个样子，他漂亮如星辰般深邃的双眼中流露了一丝哀伤和沧桑：“你的剑身之内，潜藏了太多的傲慢和黑暗，唯有战胜它，你才能靠近圣杯，否则你注定只能在漫长的远征中战死或者失败而返。”
等到尤利乌斯如释重负地离开了之后，福根这才哂笑不止。
“哼~奸奇的阴谋。”
……我是大舅哥差点黑化的分割线……
几天之后，果然，伴随着海岸线上的浓雾和某种令人深入骨髓的冰寒之感，一只亡灵舰队逐渐靠近了吸血鬼海岸。
那是被藤壶和珊瑚覆盖的数十艘亡灵战舰！上面全是吸血鬼海盗们，他们的眼中喷出绿色的火焰，嘴里冒着青烟，一阵接一阵的浓雾将它们的身影遮盖得时隐时现。
“来了。”福根率领着灰烬军团的士兵们隐藏在海滩边的丛林之内，帝皇之子基因原体眯着眼睛，看着逐渐靠近海岸的敌人。
就在浓雾之中，传出一阵接一阵粗哑的船歌之声。
“啊~啊~我们的血液冰冷刺骨~”
“我们的掠夺永世不止步~”
“啊啊~啊啊啊~”
亡灵军舰逐渐靠近了海岸，一位吸血鬼领主手一手拿着一把铁铲，一手拿着古圣石板，他发疯似跳下军舰，然后冲上海滩：“啊~没错，没错！！！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它在呼唤我了！”
“是卢瑟·哈肯！”金法师来到福根身边：“我们开始行动么？”
“不，再等等。”福根挥手示意大家稳住。
卢瑟·哈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丛林方向的动静，他就跟发了疯一样，使用古圣石板感应着位置，然后拿起铲子直接在沙滩之上挖了起来，同时还在自言自语：“也许根本就没人会相信我的故事，但老实说，这个故事的开头真是太糟糕了。”
“我曾经是一个完整的人，但现在我们变成了很多。”卢瑟·哈肯继续自言自语，他使劲地挖着沙滩：“可我们都坚信一个原则，那就是获取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宝藏，One Piece！”
卢瑟·哈肯很快就找到了被埋藏在地底之下的蜥蜴人宝藏，他欣喜若狂，一手拿起蜥蜴人宝藏，一手拿起古圣石板：“然后，我们就将合而为一！”
说完，卢瑟·哈肯突然拔出了自己的弯刀，指着丛林方向：“朝那些人类开炮！”
“他们，都会是我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