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安静的冬天
一场连绵的大雨将秋日和冬天隔开，时间走到了十一月份，气候已经变得非常寒冷，随着领地之内的冬小麦逐渐播种下去之后，农奴们也开始进入了农闲的时期。
丰收的粮食堆满了谷仓，加斯帕顿开始率领着军士们征收粮税，扣掉了基本口粮之后征收的什七税让丰收的农奴们感到肉痛，可是就算是最贪婪的农奴们也明白这已经是圣杯骑士老爷的怜悯，王国的其他地方都在征收什九税，这才是要命的。
至少很多从伯莱昂公国逃过来的农奴们表示这已经是他们过的最好的一个年景。
男爵颁布了领地自由行动令，所有他的领地内拥有注册登记身份的农奴们都可以在吉恩男爵领内自由行动，来到领地之内一年多之后，吉恩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城镇的市场上，远道而来的人们几乎可以看见整个旧世界上的大部分商品，甚至连矮人和木精灵都不少见。
城镇中每个街道的角落几乎都坐着或者蹲着一群农奴，每当有骑士或者贵族、商人们经过，他们总是会竭尽所能地大喊：“先生！先生！有活干么？我可以做工！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简单地讨价还价之后，这些人很快就会被带走。
到处都在招工，领内的巫师塔建设，新的纺织工坊，男爵的马场，半个城镇的翻新，农奴们已经习惯了每天工作的日子，做工的日子不仅管饭，晚上回去的时候还能拿到一把铜币，自从有人亲眼见到附近村的村民吃到一口饱饭还带着半只烧鸡回来之后，红鱼村的农奴们最近这一段时间几乎都去城镇里面找活干，他们的婆娘也拼命赶他们出去：少吃点家里的粮食，多赚钱，好好地过一个冬幕节。
布鲁克就是这样的一个农奴，今年不到三十岁的布鲁克身材不高，但是很有力气，他最近一直在给男爵做工，每次都能带回满满一袋铜币，真是让同村的农奴们嫉妒。
连续几天的大雨之后，终于又迎来了一个阴天，天刚亮，布鲁克就起床，他的婆娘大着肚子，拼命推他出去：“孩子他爸，你在家里面待了好几天了，赶紧出去干活！不然等孩子出生之后就要挨饿了！”
“好，好。”布鲁克连连点头，他换上一件粗麻布的衣服，然后又在外面披上了一件兽皮斗篷，农奴赶紧出了门，背着一个袋子，朝着吉恩镇走去。
自从圣杯骑士老爷来到这片土地之后，农奴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起码能够吃饱穿暖了，而对于农奴来说，吃饱了天黑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于是经过他几个月的努力，自家的婆娘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这是村里常见的景色，最近的小孩出生率很高，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了新出生的婴儿。
所以慈悲女神教会牧师们几乎成了男爵领最忙碌的人，这些慈爱的女性牧师们在莱恩的领地之中穿梭，忙于接生和为新生儿祝福，男爵是慷慨的，他一口气捐给了慈悲女神教会三百金克朗，湖中仙女的圣女修道会也派来了一些湖神先知帮助慈悲女神教会，总算勉强凑够了人手。
顺着夯实的石头路朝着吉恩镇走去，一路上进城想要找活干的农奴们很多，布鲁克想到这里不由得暗暗有些恼火，农奴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寒冷的天气中，吉恩镇的城门已经变得非常高大，城门口处出现了很多的军士站岗，布鲁克有些惧怕，但是他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人群，想办法进入城镇。
城门口有几个尖耳朵的木精灵，显然，尖耳朵是享有特权的，他们要优先进入城镇，因为他们的货物是无可取代地珍贵和紧销。
“嘿！布鲁克！你在发什么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喊住了他：“你还想不想干活了？！”
“啊啊，德尼先生！我干活！当然干活！”农奴吓得一个挺身，他发现一位军士正在朝他说话，吓得赶紧点头哈腰地说道。
“老样子，中午管饭，晚上回家你能拿多少钱由你做了多少活决定，别想偷懒！”军士德尼身穿全套的锁子甲和胸甲、双臂装着臂铠，外面兜着罩衫，看起来真的是威风极了！至少布鲁克是这么认为的。
一团罩衫被扔在了农奴的脸上，这是做工时一定要穿的，农奴接过罩衫，胡乱地套上，欢天喜地做工去了，男爵需要一个更好的马场，农奴们将努力工作，换取酬劳。
“人数差不多了。”几个军士带着十几个步兵，继续招了一些工人之后，德尼朝着自己身边的一位军士说道：“你觉得呢？阿梅代？”
“差不多了。”另一位军士说道，于是德尼挥了挥手，示意停下招工。
年轻的军士吸引了农奴们极度羡慕的眼神，一位军士的年收入足足有20-30枚金克朗（总收入、税前），他们住在男爵城堡的外堡之中，享受着双倍的俸禄和优秀的居住环境，他们的伙食很好，经常可以吃到白面包和肉类，还能跟随着男爵出去打猎和执行任务。
军士和游骑兵几乎就是许多农奴一生的终极追求目标，所以每当看到军士们得意洋洋地穿着锁子甲和罩袍从街上巡逻而过，所有的农奴们心底都会暗下决心，想要成为荣耀的军士。
德尼能感觉到农奴们羡慕的目光，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生活，他自己都感觉到自己活在梦里。
自从在征讨野兽人的骑士道战争中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了莱恩阁下会下雨之后，好运就一直伴随着这位猎户的儿子，在之后的雨夜血战中，他凭借着军功被莱恩当场封为军士。
欣喜若狂的德尼在红龙公爵的允许中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弟弟，然后一家人就此离开了世世代代居住的家乡，搬到了吉恩男爵领。
一家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德尼每十日有两天假期，平时则是住在城堡中执勤，他那优渥的薪水让一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因此，年轻的军士也发誓将为男爵效死，在所不辞。
年轻又特别能打，有作战经验的德尼在征剿盗匪的时候表现出色，他有着一手特别厉害的长弓技术，作为巴斯托涅长弓兵的后代，德尼的长弓抛射最远可以达到两百八十米，而且还有不错的精准度，展现出如此实力的军士更是受到莱恩，还有他那位兄长安格朗的赏识，于是德尼再次被破格提拔，他现在已经是吉恩弓兵连的连长了。
握紧了腰间长剑的剑柄，德尼能感觉到矮人兵器做工的精良，经过一段时间的换装，整个领地几乎所有的军士都已经换上了全套的矮人精工装备，人人都装上了手弩，士兵们对矮人的武器赞不绝口。
德尼是少数几个不喜欢使用手弩的军士，他承认手弩的操作更加简单，但是他还是愿意使用着自己的长弓，每当这把代代相传的大弓被他拉满的时候，他总是能感觉到先祖的力量正在庇护着他，他的曾祖父，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似乎都和他一起作战，他从八岁就开始用这把长弓了。
“德尼？怎么了？还在想你的妻子？”同行的军士有人打趣到：“没事，虽然是第一胎，可是现在她在医院那边，有那么多牧师和湖神先知女士在，没有问题的。”
“哈哈哈哈哈~”军士们一片笑声，步兵们也附和着笑着。
德尼年轻又是个军士，还受到了领主的赏识，自然不愁人介绍对象，他很快就和一个城镇店铺老板的女儿结婚，和领地内大多数人的情况一样，他的妻子也很快就怀孕了，如今已经九个月了。
“哈哈，也是，不好意思，是我有些分心了。”德尼故意跟着笑了几声，算是缓解了尴尬，他继续催促着农奴们干活，如果有必要，几个军士也会上去帮忙。
差不多四个月前，男爵宣布和慈悲女神教会、湖中仙女的圣女修道会、正义教会和木精灵达成合作，联合建立了一个医院，这个医院有好几十个床位，数位慈悲女神教会的牧师和两位湖神先知常驻，还有一位木精灵医生坐镇，德尼的妻子目前正在医院待产，有这些人照顾，德尼还是比较放心的。
精灵的医疗水平领先人类一千年甚至更久，在整个布列塔尼亚，可能只有莱恩有能力建立这样的一个医院，因为只有他可以从木精灵的那边大量进口在人类国度价值连城的珍贵药物。
德尼知道原来在巴斯托涅，农奴们生病了会有多么难办，绝大多数农奴们看不起病，大部分的农奴们只能硬抗，少数略有些积蓄，可以旷工几天的农奴们会去教堂，然后慈悲女神的牧师们会为农奴们提供黑面包，喂他喝热水，然后让他祈祷。
是的，就是祈祷，向慈悲女神祈祷痊愈，和吃药或者施展神术没有关系，药物的珍贵前面已经说过了，那些都是贵族们的享受，药物的紧缺和珍贵使得它们被严格管制。
神术也是那么地高不可攀，一个一环在四十八个小时内只能缓解病痛的神术就要十五个银币，四环以上真正意义上能治病的神术动辄数十上百金币，能治愈绝大多数疾病的六环神术生命再生术光是施法成本就要六百金克朗，这还只是施法成本！一位地区主教级别的牧师一个月最多只能施放三次！牧师自己也要吃饭，真正的价格还要至少高出20%。
“阿梅代，前几天是不是帕拉翁公国那边又来了好几百的流民？”医院的建立吸引了很多的流民，他们不惜越过甲骨文山脉来到吉恩男爵领，寻求庇护。
“是啊，好多，我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过来的，一个个都饿坏了。”全部武装的军士们正在闲聊，这些人最近在领主的教导下识数，大部分的军士在几个月的加强训练中都学会了一些基本的数学。
“是啊，当卡森伯格先生给那些流民送上稀粥的时候，他们简直就像一群无家可归的野狗。”另一名军士阿梅代说道，他的脸上有些同情：“卡森伯格先生都说了，稀粥管够，但是他们还抢来抢去，结果抢了个人仰马翻，我觉得卡森伯格先生暂时不给他们上户籍是个明智的决定，你说呢？德尼？”
“很好的决定，我们要从中区别那些是强盗，哪些是真正的流民，哪些人身上有病，防止瘟疫的产生。”德尼似懂非懂地说道，他只是一直听到卡森伯格这么说，但是军士本人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盯着农奴们做了一段时间的工，税务官加斯帕顿出现了，他带着士兵已经完成了一圈收税的工作。
今年三个季度，吉恩男爵领的税收就接近了两千金克朗，加斯帕顿口诵湖中仙女之名，心里也为男爵感到非常高兴，作为女士神选冠军的税务官，他感到与有荣焉。
同时，加斯帕顿也为要怎么安排四处来投的逃亡农奴感到头疼，有本事能逃、敢逃的农奴自然都是优质人口，可是这些人会不会服从管理，其中是不是有别的公国的卧底也不好说。
所以这些新的外来人口暂时被叫停了上户口，卡森伯格的主意是先把这些人用起来，给予低一个水平的待遇，然后花一到两年的时间再吸收入男爵领内。
这需要一个过程，所以这段时间一定要稳定，不能乱，发生了好几次外来人口和本地人口摩擦的事件都是男爵出来亲自处理，作为湖中女士的神选冠军，他的威望保证了无人会有异议。
领内的富庶引起了很多势力的觊觎，前些天男爵在出巡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伙无赖骑士，大概有二三十个，现在他们都鼻青脸肿地关在监狱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男爵出现了，他穿着一套标准的男爵礼服，身后披着白色的圣杯披风，几个月的休养莱恩的脸上长出了短须：“加斯帕顿，过来一下。”
“我的男爵？”税务官赶紧走到莱恩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么？”
“远征骑士特里斯坦带着他的弄臣朱尔斯拜访了我的领地，他跟我说伯莱昂公国发生了一场大型叛乱，我们要开个会，马上。”莱恩低声说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