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王权之战（上）
这群骑士们带走的不止是自己的扈从，而是马休巴德这支大军的士气。
紧接着，绿骑士的出现开始在马休巴德大军之中产生了惊慌，聚集在马休巴德军队里的无赖骑士、叛乱农奴和卑劣的强盗们见到绿骑士的出现，都无可阻止地在心中升起了恐慌之感。
绿骑士的传说是每一位布列塔尼亚人都耳熟能详的神话，当这位骑士道美德的具现者全身散发着绿色的灵光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布列塔尼亚的骑士们内心中都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振奋，而那些追随马休巴德的人民则是被恐惧笼罩着。
绿色的战马从军阵中走出，绿骑士开口了。
“劳恩·里奥康沃尔之子啊，你从一开始就被一个谎言所笼罩，你曾经拥有高尚的美德和出众的武艺，但是你却没有用在正确的地方，你被仇恨和谎言蒙蔽了双眼，因为你，先后无数人丧生，为了阻止你，无数骑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你不可以被饶恕。”绿骑士缓缓说道：“唯一拯救你的办法，就是将你彻底消灭，我在这里宣布，开除你布列塔尼亚人的所有头衔和王国公民的身份，你再也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了。”
绿骑士的话让马休巴德的军队中一阵接一阵地躁动。
这下，无论是无赖骑士、暴乱农奴亦或者是那些以抢劫为生的强盗们都感到了畏惧和动摇。
马休巴德一直以他是劳恩公爵的儿子和王国摄政、康涅特公爵头衔的强宣称者、合法的穆席隆公爵自居，他也是以这些身份向人类们如此许诺的，正是因为如此，这些人才会追随他。
但是今天出现的情况令他们感到恐惧和觉得受到了背叛，因为真正的穆席隆公爵是莱恩，不是马休巴德，而绿骑士的现身说法更是摧毁了马休巴德承诺的有效性。
他连布列塔尼亚公民的身份都失去了，他如何能够成为国王？如何能够兑现承诺？
有人开始逐渐后退了。
马休巴德的大军成型很快，他在很容易就吸纳了数目庞大的人群为他效力，那是因为他开得出承诺，投机者们自然蜂拥而至，在这黑暗的时代，从来不缺少想要谋取更高地位和更多权力之人。
然而这些人来得也快，去的也快，当有利益的时候，他们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兴奋不已，而当得知马休巴德无法带给他们更多时，他们也绝不会愿意为了马休巴德的复仇而拼命。
马休巴德察觉到了这一切，他只觉得困惑不已，此时穆席隆的毒蛇内心已经被复仇的火焰灼烧地快要失去了理智。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国家还能存续下去，为什么这个国家虚伪的骑士道和那个精灵神虚伪的信仰得以延续，并且还能让这么多骑士为之卖命？
愤怒的火焰在他的心中燃烧，马休巴德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否则他的军队已经有了崩溃的危险，穆席隆的毒蛇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毒蛇之剑。
“哈！很好！”马休巴德狂笑着，他尖声说道：“看起来，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有一方必须死绝，区别只在于，是我们倒下，还是你们变成我的仆从。”
“派出你们的冠军！！”马休巴德将目光望向布列塔尼亚的骑士道大军，他的眼中饱含着某种莫名的情绪，穆席隆的毒蛇知道，在军心不稳的情况下，此时勉强开战对他不利，不过没关系，因为他坚信，布列塔尼亚人也不会愿意打这场战争，骑士的精神中就有一条，那就是骑士必须答应决斗要求（附加条件是地位相当和时机合适）。
他抬起手中的毒蛇之剑，直指向骑士道大军：“我要求，进行冠军对决！派出你们的冠军！和我来一场真正的冠军对决！只有胜利者，才配拥有这个国家！”
马休巴德嚣张的挑战引起了许多骑士的不满，可大部分的骑士即使见到马休巴德如此挑衅都只能怒目而视，因为这头毒蛇在前往库罗纳的路上已经连续完成了三十多场单挑，先后已经有三十多个王国骑士、远征骑士甚至圣杯骑士倒在了他的剑下。
彻底融合了黑色圣杯骑士力量的马休巴德如今已经稳步于圣域中阶实力，他已经不是轻易可以挑战的对手了，此时再上去进行和马休巴德进行冠军对决，无疑是自取其辱和送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军阵中间。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代表布列塔尼亚方面出战的只有四个人。
湖中仙女的神选冠军莱恩·马卡多。
骑士王理查。
初代骑士王亚瑟的嫡系后裔，拥有崇高地位的红龙公爵伯希蒙德。
还有最神秘的绿骑士。
其中理查这个选项自动被所有骑士排除出了脑海，如果是年轻时理查还算是一个足够勇猛的骑士，但现在他太老了，他老到许多骑士都怀疑他会不会被马休巴德一剑打倒。
理查也很有自知之明，他朝着莱恩微微摇头，意思是都交给你了。
同理，伯希蒙德也摇头，尽管红龙公爵很想把马休巴德这个杂种一棒子砸成肉泥，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放弃了这个冠军对决的机会，因为不合适。
就这样，候选人只剩下两个。
这时，绿骑士发话了，他的声音缥缈如幻境中的梦呓，绿目之王对着莱恩说道：“兰杜因的继承者，女士的神选冠军啊，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
“不错，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莱恩当仁不让地打马而出，穆席隆公爵以无可争议的身份接下了这场冠军对决。
他将直面马休巴德。
一路走出，莱恩接受着骑士们的欢呼，湖中仙女神选冠军的意志无可匹敌，他的权威无可违背，奇迹的光和热照耀在他英俊的面容下，中分的黑色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着。
莱恩也不希望再在库罗纳之外通过一场大战来决定胜负，马休巴德要求进行冠军对决简直是让他求之不得的事，想来马休巴德也是如此考虑的。
现在，两个人面对面了，他们翻身下马，就这样站在桑内斯河的河畔，对视着对方，莱恩和马休巴德的相识是在前往波尔德罗赴宴的路途中，如今也已经过去了八年之久。
河水流淌，原野之上到处都是青草和野花，两支大军阵前，莱恩和马休巴德终于面对面，莱恩握住了复仇女神：“我们又见面了。”
风过，水流，风停，水声依然不止。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我一直觉得，我们很像。”马休巴德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他没有戴头盔，盯着莱恩的脸，穆席隆的毒蛇反而平静下来：“你不觉得么？”
“不觉得。”莱恩摇头：“你是个骑士道的败类。”
“是么？你是这样想的么？”马休巴德横向移动着自己的步伐，他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很像，我们都是被抛弃的孩子，你被扔在诺德的冰天雪地之中，我被扔在库罗纳之路的荒野之中。”
“你很幸运，你被诺德的奥特涅领主诺曼捡到，收养，并被命名为莱恩，我也很幸运，我被巫妖王阿克汉捡到，命名为马休巴德。”
“我们都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了起来，你成为了一名诺德的白狼骑士，我则是成为了康涅特公国的游侠骑士，我们都曾经自己奋斗，你在诺德凭借着自己的勇武扬名那个苦寒之地，而我也因为优秀的武技和所谓的美德赢得了圣骑士头衔。”
“不错，单从这里来说，我们很像。”莱恩对此也没有反驳，他握紧了复仇女神的剑柄：“可你终究走向了歧途。”
“你眼中的歧途？”马休巴德也握紧了自己的毒蛇之剑，他看起来不打算争辩下去了，他只是将话题接着说了下去：“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才应该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我看穿了你的女神的真相，我了解了一切，我的教父告诉了我我的身世，从那时开始，我就发誓，我要报复这个国家，我必须将这个国家从一个弥天大谎中拯救出来，这是我的复仇。”
莱恩心中一动，他知道马休巴德是如何洞悉湖中仙女的真身了，显然是巫妖王阿克汉的安排，不过他巧妙地说道：“你拯救这个国家的方式就是去亲近苏莉亚，然后参加骑士大会？”
“那只是计划中的一环。”马休巴德点头：“追求苏莉亚并不是必须的条件，但是却能够给我的计划带来巨大的帮助，当时我思考了很多，像苏莉亚这样的大贵族小姐，想要追求她并不容易，因为她作为公爵嫡女必定眼光极高，我必须要抓住仅有的机会。”
“所以你会参加骑士大会。”莱恩表示明白了：“赢得骑士大会的桂冠是为数不多的能够打动苏莉亚的机会，你狠清楚。”
“但是一切都被你抢先了。”马休巴德的目光复而变得怨毒，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憎恶：“你比我更早认识了苏莉亚，也更早让她另眼相看，如果不是你在和纳垢大魔的对战中重伤，苏莉亚没可能在极端情绪的刺激下突破极限，她也不可能打败我。”
“所以，怪我喽？”莱恩依然平静，他示意马休巴德说下去。
“之后一切就开始了，你屡次阻挠我的计划，你一次次地将我和教父精心设计的计划破坏，这都是因为你！”马休巴德也知道莱恩是以意志坚定和信仰虔诚闻名全世界的，区区几句话不太可能让他动摇：“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将会在这里打败你，我将会进入库罗纳，进入圣杯大教堂，去揭穿那个碧池的谎言！我发誓！”
“事到如今，你依然执迷不悟。”莱恩却叹了一口气，他突然说道：“你是否有想过，你被巫妖王阿克汉收养也许自始至终就不是一场巧合？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血脉，利用你的仇恨，同时……利用你的力量？”
“我当然知道。”马休巴德同样也不会因为莱恩的话而动摇，他只是轻笑道：“教父他……做事很有目的性，他的一切行动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的主人服务，没错，或许教父确实利用了我，但是如果没有他，我也许早已死在了荒野之中，他将我抚养长大，我很感激他，相比起那个人，是教父拯救了我，我的一切都是教父给的，我能被利用，是因为有被利用的价值，我要对那个人复仇，我要揭穿这个王国千年来的谎言，我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莱恩知道，马休巴德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重伤失踪的劳恩，马休巴德的生父。
“我一直坚信，我能被利用是因为我有价值，这就足够了。”马休巴德身上冒出了黑色的亡者之气，所有黑色圣杯骑士的力量、战技和经验已经被他完全吸收：“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没有教父的帮助，我要积累多久的力量才能完成我的复仇？是教父给了我这个机会。”
“你又有什么资格批评我呢？莱恩·马卡多？”马休巴德的声音变得玩味了起来：“如果不是那个碧池在关键的时候对你伸出援手，你也许已经在那场冠军对决中失败了吧？你再看看你的现在，如果不是有那个碧池在全力支持着你，你能如此顺利地推进你的改革？你能够来到这里十年就当上了公爵？”
“谁也不比谁高尚，莱恩。”马休巴德对于一切做了一个总结，他的声音复而阴狠：“最终，我们都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毒蛇啊。”莱恩听完之后长叹了一声：“你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奇怪的是，也让人恨不起来啊，没错，我们很像，只是我们所处的阵营和立场不同罢了。”
复仇女神缓缓出鞘，银色的火焰在空气中熊熊燃烧。
“这是兰杜因阁下，最后的愿望……”
“我必须将穆席隆和布列塔尼亚从亡灵的深渊中拉回来。”剑刃翻转，淡蓝色的光芒闪烁不止。
“所以，毒蛇，我必须杀了你！多说无益，战吧！”
“没错，战吧！”
几乎同时响起的咆哮声中，莱恩和马休巴德面对面地冲锋，复仇女神和毒蛇之剑交锋的碰撞声随之响起！
王权之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