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绝命一击

　　言为心声，言动则心动，心动则神动。

　　天人交感，神动八方。

　　高歌誓言一出，狂风骤起，云海翻腾。天地间无量元气已经和高歌心言结合，完成了心魔大誓。

　　此言，此誓，天地人神共鉴。纵然是高歌自己，也不能改变这个大誓。除非是身陨道灭，此誓才会失去效果。

　　所有人都知道，高歌不是在空口白话，杀十亿还是二十亿，对高歌来说只是个时间问题。

　　克罗托、冰山两个西方联军的领袖，在这一同样愕然无语。高歌此誓一出，不杀高歌，谁敢动卓文萱一根手指。所谓的威胁，更成了笑话。

　　安尼眼眸中闪耀着疯狂嗜血的光芒，高歌的心魔大誓，也刺激了他。安尼很想试试，杀了卓文萱，高歌会如何的疯狂。一个丧失理智的强者，才有机可乘。

　　这个想法还在安尼心中打转，就为背后两股神器的力量压抑了下去。克罗托低声道：“安尼，你别跟着高歌发疯。否则，我们只能先杀你了！”克罗托身上的剧烈的元气波，说明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一旁同样冰山，同样用冰冷的气息锁定着安尼，只要他稍有异动，审判之枪绝不会有半点留情。

　　安尼冷笑，“瞻前顾后，哪能成功！随你们便吧……”

　　克罗托也不搭话，宙斯权杖一挥，把卓文萱转移到了一个稳固安全的空间内囚禁起来。卓文萱的战力算不什么，抓住她主要是给高歌制造压力。现在，高歌一发狠，反倒是他们有了巨大压力。

　　万一卓文萱在战斗中不慎被波及，他们又没能杀了高歌，那才是史上最大的悲剧。把卓文萱先放到一边，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高歌摇头，“一群强者却寄托与使用卑鄙手段谋求胜利，战斗之前，你们就败了。你们也不配强者这个称呼！”顿了顿又扬声道：“卫院长，何不出来一见？”

　　“唉……”一声来自天际的长叹，卫青莲身形在云海上空慢慢闪耀而出。青衣持剑的卫青莲，一向微笑亲和的圆脸上少有的露出沉重之色。

　　“想不到，我们最终会变成这样的关系！”卫青莲怅然道。

　　高歌微微鞠躬致意，正色道：“卫院长，我一向很尊敬你。你这样的选择，真的让我、有些难过……”高歌停顿了下，还是选择用难过来表达自己的此时的感受。

　　亲眼看到卫青莲站在敌人一方，高歌并不奇怪，只是感到失望和难过。

　　在高歌研究天罡核心时，赢明有一次却突然出现，对高歌和卓文萱、赢祯三人暗示了他的不满。高歌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有机会有能力洞悉一切，那就是卫青莲。出卖他们的，只能是卫青莲。

　　说出卖并不准确，因为他们也没有知会卫青莲天罡计划。卫青莲告诉赢明，也不过是履行他的职务罢了。

　　卫青莲能主持战神甲如此重要的计划，和帝国的关系，就不应该是那种纯学术的简单关系。只是他以为都表现的像一个简单的学者，高歌才会本能的忽视卫青莲和皇帝间的亲密关系。虽然并不怪卫青莲，但从那个时候起，高歌对卫青莲就有了疏远的心理。

　　炼成神剑归来后，高歌和领导学院是会面，不欢而散。随后，宇文镜就杀了上来。如此迅速的反应，只能是有人告密。

　　高歌知道学院有人出卖了他，却不知道具体是谁。要说周君辉等人，从接触开始，所有人都在他的感言之内。这些人不论做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他。

　　这次卓文萱被抓住，高歌更确认了是学院有了叛徒。才能在混沌剑阵中抓住卓文萱。刚才卓文萱的显得很伤感。卓文萱道心纯净，很少为外物所干扰。能让她如此伤感的，只能是卫青莲了。

　　“到底为了什么呢？”高歌忍不住问道。

　　卫青莲有些为难的皱了下眉，当着西方世界这群强者，卫青莲并不想说太多。不过，想了下他还是缓缓开口道：“为了很多理由，例如长生了，例如权力了，还有亲戚朋友什么的……事已至此，理由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

　　高歌反对道：“不，很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顿了顿又道：“谢谢你，没有说要替天行道，铲除我这个人民公敌。”

　　卫青莲失笑，“你会在意这个么？”

　　高歌认真的道：“虽然大部分不会，但也会有在意的时候。”

　　卫青莲摆手道：“我不想做个圣人，站在道德高度去行事，也不是我的风格。我们所以为敌，是因为大家的路不一样，如此而已。对或错，没有意义。对我来说，只有成功和失败。”

　　高歌道：“你在教育学生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

　　提起学生，卫青莲细细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伤感，自嘲的道：“自私的人总希望别人不自私。就是这样。”

　　接着又强调道：“作为一个个体，我们和虫族不同，我们天生就是要自私的。不论我们做什么，伟大或者卑劣，指导我们的都是我们的心。

　　譬如你，想要重整帝国，重建秩序。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毁灭性的灾难。哪怕是亿万平民修者，他们也不会喜欢这突来的改变。这，不是他们的意愿。这只是你的意愿。

　　按照正常的道德划分来说，你违背了几乎所有人的意愿，你就是错的！哪怕你做的事，能挽救世界，能挽救无数生命。在这些见到成效前，你都是错的。甚至你挽救了世界和无数生命，也无法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

　　因为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来审视你，不论他站的有多高，都是他自己的角度。人心，永远不会绝对公平，它总会为各种情绪、欲望所主导。

　　和你一样，我不需要别人的认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这就足够了。”

　　卫青莲的坦诚，让高歌有些意外。这个总是温和微笑的微胖老者，出卖高歌，出卖了卓文萱，原本应该是个阴险无比的小人。但卫青莲的冷静和理智，却让高歌无法这样看他。

　　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度，都有自己的需要。为了各自的目标而努力，所谓的对错，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意义。

　　“很遗憾大家不同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大家只有手底下见真章，看谁的拳头更硬了。

　　高歌一横斩神剑，冷然对克罗托道：“给你们这么长时间，也该准备好了吧！”也不等他们回话，斩神剑一动，一道白金剑光蓦然当空缭绕，笼罩了山坡上的所有人。

　　克罗托等人并没有在看戏，在高歌和卫青莲对话的时候，他们的法阵已经布置完成，每一个节点都已经做好准备，只要输入法力，法阵就可以立即启动。

　　这次来的都是西方世界最精锐的高手，元婴级的高手足有八百人。他们汇聚法力组成的屠龙法阵，足以围杀大乘级强者。

　　此外，还有混沌剑阵在外掩护他们，在这场战斗中，他们已经占尽天时地利。如果这样的杀不了高歌，那意味着高歌是无解的。

　　高歌的剑光一动，八百人组成的屠龙大阵就已经发动起来。

　　作为法阵主持人的克罗托低喝道：“铁壁，黑暗。”简短急促的咒语，没等声波传递，神魂的力量就已经引动了屠龙法阵。

　　在高歌周围，突然升起了四面厚重的黄色土墙。高歌的剑光斩上去，一面厚重的土墙应剑而裂，但在那之后，一面面的黄色墙壁凭空冒了出来，剑光一直斩裂了数百层土墙后，余力渐衰，为源源不绝的厚重墙壁所挡住。

　　高歌随手一剑，并没有真正的发力，却也不是世间凡物可当。黄色的土墙是有浓厚的土元素所组成。由于西方世界运用土元素的方式有些特殊，他们催发的土墙和帝国的土行类法术并不太相同。

　　由于永恒领域的限制，斩神剑虽锐利，在八百名元婴强者催动的浓郁土元素中也难以逞威。

　　当力量受到限制时，人数就有了作用。而且，组成法阵后，可以把所有人的法力组合在一起，由法阵来分配元气变化，用来对付高歌这样的顶级强者，非常的合适。

　　高歌一剑无功，对屠龙法阵的变化已经有了些了解。屠龙法阵变化可以说是简单。也正是因为简单，才很难以技巧破坏对方的法阵。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强力摧毁对方。

　　在法阵中，升起了一团团黑色雾气。浓郁如同墨水般的雾气片片散开，整座空间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

　　没有光，也没有声音，没有冷热。黑暗，切断了所有的六识感应。粘稠的黑雾，甚至能吸收人的神识。神识在其中漫游，就像一个人步入了泥泞的沼泽，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没有了六识，神识的感应还也被降到极低的水准。站在高歌身旁的赢祯，也觉得有些吃力。

　　高歌横空出世之前，天灵星上化神强者虽然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却难以真正的改变大局。就是因为，整个世界可以依靠数量来抑制化神的作用。哪怕是驾驭神器的化神，在陷入对方的法阵包围后，也难以占到便宜。

　　赢祯给高歌传送神识道：“这个战场很危险，我们先撤出去吧……”

　　高歌阻止道：“不要乱动。外面的混沌剑阵正在蓄势以待，冰山和克罗托也都在等待着机会。屠龙法阵变化太简单了，暂时奈何不了我们。”

　　“烈焰箭，滚雷斩，十字风刃。”法阵虽然覆盖了一层黑暗迷雾，却挡不住布阵人的目光。看到高歌和赢祯纹丝不动，克罗托开始催发起法阵的各种攻击法术。

　　西方世界，对于元气的应用更为简单，也更为纯粹。因此他们释放出的元素攻击，也比帝国的五行法术威力更强一点。但八百名元婴推动的法阵，则把元素的攻击力量提升到了巅峰，而且，那攻击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

　　烈焰组成的十万只飞箭，带着炽烈的高温，当空激射，在身后留下一道道漂亮的尾焰，以及一声声尖利的历啸。

　　烈焰箭极为的不稳定，一旦被元气独挡，就会发生爆裂。十万只飞箭一起激射，场面极为壮观。虽然为黑雾所阻挡，却挡不住高歌的神识感应。

　　“看我给你放烟火……”高歌微笑着对赢祯道。斩神剑一圈，在身前划出一片剑光，十万只烈焰飞箭，都为剑光阻住了去路，轰然爆裂开来。

　　浓密粘稠的黑雾，也为十万只爆裂的烈焰箭炸开。炽烈的红色，在黑暗中如花般绽放。如果不理会狂暴的元素冲击，那是非常的赏心悦目。

　　一直有些紧张的赢祯，也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高歌对赢祯微微点头示意道：“对了，放轻松。就算下一刻我们战死，也是为理想而死，死的光荣，死的伟大！”

　　赢祯哭笑不得，高歌这个黑色笑话，有点冷啊。不过，这也是正是高歌的风格。

　　两个人说话间，天空上有雷声滚滚，突然，一道蓝白相间的雷光怒劈而下，目标正是说着笑话的高歌。

　　高歌随手一撩，剑光如带，怒劈的如刀的雷光还没来得及发威，就在如带剑光中被斩成了无数爆碎的电花。

　　如此粗糙的雷光攻击，对于剑道通神的高歌完全形不成威胁。剑光一动，先一步斩断了雷光变化的核心，轻易的破解了雷光的攻击。

　　在法阵外的克罗托等人面色都很凝重，早领教了高歌的剑道。可直到这一刻，他们才能冷静客观的观察高歌的剑道变化。

　　剑光锋锐无比，又通灵如神。高歌虽然被困在法阵中，可举手投足间从容自若，几乎没有受到法阵的任何干扰。

　　对于这样一个强大到可以用无敌来形容的强者，他们并没有奢望屠龙法阵能够真正杀死高歌。

　　屠龙法阵，只是把所有的人的力量组合起来，用来困住高歌。真正的杀招，还是两件神器，还有混沌剑阵。

　　天空上的滚雷越来越多，转眼间，千万道雷光，化作一柄柄横天长刀，向着高歌怒劈而去。一时间，万道雷光疾落，高歌立身的所在，都为雷光所淹没。

　　刺眼的蓝白雷光，雷霆轰鸣，声势浩大。高歌在其中却不紧不慢的御剑防御，每出一剑，必然斩碎一道雷光。

　　近乎慢条斯理的剑光，却在万道雷光落下前，一一把它们斩碎。爆碎的亿万点电光漫空飘洒，在天空尽力的释放最后的光芒，绚烂夺目，美轮美奂，如同梦幻。

　　高歌持剑在其中傲立不动，望之有如神人。

　　统御西方世界联军的总指挥欧文忍不住道：“这些法阵奈何不了他啊！”

　　欧文战功卓著，是公认的战争大师，也是众神联盟的名义统帅之一。不过他已经退休在家，要不是关系到联盟生死存亡，他也不会再次统领军队。欧文这次就是负责统合西方世界的联军，这时眼看攻击不利，他忍不住质疑起战术安排来。

　　安尼冷嘲道：“想用屠龙法阵杀高歌，做梦一般。”

　　作为名帅，欧文军装笔挺，银发一丝不乱，鹰目如电，性格强势。虽然知道安尼是死神幻影，却丝毫不惧，不满的道：“对待如此强大的个体，就应该使用大召唤术，而不是摆着这么大的阵势！”

　　由于时间紧迫，在之前也没来得及沟通大家的战术构想。现在欧文突然质疑起来，克罗托不得不解释道：“屠龙法阵防御和攻击都很平衡，能够保证不会被高歌一剑斩碎，是我们最好的选择。高歌知道我们在外面等他，不愿意轻易脱离法阵。这样更好，八百强者推动下，法力源源不绝，这样磨下去对我们极为有利。再用不了多久，卫青莲那边就能启动混沌剑阵，两座法阵攻击下，高歌一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克罗托只说的了一个大概，具体细节，他们有更多的设计。可以说，这次出手，是经过众多智者反复计算，并通过大型智慧水晶推演过无数次，才得住最优化的战斗方案。

　　一道白金剑光蓦然冲霄而起，万雷滚荡的天空在那明耀的剑光下似乎猛然裂成了两半。天空顿了一下，万千道雷光轰然爆裂。

　　高歌的惊天一剑，精准的斩断了滚雷斩的元气聚集核心，在刹那间切断了法阵对于滚雷斩的控制，也破解了漫天的雷光。

　　滚雷斩被破后，天空上早已积蓄好力量的青色十字风刃，如同暴雨般疾闪而落。千百万的青色风刃，呈十字交叉状，锋锐之极。

　　纯粹风元素凝结而成的风刃，只有一个特性，锋锐。从数千米的高空上疾转而落，那些风刃在不断的加速，最后，千百万疾转的风刃，绞碎一切阻碍，遮天蔽地的落下。

　　高歌舞动长剑，牢牢护住他和赢祯。十字风刃再快再锐，也无法斩神剑相比。青色的浪潮，就像碰撞在了坚硬无比的山崖上，只能徒劳的迸溅出无数青色的浪花，却丝毫奈何不了坚硬傲岸的山崖。

　　应对这些法阵变化并不难，高歌真正关心的是法阵外的神器变化。此时，屠龙法阵外，无量的元气正在被一股力量吸收着。

　　吸纳的元气，渐渐消失了原本的元气特征。简单点来形容，就像是一个巨大容器把元气都吸收了进去，并不停搅拌。最后，水火地风等各种元气，都成了一团浆糊。

　　“混沌剑阵！”元气的混沌性质，让高歌明白，混沌剑阵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就要出手了。

　　高歌见过几次周逊驾驭混沌剑阵的情形。周逊都是不动声色，剑阵催发的剑气，也没有丝毫烟火气。

　　现在的剑阵，还没有出手，其酝酿的气势已经直透神魂，让人不由的感觉到了恐惧。哪怕是傻子，也能知道，接下来的一击，势必是惊天动地。

　　高歌对赢祯道：“准备好了，接下来他们就要施展混沌剑阵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这次要以混沌剑阵来推动审判之枪，这才能发挥出审判世界之力。”

　　审判之枪，在上古时期也不知杀死过多少神灵，威风无限。哪怕是对高歌有无穷信心，赢祯也不禁有些紧张。

　　漫天疾转的青色风刃突然一定，一股远古苍茫的气息散播开来。千万风刃同时粉碎，化作一片混沌。整个天地，也都化作了混沌一片。

　　那情形，就像天地未开之前，无始无终，无光无暗，无内无外，无我无他。任何智慧，任何的存在，在混沌苍茫中，都没有意义。

　　赢祯瞬间就失去了一切感应，甚至失去了自我。就像本身化作混沌天地一般。瞬间，元神的本能，就让她清醒过来。作为化神，她的心神还不够完满，才会为混沌气息所动。

　　就在这时，天空上一道难分颜色的晦暗剑气缓缓落下。剑气看上去虽然缓慢，却像崩塌了的天地，让人完全无处可躲，也难以有任何的抗拒之心。混沌剑气，就像是注定了的命运，无可抵抗，无法改变。

　　刹那间，整座世界化作了这道混沌剑气。

　　混沌剑气下，高歌的身躯笔直如枪，手中的斩神剑明耀绝伦，其逆天挥剑之姿，让人心折。

　　但比之从天而落的混沌剑气，高歌就像是挡车的螳螂，似乎已经注定了必死的命运。

　　“你有罪！”深沉肃穆的声音，如同整座天地在回鸣，似乎众神在对你进行着审判，心底所有的黑暗和欲望，都暴露了出来。赢祯双腿一软，不由的想起了她做过的那些错事，不由的想起了赢明伤心无比的面容，若不是心中还有最后一丝清明，就要跪地祈祷认罪了。

　　“神魂攻击，不用怕，有我呢！”高歌伸手握住了赢祯的手。赢祯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了。

　　法阵外的众人，都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幕。在法阵围困下，高歌无路可逃，只有硬接这一击。审判之枪，可不是一件空间神器，它的本质就是审判一切罪恶，洞穿一切存在。哪怕是众神，也挡不住这一枪。

　　斩神剑是十阶神器，可要敢硬接此枪，也能叫高歌剑断人亡。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