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留客

　　庄严、堂皇的白金剑锋，在高歌的驾驭下，由上而下的划出一道半圆的弧线。从高歌拔剑出鞘起，斩神剑上阴阳气息轮转变化，引动虚空中无量元气，自剑锋中吐出剑虹，当空斩落。

　　当初和华盛顿一战时，高歌被华盛顿两剑就杀的狼狈不堪，几乎当场被杀。刺、斩两剑也给高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幽冥血域修炼百年，高歌把天草四郎、华盛顿的经验和九曜神剑溶为一炉，炼成了自己的心剑。

　　高歌这一剑用的神完气足，也是他修成先天道体后，第一次全力的催发九曜神剑。从剑法上论，这一剑已经超过当初荆棘剑圣华盛顿的那一剑。

　　“咻……”从天而落的白金剑虹远超音速，但那股斩天分地的剑气透出的锋锐，已经先一步在八歧大蛇的神魂中回荡起来，发出尖锐之极的剑啸。

　　八歧大蛇本是由地底污秽幽冥魔火中酝酿亿万年而成，结成灵识后，在世间行走万年，积累出了出足够的智慧，这才悟通本源，体会天地神通，有了绝大威能。

　　它的神魂本就是一团幽冥魔火，受高歌剑意一催，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迎着直落而下的剑虹，八只蛇头同时喷出黑色火焰。交叉喷吐的黑色火焰，不但没有释放出任何光芒，反而能吞噬一切的光和热，整个世界顿时晦暗了下来。

　　在一旁的上泉信只觉心神一沉，整个人似乎坠入了那飞扬交错的黑色火焰世界。冰冷却幽暗，一如传说中的九幽地狱。

　　上泉信心神一震，知道八歧大蛇的幽冥魔火，已经形成领域，覆盖了整座空间。身在其中，若没有化神级修为，转眼就是被杀的下场。

　　“水、风、火。”上泉信双手结着复杂的法印，调动着体内法力，催发五轮法阵的威能。结合整座山脉的元气的五轮法阵，是黑龙会数千年立会的根本，要从威力上说，却是连八歧大蛇都能压制的强大法阵。

　　可只凭上泉信一个人，也只能发挥法阵的十分之一二的威力。在化神强者大战的战场中，上泉信也不奢望能够压服任何人。只要能保护自己安全就行了。

　　冰魄神光剑洞穿了如亿万黄沙凝成的厚重光墙后，却遭遇到一层碧色的水光。凝炼无比的一丝冰魄神光每进一分，就为无尽碧水消磨掉一分力量。

　　水性至柔，却绵绵不断。冰魄神光剑可以破开厚重坚凝的厚土元磁之气，却抵不过三千弱水的绵绵之力。

　　梅卿卿的冰魄神光剑虽利，却不善攻坚。何况五轮法阵奥妙非常，她又没有高歌那么变态的神文能力，可以在瞬间找到法阵变化的薄弱点。只能依靠化神级的先天灵觉进攻，遭遇到布置了数千年的五轮法阵后，化神强者也是无能为力。

　　八歧大蛇无所谓，这个上泉信却是必杀。这次能够潜入，下次上泉信有了防备，这种机会就再难遇到了。

　　梅卿卿不理会身后的幽冥火焰，冰魄神光剑光形成一团银光包裹着身躯，背后的银色双翼猛然一展。优雅的如梦幻的光翼带着流溢的点点银光，翩然振动。

　　银白的神光蓦然大盛，闪耀到极点后化作一道流光猛然先前激射而出。虽然没有高歌变态的能力，可梅卿卿的天赋能力却是高歌也无法企及。

　　无尽碧水形成的防护是无法强行破开，可梅卿卿却借着身后双翼之力，把握空间的元气波动的空隙，以空间跳跃的方式越过这层防御。

　　说起来容易，这其实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因为剧烈的元气变化，会改变空间的结构。亿万万剧烈变化的元气，引起的连锁反应，让这片空间变得紊乱和狂暴。

　　空间法术的传送，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没有节奏的元气变化。因为从一个点跳跃到另一个点，涉及到了太多的方面。每一点微妙的变化，都会让空间法术失败。

　　梅卿卿这般跳跃，很容易一头跳进元气的乱流中，在空间穿梭出来的瞬间，紊乱的空间中找不到落脚点，刹那间的变化，就算是空间压力无法杀死梅卿卿，也不知会把她传送到哪里去。

　　上泉信看到梅卿卿发动空间法术，想要强行跳跃法阵屏障，几乎以为她疯了。因为他施展的法阵足有三层变化，水生风，风生火。最后演化成风火连天。

　　以梅卿卿的修为，不可能看不出法阵的后续变化。这么跳跃，也只能是勉强跳过无尽碧水，又如何应付法阵的后续变化。

　　可就在这时，自上方疾斩而落的白金剑虹微微一转，已经斩在梅卿卿刚刚消失的位置上。

　　银瓶乍破。法阵凝成的碧色水波攸地中分，水浆八方迸射，一层层似乎无有止境的碧色水幕，被白金剑虹斩开一条深深的裂缝。法阵变化的联系，几乎要被这一剑斩断。

　　水幕后的上泉信惊骇无比，他这才知道，高歌和梅卿卿从始至终，要对付的就是他。不假思索的，上泉信全力催动法阵，只要在抵挡一息的时间，八歧大蛇的幽冥魔火就会逼得高歌退出这场战斗。

　　白金剑虹瞬间吞吐千百次，由至阴到至阳，由至阳到至阴，瞬息万变的剑气阴阳结合，与法阵后续的变化幽离风刃、焚城烈焰正面交锋。

　　高歌这一剑所取之处，正是梅卿卿之前以冰魄神光剑攻击的一点。虽然未必是破阵的最佳方位，可先前梅卿卿凝炼无匹的冰魄神光剑已经消耗了碧色水幕的大半力量。他趁势一剑斩落，果然破开了水幕，神剑趁势再落，却已经无力破开法阵的后续两层变化。

　　青色的风刃和烈火组合成风火连天，形成一团燃烧的青色火焰。火焰清澈纯透，就像是青色的琉璃，把石台完全包裹起来。

　　青色火焰后，满脸白粉的上泉信眼神虽然凝重，心情却放松不少。高歌再强横，也不可能一剑破了黑龙会布置千年的法阵。别说是高歌，就是大乘仙尊来，在永恒领域的约束下，也没有这种能力。

　　奇怪的是，哪怕是隔着毁灭的幽冥魔火，隔着如同地狱般幽深的黑暗，上泉信依然能看到上方的高歌，看到高歌那明锐而宁静的双眸。

　　上泉信自幼苦修，受尽非人的苦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心志坚忍不拔。立即醒觉不对，是刚才高歌那鬼神莫测的一剑，不知不觉间竟然伤到了他的神魂，并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印记。

　　剑意通玄。这种玄乎其玄的剑意变化，的确是化神强者的无上威能。但这一丝剑意，是不论如何也无法对一个元婴做出实质性伤害的。

　　如果是双方对战，这一丝剑意自然在上泉信心中种下了必败的种子，让上泉信根本没信心和高歌对战。而且，因为剑意的牵引感应，就是想逃都逃不得。

　　现在么，只要平心静气，自然可以化解这丝剑意，甚至还可以借此理解高歌剑法上的变化，因此修为大进也说不定。

　　“不对……”上泉信一向多疑，可不相信高歌会这么便宜他。剑意，还有神魂牵引感应的能力，“他是在、指路……”

　　这个念头还在心中转动，一丝银色剑芒已经自虚空中直吐出来。上泉信不假思索的用手中团扇去挡。他手中的团扇看似是一把纸扇，实际上却是黑龙会祭祀用的一柄八阶法器。

　　银白剑芒却与不可能中再次生成变化，“滋滋”曲折游走的剑芒猛然一伸，飘渺而灵动的光芒攸忽而没，消失在了上泉信眉心上，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似乎刚才出现的只是一个幻影。

　　上泉信居于识海中心的元婴，轻易的被剑芒贯穿。剑芒又分化成冰冷的亿万银色剑芒，几乎把元婴绞碎成齑粉。

　　可历经雷劫淬炼的元婴，怎会如此容易溃灭。上泉信忍受这元婴被分割成千万片的剧痛，想要强行的重塑元婴，逃脱此地。

　　但受创的元婴，也影响了上泉信操纵法阵。在这之前，上泉信就以自身为器，统御五轮阵的变化。可元婴的重创，让五轮法阵的亿万元气失控，逆涌回来的五轮法阵力量，全部灌输在了上泉信身上。

　　五轮法阵本身就像是一个精密运转的轮盘，作为中轴的上泉信突然不转了，反而成了阻止轮盘运转的障碍，在惯性的力量下，上泉信这根中轴立即为法阵的反噬力量所绞碎。

　　呆立的上泉信身上突然涌出五色神光，如同光柱般直冲高空的五色神光喷涌不息，上泉信的身形在其中渐渐化作五色光芒，彻底的消失在了世间。

　　高歌和梅卿卿两个心有灵犀的化神联手，再有高歌精密入微的计算，只是一击，就在黑龙会的总部杀了上泉信。

　　上泉信死的并不冤枉，第一他估计错了梅卿卿的修为，第二他估计错了高歌的目标，第三，他没有料到高歌和梅卿卿联手的变化。面对高歌和梅卿卿的联手，他接连犯了几个致命的错误，怎能不死。

　　高歌此时也化作流光和闪过幽冥魔火。梅卿卿银色光翼一振，银光流溢，已经打开了空间缝隙，此时高歌已经电闪而至，两人同时发力，进入了空间通道。

　　蓦然，一阵天旋地转，空间转换，呈现在高歌眼前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传来八歧大蛇的神识波动，“来了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