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草四郎

　　周逊打破空间屏障送走高歌，原本是一个巨大破绽。可马克思和华盛顿却都没有找到任何出手的机会，只觉周逊的出手如同一个圆般，无始无终，法力运转间竟没有任何的空隙。

　　马克思和华盛顿对视了一眼，周逊这等修为，明显已经达到化神巅峰，出手间圆融无碍，气息绵绵悠长，法力运转如轮，更有九阶仙器九品金莲护身。想要杀周逊，他们俩人必有一个要陪葬的。

　　不过，这时要是在不动手，那只会被周逊逐一击破。马克思和华盛顿能晋级化神，心志何等坚毅，已经下定决心，就不会因为死亡的威胁而改变。

　　华盛顿微笑道：“周逊，你一直仗着混沌剑阵称雄，我心里可是一直不那么服气的。今天这个机会，正要领教你的到底有多高明。”对于玉清景阳的混沌剑阵，华盛顿等人都是极为忌惮。正常情况下，有十阶的混沌剑阵，就是其他五个化神强者围攻，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为此，他们才将计就计，把周逊调了出来。

　　周逊轻轻一摆手中的九品金莲，“请。”

　　华盛顿淡绿的眼眸闪过一抹疑惑，虽说化神不会畏惧生死，可周逊这般冷静的情绪也太反常了。周逊怎么来的这般有信心呢？活了九百年的华盛顿，耐心绝对足够。在这种情况下反而不急着出手，继续试探道：“你把高歌送出去也没用，知道么，天草四郎那个家伙虽然不敢直接出手，但对付高歌他却是有胆量的！我敢说，他现在正追入混沌虚空追杀高歌呢！”

　　周逊淡然道：“生死有命！你的话太多了，战吧！”话音未落，璀璨的金莲在空间陡然盛开起来。

　　……

　　在混沌虚空中，元气无比的凝炼，元婴的修者都难以吸纳起其中的元气。过于凝炼的元气，也让混沌虚空的世界空间特性非常奇异。

　　在个混沌世界里，很难做直线行动。任何的法力变化，都要受到各种纯粹凝炼的元气影响，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就会改变法力变化的线路。

　　因此，混沌世界中只有元婴级的强者才有资格漫游。但想要动武，却是只有元婴以上等阶的强者才能做到。

　　那道清冷的寒光直逼过来时，高歌心中一惊，又是个化神强者。

　　在混沌世界中，那道寒光虽然也不免要受到各种精纯的元气的影响，可他每时每刻都在做着细微的调整，所以才能向着高歌快速逼迫而来。

　　高歌没有这种修为，更没兴趣在混沌虚空中和一个化神强者交锋。九曜神光遁一转，人瞬间化作一道流光电闪远去。

　　论起战斗来，高歌自然和化神有着无法弥补的差距。可只论速度，高歌却敢说不逊色与任何人。九曜神光剑遁虽然也受到无量元气的影响，难以飞出一条直线。可在细微而繁密的变化后，让后面的寒光也难以预测高歌要逃遁的方向。

　　寒光追不上高歌，可高歌却也甩不脱那道寒光。

　　这般在混沌虚空中追逐了一段时间后，高歌发现，后面的寒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距离逐渐的拉近了。

　　转了这么久的圈子，高歌对于后面的人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哪怕隔着无量虚空，那股狠绝凶厉的刀气，却是不能掩饰的。在天灵星上，拥有这样气质的强者，只有一个：天草四郎。

　　天草四郎自幼师从柳生阴刀流宗师新之助，出师后因为各种原因，参加了东瀛的杀手组织黑龙会。在黑龙会中当了五十年的冷血杀手，天草四郎的天才也让他迅速爬升到了黑龙会副会长的位置。

　　而后，他又在东瀛的法宗门出家，该学了密宗。三百年后，天草四郎结合密宗的灭世杀禅法，创造出了灭世杀禅刀。此后，在天灵星上游历百年，会尽当世强者，最终在天心湖边，晋级化神，跻身当世最强的行列。

　　天草四郎刀法最终杀伐，也是几个化神强者中手段最为狠戾无情的一个人。由于他的修炼道路充满了血腥，号称我意如天，无情如刀。故名天刀。

　　由于做惯了杀手，天草四郎在晋级化神后，依然一贯的阴险毒辣。在六名化神强者中，堪称人品最低劣的一位。

　　对上这么一个传说中没有任何行事准则且辣手无情的家伙，也算是高歌倒霉。

　　天草四郎不愧为化神级强者，在追逐中逐渐适应了混沌虚空的特性。刀光的速度，不断地提高。用不了多久，就能追赶上高歌。高歌不再迟疑，就算被天草四郎跟踪到幽冥血域的空间也没办法了。

　　取出得自米迦勒的神圣光翼，以神圣光翼对空间领域的特殊感应能力，高歌很快就确定了幽冥血域的那面的坐标。

　　混沌一片的虚空中，猛然打开了一条暗红色的空间通道，高歌的三对神圣光翼一振，人就带着优雅神圣的点点金光消失在通道之中。

　　跟在后面的天草四郎也猛然发力，毕生的修为疾转，把握住高歌的元神波动的气息，蓦然划破虚空，在空间通道关闭前冲了进去。

　　白光闪耀，高歌在黑色大殿传送阵的接引下，直接进入了元江山留下的大殿里面。天草四郎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勉强跟进空间的他，由于没有准备，在幽冥空间特殊的空间规则下，顿时切断了对高歌神魂的感应。

　　瞬间的变化，就让天草四郎和高歌彻底分开。

　　高歌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天草四郎的气息，心中松了一口气。要是天草四郎也跟着进了大殿，那就麻烦了。

　　大殿中空荡而安静，那种沉寂的冰冷，没有任何的生气。九转元阳鼎的纯阳真火虽然炽烈依然，却无法给大殿带来一丝的温暖。

　　在偏殿里的书房中，高歌感觉到了一股清冷空灵气息。虽然气息深沉而绵密，高歌却在其中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梅卿卿还在，既没有回帝国，也没有出什么意外。高歌心中一阵欣喜。对于他来说，只有短暂的两年时光。对于梅卿卿，却是漫长是四百年。

　　在书房中，梅卿卿布置了隔绝气息的法阵。高歌虽然能借助神识中那熟悉的神魂烙印感觉到梅卿卿的存在，却无法判断梅卿卿现在的真正状态。

　　书房的门上，镌刻了一层层的繁密神文。法阵并不复杂，却都和梅卿卿本人的气息密切连接。想要进去，很难不惊动梅卿卿。

　　高歌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后，还是返身回了大殿。梅卿卿正在入定，又有不成化神绝不相见的道心大誓。高歌不想为了自己的意愿而强迫梅卿卿什么。

　　晋级化神的道路，遥远而漫长，其中不但有无数的艰险，还有各种歧路和挫折。梅卿卿也算天资超凡，却终生也未必有机会晋级化神境界。

　　当初的道心大誓，决绝无比。这让高歌也没办法帮助她。不过，有这份决绝的心志，至少有了成就化神的基础。

　　高歌在大殿中出神想了良久，才想起来这次来到幽冥血域，他身后还有一个尾巴。天草四郎一定进入了这座空间，以他的能力，只要不发疯，绝死不了。

　　天草四郎已经锁定了他的神魂，如果两者的距离不是太远的话，天草四郎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这个时候，离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在混沌虚空中的追逐，至少浪费了两天的时间。这个时候再回去，周逊和华盛顿、马克思的战斗早已经定局。

　　不论什么结局，在化神等级强者的干涉下，都没有高歌插手的余地。和华盛顿一战后，高歌明白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对于力量，高歌又有了重新的认识。

　　化神强者的层次，的确是高歌现在所无法比拟的。虽说华盛顿有点依靠力量来强压高歌有点无赖，可那也正是他对力量深层次的理解。

　　华盛顿虽然在高歌的元神中留下了深刻的剑痕，在另一方面来说，却也亲身示范了他毕生所领悟的神剑。

　　刺、斩、崩，三个简单的只有一个字的剑诀。却是华盛顿在学习了世界上千百种剑法后，化繁为简，归纳总结剑法的本质而得出的心得。

　　虽然看起来简单，却包含万象，每一式剑诀，都是千锤百炼而来。高歌有无相神光在手，也只能勉强记住剑诀施展的种种细节。要想依样施展出来，短时间内是想也别想。

　　不过，亲身和化神级剑圣生死一搏，对于高歌的益处也是难以想象的。假以时日，高歌把这一战的收获全部吸收融合为自己的经验，晋级化神，也并非是妄想。

　　但这些都需要时间去沉淀发酵，不可能一朝领悟，就立即跃升为化神强者。世界上绝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要想对付天草四郎，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修复山谷内的法阵。有着元江山法则的力量为基础，这个粗糙而混乱的法阵只需要重新设计修改，想要抵御天草四郎，绝不成问题。

　　高歌研究过天草四郎的资料，知道他精通各种暗杀之术，但对法阵方面却并不擅长。当然，以他的影遁之术，世间还没有几个法阵能拦的住他。

　　但元江山却是一个大乘仙尊，天草四郎要敢自恃修为强闯，有的他苦头吃。在这之前，最重要的是却是把山谷入口处元江山留下的那些‘杀’字先处理掉。

　　高歌之前所以没有动那些字，也是因为幽冥血域中没有认识这种字的妖兽。而这些字却是元江山毕生的修炼心得，对于梅卿卿也不是没有好处。

　　现在天草四郎来了，高歌可不想天草四郎这个家伙在山谷外面玩什么突然领悟，晋级大乘的狗屁事来。

　　要说，天妖屠神诀的凶横霸道，和天草四郎的灭世杀禅刀的狠戾毒辣的路子颇为相近。两厢参考下，对于天草四郎一定有着无穷的益处。

　　高歌想到这急忙用天妖法身出了大殿，在山谷入口处的两座山峰上，直接把两座山峰拦腰斩断，轰碎成了一堆乱石。

　　元江山写下的字迹虽然饱含法诀烙印，可历经数千年，字迹中的法诀烙印也早已经被幽冥血域的戾气所侵蚀，其中神意丧失了大半。

　　而且元江山写的时候，也并没有流传万年的意思。不过是兴之所至，随意写的。

　　在这个世界，天灵星的永恒领域已经发挥不了作用。高歌的天妖法身用玄武战天甲提升到极限法力，摧毁两座山峰并不困难。

　　轰隆隆的轰鸣声中，乱石崩飞，尘烟弥漫。高歌的心里却更加的沉重起来。也就是在刚才，他突然意识到，没有了永恒领域的限制，他和天草四郎的差距变得更大了。

　　认识到这残酷的一点，高歌立即紧张了起来。他之前的估计，都是以元婴巅峰的水准来估算天草四郎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套在化神头上的禁制已经没有了，天草四郎会发挥出何等巨大的破坏力，高歌也难以有个准确的估计。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高歌的第一要务就是修改法阵。让这个粗糙怪异的法阵变得诡异毒辣。也要把整座法阵串联成一个整体，并以九转元阳鼎为法阵中枢，以方便高歌更好的控制法阵。

　　不过法阵大部分的设计都匪夷所思，完全不符合阵法的变化。不能破坏法阵根基的前提下改动法阵，让高歌绞尽脑汁。

　　“五行转阴，戾气化阳，以阴遮阳，以阳补阴……”高歌口中念念有词，分析着山谷内法阵的一个细节变化时，突然心生感应，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自语道：“来的好快啊……”

　　在血红一片的天空上，一道清冷的刀光如同新月般明耀天空，给这个压抑而疯狂的天地，带来了一分异样的气息。

　　也许是找到了化神等级的真正力量，天草四郎在天空中飞行的方式非常嚣张。新月状的刀光后面，留下一道数千米长的白色元气尾焰，在白色尾焰更后方，还有一条绵延万里的滚滚音浪，追随着刀光向前进发。

　　高歌虽然听不到那音浪划破空气的轰鸣，可在神识中，却能感应到刀光摩擦元气燃烧出的高温还有音波震荡形成的巨大冲击波。

　　幽冥血域的天空上总有各种飞行的妖兽，可不管是何种的妖兽，在刀光掠过后，都只能化作一片血雨。

　　天草四郎不会故意屠杀，可对于前进路上的一切妖兽，都是毫不客气。看的出来，在幽冥血域的一段时间内，天草四郎的自信心空前膨胀。

　　否则的话，他一个习惯了暗算伤人的家伙，怎么会有如此浩大的声势。

　　刀光在山谷上方三千米处停了下来，刀光中的天草四郎也现身出来。天草四郎的脸庞狭长，眉短而眼小，口鼻紧凑在一起，五官不但平凡，甚至有几分猥琐的感觉。

　　天草四郎还留了一个光头，让不匀称的脑袋显得格外的难看。身上的秦氏白色长衣，也因为身材瘦削矮小，缺少了那种飘逸风姿。而轻轻拂动的衣襟下，两条毛腿、赤脚、木屐，更是完全破坏了高人的形象。

　　进入化神阶段，可以随意调整的身体形态。天草四郎这副相貌打扮，让高歌也有些吃惊。不得不说，天草四郎对于自己的外观有着强烈的自信，不过他的审美观明显是几百年前东瀛流浪武士的那一套。

　　相比之下，华盛顿虽然也是一身落魄，可到底长了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身材高大，眼神满是沧桑和不羁，那是老男人才有的成熟魅力。放在哪里都是会有美女欣赏的。

　　亲眼看到天草四郎的长相后，高歌心中满是失望。这么个家伙，也能晋级化神，还真是化神强者们的耻辱啊！

　　也许审美观有问题，可天草四郎的修为绝对没问题。高歌目光锁定天草四郎的同时，天草四郎也同时锁定了高歌。

　　天草四郎有些昏黄的小眼睛平淡无奇，甚至有些呆滞。一如毒蛇的眼眸，让人看了就觉浑身不舒服。

　　与此同时，那新月状的雪色刀光蓦然扩张千万倍，猛然斩在血雾弥漫的山谷中。

　　受强烈刀光气息的刺激，山谷内的法阵自发的运转反击，一道明艳无比的血光逆天而起，正迎上了那道刀光。

　　让天草四郎惊讶的是，两股力量交锋，竟然是他的刀光当先承受不住强横的法力而溃散。这个结果，让习惯了自己强大的天草四郎很不适应。

　　在进入幽冥血域后，天草四郎很快发现了一直局限他力量的永恒领域已经失去了效用。顿时欣喜如狂。开始肆意屠戮所见到的一切强大妖兽。

　　被永恒领域束缚的，不只是简单的元气输出量，化神的元神本体、战斗意识等等，各种关于战斗的细节，都因为永恒领域的而被强迫改变。

　　没有了任何束缚幽冥血域，就像把一直捆绑着天草四郎身体上的锁链去掉，让天草四郎感觉到身体到神魂的全方位自由。无穷无尽的元气任意挥霍，强大而愚蠢的妖兽任意屠杀。

　　完全释放力量的天草四郎，兴奋异常，以至于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强大的法力中不可自拔。

　　直到这一刻，天草四郎才意识到，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在这个世界横行无忌。

　　观察了山谷的法阵许久，天草四郎低声骂了一句“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