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问天下谁是英雄

　　“某家来也……”一声惊天动地大喝中，身材魁梧雄壮若山的大汉王五军手提一个根乌金色铁棍进入了天坛。

　　王五军落地后，手中乌金长棍一往地面一顿，轰，平滑如镜的天坛地面登上龟裂开无数纹路，整座天坛都在这一棍中剧烈摇晃起来。

　　才出场的王五军，声势惊人，也让外面的众人禁不住齐声喝彩助威。王五军手持的齐眉长棍名为三相奔雷棍，乌金混合万年钢母、太乙金精所成，棍中段浑圆，两端则是三棱状，重一千二百斤，上面镌刻无数符文。

　　出手之际，如奔雷行空，威猛刚烈。砸山山崩，砸地地裂，一向号称学院刚猛第一。何况王五军更精通真言法咒，与法术上也有着惊人的天赋。代表学院参加世界论剑大赛，每次都稳稳能进入前十。

　　奔雷棍王五军大名，在世界上也是赫赫有名。高歌以前不过是不关注这些，才会对这些天之骄子没有任何印象。

　　王五军一棍砸在地面上，声势逼人。高歌却不屑道：“喂，我说你有点公德心好不好，不要胡乱的破坏公物，你那棍子有能耐就往我身上砸！那一个地面出气，你可真没品啊！”

　　王五军性格粗豪，不喜欢这样的无聊斗嘴。闻言沉声道：“你也是个人物，为何如此惫懒，强者自有强者的气度！”

　　高歌讥笑道：“你们的强者气度，就是围攻一个新人么？你的强者气度，就是一起高高在上俯视别人么？你们的强者气度，就是任意决定别人命运么！我只用手中剑告诉你们，你们、屁都不是！不要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可以俯视众生！想教训我，等赢了我在来不迟！不过，我看你这辈子也没希望了。”

　　王五军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再强，我也不服你！来吧……”

　　高歌大笑，“哈哈，不服没关系，打到你们服为止！”

　　王五军再不多言，手中三相奔雷棍随手舞出了个棍花，“滋啦啦”，蓝白电光自棍身中闪耀而出。乌金长棍闪耀如一道电光，空中的雷电之力，疯狂的向着王五军手中长棍聚集着。

　　“轰……”一声霹雳轰响，王五军挽棍向高歌砸过去。玄阴神雷和乾元神雷以及无音神雷三相合一，化作一道湛蓝的晴天霹雳。

　　天地诸法，雷法最上。所有法术中，雷法是威力最为强大的。王五军的三相奔雷棍，出手就是三雷合一，阴阳相合，又演化出玄妙的无音神雷，无形无声，玄妙无比。而阴阳双雷相合，犹如霹雳横飞，声势万钧。让人更难以防范无音神雷的攻击。

　　王五军以法，不住挫败多少强敌。对待高歌，王五军一出手就是威力最强的绝招。

　　高歌斩神剑一振，白金剑光再次大盛。万千道剑光，每一道剑光都暗合九曜御天剑诀的变化，其剑光布成一道剑光领域。

　　王五军就觉眼前一白，六感被炽烈无俦的剑光强行隔绝住。唯一能依仗的，就是神识和三相奔雷棍的玄妙联系，是煌煌剑光所无法切断的。王五军对此早有准备，毫不慌乱，口喝真言道：“兵！”

　　九字真言，历经万年的交流，已经不分佛道。不过不同的流派，其使用真言的法门却绝不相同。王五军使用的就是佛门真言法咒。法随言动，金光闪耀间，王五军的运转的真力气息陡然提升三倍有余。

　　暴涨的真力，也让王五军的手中三相奔雷棍化成了一片湛然的蔚蓝雷光。王五军身影也随之消失。下一刻王五军已经出现在高歌头上，三相奔雷棍爆闪的雷光一敛，化作一式简单的力劈华山向高歌砸了下去。

　　瞬息跨越空间，以至强的三相奔雷棍强大无比的强轰高歌。龙象般若正法有龙象来象征至刚至强之力，此时出手，开山裂地绝不是一句虚言。就单纯力量而言，王五军还没遇到能和他一较长短的。

　　何况，他三相奔雷棍上还有附有三种神雷。在高歌的刺激下，王五军爆发出了生平最强的一击。

　　高歌战了这么多场，也只有这个王五军，表现出了可堪一战的能力。不过这样的程度的对手，还不足以威胁高歌。

　　手中的斩神剑一振，刹那间已经在奔雷棍上刺了上百剑，每一剑中的蕴涵着数十道剑气变化。摧山裂地的一棍，就被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剑卸开了所有的真力，再没有了刚猛无俦的威势。

　　王五军就觉手中三相奔雷棍似乎有无穷剑气激荡，运转的三相神雷都几乎控制不住，要被剑气引爆。如臂使指的三相奔雷棍，似乎随时都欲脱手而飞。正要拼力压制三相奔雷棍上的变变化时，却猛然眉心一紧。

　　闪耀着煌煌剑光的白金剑锋已经疾刺到眉心处，王五军大惊，急忙口吐真言，可真言还未出口，那白金剑锋攸地一闪，已经化作一道精芒直贯入眉心。

　　不朽金身诀，在七阶剑器下如同豆腐一般，被轻易贯穿。王五军动作一滞涩，再看时，高歌已经收剑而退。

　　“铮……”长剑入鞘发出了一声清越剑鸣，剑鸣激荡引起了冥冥中剑气的感应，王五军手中的三相奔雷棍上的三相神雷受到剑气引动，轰然爆裂开来。

　　一团蓝白雷光带着无数电蛇疾闪，王五军被反噬的雷法轰的粉身碎骨。化作了一道白光冲出了天坛。

　　出了天坛的王五军摸摸自己眉心，那杳若流光的一剑，快到了极点。甚至超越了他的神识反应能力。哪怕再次面对，王五军都没有任何把握能躲过那神鬼莫测的玄妙一剑。

　　高歌和王五军两个人交战时变化虽多，实际说来，整个交战过程依然只能算一剑。王五军，也是一剑被斩。

　　王五军苦笑着对叶千秋道：“叶兄，就看你的了。此人的剑法已经入微，我看他神识力量一定特别强大，否则的话，也不会操纵如此繁复的剑气变化，已经超出了正常筑基修者的水准。他手中的剑器，也灵妙到不可思议的境界。很可能是已经炼化了的本命剑器。”

　　到了现在的处境，王五军已经不太看好了叶千秋了。因为他和叶千秋虽然有差距，却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高歌表现的出来的修为，王五军觉得甚至很多金丹都无法比拟。当然，这个时候他不能说任何泄气的话。只能希望有奇迹发生。

　　叶千秋正色道：“果然是个强敌。要是在月前，我也没有半分把握。现在么，总是有八成胜算的。”叶千秋说着摘下了手腕上的一个黑色手镯。

　　摘下手镯的叶千秋，身上的气势不停的攀升。驾驭的紫色剑光徐徐消散，叶千秋不用任何法器，就这么稳稳立于高空之中，若渊渟岳峙，而其人精气神三宝尽数收敛不放。众人眼看着叶千秋，竟然感应不到他身上的任何气息变化。

　　“抱元归一，阴阳交炁，水火融合，紫府成丹金光灿，一点浑圆万世传。”围着叶千秋的众人先是一呆，而后都领悟过来，都忍不住露出狂喜之色。

　　值此紧要关头，叶千秋却成就了金丹。果真是柳暗花明，绝处逢生。这等惊天转变，让众人怎能不喜笑颜开。

　　柳三满脸喜色道：“学长金丹有成，对付着个小辈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天不绝我等……”

　　众人也都齐声恭贺，“恭喜叶兄金丹有成……”“金丹不成，已经脱离凡体。可喜可贺。”“叶兄神武……”

　　叶千秋既然结成金丹，那高歌就再不值一提。众人心里或嫉或羡，但在这个时候，叶千秋晋级金丹，的确是让众人如释重负。

　　不远处的周君辉和秋浩雨脸色却变了，金丹，竟然是金丹啊。叶千秋也还不到三十岁，竟然成就金丹。相比之下，高歌剑败群雄，到算不上什么了。毕竟，金丹才是根本。和好强争胜的战斗，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叶千秋对众人点头道：“待我料理了此人，再与诸位共谋一醉。哈哈……”说道最后，以叶千秋之深沉，也禁不住意兴飞扬，豪气大生。

　　叶千秋紫色华袍，人若踏着无形阶梯一步步落下了天坛，犹若神人自天而来，飘然出尘却有高华无暇的风姿，让人顿生膜拜之心。

　　高歌左手随意提着斩神剑，对叶千秋的做派似乎豪不在意。叶千秋徐徐落到天坛上道：“我到有些佩服你，只身独剑，就敢视学院群雄若无物。这等豪气，哪怕我结成金丹，也不曾有过。”

　　高歌叹息道：“唉，可惜啊，一剑秒杀的快感，到此要终止了。你这样的家伙，怎么也要三五剑才能干掉。你说你，多扫兴。乖乖的让我一剑灭掉，不也成了一个传奇。”

　　叶千秋现在能以一种高高再上的态度俯视高歌，高歌说的虽然刻薄，他却并不动怒。叶千秋正色道：“你的确有狂的资本，不过，一山更比一山高。金丹强者就不用说了，元婴真人又何尝少了。你这样的性子，终究是要吃亏的。学院有容乃大，才能容纳你。可出了学院，别的强者会容忍你么？你啊，还是把自己的性子改改，和卓文萱学学做人。谦虚，是一种很好很珍贵的品质。”

　　高歌嘿笑道：“是么，太遗憾了，我没在你身上看到这种珍贵品质！”顿了顿又道：“看在你是最后的登场的家伙，才破例让你多说几句的。好了，你的台词到此结束。对了，我争取不一剑砍死你，给你留一个最后说台词的机会，你要把握住啊，千万不要说什么怎么可能？为什么？之类的废话啊！”

　　高歌对叶千秋道：“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最好，能说出个经典的！譬如喊一声外语‘哦耶’，我想，那可太酷了！”

　　叶千秋摇头道：“死不悔改！”叶千秋长袖一拂，一道银白色剑气便尖啸着向高歌射去。银白色剑气并非直线前进，而是旋转如同一个钻头般，强烈的剑气摩擦元气，在剑光尾部形成七色流光，赤红青绿蓝白紫七色光芒如同旋转的烟花般，在剑光尾部拖拽出一道璀璨的七色霞光。

　　进入金丹后，真力提升十倍。天地元气，也变得分外活跃。以为艰深滞涩的剑法变化，现在就会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太清先天有形无形剑气，是学院中最上乘剑诀之一。此剑诀集合先天元气在紫府中凝练成无形剑胎。再以无形剑胎为引，引动天地元气，发出锋锐无匹的剑气。

　　叶千秋结成金丹后，无形剑胎和金丹结合，凝成有形剑胎。至此，太清先天有形无形剑气才算小成。剑气在有形无形间可以任意转换。而结成的太清先天剑胎，还能引动最为玄妙的太清先天剑气，比之真正的高阶飞剑不遑多让。

　　可以说，结成金丹的叶千秋，太清先天有形无形剑气已经不逊色于高歌手中的斩神剑。至少，不会像前面那些人一样被斩神剑的锋芒牢牢压制。

　　叶千秋的出手看似简单，却已经把太清先天有形无形剑气变化施展到了极致。对于高歌，叶千秋也不敢有任何大意。

　　高歌拔剑出鞘，剑锋一转，如同孔雀开屏般，在身前布下一层绵密的剑光。白金剑光层层叠叠，绵密的剑光彼此勾结，形成了一道道的防御剑网。

　　旋转的银白剑光钻在剑网上，统合天地元气凝结成的剑气不但没有任何消减，剑气反而愈发凌厉起来。层层剑网不堪摧残，在剑气激荡下一鼓而破。

　　破碎的点点白金光芒在空中飘散四溢。太清先天剑气顺势疾斩，瞬息之间，千百道剑气以高歌为中心纵横交错。繁多的剑气，每一道都所取的角度均有不同，每一剑剑气有都有自己的独特变化。

　　高歌的斩神剑却如春蚕吐丝，一丝丝入微的剑气在空中勾画出繁密无比的剑气，层层消减着霸道的太清先天有形无形剑气。

　　“嗤嗤……”无形无色的剑气被斩神剑布下的层层剑光所引，偏离了应有的角度，自高歌身边疾飞而过。高歌心中暗叹，太清先天有形无形剑气果然神妙，这种无形有形剑气的交错运用，让人防不胜防。

　　可惜，无相神光也只能推导出其中三分真意来。没有剑诀传承，现在的高歌，是没什么希望学会太清先天有形无形剑气了。

　　既然学不了，高歌也不再客气，斩神剑一振，剑光再盛。煌煌的剑光若行空大日，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神光。高歌，似乎消失在了神光之中。

　　叶千秋就觉得神识锁定的气息一黯，如同黑暗中火光明显的高歌气息，再没了任何踪影。叶千秋的剑气变化走的是精、微、奇、玄的路子。本就是最注重变化，和对天地元气的入微感应，并以此为基准制定对策。这种预先洞悉对手变化的能力，也让叶千秋对待同级对手几乎有胜无败。

　　可眼前，高歌却硬是用最堂皇正大的剑气摧毁一切感应，形成自己的剑光领域。叶千秋成就金丹，应对这种局面的手段就变得丰富起来。

　　伸手一指，一道冰冷的寒气激射而出，随后一道炽烈的火龙也盘旋飞舞而出。金丹之后，这些法阵变化呼吸可成，战力何止提升十倍。

　　冰气和火龙相遇，立即两种相反的元气立即爆裂开来。强烈的元气冲击下，辉煌的剑光似乎也暗淡了许多。叶千秋在一拂袖，碧色水光如潮喷涌，没用几息的时间，天坛已经大半淹没在了碧水之中。

　　这些水并非真水，可也并非是幻象。而是五行水系元气显化而成，和真水也没有任何区别。叶千秋以五行实破高歌剑光之虚。

　　煌煌的白金剑光，在碧波中就变得曲折游荡，看上去变幻不定，宛若梦幻。但不可逼视的剑光也受到了阻挡，在没了之前剑光自成领域的能力。

　　高歌暗叹，成就金丹就是不同。但只是五行法阵变化，就让叶千秋有无数选择。高歌勾画法阵的速度虽快，也不过和之相若。但在元气运转上，高歌却吃了大亏。叶千秋，现在的元气值最少在三万以上。

　　对于元气应用的巨大差距，让高歌的巧妙变化没有了任何意义。要是在以前，高歌除非引动绝世剑意、天妖屠神诀或者是使用玄武战天甲，才能击败叶千秋。

　　现在又了九曜御天剑诀，就不用如此麻烦，也不虞会被其他人看出问题。高歌一振斩神剑，剑器本身的风雷法阵被催动出来。

　　“轰……”平地风雷起！激荡的风雷把漫天的碧色水波炸开，亿万碧波向八方飞射而去。高歌借此机会御剑直进。

　　叶千秋就看到激荡的青色风雷最后化作一道青色剑虹，相同疾斩而来。叶千秋暗自冷笑，“找死！”迎着那青色剑虹一指，银白剑光吞吐而出。

　　刺耳的尖利剑啸中，青色剑虹被太清先天有形无形剑气绞碎成点点流光。可一点白金剑光却蓦然闪耀而出。剑光每进一分，就强盛一分。待到叶千秋身前时，已经化作了一团白金烈日。

　　叶千秋却毫不在意，如丝的无形剑气一吐，正中斩神剑剑锋真身。叶千秋正待催发剑气一举毙敌时，强盛到极点的白金剑光却攸地一暗。

　　整个世纪，似乎突然间黑暗了下来。空间似乎也被分化成无数层次，叶千秋的六感，也似乎产生了错位。可金丹的灵觉，却让他在最后关头把握住了斩神剑的所在。

　　叶千秋剑气将吐未吐之际，高歌的斩神剑攸地一虚。随后，煌煌剑光再次大盛。

　　等剑光徐徐消散后，高歌的身影在叶千秋身后十余米的位置出现了。高歌和叶千秋背对着背，气氛诡异的宁静。

　　场外的人，虽然没看到瞬间的变化，却都知道这一战已经分出了胜负。只是谁胜谁负呢？

　　高歌转身，长剑入鞘悠然道：“你啊，还是把性子改改，和沈中君学学怎么做人，谦虚是一种珍贵的品质！”

　　叶千秋冷着脸不说话，高歌最后的一剑由光而暗，由实而虚，可虚实光暗又相互转化，其变如鱼龙曼舞，玄妙不尽。他一个判断错误，竟然被高歌一剑贯穿了心口。虽然是成就金丹，他也受不住七阶剑器的致命一剑。

　　高歌也不再理会叶千秋，手提长剑满脸寂寞的怅然低吟道：“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高歌故意寂寞高手的做派，虽然可笑。可在他战败群英后，那身廉价的短袖、牛仔裤，却透出了深不可测的强大。放荡的谈笑，也成了风格。此时此刻，无人能笑，也无人有资格发笑。

　　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什么心情，都不得不承认，高歌的确是个无可争议的强者。

　　天坛决战，高歌只身孤剑，剑败学院群英，无人可撄其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