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壶中日月短

　　不同的空间，时间的流逝速度也是不同的。

　　这一点，历代的大师早有公认。在近代，随着越来越精密的法器，这个推论更是得到了实证。

　　作为神文领域大师级的人物，又有三世传承的记忆，高歌对于时间有着更是很快的理解。

　　时间这个维度，在高歌看来，并不真实存在。时间，可以说是一种不严谨的哲学概念。时间的流逝，实际上是以元气的变为速度为准。

　　一个人从出生到老朽，这个过程，我们一般看做是时间流逝的具体表现。因为，所有人都处在一个时间维度里面，所有人也就都默认了其他人的时间观念，以此衍生出的任何时间参照物，都同样具有意义。

　　简单的说，如果单独把一个人拿出来，把他个人的时间流逝速度调快一百万倍，这样，其他人就能在短时间呢看到他从新生道死亡的全过程。

　　如此快的时间流逝速度，是如何体现的呢！也就是以人的肉体作为参照。换句话说，就是元气反应加快百万倍，身体实际上是按部就班的完成所有过程，但在别人看来，就是时间流逝的表现。

　　同理，修者的计时工具，都是源于对时间的一些具体的参照物做过计算，然后以此作为计时工具。

　　在不同的空间中，就像是不同的两个人，一个人的速度是另一个人的百万倍，各自的元气反应，决定了它们时间概念并不相同。

　　但如果用那个人能够思维和身体能够适应百万倍的速度，那对他来说，他所渡过的一生同样漫长。

　　不同的空间，不同的法则，不同的元气变化速度，决定了不同的时间流速。进入其他空间后，修者的身体和元神受到空间法则的影响，无法察觉空间内不同的时间流速。

　　高歌和梅卿卿身在幽冥血域，很难发现空间元气变化的差异。但高歌终究天资超绝，凭借着种种蛛丝马迹，慢慢推理出了整个空间变化的真正秘密。

　　如此巨大的时间差距，在破开空间屏障时，需要的力量也就越强大。而且，进来的时候相对容易。想要出去，难度就剧增十倍。只怕是到了元婴境界，也难以打开空间屏障。

　　认识到这一点，高歌才真正的觉得了麻烦。在梅卿卿结丹之际，高歌在一旁殚精竭虑，苦思出去的办法。

　　高歌现在有七阶斩神剑一柄，残破的九阶玄武战天甲一副，七阶法器周天星神轮，九阶的神圣光翼，紫宵雷霆炮，智慧水晶、还有元气结晶二百块，各种珍贵材料，还有几件七阶的法器，但都不太重要了，如朱雀环、龙鳞刀等物，但这些都不太重要，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

　　要说现在对高歌最有用的就是玄武战天甲，可惜，在混沌漩涡中被炸碎了，虽然主体不损，可要高歌自己来修，技术上是没问题，可修为上却差距太大了。这种差距，不是用等元气结晶的外力能够弥补的。

　　神圣光翼，原本就是用来飞行和穿越空间用的。不过这副光翼，高达九阶，高歌想用没问题，可想要发挥其中能力，就差的太多了。尤其是他没有光明圣皇的信仰，只用无相神光模拟光明斗气而缺少力量核心，更无法把催发神圣光翼穿越空间的能力。

　　周天星神轮，能对应周天星辰引动星力，从这点来说，也有空间定位的能力。可惜，缺少陨星星核，其神妙处无法运用出来。

　　高歌在扫荡七毒帮时，得到了一批珍贵材料。其中就有一枚重逾千斤黑色石头。高歌也曾查过很多资料，又借用了学院的法器检查过，到有六七分可能是陨星星核。

　　陨星星核是亿万星力凝结的结晶，最少也要化神级的力量才能炼化。想星核重新和周天星神轮融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高歌手中的高阶法器，不是破损就是残缺，唯一的值得庆幸的是，团体的奖励品智慧水晶恰好在高歌手里。这件法器对于别人来说是鸡肋，对于高歌，却恰好能弥补他计算上的劣势。有智慧水晶在，不论是修复法器还是提升修为，都能提升到最高的效率。

　　但是，这些外力不足为恃。修为，才是根基。这次所以坠入如此险境，也都是因为修为不足，才会被对方暗算。想到几个嚣张的贵族，还有那个元婴真人，堂而皇之的出手，若是背后没有其他原因，高歌也是不相信。

　　这些计算、阴谋，也只有回到天灵星才能清算。而且，虫族即将到来，以高歌现在的修为看，时间也太仓促了。进入幽冥血域，是危险，也是机会。

　　等梅卿卿醒来时，山洞内已经空无一人。梅卿卿感应着体内的金丹澎湃的力量，有了一种破茧重生的体会。

　　这种感悟，并非为了力量而来。实际上，她有些明白，高歌所以和她交合，很大的原因是要帮助她提升实力。在这个遍地凶险的世界，她无法收敛的神魂力量，让她无处可躲。

　　前面二十三年的人生，从几天前那吻后，就转折进了一个她从未曾想过的弯道。

　　未来会怎么样，梅卿卿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在世间，有那么多人为了爱情而颠倒迷醉，爱情，谁又说的清楚。

　　梅卿卿穿好衣裙，对着前面的虚空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轻声对自己说道：“一切都很好，不要沮丧，也不要苦闷。只有拥有过，才会失去。既然已经拥有过了，我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出了新开辟的山洞，就看到洞口出高歌正在以一柄长刀分解一具人头蛇身的怪物，虽然满地的血肉，高歌的身上去一尘不染，甚至挥剑解剖的动作，也有一种舞蹈般的美妙的节奏，怪物的皮、肉、骨节、内脏、就这么被一一的分解开来。

　　高歌的动作虽然优雅，可场面着实血腥。梅卿卿微微皱眉，却还是鼓起了勇气直接走到高歌身旁。她虽然没有去猎杀过妖兽，但在这里，她不能在做一个娇娇小姐，她必须熟悉血腥，熟悉残酷的战斗。

　　看到梅卿卿面色故作淡然的走过来，高歌赞许的对她点点头，“很强横的妖兽，已经不在局限于肉体的单纯力量，会使用法术，还会使用诱敌的战术，已经有了不低的智慧，结成的力量核心，虽然没有你的金丹精纯，在力量积累上还远胜于你。”

　　因为要研究异界的生物特点，高歌已经在附近猎杀了很多种类的生物。这只起强大的蛇妖，不知在哪里流窜过来，也是运气太差，遇到了高歌，才发出诱惑的嘶鸣，就被高歌一剑杀了。

　　梅卿卿强忍恶心，认真看着分解开的一块块血肉内脏，发现和人的身体结构相差很大，心里好受了许多。解剖一个人形生物，对于梅卿卿的压力太大了。

　　高歌给梅卿卿讲解道：“这种蛇妖，外表的皮非常坚韧滑溜，而且肉体力量非常凶猛，致命出只有咽喉下的一小块，由于吞噬食物的需要，而变得有些软弱。这种蛇妖，对五行法术的抗力很低。如果遇到，尽量避开，避不开，就使用火系法诀，对它们的伤害最大。”

　　梅卿卿点头受教，却看高歌一把抓住蛇妖腹中的一颗拳头大的淡黄色内丹，手上血光一闪，那颗内丹已经化作一道灵气贯入高歌身体。梅卿卿这才注意到，高歌身上的气息不知何时变得幽深而冰冷，就像无尽深渊，压抑深沉中又有着无穷的危险。整个人的气息，和幽冥血域已经变得无比契合，和地上那些残缺的妖兽相比，高歌才是这幽冥血域的真正主人。

　　看到梅卿卿满脸疑惑担心，高歌解释道：“使用一门秘法暂时性的提高力量，不用担心。”

　　梅卿卿柔声道：“在这里我们可以暂时隐匿形迹，以你的天才，十年内总能突破到元婴境界。我们不必冒险走捷径的。”

　　高歌轻轻抚摸了梅卿卿的明艳可爱的脸颊，轻笑道：“我有分寸的，相信我。何况，我们不能长期藏在这里，我们需要去更远的地方！”说到这，高歌目光望向无尽的远方，自信的道：“我感觉，那里有什么好东西正在等我去取呢！”

　　赤色的天地，就像用血浸透了一般，总是让梅卿卿觉得血腥和暴戾。甚至空中的无形元气，也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紧贴在她的身体上。

　　几天后，她就对这一切没有太多感觉了。每天都和高歌并肩出来扫荡山洞附近的妖兽，经历了数十场战斗后，梅卿卿对已经慢慢的习惯了那种血腥天地，手中的寒梅剑，也变得狠戾起来。一剑下去，对面的妖兽不是断头就是腰斩。

　　也只有如此，才能保证她迅速的杀死妖兽。苦练二十年的剑道，在这几天蜕变成了真正的杀戮之剑。作为剑道上的天才，梅卿卿也理解了厮杀场上才能领悟的众多道理。为此，她的身上多了数十道的伤痕。

　　其中一道，横贯她的柳腰，伤口在深一分，就会伤到脏器了。那是一只螳螂怪，诡异的尾刀，差点就杀了她。金丹的身体，新陈代谢非常快，那些伤痕，终究会消去。但留在心里的杀气，却不会那么容易消磨掉。

　　相比与梅卿卿的狼狈，高歌杀戮的数目超过梅卿卿百倍，却寸伤未受。而高歌，身上的血气也越来越盛。

　　若不是两个人在休息时还会疯狂做爱，高歌还会说着各种笑话，梅卿卿几乎以为高歌被魔神附体了。亲近如她，有时候也会为高歌身上的幽深的杀气感到恐惧。

　　梅卿卿并非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是在担心高歌的安全。这样下去，高歌也许有一天会迷失神智的。为此，梅卿卿也发奋努力，拼命的战斗。

　　实际上，梅卿卿并不知道每天这么拼命是为什么，只是，高歌想做的，她就陪着，如此而已。

　　“我们可以出发了……”在进入幽冥血域的第三百九十七天，高歌对梅卿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