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铩羽而归

    胖冬对罗方伊的感情是真挚的。相比较而言，向北的情感如同他性格中某种懦弱的因子一样，少了一些血性。即便是自己的复仇大业，向北也是搞得一塌糊涂，到现在他还没有整明白一个所以然来。


    向北明白，自己还是不够狠。即便是从小生活在草原上，他也是草原上的羊，而不是狼。


    他不知道曲长国的门事件意味着什么，他相信一点，这件事绝对是曲长国的软肋，可以让他前途尽毁。胖冬倘若真的以此威胁曲长国，势必会激出火花，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或者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胖冬有胖冬的实力，曲长国有曲长国的能量，两人代表了两个体系，谁占优势谁是主流，不取决于他们自身，而是取决于国情。


    第二天一早，向北收到了胖冬的微信：向哥，我已回河东，你照顾好自己。


    怎么这么突然？邑州水灾的风波还没有过去，胖冬就鸣金收兵了吗？


    “胖冬，你的团队都回去了？”向北回复。


    “没有，我有事情要回河东去办，团队人马还在邑州。”


    看到这条信息，向北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胖冬该不会真的要对曲长国下手吧？对于曲长国，有些事情自己的确不了解，但也有些事情是胖冬所不知的。他总觉得曲长国并非简单的得到权力与地位后的膨胀。在他身后，应该代表着某种力量，这种力量一直十分隐蔽，而且十分强大。


    当然，倘若是战友或者朋友，这样的强大自然是一种优势，倘若是对手或者敌人，这样的强大就是一种威胁。


    现在胖冬如此冒失地挑战曲长国的底线，其中的危险恐怕是难免的。


    向北的直觉很准，胖冬回河东市之前，特意给黑头打了电话，叮嘱他哪里都不要去，在公司等自己，他要给黑头安排一项重要的任务：调查曲长国的桃色绯闻，而且给他下达了调查期限——两天！


    胖冬怕夜长梦多，倘若调查周期过长，还没有等到教训曲长国，罗方伊可能就已经卷铺盖走人了。


    事不宜迟，必须速战速决。


    给黑头安排完之后，胖冬还是不放心，临时决定提前返回河东，两人一道啃下这块硬骨头。


    向北猜到胖冬的意图，又想起自己这些天的调查，对曲长国有了更多的认识，直觉告诉向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自己必须把所了解的情况告诉他，提醒他。


    微信太磨叽，讲不清楚，向北拿出手机想拨出电话，一个号码打了进来。


    是罗方伊。


    “师父，报社通知我和张智尧立即赶回去，时间紧急，我就不跟你道别了。”罗方伊语气着急。


    “等一下，小罗，”向北把手机开到免提，疾速换上衣服、穿上鞋子，“我现在赶过去找你。”


    一觉醒来，怎么发生这么多事情？核心人物都离开了邑州，留下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自己，这算怎么回事？一切都太突然了，向北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我……我已经在酒店大堂办理退房了。”


    “等我五分钟。”


    两个酒店相距不远，来得及！


    向北快速


    奔向邑州酒店，一些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担心？失落？焦虑？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只知道，此刻只想再见罗方伊一面。


    向北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情绪，他脑海中想到了周雪岑，想到了诺一，他怕自己再不追过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敏感？


    向北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奔跑着，毫不顾忌路人投来的好奇眼光，又穿过一条人行道，来到了邑州酒店。


    此刻，罗方伊刚好从旋转门里走出来。


    “小罗！”向北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立刻喊住对方。


    罗方伊回头：“师父。”


    不难看出，她眼神里全是低落。


    “现在就要走了吗？”


    “呃，张智尧还在大堂，临时处理一个稿子，我先上车等他。”


    向北看了看罗方伊的背包，一把拿了过来，“我送送你吧。”


    两人沉默无语，朝着车子的方向走着。


    “对了，胖冬走了，你知道吗？”向北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也是今天早上。”


    今早？怎么会这么巧？该不会跟这次报道有关吧。罗方伊忽然想起来，胖冬正在跟邑州市搞合作，不知道这条重磅报道会不会对他们的合作有影响。


    向北从罗方伊的反应判断出，胖冬并未告诉她离开的事情。看来，这小子绝对有什么秘密，不告诉罗方伊，可能是怕对方知道这个秘密吧。


    两人不知不觉到了车前，向北将背包塞进后备箱，拍了拍手。


    “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罗方伊摇了摇头。


    向北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你等我一下！”


    “哎……”罗方伊想要喊住他，对方早已冲出了酒店大门。


    发生那么多糟心事，哪有心情吃饭？罗方伊预感到，领导召唤自己归队，肯定不是什么凯旋的光荣事。她从张智尧那里听说，报社又安排了一队人马赶赴邑州，美其名曰第二梯队，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因为罗方伊和张智尧报道不给力，报社找个理由换人干。


    不一会儿，向北又出现在视线里，还是一路小跑，看到他那急匆匆的样子，罗方伊反而觉得有几分好笑。


    “给！”向北喘着粗气，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这是什么？”罗方伊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向北。


    “鸡蛋灌饼。”


    听到这四个字，罗方伊心里一颤，眼眶泛出些泪花，没想到向北还记得自己的这个习惯。


    人就是这样，当你没皮没脸地追一个人时，对方越是拒绝，你就越表现得没皮没脸。然而，一旦对方似乎有些改变，开始要对你好时，你反而不适应，甚至还会下意识地往后退，就像一只被惊吓到的刺猬。


    “你还记得我的早餐习惯？这是从哪里买的？”


    “早上路过那个小巷子时，看到有个早餐摊，我就记住了，”向北笑着，“我也不知道因为啥，忽然想到你爱吃煎饼果子，就想让老板做一份，结果他家的煎饼跟你平时吃的那种不一样，我就临时指导老


    板，教他怎么做。”


    “人家那么忙，会为你费这劲儿？”罗方伊脸上洋溢着笑容。


    “因为我加了三倍的钱，嘿嘿。”


    此时的向北，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忧郁高冷的神态，而是像个孩子一样可爱。罗方伊几乎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人是向北。


    “你啊，没想到你还会这么体贴。”罗方伊笑着转过身，“师父，我要走了，咱们河东见吧。”


    转身一瞬间，罗方伊脸颊流下泪来，她不想让向北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一头扎进车里。


    “向北？你怎么来了？”


    向北回头一看，是张智尧，从他这副惊讶的表情能够看出，罗方伊并未告诉他自己开了邑州。


    “哦，我到邑州办点事，听说你们也在，就过来看一下。”向北随便找了个理由。


    “竟然这么巧？不过，我们要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聊。”张智尧没有跟面前这个人太多客套，上了车。


    向北看着车远去，失落感完全涌上心头。张智尧和罗方伊都曾经是自己的学生，可如今，两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却千差万别，果然世事弄人。


    不过，此时他已顾不得陷入这种情绪里，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胖冬，你现在在哪儿？”在回宾馆的路上，向北打电话给胖冬。


    “我在公司，怎么了？”


    “胖冬，你听我说，这件事也许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你不要意气用事。曲长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没事的，放心吧，向哥。”胖冬信心十足，算卦的说过，自己命硬。俗话说，猫有九命，他胖冬是属老鼠的，怎么着也得有一半的命。4.5条命，足够斗曲长国了。


    “如果你非要去的话，等着我。我们一起去找曲长国。”向北也已经想好了，有些事情他也要找曲长国问个明白。


    本来他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看来，择日不如撞日，而且这样一来还能帮着胖冬脱离危险，毕竟自己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废人，即便是再有危险，也只是多了一道伤口而已。


    “向哥，这事得从长计议，还没到跟曲长国摊牌的时候。”胖冬需要搜罗到足够证据再对曲长国下手，他这人是喜欢冒险，但也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况且，他也已经过了打打杀杀的年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相信曲长国有这个兴趣坐下来好好谈谈，大家摊牌之后晓以利害，报出各自的价码，合适就成交，不合适就拍屁股走人。做生意不都是这样吗？


    “胖冬，听我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向北忧心忡忡。


    “向哥，别这么说。我颈椎不好，回头有害健康。”胖冬开了句玩笑，挂上电话。他心里清楚，这事回不了头。敢动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要让他付出代价，也不看看他胖冬是什么人。


    思路客


    看来胖冬现在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向北明白，说啥也没用，都是多余的。怎么办呢？向北看着陌生的大街、陌生的行人，顿时觉得人生无趣。还是会河东吧，必须尽快找到胖冬，两人从长计议。想到这些，向北匆匆收拾好行李，办了退房手续，坐上了回河东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