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削肉净咒

    你杀不死我的。”血魔的血色脑袋一点点的缩小，最后变成了只有拳头大小，却依旧在喊着。


    唐朝缓缓的张开眼睛，看了一眼大阵之中的唐万剑。“照顾好她，告诉她，你们儿子，爱她，爱你们。”言罢，唐朝的脸色出现了一丝挣扎的神色，他在虚空之中一点，整个人影已经遁向了远方。很快，就只剩下了一个黑点。


    “朝儿……”唐万剑就要冲出去，却被四个人死死的压住。


    “你现在去，只会给他添乱。如果血魔转移到你身上，不仅他会死，血魔也会逃掉的。你帮不了他，先救萧萧。”萧何低沉的说道。


    唐万剑悲戚的看了一眼唐朝消失的方向，从大阵之中出来，把萧萧抱了起来。那柄长剑还插在她的后背上，她的气息已经在减弱了。许朗飞身过去，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瓷瓶，倒出来一颗绿色的丹药，扔进了她的嘴里。


    唐朝顶着额头之上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球，一路狂飞。终于在他身上血液和真元几乎枯竭的时候，从天上栽了下来。血魔血剑的伤口，根本无法愈合，他用真元把血魔的能量中和，消耗很大，这一路飞来，终于摔了下来。


    “你以为你自杀了，我就会死吗？不会的，我是不死的，我要报复，我要报仇。我要杀光这三界，屠戮一切的生灵，我要……”拳头大小的血魔，声嘶力竭的喊叫着，癫狂的飞来飞去。


    “歇歇吧，你的戾气太重了。”唐朝盘坐在地上，有些虚弱的说道。


    “杀气，本座只有杀气。本座要杀光这三界，杀……杀……杀……”最后一声嘶吼，传的远远的。好在附近都是荒凉之地，早就没了人烟。


    “从来没人听你说过吧？憋在心里是不是很痛苦？”唐朝低声说道。他的双眼之中逐渐的浮现出四瞳，身后隐隐的出现了一个佛印。


    “本座不需要任何人听，本座只要三界都知道什么叫痛苦。失去挚爱，失去家人，最后失去自己的痛苦，痛苦才是永恒的。”血魔不断的飞旋着，只是不再喊叫。


    “能言之痛，皆可过往。我死过，也失去过亲人，我能明白你的痛苦。你生前，叫什么？李吗？”唐朝低沉的说道，他双眼之中的双瞳，开始缓缓的旋转起来，身后的佛印绽放出微弱的金光。


    “你不懂，你不懂。没人能懂，没人能懂，没人……”


    “我懂你的孤寂和无助，就像我当初被逼死一样。我恨那些人，是他们逼死了我，杀了我那么的同门手足。本应又恨，却不能被仇恨左右一生，失去了自己，你可还记得，你是谁？”唐朝缓缓的说道。在额头伸出的连着血魔脑袋的血线外面，浮现出了一座七彩的莲花座，缓缓的转动着。从唐朝额头流入血魔那颗小脑袋的血从暗红，逐渐的开始变浅。


    “本座……自己……我叫李平，是仙界一个小城的城守。在仙界，不是每个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也有着无数的平民。我有幸学得一些术法，成了一个城守，守护着一座小城的安危。在仙界，我们这些下十一天的人，就像在凡界一样，甚至还不如。凡界还没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而仙界没有实力，很容易就沦为了食物。我兢兢业业的恪守职责，守护着这一方黎民。有一天，有上仙路过，念我劳苦，便传下了一些仙术和几件法宝，还顺便点化了我的儿子。我以为这是一段奇遇，却不想这是一场噩梦的开始。那上仙其实叫暗豹，他是一个鬼仙。他在我儿子的脑海里中下了鬼种，学了他的法术，就是用来培养鬼种的。一旦鬼种成型，他便回来收取。只是他也没想到，小儿天生仙根通灵，他是我的骄傲。”拳头大小的血魔脑袋，逐渐的平息下来，露出了平静的五官，浮现出一丝怀念的表情。


    唐朝仅仅的听着，双手在暗中，缓缓的比划着。一个个浅浅的经文，开始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双眼之中的双瞳，依旧在旋转着。


    “他修炼的很快，远远的超出那个家伙的预期。受到鬼种的影响，小儿开始顽劣起来，变得暴虐。就在有一日，我去追剿一窝妖怪的时候，平生，也就是我的儿子，终于爆发了。他挣脱了那个家伙留下的法宝的束缚，化身成了厉鬼。他屠尽了整座城，吸收了这些冤死的亡魂。他触怒了天规，被天庭降下派人制服了。当我回来的时候，想去救他，也被拿下了。我妻子大骂那些天兵天将，触怒了他们，被赐死。他们为了抽取我儿的通灵仙根，把他分尸而灭，神魂也被他们捉了去，带回天庭受罚。”血魔的神情开始有些狰狞，说道。


    唐朝双眼之中的双瞳发出微弱的光芒，旋转着笼罩在血魔之上。他逐渐的开始平息了下来。


    “天庭无道，无道。只是草草的查了一下，就了事了。罪不在我们，可是因为我儿的神魂是鬼种，就被镇压在了炼狱之中。他们给我一个天庭小兵的差事，说是弥补过失。我恨，我好恨，恨自己无能。妻儿惨死，我无力抗争。我忍着，忍着他们。我从一个小兵，刻苦修炼，一步步的爬到了镇守一方的天将，又拼死才荣升了仙王。就在我以为可以救出我儿，为妻子报仇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依旧是个蝼蚁。仙后诞辰，群仙争相献宝。只是仙后一直未得那净世圣莲，心情不畅。我为了博得帝恩为儿子平雪，为枉死的妻子报仇，就把随身万年玲珑宝塔献上。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有小人谗言，玲珑塔乃是杀戮之物，镇妖之宝，说我故意污秽仙后辰宴。仙后震怒，命仙君斩碎了玲珑塔。我也被压上了斩仙台，尸分九段。我怨气滔天，咒怨不散，精血附身玲珑塔之内。我要……”血魔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只是依旧怨气冲天，邪气纵横。


    “你要渡化我吧？你做不到的，我乃仙血精元，又是咒怨之身，万佛难渡。趁着我现在还有一些理智可言，我不想再杀人了。你自绝吧，我也会随之失去一切法力。”


    “如果我自绝，你恐怕会成为孤魂，永不入轮回，更不会有实力。只能永远的飘荡，无处安身。”唐朝他说道。


    “你眼睛很特别，可以让我控制我的咒怨之力。这不够的，你不知道仙体精血的威力，足够让人复生。我杀了你蜀山上万弟子，屠戮了整个修炼界的九层生灵，伤了你母亲，废了你父亲的修为，你还等什么？”血魔问道。


    “天道无常，皆为蝼蚁。逆天而行，皆无罪人。当我第一天拿起剑的时候，我爹教我，三尺剑锋皆为半尺剑柄而生。剑锋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守护剑柄。手握的不是剑柄，而是守护。你并非是暴虐之人，只是世道相逼，也算是可怜之辈。”唐朝缓缓的起身，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剑。


    “佛不渡，也渡不了的，唐朝却要渡之。”唐朝一声断喝，挥手之间，长剑已经射了出去。同时落下的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柄长剑，覆盖了唐朝周身的所有地方。


    “你要做什么？安安静静的死去，不好吗？”


    “万剑净心阵，起。”唐朝微微摇了摇头，猛然打出一道剑诀。他整个人悬浮了起来。地上的近万剑组成的剑阵也同时启动了，随着唐朝剑指一挥，无数的剑影纷纷的朝着他刺来。


    剑刃划过，带起一层肉皮。这肉皮却是黑色的，刚脱离开来，就化成了飞灰。


    “你是要……”


    “咒怨已经被我吸附在肉身之上，我帮你散了他，你就可以转世轮回了。”唐朝冷冷的说道。无数的剑影已经紧随其后疯狂的切割着唐朝的血肉。他周身的经文也浮现了出来，却已经变成了黑色。


    万剑齐发，唐朝带着淡淡的笑容，悬浮在半空，任凭万剑剐身。所有的长剑，都响起了剑鸣，一股悲戚的气息，从万剑之中凝聚起来。他们颤动着，隐隐的抗拒着剑阵的力量，不远再次出手。


    “何必呢，它们都在哭泣，这样不值得。”


    “阵起。”唐朝的身上血淋淋的，几乎露出了骨头，却依旧捏着剑诀，吼道。万剑悲鸣之声更甚，却还是朝着唐朝划过。可是，就在落入阵中的一刻，剑断了。每一柄带着血迹的长剑都断了。万柄长剑，剐尽了他的皮肉，也全部自断而阵中。阵法崩裂，唐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道虚幻的人影从唐朝的额头漂浮了出来，对着唐朝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他又起身对着四方，各磕了九个头。当最后一个头磕下的时候，他的人影消失了。


    唐朝的双眼，缓缓的睁开，带着一丝笑容，最后又重重的合上了。在近万柄断剑的大阵之中，躺着一个皮肉尽是，鲜血干涸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