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小城新尸

    阿诺，你离远一点，爹去翻翻就好了。这里脏，都是污物的，爹来就好了。”一个瘸腿的老汉背着一个背篓，带着一个满脸灰尘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步履阑珊的走到一堆垃圾边上。老汉对着小姑娘笑着说道。


    小姑娘笑着摆了摆手，两只手上下比划了几下。


    “你这丫头，老爹还能干的动。如果能捡到好东西，老爹就给你买身漂亮的衣服。让我们家诺诺也漂漂亮亮的。”老汉憨厚的笑道。他转身朝着那堆废弃的垃圾而去，手里还提着一个夹子。尽管小姑娘几次想帮忙，手里不断的比划，却依旧被老汉拒绝了。“你这孩子，跟着我刘老汉，已经够不幸了。这脏活，怎么也轮不到你。”


    老汉言罢，专心拨弄着垃圾，一脸的期待，就想着有个大户人家扔个什么散碎的物件，换点银两。突然，他扯开了一块破布，露出了一条伤痕累累的手臂来。老汉皱了皱眉，这残肢断臂的在这醉月城，倒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他怕身后的姑娘吓到，就想着挑开，却不想这胳膊之后，还有半个人身。


    “唉，死不入土，作孽。”刘老汉看着这一身伤疤的尸体，叹了口气。就在他想遮掩一下的时候，身后的小姑娘已经探出头，瞧了过来。


    “啊……”小姑娘被吓了一跳，最大张的大大的，却只有沙哑的啊字，随即她又捂住了嘴巴。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老实呆着嘛。”刘老汉赶紧转身把身后的小姑娘扯过身去。


    小姑娘对着刘老汉比划了几下，有些焦急的样子。


    “死啦，肯定死啦。那一身伤，看着都吓人。要是没死，也不会被丢进这臭烘烘的垃圾里了，就算没死，也臭死了。”刘老汉扯着小姑娘，拉着她远离垃圾堆。


    小姑娘却十分的倔强，对着刘老汉不断的比划着。


    “好好好，老爹听你的，去看看。要是死了，老爹帮他挖个坑葬了，要是没死，老爹会救他的。”刘老汉笑着说道，安抚着小姑娘到一边去。随即，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返回。看着那是血迹和伤痕的手臂，刘老头伸手抓住，猛然一扯，一个穿着破烂黑袍的人影被他拉了出来。刘老汉有些费力的把人翻过来，才发现，破烂的黑袍已经没了袖子，没了下摆，其他地方也都带着一些小洞，露出来的皮肤也都是伤痕。


    刘老汉对着远处的小姑娘摊了摊手，却惹来了小姑娘鼓励的手势。老汉无奈笑了下，走到一边，拉来了一辆木车。这车平时都是老汉用来装些捡来的垃圾所用，今天只能用来装尸体了。废了不少力气，瘸腿的刘老汉这才把尸体搬上了木车之上。小姑娘乖巧的过来给他擦汗，却被他摆手拒绝了。沾染上一些尸体上的臭味，连他这个以捡垃圾为生的老头都有些受不了，更不想让小女孩靠近。


    刘老汉托起挂在木车上的绳索，晃晃悠悠的拉着木车朝着城外走去。一路上，这臭气真是能熏了天。好在一大早的，也没什么人。在这醉月城，只要不是当街吃人，拉个尸体并非什么稀罕事。


    “刘老，你这改行倒夜香了吗？嚯，这味，真冲。你这口味可够重的，还要拉回去煮了吗？”一个穿着破旧布卦的大胖子，正担着两桶水，对着刘老汉笑着说道。


    “陈胖子，挑你的水吧。嘴下留点德，这死者为大，入土为安。遇到了我们家小公主，就送他个葬身之处吧。也算给小公主积点福报。”刘老汉看了眼跟在车后的小姑娘，笑着说道。


    “呦，原来还是我们的最心善的小诺小公主，小的陈三去给东家挑水了。”陈胖子对着后面的小姑娘嘻嘻哈哈的说道。


    小姑娘娇羞的笑了下，然后伸手比划了几下。


    “行，那陈叔先走了。有空来陈叔家拿点好吃的去，给我们小公主补补。”陈胖子说完，挑着两个大水桶就走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的衣着破旧的人，都笑着和小姑娘打着招呼，拿些吃食的。小姑娘都笑着婉拒了，末了还感激一番。


    “你这丫头，那些叔伯婶娘给你的，都是一些心意。”老汉责怪道，只是脸上还是带着一丝自豪。


    小姑娘比划了几下，就笑了。


    “唉，确实都不容易。可是你越懂事，老爹就越心疼。别人家的孩子在你这么大都进了武院，再不济也有个教员。可是老爹却连让你检测的钱都拿不出来。”老汉虽然满脸的自豪，却也黯然神伤。他自豪的是，自己闺女懂事。不仅可爱喜人，更是礼貌有佳，虽然日子困苦，却从不向人讨要，更不会白拿人家好处。他觉得对不起闺女，在醉月城，大大小小的武院就有十多个，教员更是百十号人。这些就是从小教人修炼，打基础的，只是学费颇贵。也有测试天赋的，如果天赋极佳，也可以免费学习。只是测试也需要钱财，可怜刘老汉身无长物，瘸腿以捡垃圾为生。


    小姑娘跑到刘老汉的身边，对着他比划了几下，然后轻轻的抱了下，调皮的笑了下，又跑开了。


    “你这丫头，就会哄老爹开心，等你长大了，就要嫁人的。到时候，希望你能穿着自己喜欢的新衣服。”老汉笑着说道。看着自己的闺女，他喜笑颜开，也不觉得后面拉着一坨比屎还臭的东西了。


    老汉出了城，一路拉着尸体到了一处荒山。虽然没有什么秀丽风景，山清水秀，倒也算是僻静。边上还有一条小河，老汉拉着木车到了河边。


    “唉，你也可怜之人，老汉看在丫头的份上，也就帮你一把，先给你洗洗身子吧。要是这样葬下去，你能遗臭万年。”老汉自言自语的放下绳索，就伸手去拉扯上的尸体。


    就在老汉把手搭在尸体胳膊之上时，那奇臭无比，死气沉沉的尸体徒然睁开了眼睛。尸体不可怕，起码对老汉来说，习以为常，可是突然睁开眼睛的却是没见过。老汉一惊，吓的直退，瘸腿的脚下一个踉跄直接翻进了河里。


    “丫头，快跑。”老汉才落水，就猛然翻腾出来，朝着一边小姑娘喊道。虽然是尸体，到底是个男尸，老汉要给他净身，自然要避开闺女。疑惑的女孩看着老爹落水，不仅没跑，还冲了过来。就在她跑到车前的时候，车上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小丫头被吓的呆立在原地。


    好在水很浅，老汉连蹦带跳的冲上岸，把吓傻的闺女挡在身后。“我们是要帮你，你要索命去找你的仇人。”老汉战战兢兢的比划了两下，平时看到过的看起来很霸道的招式，却学的不伦不类的。


    沉寂了片刻，老汉发现车上的人丝毫不在意那冲天的臭气，只是呆呆的坐在车上。他试探性的走了几步，又叫了几声，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看了一眼身后的闺女，把她赶到远处，这才仗着胆子走进了几步，伸手朝着车上人影的鼻子探了过去。均匀的热气喷在老汉的那只苍老的手指之上，他才舒了口气。只是，不管他说什么，车上的人都似乎没听到一般。


    小姑娘远远的看着，“啊……”的喊了几声，对着老汉比划了几下，最后指了指脑袋。老汉试探性的扯了一把，车上的人真的跟着他下了车。老汉就这样拉着这个人到了河里，把他按在河水里，仔细的冲洗起来。全身的伤口，即使再小心也会触碰到。只是老汉发现，这人却连眉头都不曾皱过，更无一点表情，依旧痴痴呆呆的。


    “没想到不是个死人，却是个呆子。”老汉叹了口气，却依旧仔细的帮他冲洗着。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把臭味散去了，老汉这才把人拉了出来。足有七尺的身高，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浑身伤痕，浑身上下，只有一件破旧的黑色的长袍，边边角角全部都破烂了，脚下更是光着。老汉叹了口气，这人没死，也就没法葬了。他想了下，还是决定把人带回去再说，看这脑子，恐怕也无法自己生存。


    很快问题来了，这人就像是一个木偶，拉一把，动一下，不言不语也不听。折腾了半天，老汉无奈的把拉车的绳索套在了那人的身上，拉着他赶路。老汉的家在城外不远处的地方，很快三个人影就回到了老汉破落的家。小姑娘一到家就匆匆忙忙的跑去了屋里，很快端了一碗稀饭和两个馒头出来。老汉把人按在了凳子上，却发现他根本不吃也不喝。折腾了半天，依旧没有办法，老汉两父女也只能放弃了。可是到了晚上，他们却发现这人似乎长在了木桩做成的凳子上，拉都拉不动，依旧呆呆的，也只好任由他在这里了。


    当天夜里，电闪雷鸣，一场暴雨袭来。小姑娘好心的跑去给那到呆呆的人影撑伞，却不像雨太大，小姑娘都站不住了。老汉的腿脚不好，更是不方便。父女两个只能叹息看着狂风暴雨捶打在那道身影之上，一夜的暴雨，到早上才停。小姑娘醒来第一件事就去看望了那个木头一样的家伙，却发现他依旧呆呆的坐在原地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