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暴雨前的宁静

　　三天后。

　　不出意外的，星歌顺利完成了有量化，成为了第三位掌控火之源律的候选者。

　　整个王城都沸腾了。

　　三位特级战斗人员在同一时间横空出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壮举。

　　更何况他们还是王之候选者，掌控了火之源律的特殊人物。

　　关于火的时代即将到来的传言到处都是，人类复兴的话题甚至无法引人注目。

　　怎么在5到10年内净化这个世界，重现蔚蓝而洁净的天空，才是大街小巷聊得最火热的内容。

　　罗维亚的理论再也不耸人听闻，甚至变得保守。

　　他乔装打扮去散播理论时还被人骂做“胆小鬼”“脑袋不开化的顽固老头”“拖后腿的笨蛋”，让他十分苦恼。

　　这种狂热的气氛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并随着王城对其它城镇的贸易交流而传播开来。

　　一时间，整个特罗里安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人人都在翘首以盼，希望能到更多更大的胜利消息。

　　末日教徒的灭世理论完全失去了市场。

　　就连最悲观的人，也认为他们是一群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大便吃多了导致大脑出现了功能性障碍。

　　没有人再相信他们的疯言疯语。

　　圣教会花费了无数努力和心血都不能达成的局面，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出现了。

　　甚至远远超出了想象。

　　荷鲁斯都有些后悔放出那些小道消息，他原本只是打算竖立罗德的威信，增加人们的信心，却没想到就像干柴烈火一般迅速爆燃起来。

　　这种不同寻常的狂热很快就引发了王的警惕。

　　他下达命令，让最高议事会专程为此召开会议，讨论这件事情。

　　不过，会议中的大多数长老，都不太在意。

　　一位长老总结道：

　　“人们相信胜利，相信光明的未来，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但是，裁决总长卢西恩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相信胜利当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迷信胜利却可能是一件坏事，虽然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有了很多收获，但那并不能表明我们未来将永远胜利。”

　　“站得越高，跌得就越狠，一旦遭遇挫折，人们就可能走向一个反面的极端。”

　　一位长老问：“你是说，这可能是末日教徒的阴谋吗？”

　　卢西恩摇头：“我不能确定，但这是有可能的。”

　　“呵呵呵。”

　　长老冷笑道：“那末日教徒还真是充满智慧啊，竟然会炮制这样的谣言来把自己的生存的土壤挖了，这就是传说中覆灭了繁星王国的三位幕后黑手吗？”

　　他的话惹来了一阵哄笑。

　　但卢西恩神色不变，平静地说：“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也有一部分长老支持他的话。

　　“对，这样的狂热气氛太不正常了。”

　　“我孙女昨晚还来问我，什么时候对黑暗世界发起总攻？”

　　“听他们的语气，我还以为明天太阳就照破黑雾了。”

　　另一部分长老也不甘示弱。

　　“你们就是太胆小了！”

　　“这没什么不好！”

　　“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只是说说也不行吗？”

　　正反方很快就吵得不可开交。

　　“安静！”

　　第一长老阿芒多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说话了。

　　“我认为，这件事情值得重视，我们目前的胜利，在真正的黑暗面前不值一提，未来必然是光明的，但道路也是屈折的，盲目自大必然会招致灾祸，我们应当不骄不躁，既不盲目，也不悲观，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取得最终的胜利。”

　　会场安静了片刻，紧接着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阿芒多的话就像一杆秤一样稳住了他们的心态，又像一柄剑一样破开了心中的迷惑。

　　“不愧是第一长老，100年前特罗里安的最强者。”

　　众人心中都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只有荷鲁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专程留了下来。

　　“呵呵，你看出来了。”

　　阿芒多的眼眸黯淡而混浊，声音嘶哑如同枯木。

　　他已经太老了，在西奥多死后，他就是特罗里安的最年长者，时光夺取了他的活力，腐化影响了他的思维。

　　他的灵魂已经如同风中残烛，快要熄灭了。

　　阿芒多张开手，满是皱纹的掌心中，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的正是他所说这句话。

　　一看这歪七竖八如同鸡抓一般的字迹，荷鲁斯就知道是罗德。

　　在所有的高层人员中，只有他的一手烂字最为出名。

　　具有强烈个人色彩的同时，也绝难仿冒。

　　“这是灵鸦信使送来的回答。”

　　阿芒多嘶哑地说，即便只是这几句交谈，他的神色也肉眼可见的疲惫下来。

　　“在争论开始之前，我便向他发出了信使，这小子至少让我等了半个钟时，才给我答案。”

　　荷鲁斯顿时恍然，难怪阿芒多一直沉默不语，原来以为他成竹在胸，牢牢掌控局势，没想到他只是在等罗德的回答。

　　“第一长老阁下，您这么相信他？”

　　阿芒多苍老的脸上露出一点微笑：“是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怎么会不相信他？”

　　“不，不，我的意思是，您相信他有这方面能力？”

　　阿芒多混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神光。

　　“你们都小看了他，他自己大约也不清楚他有多强的潜力，但我相信他，就像当初我相信王一样……但王的职责太过重要，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去打扰他，利用那个小家伙的智慧，是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

　　荷鲁斯默然，他的思维还有些难以转变，在他的印象中，罗德还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做事轻浮，不知轻重。

　　虽然他已经成为了火之子，但这份印象并没有改变。

　　阿芒多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脸上的皱纹绽放开来，就像一朵盛开的老菊。

　　“我有预感，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在我死前，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公布。”

　　荷鲁斯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毫无疑问，这样做会给罗德带来巨大的威望。

　　“您……您的意思是，隐火者成王？”

　　阿芒多轻轻摇头：“不，现在谈论这个话题尚早，王正当巅峰之期，应当还能维持至少十年。”

　　“回去吧，荷鲁斯，你之后要做的事情很多。”

　　荷鲁斯没有反驳，如何平息这股狂暴的热潮，又不矫枉过正，是圣教会接下来工作的焦点。

　　不只如此，还要和卢西恩配合，甄别并抓捕隐藏在其中的末日教徒。

　　还要准备王之候选者进阶令律者的庆典，以及新的特级战斗人员出现带来的一系列事务。

　　只是想一想那密密麻麻的工作，荷鲁斯就感到头疼。

　　因此，他没有刨根问底，而是遵从阿芒多的意见，转身离开了最高议事会。

　　希望一切真如阿芒多所说。

　　他想。

　　——

　　驻地中，罗德疲惫地躺在梅菲斯的腿上，安娜贝在一旁按摩。

　　卡珊在远处练拳。

　　他原本想让卡珊过来给他按，但看到她那轰鸣有声的重拳，明智地把对象换成了安娜贝。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被阿芒多骚扰。

　　尤其是最近几天，一有事务就要发个灵鸦信使来询问他的意见。

　　罗德都快被他烦死了，但又不得不认真回复。

　　毕竟他已经是特罗里安的火之子，兼任隐火者。

　　这应该是我的职责吧，不然第一长老怎么会专门来询问我的意见？

　　罗德是这样想的。

　　结果就是被搞得头疼欲裂，连训练都不想做了，不得不躺下来休息。

　　“唔，好软……没错，就是那里，用点劲。”

　　安娜贝很不高兴地说：“按够了没有？我想训练了，我今天刚问了一下灵女团的近况，姐姐们全部都进入一级战斗人员的行列了，杰西卡姐姐和温迪妮姐姐已经向令律者踏出了半步，而我还在三级战斗人员，这样下去，我和姐姐们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

　　对于这个结果，罗德一点也不意外。

　　灵女团的人都是超级天才，她们进阶一级战斗人员是迟早的事。

　　更进一步成为令律者，也有很可能的。

　　“力量是有代价的”这句话在她们身上一点也不成立。

　　罗德很怀疑她们也和自己一样，是阿萨展示给他的恶念石碑上的“人类之生”。

　　只是不知道，灵女团究竟是那一种。

　　当然，安娜贝绝对要除外，她简直就是废材中的废材。

　　罗德在她身上花费的资源，是一位同等级战斗人员的十倍。

　　她自身的努力，也是同等战斗人员的十倍。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成长依然慢得可怜，并且随着灵能等级的提高，越来越慢。

　　罗德觉得苦练已经没什么用了，还不如放松一下。

　　就算不能成长也没关系，反正安娜贝的灵之投枪已经足够有用了。

　　“不要着急。”

　　罗德笑着安慰道。

　　“你现在是在瓶颈期，着急是没用的，还会适得其反，好好放松一下，也许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听到这样的话，安娜贝才平静下来，手上继续用力。

　　“好，就是这样，我的括约肌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梅菲斯，快给我按按头。”

　　但手上却突然传来冰寒的感觉，梅菲斯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能不要乱摸吗？”

　　罗德笑道：“梅菲斯，你也卡在瓶颈很久了，不刺激一下，你怎么能突破呢？再说我还能因此增加人性……你也不想因为没有人性而导致诅咒失控吧？”

　　梅菲斯没有回话，但脑袋边微微发凉的感觉表明她并不赞同罗德的话。

　　就在这时，又一只灵鸦信使飞了过来，扔下一份信件就走。

　　罗德展开一看，果然是刃歌的。

　　星歌自完成有量化，掌控源律以来，就一直在深度的休眠中，怎么也叫不醒。

　　刃歌担心极了，罗德却毫不在意，在信纸背面写道：

　　“保证灵能过量供应，时间会帮助星歌。”

　　这是知识之书给出的回答，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将信件发出去之后，罗德又躺回了梅菲斯大腿上，说真的，她的大腿又长又白又软，又有一些凉凉的感觉，躺上去超级舒服，简直能忘掉一切烦恼。

　　只可惜她不怎么让摸，不然这腿能玩一年。

　　罗德现在只想好好躺一下尸。

　　这几天在驻地中，他几乎啥也没干，成天就是躺着，因为莫莉去执行招募的任务了，所以他不是抓着梅菲斯垫头，就是拉着安娜贝锤腿。

　　卡珊有时候也会来，不过这丫头最近正处于高速成长，星源药剂对她的作用极大，她现在已经一口气踏进了二级战斗人员的行列，对怒之种的掌控更加精进了，就算在平静的时期，也能动用一小部分愤怒的力量。

　　“在愤怒中平静，在平静中愤怒”，就是罗德当初花费10神性为她获得的成长途径。

　　卡珊已逐渐掌握了这一点，她的常规攻击更强了，一天内能打出的全力一击的次数更多了，并且还在继续的成长中。

　　罗德也就没有过多的打扰她。

　　梦境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知识之书和人偶成天就在修复各种破损，未来之书在书架中睡大觉，阿萨正在消化恶念。

　　梦境空泡航行在混沌海和冰狱的交界处，还没有离开那片满是迷雾的区域。

　　入侵还有五天。

　　而特罗里安中，除了因为三位王之候选者进阶而带来的热潮之外，就没有其它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旧堡完成了防御建设，火之子们返回了王城。

　　一千三百门灵能大炮被送到了旧堡，负责守卫的太阳结晶矿脉的安全。

　　所有的扩张都停止了，人类据点附近的区域大多都已清理干净，大多数战士们都守在据点之中，除了一些小规模的战斗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情况。

　　连星相都没有特殊的，都是常规普通的天气。

　　大多数战士都在修整和恢复中，整个王国看上去无比平静。

　　但是，罗德清楚地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白塔，等待源之预言的结束。

　　而罗德还在等待入侵的到来，星魂的苏醒。

　　他还有无数的事情要做，但那都是在等他踏入令律者，成为真正的特级战斗人员之后。

　　现在干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罗德打了个大大哈欠，翻了个身，眼皮子莫名地感到一种沉重的感觉，便顺势闭了上眼。

　　梅菲斯看着躺在她怀中沉睡的大男孩，银白的眼眸中有一缕寒光闪过。

　　安娜贝一面抱怨着一面给罗德捏腰捶背，希望能从这些无聊的工作中，找到提升的灵感。

　　卡珊还在对着空气重拳出击，晶莹的汗水纷繁而下，她感觉内心逐渐空明，仿佛掌握到了真正愤怒的力量。

　　王城的上方，火之殿堂中。

　　莫莉终于等到了她要找的人，将罗德橄榄枝抛了出去。

　　殿堂内的一处特殊的训练场。

　　漫天的火焰中，罗维亚看着他的手掌，喃喃道：“唔，我好像也变强了……不知道能不能追上那个肥婆。”

　　一片满是月光的空间中。

　　奥丽薇亚正在和暗月公主谈论月光的力量。

　　“月光和阳光似乎是同出一源，可惜，凯没有醒来……”

　　王城的边缘。

　　一片剑冢之下，阿兰半跪在荒芜的地面上，喃喃道：“我又来看你了……”

　　圣火祭祀场。

　　王又清除了一个威胁，将一个强大的怪物灵魂扔进了火中。

　　圣火的光芒又变亮了。

　　白塔。

　　无数的光芒闪烁之下，梅雷迪斯喃喃道：

　　“终于……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