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深渊与古龙（下）

　　罗德现在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情，别人喊他黑色饭桶他已经不生气了。

　　毕竟，这么强力的饭桶也很少见，不是吗？

　　如果饭桶不饭桶，那又何必在意呢？还能遮掩梦境的存在，避免不必要的额外扰动。

　　但是，这样强烈的对比，就让他感觉到他被针对了。

　　诚然，他最初的火种名称很糟糕，是总院长西奥多秘密下达的命令。

　　但后面的火种就没必要这种弄了吧？

　　就算你们一直遵从西奥多的密令，不能翻译出星辰的本意，但用一些英武霸气的词不好吗？

　　【空白】能翻译成“饥渴的空洞”，【鲜红之泪】能翻译成“窟窿滴血”。

　　这工械研究所的命名处，是全员脑干缺失了吗？还是灵魂被不可预知的邪神占据了？

　　如果不是大主教荷鲁斯给他定下了“红色战神”这个称号，罗德就真的连一个拿得出口的火种都没有了。

　　最初，罗德还认为王城的翻译者都是这种德性，但看到阿兰的翻译，一个防护深渊侵蚀的火种，竟然能给出这么霸气的名号，连寓意都那么贴切。

　　种巨大的差异对待引发了他的强烈不适。

　　好！

　　罗德咬着牙齿想。

　　故意搞我是吧？

　　工械研究所的命名处，你们给我等着！

　　等阿萨统治了下水道，你们就别想拉屎了！

　　呸！

　　没有人知道那些可怜的翻译者未来将要面对的命运，只有阿兰看了罗德一眼，黑色的眼眸中有一丝亮光闪过。

　　“小罗德，别怪他们。”

　　他语气温和地说，抬起右手，无光的黑暗在指尖上旋转。

　　“这就是防护深渊的力量，它并不是利刃，被它所守护的伱们，才是利刃。”

　　指尖轻轻在罗德身上一碰，他的身上就泛起了一种怪异的黑色微光，和深渊的那种黑暗有些相似。

　　众人惊奇地着看他，奥丽薇亚甚至伸手摸了摸，惊叹道：“好光滑，好柔嫩，好有弹性……”

　　罗维亚呸了一声：“死肥婆，你要不要脸？那是深渊防护的感觉吗？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奥丽薇亚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

　　“好像没什么感觉……”

　　阿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触摸是感觉不出来的，即便在深渊的环境下，它可以持续12个钟时，但过于严重的污染和激烈的战斗可能会缩短这个时间。”

　　“另外，对于它的实际防护效果我并不确定，即便在完整的防护下，灵魂也可能依然会受到深渊的影响，所以我建议采取轮换式作战。”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罗维亚兴奋地说道：“勇气要塞内聚集了我们以前从未有过的战力，这个超级战斗集群甚至超过星空城之战时的集群，我们完全可以接受轮换式作战的模式，说不定这样效率反而更高。”

　　奥丽薇亚有些担忧地问：“可是，那是真正的深渊，传说中的阴影暗面，在远古时代，它是一切污染污秽的聚集，我们的战力真的够吗？”

　　杰拉巴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不会演变成王的危机吧？”

　　众人立刻想起了白塔对王的预言，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

　　“杰拉巴，奥丽薇亚，你们不用担心。”

　　阿雷汉缓缓说道。

　　“梅雷迪斯阁下告诉我，白塔动用了一小部分源之预言的力量，没有看见不可避免的危机，否则，王城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进入深渊的。”

　　“另外，白塔还启动了大眼睛，对突然出现在灰烬湖的深渊作出了探视，结果表明，它可能与王城下的深渊有一些关联。”

　　守护之火的光芒一下子变得炙热，罗德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能感觉到场间的温度上升了。

　　罗维亚用一种很轻微的声音问道：“那就是说……”

　　阿雷汉点点头：“这一次深渊之行，不仅仅是为了旧堡下的超级太阳结晶矿脉，还将为我们揭开一部分深渊的秘密。”

　　“我们追寻了许久，也许终于能知道答案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灼热起来，他们知道，阿雷汉所说的是黑雾的起源。

　　如果能在深渊中找到线索，他们就将在这个无解的课题上，向前大大迈进一步。

　　黑雾已经笼罩了这个世界千万年了，是一切灾难的来源，一切厄运的源头，对于这无解的恐怖，每个人都想知道它的真相，进而找到彻底解决它的办法。

　　护火祭祀场内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咀嚼着这份信息，感受着它所带来的惊喜。

　　忽然，罗维亚感叹一声。

　　“也许，这横贯了三个纪元，历经了千万年，毁灭了亿万生灵和无数强者的灾难，就将在我们手中终结了。”

　　阿兰站起身，指尖上闪耀出无光的黑暗。

　　“所以，让我们见证历史吧。”

　　罗维亚更正道：“是创造历史。”

　　阿兰淡淡笑了笑，没有反驳，为每个人加上深渊防护。

　　新的作战很快就开始了，勇气要塞内总共能参与作战人数约为500人。

　　根据阿兰的建议，每一轮作战只出动一半的人，只能持续6个钟时或更低。

　　但为了安全期间，阿兰会给所有人都加上深渊防护效果，避免在他深入深渊作战的时候留在勇气要塞的人无法支援。

　　罗德很担心阿兰为这么多人添加深渊防护会带来很重的负担，但阿兰并不在意。

　　“这个火种我刚刚点燃，对它的掌握还不太熟悉。”

　　阿兰微笑着拍了拍罗德的肩。

　　“过一段时间，我才能更加深入地掌控这份火种，那个时候也许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阿兰的卫队长，高阶骑士凯索笑道：“自从打下了星空城之后，阿兰阁下终于不用终日奔波奋战了，虽然休息依然不够，但状态已经得到了很好缓解，特罗里安的不败战神已经回来了，‘深渊之刃’所消耗的灵能相对我们的第一骑士来说十分微小，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伟大的阿兰可以为整个王城都人都添加上这份防护。”

　　阿兰微微摇头：“凯索，没有这么夸张，‘深渊之刃’只是初级状态，还需要进一步的升格。”

　　凯索充满崇敬地说：“以您的天赋，大约一个月期的时间就可以办到了。”

　　阿兰笑了笑，没有再回答，专注地为每个人添加深渊防护，护火祭祀场中人山人海，每个人都为即将出征深渊而感到无比兴奋。

　　凯索转过头来，激动地说道：“罗德阁下，这就是阿兰大人的伟大之处，他点燃的每个火种，都能进一步强化，升格，直到火种的极限。”

　　“如果阿兰大人能突破火种的限制，我们也许就能看到一条新的路线，独属于星火序列的路线。”

　　罗德惊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凯索满脸兴奋地解释道：“您应该知道，远古的位阶排序，凡人，精锐战士，完美者，非人者，超凡者，令律者，最后就是王者。”

　　“特罗里安用战斗等级代替了繁琐的称呼，但我们的本质并没有改变，掌握了十一级灵能，做到完美的灵肉协调，就是超凡。”

　　“掌握了源的力量，就是触及到了世界本源的律法，这就是令律者。”

　　“再进一步，就是王者，王者的领域又分为两个层级，掌握了强源的，就是君王。”

　　“掌握了根本源的，就是握住了根源律法的真王。”

　　“难道你没有发现，在这个体系中，在越过了令律者的位阶之后，就没有星火序列的位置吗？您也是星火，您知道的，火种只是特性的碎片，不能有量化，星火序列无法掌控源的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即便有阿兰大人的存在，王城依旧更重视灵火序列，而不太重视星火序列。”

　　罗德心中一凛，凯索的话很有道理，这也是为什么阿兰如此之强，却没有灰烬之座的原因。

　　没有未来的可能，就没有希望。

　　不过，他虽然外表是星火序列，但实质上却不属于任何战斗序列，但这一点，凯索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继续说道。

　　“如果，有人越过了这个界限呢？突破了火种不能有量化的限制。”

　　罗德心中一震，他立刻意识到，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那就意味着阿兰在一瞬间就掌握了二十二份源律。

　　如果这些源律都晋升为强源，甚至根本源呢？

　　罗德无法再想下去了，他感觉他好像触碰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领域。

　　而这个领域，与他也息息相关。

　　梦境，不就是掌握了复数源律的存在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比现在要强大得多。

　　可现实是，他依然还在超凡者的行列，没有成为特罗里安最顶尖的强者。

　　一直以来，罗德都习惯了这一点，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害怕他的晋升速度太快，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太快，而是太慢，这其中明显是有问题。

　　“只能等到知识之书苏醒再来询问这个问题了。”

　　罗德心想，看到凯索狂热的眼神，不由问道：“你是说，阿兰大人……有可能突破？”

　　凯索重重地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虽然阿兰大人从未承认，也禁止我向外说这样的话，但我认为你和阿兰大人很像，都是同样的星火序列，都是同样的旷世天才，所以才将这些话告诉你，希望能对你有些帮助。”

　　罗德点点头，慎重地说：“谢谢，我知道了。”

　　凯索裂开嘴，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紧跟着阿兰的步伐过去了。

　　罗德握紧了双手，感觉心中有什么在澎湃的跳动。

　　特罗里安的第一次深渊之战很快开始了，没有太多的仪式和庆祝，两百多名特罗里安的强者在无光黑暗的庇护下，走出了勇气要塞的城门，向着远方那恐怖的深渊裂口中行去。

　　为了保险起见，特级战力出动了最强的阿兰和奥丽薇亚，还有老而弥坚的阿雷汉和难以估量的暗月公主。

　　罗德是第二轮，留守在勇气要塞中。

　　罗维亚，米沙，杰拉巴和他一同在护火祭祀场中等待消息。

　　留守的人显然比作战的人要紧张得多，每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在等待前线的消息。

　　很快，第一个消息就传回来了，让他们大松了一口气。

　　这表明，深渊里是可以向深渊外传递信息的，只要灵能传讯没有被隔绝，事情就不会太糟糕了。

　　到达护火祭祀场的是两道信息，一道是通过火之王冠，一道是通过灵鸦信使，信息没有内容，只是为了验证传讯是否可行。

　　“唔……灵鸦信使的腐化有些严重。”

　　杰拉巴的大手一握，将泛黑且显得狂躁的灵鸦信使捏碎了。

　　“一会可能就无法使用了。”

　　罗德试探着问：“一次性的灵鸦信使呢？”

　　杰拉巴摇头：“污染太重，会导致信使内的信息失真，更进一步的话，就无法送达了。”

　　果然，不过片刻，回传的信息就只剩下火之王冠了。

　　气氛又变得有些紧张。

　　很快，回传的信息表明他们的战斗开始了。

　　又过了片刻，第一场战斗结束。

　　人类方自然大获全胜。

　　这时，如潮水般的信息涌来，全都是关于深渊环境，深渊怪物的。

　　文字量很多，比较杂乱，并且还在持续不断地送来。

　　应该是多人在持续回传信息，战斗时期也无法校对。

　　罗德只能快速简略地浏览，他很快惊讶地发现，位于灰烬湖区域的深渊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度大约在一千码到两千码左右。

　　深渊中浓厚的黑暗能隐没一切光芒，提灯的火光基本传不到五码之外，污染的侵蚀非常厉害，但阿兰的深渊防护可以抵御大多数腐化效果。

　　值得注意的是，深渊污染和黑雾是混杂在一起的，所以提灯和红色泪石依然是必备的。

　　深渊中的怪物以落入其中的邪魔之子和渎神战士为主，在深渊中，它们变得非常强大，至少要比以前多一倍的战力才能应对它们。

　　随着战斗的进行，更多的信息回传过来，火之标记中有个非常厉害的功能是能把想说的话直接转化为文字，所以，呈现在罗德等人面前的是巨量的文字，毕竟，阅读比听要困难许多。

　　众人只能各自选择一部分阅读，并将有意义的部分报出来。

　　罗德很快得知，他们已经开始分散作战，深渊底部比想象中的大很多，并且还在持续下陷。

　　随着战斗的深入，他们逐渐遇到了真正的深渊怪物。

　　那是非常强大的恶魔类怪物，战斗逐渐进入到了真正的环节中。

　　罗德正在紧张地阅读时，脑海中阿萨突然说道：“主人，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罗德一怔：“什么？你知道什么？”

　　“主人，您还记得我和阿蒙的联系吧？”

　　“你不是吃了他一半恶念吗？等于是你们是互相的共生体，能互相感应。”

　　“没错，主人，我之前感应到他在王城下水道的深处，但现在，我感应到他下降到了一个更深的地方，那个地方非常怪异，它在空间上属于王城之下，但在位势上，却离得很远。”

　　罗德心中一震，立刻就意识到了一种可能。

　　“你的意思是……阿蒙进入了王城下的深渊？”

　　阿萨答道：“是的，主人，并且从时间上看，应该就是在灰烬湖深渊爆发前不久。”

　　罗德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深渊的爆发，和阿蒙有关？”

　　阿萨谨慎地答道：“有这种可能……”

　　罗德思绪电闪，很快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很高。

　　因为阿雷汉说过，灰烬湖的深渊和王城下的深渊似乎有某种联系。

　　但是，他是怎么办到的？

　　“阿蒙……有影响深渊的办法吗？”

　　阿萨思索了片刻，答道：“深渊本身就是容易被扰动的，深渊从诞生之起就在侵蚀物质界，只要它的活动加剧，对物质界的影响就能加强。”

　　“而灰烬湖区域，本身就在受到深渊侵蚀。”

　　罗德恍然大悟，总算明白那些邪魔之子是哪里来的了。

　　阿蒙一定是知道了他在灰烬湖区域作战，从而潜入深渊，使用某种方法扰动了灰烬湖下方的深渊，加剧了它的活动，想要借此击杀自己，并对人类造成沉重打击。

　　只可惜他的计谋并没有成功，反而为特罗里安争取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阿蒙也没什么智力嘛。”

　　罗德露出一个笑容。

　　“如果他不是拥有那个难缠的恶念，根本对我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但是，一向喜欢贬低他人的阿萨，这时却没有附和罗德的话。

　　“主人，我认为阿蒙的计谋不止于此，他可能还有进一步的计划，可能会等你进入深渊后来试图谋害您。”

　　罗德心中一凛，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害怕，冷笑一声。

　　“那不是正好？”

　　“他敢来，我就让你饱餐一顿。”

　　阿萨的眼神显得十分复杂，但很快，成为大便之王的期待又一次占据了心灵。

　　他搓了搓肥的双手，赔笑着说道：“主人说得很对，吃光它，我又可以再上一个层级。”

　　罗德的心中又一次充满了狂喜和激情，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与深渊作战。

　　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耐心地等待。

　　6个钟时转瞬过去。

　　终于，阿兰、奥丽薇亚、阿雷汉和暗月公主带着他们的同伴归来了。

　　要塞内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每个人都带着战绩回归，并且从外表来看，没有受到太严重的腐蚀。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第二轮作战很快开始，罗德带上安娜贝，卡珊和梅菲斯，做好了一切准备，即将开始他的第一次深渊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