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临场顿悟

    一旁安坐的“徵”见此情形叩在琵琶琴弦上的手终于轻轻地拨了拨，同时他口中忽地唱出声，响起的竟是凄异无比的女声。


    “曲终收拨当心画，


    四弦一声如裂帛。”


    随着琵琶声响，几人手中原本的乐器竟开始复原了，裂痕逐渐消失，直至不见。


    苏昭月皱着眉看向高台。


    重启吗？


    这两乐师果真不简单，包括他们手上的乐器。即使被她的鬼域袭击到，都不过只是出现裂痕，怕得就是这些物品皆是诡异可怕的灵异物品


    而且这次她更是注意到更多的细节，发现高台上一共有十七人。


    除乐师两人，陈风等信使五人外还有十二人。


    这十二人身上都有灵异的气息，不过很淡，准确来说他们都是被灵异操控的人，而不是驭鬼者。


    但几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乐器，好像已经准备好演奏了。


    “角”乐师仅是让其中三人配合他演奏出了一曲，不仅形成了意境空间，而且还正面击退了民国七人。


    可以想象如果所有人都一起演奏，那会形成多么可怕的灵异！


    乔永峰等人自然也知道这点，将暂时失去战斗力的云娇安置好后，都站起了身。


    “速战速决！”乔永峰喊道。


    其余信使纷纷点头响应，他们都是五层信使，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无数灵异事件，刚才的一点挫折还打不倒他们。


    “苏姑娘，这次还得你一起出手，事后，乔某必有重谢。”


    听到了乔永峰的话，苏昭月说道：“乔大哥，那是当然。”


    “此等人渣，其罪当诛，绝不容以姑息！”


    乔永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开启鬼域就带着其余信使往高台冲去。


    有的信使皮肤发青，浑身环绕着可怕的黑烟;有的信使从背后又伸出两臂，化作四臂怪物;有的手举着把提灯，眼中散发着诡异的黄光……


    面对信使几人的灵异袭击，场上两位乐师也都开始弹奏起来。


    “黄钟、姑洗。


    仲侣、无射。


    夷则、蕤宾。”


    “角”乐师顿时喊道，足足有六人同时和“角”“徵”两位乐师开始配合起来。


    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应声而出，不同于之前几首的悲凉凄异，这首更显激昂慷慨，仿若沙场征战。


    但还未等其乐曲彻底成型，信使们已然摸到了他们跟前。


    其中一位信使的鬼臂重重地砸向一位乐师，可是令信使们惊掉下巴的事发生了。


    鬼臂竟直接穿过了乐师的身体仿佛击打在空气中。


    信使不可置信地再次挥动，但毫无作用，只能白费力气。


    鬼域！


    苏昭月早就有所察觉，如果猜得没错只有音乐类的灵异或者鬼域才能攻击到高台上的几人。


    乔永峰反应过来，大喊道：“先撤！”，鬼域笼罩住几人快速撤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角”“徵”二人的乐曲在黄钟、姑洗等人的配合下迅速成型。


    苍茫的号角声、激烈的鼓声仿佛在召唤千军万马，每一位信使都因此脸色发白，心中好像有一块巨石压着，让人丝毫喘不过气来。


    一位信使趁机再次借助灵异喇叭放出凄厉的歌声，可是这次歌声好像被彻头彻尾地压制了般，只是存活了几息就消失了。


    “走，我们先撤为紧。”乔永峰说道。


    可是当鬼域试图穿过文庆楼离开时，却好似遇到了屏障，根本没办法通过。


    “别想了，这整个文庆楼都是鬼域，你的鬼域层数不够，逃不出去的。”苏昭月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但并没有被音乐会上的乐曲所掩盖。


    乔永峰说道：“苏姑娘有什么见解吗？”


    “你需要鬼乐和鬼域的配合才能对付那两个乐师。”苏昭月说道。


    “可是我和信使队友已经用鬼域和音乐配合过一次了，却收效甚微。”


    “那我也没办法了，我还能勉强自保，你们只能等死了。”


    苏昭月无奈地摊开手说道，但话语中似乎隐含深意。


    乔大哥，你再不用红色信件这张底牌就晚了！


    乔永峰摇了摇头，还想说些什么时，突然发现自己的鬼域已经被入侵了。


    前方的黄雾景象好似与另一番景象一下子重叠在一起，直至自己的黄雾鬼域被活生生地吞噬。


    苍凉大漠，狼烟四起。长风浩荡，残阳似血。随着号角与鸣鼓，一支整齐划一的铁血军队即将兵临城下，沉重无比的脚步声在飞沙走石间越加明晰。


    飘扬的旌旗猎猎作响，刚烈的马嘶激昂无比，在空旷的大漠远远传响。


    一道慷慨悲凉的声音随之响起：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该死，乔队长，还有办法吗？”一位信使忍不住说道。“如果再没办法，一旦这人唱完歌词，我们怕是扛不住接下来的袭击。朱瑞庭的歌声已经没用了。”


    这句话使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乔永峰。


    “别急，让我想想。”乔永峰闭上眼说道。


    那位信使生气地还想说什么时，被其他信使给拉住了。


    “曹哲，冷静点！相信队长。”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乔永峰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鬼域……


    音乐……


    苏昭月的声音在脑袋里回荡。


    但办法究竟在哪里？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乔永峰！”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


    有了！


    乔永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


    原本已经崩溃的鬼域再次凝结恢复，他开始主动刺激体内厉鬼的复苏。


    黄昏，已经有人替他准备好了。


    还剩下……


    雨！


    更准确地说是雨声！


    雨声是什么？


    是自然界亿万年无穷造化见证之音，最接近大同和谐的铮铮之音，是这颗星球最动人心弦的鸣鸣之音！


    它代表哀怨，代表相思，代表豪迈，代表苍凉……


    它咚咚敲敲，续写着横亘天地的不朽古调。


    以雨成乐，即成绝世之曲。


    乔永峰眼光如电，手指在迅速耸动，好像在弹奏什么一样。


    “下雨了？”


    信使等人显然注意到了异变，这是乔永峰的鬼雨。


    雨声越来越大，几乎要演变成了暴雨。


    但其中却莫名和谐，每滴雨好像都在以某种韵律在落下。而连续落下的雨好像成了一根根雨弦，为乔永峰的手指隔空拨动。


    奇异的雨乐，开始了。


    它一时间竟然遮盖了来自“角”“徵”二人的乐曲声，连带着慷慨悲凉的歌声一起变小。


    苏昭月震惊地看着乔永峰，同时注意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


    他们不知道何时出现一座亭子间，外面就是漫山遍野的枫叶红树，隐没在褐褐黄昏落雨间。


    雨越下越大，一股悲寂之意渲渲而出！


    卧槽，乔永峰竟然临时领悟了意境，并借雨为曲，化意为境！因此改造了鬼域，将鬼雨完美地融入其中。


    此时的他或许才能真正地被称为“黄昏雨”！


    “队长做到了吗？”信使们惊喜地看着乔永峰。


    “不对，队长强行刺激了身体内的厉鬼复苏，如果再继续下去，队长他可能没有几年可活了。”云娇说道，此时她已经清醒过来。


    “什么？”信使们惊呼道。


    而乔永峰只是挥了挥手，安抚下几人。


    然后缓缓走出亭子，外面还下着剧烈的鬼雨。


    每滴雨滴下来，都会刺激他体内的厉鬼复苏。苏昭月注意到他浑身因为灵异复苏都开始颤抖起来。


    可是他苍白着脸，似乎并不在意，脚步坚定地朝前走去。


    从远处看去，清俊的青年缓缓走下亭子，即便浑身湿透，都没停下步伐。眼里的悲寂色彩随之越来越浓。


    他是在将情绪也就是将改造后的鬼域彻底与鬼雨融合在一起。


    当雨声达到高潮，青年忽地吟道:


    劳歌一曲解行舟，


    红叶青山水急流。


    日暮酒醒人已远，


    满天风雨下西楼。


    那一刻，极致悲寂的情绪似与天地共鸣，同时可怕的灵异袭击彻底击溃“角”“徵”几人的乐曲，破开原有的意境鬼域，信使等人再次回到文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