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爱芬娜斯堡的黑市

　　从南部三郡到爱芬娜斯堡，这次克洛德走的不再是匹克莱特山区的临时通道，而是沿着原里莫德拉公国的国道线走。其实如果走海路的话时间还可能更节省几天，但原爱斯基林公国和原里莫德拉公国的的几个海港城市都遭到了反奥同盟联合舰队的破坏和袭击，到现在依然没有恢复航运线路。

　　战争虽然已经结束，可原来参加反奥同盟的三个公国的舰队并没有如海军部所想象的那样挂白旗投降，其中一部分依旧跟着联合舰队，只是转换了国籍，加入了坎纳斯公国。另一部分则作鸟兽散，他们分裂成为大陆东部海域无数的海盗团伙之一，袭击沿海的城镇与村庄，占据东部海域的各个岛屿自立……

　　所以克洛德带着麦杰克和大个子三人回家探亲就只能走陆路了，要是在海上碰到海盗被他们发现自己是奥维拉斯王国的现役正式上尉军官，那么就别想活命了。好在克洛德身边有钱，从营部低价收购了三匹健马和两匹驮马，带着三个人的行囊踏上了回家的路。

　　如果可能的话克洛德其实更想把自己的坐骑带回家，那是伏击敌人侦骑缴获的坎纳斯战马。可惜的是王国不允许战马流落到民间，另外以克洛德的军阶也不够获得战马的资格。要是成为校级军官的话，克洛德就可以购买一匹所谓的退役战马了。成为将军的话，甚至还能申请拥有一小队骑战马的亲随护卫。

　　路上到处是撤离前线回归的部队，士兵们的兴致很高，不时的传来各地的民谣和小调，有时一些稍微直白的关于男女之间互动的酒馆小曲还会引来大量的喝彩和起哄。基本上在里莫德拉公国的路上，见到的最多的就是王国军服的大红色。

　　克洛德本来还想在里莫德拉公国买些特产带回家去，但他很快就失望了。战争已经将里莫德拉公国所有的城镇都变成了废墟，反正沿着国道就没看见一座完好的城镇，到处都是残墙断壁和一脸麻木无助贫困的老弱居民。

　　克洛德连个酒馆都没找到，问麦杰克他们去王都送信时是怎么解决饮食的，麦杰克说他们也没办法，要么干啃随身携带的面包灌水壶里的清水，要么找到军队驿站花点小钱买点热食。不过到了西丁斯公国就好多了，那里国道边的驿站都基本上有了酒馆，只要肯花钱，想吃的好睡得舒服还是很容易办得到的。

　　克洛德这三人五马带着厚重行囊的样子很明显是放假回家探亲，因此得到了不少行军中部队军官的羡慕。在里莫德拉公国最后一段路程的中午，克洛德借助一个二线军团的休息营地给自己弄点热食吃。这个二线军团的几名尉级军官与克洛德闲聊，得知三人确实要回家探亲，一个上尉军官推荐克洛德一定要去爱芬娜斯堡看看，那里已经形成了王国最大的黑市，克洛德或许可以在那里购买到一些值得带回家做传家宝的珍品……

　　那个上尉军官说，上个月他去爱芬娜斯堡公干，结果发现那里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小摊子，摊子上出售的很多东西都是你所意想不到的珍品。他打听了下，有知道内情的人告诉他，这里很多东西都是那些公国的贵族和有钱人家里流出来的，当然其中不乏一些被王国士兵私下窃取和抢夺回来的，都拿到这里来销赃。他亲眼看见一把标注着两百年前著名的金银器制作大师埃文森名字的精美小银壶，可惜他囊中羞涩，无力购买，眼睁睁的看着这把小银壶被一个肥胖的贵夫人以只有这把小银壶本身价值七分之一的低廉价格给买去了。

　　爱芬娜斯堡是原西丁斯公国的国都，王国军队灭亡了西丁斯公国之后，爱芬娜斯堡就成了汉斯巴克大王子指挥王国军队进攻里莫德拉公国的大本营所在地，同时也是王国军队后勤物资的储备中心，是原西丁斯公国第一个恢复繁荣的城市。现在奉命撤离的部队，都需要在爱芬娜斯堡的军营里进行休整，恢复士兵们长途行军的疲劳。

　　于是很多士兵都在这里选择出售他们私藏的战利品，对他们来说，还是金灿灿的金币更值得带回家。而一些没机会上战场的军官则来购买值得带回去吹嘘自己英勇无畏的战利品，也有很多来自王国各地的商贩前来捡便宜，于是就形成了这么一个王国最大的黑市。之所以被称之为黑市，是因为现在爱芬娜斯堡处在军管之下，这些摆摊子的商贩们只需要交付一点管理费，而不需要交纳商业税金。

　　克洛德被这个上尉军官所说的话题勾起了兴趣，参加这场战争四年多的时间，分到手的战利品还真没多少，上次倒是分到了一套四人用的精美银制餐具，不过这套餐具放在希拉那里了。还有那次在松鼠村打败了两个公国的领地贵族联军之后得到了一柄非常锋利的华美短剑，结果也被希拉看中拿去了。除此之外，克洛德分到手的大多是美酒，现在行囊里还有六瓶，这是回去可以当人情送礼的，别的都已经被喝掉了……

　　看来得拐个弯去爱芬娜斯堡逛逛，购买一些精美的器具物品带回家，就说是自己得到的战利品，这样以后家里有客人来也可以拿出炫耀一番，最起码不需要拿那些普通的玻璃器具来招待身份尊贵的客人了。

　　谢过这几个尉级军官后，克洛德决定拐到爱芬娜斯堡去看看。麦杰克上次和大个子格米去王都送信，他们走的是另一条直通爱密斯城的道路，没经过爱芬娜斯堡，因为那样可以快半天的时间。克洛德这次回家探亲倒不着急，一是假期很长，足有五个月半。二是去爱芬娜斯堡可以看看那个黑市出售的东西，随便打听一下，博克阿尔还在不在这里。

　　又赶了一天半的路程，克洛德三人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爱芬娜斯堡，和守城门的警备营士兵打听了下，克洛德带着麦杰克和大个子格米去城中一个比较高档的酒馆住了下来。吃了一顿还算味道不错的晚餐，又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恢复了下一路的疲乏，克洛德就早早的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克洛德就被窗外传来的叫卖声给吵醒了过来，起床往外一看，发现昨天晚上空荡荡的街道两边都摆开了无数的小摊子，将原本可以容纳六辆马车并行的宽敞的街道变成了四车道。人来人往，拥挤非常，不时的有推着双轮板车的商贩加入到这些在街道两边摆摊子的行列中去……

　　这时还不到八点钟，外面就这么热闹了。麦杰克和大个子格米也已经起来了，克洛德带着他们两个下楼用过了早餐。听酒馆的伙计说，这几条通往中心广场的街道都是这样，而中心广场更是摆满了小摊子，只有两条横贯中心广场的道路还维持着马车可以通行，别的地方需要步行才能去看那些小摊子上的货物。

　　用过了早餐，看了几份报纸，喝了一杯蜂蜜红茶。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八点半，克洛德决定去后勤总部打听下博克阿尔的消息。去年在授勋大会上碰见维里克罗，维里克罗说自己在爱芬娜斯堡碰到过博克阿尔。不知道现在他还在不在这里，毕竟维里克罗说见到他都已经过去将近两年的时间了。

　　克洛德三人没骑马，而是步行，这是酒馆伙计的忠告。他说街道两边都是小摊子，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让坐骑损坏东西。曾经一个中校和商贩在讨价还价，结果他的坐骑把隔壁摊子上的几种名贵花草给啃了，害得那个中校赔了一大笔的钱，这事可是他亲眼所见。

　　克洛德从善如流，决定步行而去，反正也不大远，走个十几分钟就能到达设在爱芬娜斯堡的总后勤部。只是克洛德到了之后问了好几个后勤部的军官，没人知道博克阿尔所在的邦吉利亚城警备营被调到哪里去了，或者是根本不知道邦吉利亚地方警备营的守备序列编号是多少，这让克洛德想查都没办法查，最后只能泱泱而返。

　　战争爆发后王国从后方调遣到前线的地方警备营都被归属为守备部队，用序列编号代替了原来的地方名称。据说这主要是防止遭到敌人的暗中报复，毕竟这些地方警备营的作用就是镇压新占领地原住民的反抗和暴动，有时候采取的镇压手段非常的酷烈，很容易和当地原住民结下死仇。

　　百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地方发生了震惊王国的连环谋杀案，十几户人家被灭了满门。最后侦破才发现，这些被灭门的家庭都是原地方警备营的退役官兵，他们在二十年前参加过王国对外扩张的战争，并对一个新占领土原住民城镇的暴乱实施了残酷的镇压行动，据说那次死的人比较多，幸存者十不存一，还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结果二十多年过去，那些幸存的孩子长大了，他们还记得这个地方警备营的名字，就用各种方法辗转来到那个地方谋生，并留意那些当年参加过那次镇压暴乱行动的前退役警备营的官兵，和他们交上了朋友。然后在那次暴乱的二十五周年纪念日，展开了血腥的报复行动，灭了十几户前警备营官兵的满门。

　　案件被侦破后震惊了整个王国，被抓获的凶手一共是七人，都是当年幸存下来的小孩。他们说，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被活生生的打死在年幼的自己面前，这样的噩梦已经做了二十来年，同时也让他们记住了这个地方警备营的名字。长大成年后想尽办法来到这个地方谋生，就是为了要报复这些杀害他们亲人的凶手。现在，终于大家都解脱了……

　　从那以后，王国对外战争征调后方的地方警备营上前线稳定新占领土的秩序和镇压地方暴乱，都会在第一时间给予这些地方警备营新的序列编号，以取代原来的地方名称。比如杜里奥罗上尉的地方警备营，原名称是莱斯特地方警备营，但现在被改成守备部队序列零三七八越山道地方警备营……

　　克洛德并不知道邦吉利亚地方警备营到了前线后被改成序列是零几几几的编号，没有这个编号他在后勤总部这里根本就查找不到邦吉利亚地方警备营的动向。因为后勤总部这里登记的全是这些地方警备营的守备序列编号，比如零一二五地方警备营从某地调遣到某地，需要补充多少军用辎重物资等等……

　　大半天都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克洛德也只能在心底祝福博克阿尔所在的邦吉利亚地方警备营好运。然后就带着麦杰克和大个子格米逛起了中心广场的小摊子市场。

　　晚上克洛德三人在酒馆里吃饭的时候碰到了好几个同样来爱芬娜斯堡的黑市购买一些纪念珍品和战利品的二线军团的军官，听这些来过黑市几次的军官抱怨，好象这段时期黑市货物的出售价格都上涨了三份之一，很可能是因为王国军队大规模的撤离行动影响到了黑市，商贩们都在借这段大撤军的时期从那些想购买纪念品战利品的官兵身上多挣一些，不约而同的抬高了价钱。

　　最糟糕的是，市场上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伪造珍品，很多据说是从某个著名贵族家族中流传出来的珍贵物品其实都是仿造的假货。商贩们费劲心机给这些伪造的珍品编造了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让想买这件珍品的顾客相信自己面前的这件东西就是真品。

　　一个军官说，流亡到大陆北部的西丁斯大公那个从来不离手的黑耀石烟斗他在市场上就发现了五十多个，每个出售烟斗的商贩都说自己这个烟斗就是正宗的西丁斯大公手里拿的那个。他一下午就听了七个关于这个黑耀石烟斗是怎么从西丁斯大公的手里到了自己面前这个摊子上的传奇经历，最厉害的是这七个传奇经历都各不相同还非常的合情合理……

　　克洛德也想起了自己下午好象也被人推销过这个烟斗，只是他没什么兴趣。如果自己的父亲莫尔桑先生还在说不定克洛德会想起给他买个烟斗，可惜父亲已经不在了，克洛德也只能给自己的母亲，妹妹还有弟弟购买一些礼物了。

　　在爱芬娜斯堡的黑市，克洛德花了两天的时间来逛市场，购买了不少的东西，花了大约五百多金克郎，最后才在麦杰克的提醒下结束了自己的采购行动。由于东西太多，不得不又去买了辆客货两用马车，将采购来的商品都塞在了车厢里，这才重新起程，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