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森林女妖！旧时代的落幕

　　夜幕渐深。

　　茂密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一个披着灰色罩袍，身着浅灰色镶皮链甲，双手褐色护臂，黑色连指手套，腰间缠着绑带，下身灰色皮革长裤的魁梧身影浮现。

　　在他的兜帽下是一双冰冷无情的双眸，当他微微眯眼时，瞳孔好似猫一般变化，呈现出接近竖瞳般的轮廓，但更接近于传说中的龙瞳。

　　这道彪悍的身影似乎拥有异常敏锐的嗅觉，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布兜，渗出暗红色的血液，从轮廓看像是一颗头颅。

　　“巫术的气息。”

　　这道凶悍的身影拔出长剑，蹲下去翻看了一下地面上的尸体，表情惊讶道：“一击毙命？法兰飞斧？”

　　“是个老手。”

　　他从游骑兵的尸体上摸出一个袋子，里面是食物，有点像是青稞面，他捻起一缕放入嘴里品尝了一下，很快就着水壶吃了一半。接着这人才走出树林，沿着乡间小道高速奔跑，身手敏捷远超于蛮人狂战士，完全凭借本能避开沿途的障碍物。

　　一路狂奔。

　　这道矫健身影最终在一群乌鸦逗留处停下，他手掌按在剑柄上，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最终蹲下去似乎是在搜寻什么。

　　但他好似一无所获。

　　这道身影并不想放弃，他取下腰间的布兜，拿出一颗面目狰狞长满黑色尖刺毛发的骇人头颅，用长剑敲开头颅，掏出来了一小坨暗黄色的仿佛是油脂般的物质，最终他拿着几个瓶瓶罐罐一阵捣鼓后饮下，双目直接化作了竖瞳龙眼，追寻着凡人肉眼看不见的痕迹抵达了河道边。

　　“鸦后-特莉丝。”

　　这道身影瞬间扭头望向了不远处树梢上停留的一群乌鸦，表情凝重无比，喃喃道：“想不到居然能追踪到女巫集会的创始人之一。”

　　地面微颤。

　　远处有战马的奔鸣声，看起来有数百骑之多。

　　这道彪悍身影略微迟疑，还是选择避让离开，他的个人武力固然惊人，但也不是军队的对手。寻常三五个战士，他还不放在眼里，但是十来个人他就有点吃力了，若是遇到成编制的小股士兵，那他就极有可能被军队围杀。

　　如果正面对上这数百骑兵，踩也能把他踩成一滩肉泥。

　　月亮升起，颜色浅红，不详。

　　车队一行人舍弃货物连夜赶路，终于是在彻底黑得走不动道前抵达了一处落脚点。

　　邓肯不敢放松警惕，闭目假寐，一众人等只休息了三个小时，便在天蒙蒙亮时再度启程，队伍中的伤员已经有人昏迷，放在马车上气息微弱，也不知道还能抗多久。

　　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时，车队远远看到了一座小型城镇。

　　询问之下，众人已经抵达北方的行省潘诺尼亚。

　　对邓肯来说，他只逃亡了三天，可是对车队里面的其他难民来说，他们却逃亡了整整五天，一时间不少人发出劫后余生的哭泣。

　　护卫们将首领送往城镇，紧急寻找药师救治。

　　有些人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如今已经恶化流脓，护卫首领更是失血严重，要是不赶快救治的话，估计这两天就可以吃席了。

　　帝国征服北境蛮族后，也吸纳了他们的部分文化传统。

　　北境的草药师在帝国疆域内都是独一档的，医术水平远超于其他地区，因为他们的前身是凯尔特人的祭司，也就是传说中的德鲁伊。如今诸多蛮族部落里面，凯尔特人已经衰弱，高卢地区大部分被帝国彻底同化，但是他们的草药学却以医师的方式传承了下来。

　　现今帝国口中的蛮族主要是指日耳曼人，西日耳曼人是熟蛮，被帝国征服已经有数百年之久，形成了五大部落的统治集团。北日耳曼人定居于寒冷地区，他们是生蛮的一支，经常侵扰袭击帝国的边境。

　　除此之外，蛮族还有很多部落分支，帝国文化传统极为傲慢，将周边的大部分部落民族视作为蛮夷。

　　目前帝国的蛮族雇佣军，以法兰人最为能打。

　　帝国鼎盛时期，曾经调集36个军团，将近三十万兵力对周边蛮族发动征服战争，基本上融入帝国的熟蛮都是那时候接受帝国文化转变的。在君士坦丁一世统治时期，帝国境内还迁入了大量的蛮族，他们渐渐成为军队的骨干，这部分蛮族被帝国同化后成为了军队的中坚力量。

　　目前帝国还能打的军团，大部分都是蛮族将领。

　　帝国正统在蛮族！

　　数百年的时间里，从上到下的腐化让帝国越发衰弱，他们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年征服大陆的雄心与勇武。

　　“看样子这里很有可能是平行宇宙的地球。”

　　邓肯刚进城镇就看到了教堂的十字架，多神教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帝国的国教如今是天主教，猎巫运动最初就是教会发起的，但一开始并非是针对女巫，而是打击所有的异教徒，包括帝国曾经的正统多神教。

　　自从‘米兰敕令’颁布后，一百多年的历史里，一神教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多神教渐渐销声匿迹，直到最后一座供奉祭坛也被拆毁。

　　多神教时期遗留下来的祭司传承，很多被审判为使用巫术的男巫和女巫，这就是提前发动的‘猎巫运动’由来。

　　简单来说，它更像是统一信仰，伐山破庙，斩草除根。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关于超自然力量的传闻越来越少。

　　一行人找了一家旅店休息。

　　这里的一切跟邓肯记忆中的地球还是有很大差别，不过他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才能更深入了解。

　　阿尔玛衮殷勤地跑前跑后伺候着，邓肯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扔给他两枚银币让他先去找医师治疗屁股上的箭伤，这家伙伤口崩裂，屁股都还在往外渗血，居然还咬着牙仿佛狗腿子般伺候左右。

　　邓肯进入房间休息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战利品。

　　他能带的东西不多，主要是钱币，奥古斯都时期，帝国就明确了金银铜三种货币制度，最常见的就是第纳尔银币，后面又铸造了几种小额的银币作为辅币使用。早期的第纳尔银币图案各有不同，但后期统一为奥古斯都的头像，背面则是凯旋门，这也是目前最常见的银币种类。

　　6金56银，铜币若干。

　　金币一枚来自阴鸷骑士，三枚来自蛮族溃兵，两枚是从游骑兵身上搜出来的，但是有一枚金币印着大胡子头戴王冠的人脸，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货币，有可能是美索不达地区的金币。

　　银币大部分都是第纳尔，游骑兵的身上搜到了少量其他国家的货币。

　　叮叮当当。

　　邓肯收好眼前的钱币，这些就是他目前的全部家底了。

　　在进入城镇后，伙食就好了很多，主食是干巴面包，有点像是法棍，起源是法兰地区，配熏肉蔬菜汤，以及一小节香肠，加上住宿三餐一天要花费两枚银币，看起来银币的购买力也不怎么高。

　　毕竟帝国步兵一年的薪水也就是225第纳尔左右。

　　这些年帝国战乱不休，其实很多士兵都没有领到什么薪水，一打仗根本没有多少人为帝国卖命。

　　“含银量好像不高，这帝国吃枣药丸！”

　　邓肯拿起一枚银币打量了一下，随手扔回了钱袋内，他前世又不是精罗，帝国要完就完呗，他都不介意推一把。现在帝国就靠蛮族军队撑着，什么时候蛮族也不干了，帝国崩塌就在瞬息之间。

　　夜幕降临。

　　邓肯盘腿冥想进入上帝视角，琢磨自己的外挂还有啥没开发出来的功能。

　　按照他的理解，他穿越后灵魂绑定的是那片虚无的维度空间，人间体才是他能进入现实世界的关键，万一人间体死了，他就只能在那片虚无中沉睡不知道多久的时间，说不定就睡死在里面了。

　　邓肯感觉自己的灵魂还是普通人的灵魂，人间体对现在的他来讲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工具。

　　意识进入虚无。

　　上帝视角下，小镇的所有人口都被标记，最醒目的还是住在旅店隔壁房间的女巫，那骷髅头的标记实在是太亮眼了，就跟一个四处移动的世界级BOSS一样。

　　其他的单位分散在地图的各个角落，有不少一星的标记，还有一个二星的单位，标注为‘退役百夫长’。

　　邓肯正好奇地用上帝视角观察这个小镇的情报。

　　突然间。

　　在地图的边缘区域，一个醒目的金色三星标记单位出现，他的打扮相当干练，罩袍兜帽，身着链甲，背负长剑，悄无声息地翻过木墙进入了城镇内。

　　——猎魔人（龙血者）【中立单位】！

　　嘶！

　　这家伙身上的三颗金星好亮眼。

　　如果用以前玩中古全面战争的视角，这个家伙至少是个精英单位，可以一个人单挑一小队士兵的实力。至于车队里面的那个女巫，毋庸置疑是英雄单位，实力深不可测，是目前为止邓肯见到的最强超自然个体。

　　“好像这些超自然单位都是中立阵营。”

　　“他们与世俗保持距离吗？”

　　邓肯通过上帝视角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确定对方就只有一把剑，不是随身携带一把银剑一把钢剑。

　　实力非常强！

　　这家伙在城镇里游走了一圈，就跟刺客信条一样，一个助跑跳跃，攀住屋檐，一百八十度旋转，依靠强大的核心力量翻身而上，仅仅是瞬息间就跃上了房顶。

　　这样的高难度动作，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那猎魔人逐渐靠近了旅店，但是他站在小巷里迟疑了一下，邓肯拉近视角调整亮度，看到了对方有一个掂量钱袋的动作，然后他一转身钻进了旁边的窝棚，直接躺在了牲口棚的草堆上。

　　现在的时间接近凌晨，这时候住店很不划算，看对方的举动，邓肯猜测是为了省钱，也可能是方便监视附近。

　　“第纳尔贬值，猎魔人都没啥钱吗？”邓肯有点想笑。

　　不愧是帝国。

　　隔壁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女巫的标记动了，她走出房门，站在走廊上，然后停顿数秒，接着在邓肯门前静立片刻，随后悄无声息地朝着旅店外走去。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那女巫已经离开了旅店，邓肯略微迟疑便跟了上去。

　　在上帝视角下，他不需要跟得太近，只要不脱离地图视野范围就行，女巫应该也没办法发现他。

　　邓肯意念操控人物，在旁观视角下悄咪咪跟随，距离间隔大概有一百五十米左右。

　　牲口棚，草垛上，那金色三星标记的猎魔人翻身而起。

　　“五感这么敏锐吗？”邓肯瞬间高度警觉。

　　但在上帝视角下，那猎魔人也是躬起身子悄咪咪地跟上来，保持着大概五十米的距离，行动非常小心，好像是害怕被邓肯发现。

　　这就是一个跟一个了。

　　女巫行动时没有任何脚步声，就跟鬼魅漂移一样，邓肯要不是开着外挂根本发现不了，那猎魔人没有追踪到女巫，但却觉察到了邓肯的脚步声，于是他间接性地追踪上了女巫的踪迹。

　　“她要去做什么？”邓肯略微疑惑。

　　女巫一路离开了城镇，进入了茂密的森林内，要不是开着上帝视角，邓肯早就已经跟丢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天空中的一轮月华洒落。

　　前方出现了一颗高大的橡树。

　　在邓肯的上帝视角下，女巫已经摘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美艳到有点妖异的脸庞，仿佛不是人类，更像是传说中魅惑众生的吸精女妖，她外露颈脖锁骨的皮肤白到有点反光，是那种仿佛是瓷器般的冷白皮，这个时代就算是最养尊处优的贵妇也极少有这样的皮肤。

　　“祭司大人，救我！”

　　就在这时，前面空旷的林地内浮现一道朦胧的虚影，呈现出一个美丽女性的轮廓，她模样渐渐清晰，从橡树的倒影中走出，直接跪在了那女巫的面前，哀求道：“救救我！”

　　嗯？！

　　邓肯瞳孔微张。

　　——森林女妖（树精）【中立】！

　　希腊神话中的森林女妖，又名树精，也被称作森林女神，是指些身份较低、年轻漂亮的自然精灵。她们生活在山顶（奥莱阿德山）、泉水、河流边（拿埃阿登河）或森林树木里（德里亚登森林），她们象征人性中非理性的动物性一面，传说每一棵橡树都居住着精灵，而这些精灵通过森林女妖向人类传达神谕。

　　又是一个超自然单位。

　　不过她就只有一星的标记，恐怕战斗力也不怎么样。

　　女巫微微蹙眉，摇头道：“我不是祭司。”

　　“祭司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就在那森林女妖露出一丝哀怜绝望时，那女巫又轻声道：“你遇到了什么危险？”

　　听到女巫的话，那森林女妖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悲戚道：“猎巫人！”

　　“教会的猎巫人。”

　　“他们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有一个非常强大的猎巫人来到了这里，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大人，救我。”

　　听到那森林女妖的话，邓肯下意识地扭头望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猎魔人，进入森林后，他就跟丢了，落后了一两百米，但他似乎擅长追踪，又慢慢地跟了上来。

　　不过他好像追踪错了位置，绕过邓肯，直奔女巫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