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气念之漩（下）

　　梅言青压根不知道方天纵竟然能够释放出妖娆之火。

　　在梅老头的以为中，方天纵是一个武士，之前肩头闪烁的黑铁武纹正是一枚武系炫纹的征兆，谁晓得现在突然又蹦出了一记火焰玄法，这本该是玄法师才能释放出的手段。

　　最诡异的是，这一记火焰玄法释放之时无声无息，没听见一丝念诵咒语的动静。

　　梅老头心头一惊，来不及思索太多，匆忙以手中的蛇头玄杖横亘在胸前，快速念诵一记防御玄法。

　　一蓬青光顿时浮现而出，将梅言青的周身彻底罩住。

　　这是“青光护罩”，十阶大玄法师才能够修炼的玄法，防御力堪称坚韧，十阶之下的攻击难以轰破它的防御罩。

　　但可惜的是，碰上的乃是妖娆之火，且是方天纵在吞噬了“冷魂草”以及“刀鳞蟒”兽丹之后的妖娆之火，威力之大比之从前提高近乎一倍。

　　脸盘大小的妖娆之火一瞬就撞裂开了梅言青的青光护罩。

　　梅言青大惊。

　　但接下来，一记呼啸的风声从不远处炸响，方天纵再度催运“蛮牛之力”，身躯带出一道残影，一拳轰入梅言青的玄杖之上。

　　梅言青如遭重锤击胸，当即暴退。

　　但他乃是堂堂十二阶的大玄法师，固然修为在聚集村算不上如何出众，但经验老道，顿时就给自己再度加上了一个火焰缠蛇。

　　这火焰防护是一道如同滚滚燃烧的焰火之蛇，缠绕在护身的蛇头玄杖上，碰触寻常人的肌肤，当即烧成稀烂，以梅言青的经验自然会明白方天纵不可能坚持太久，走武法之路的修行者没有十阶之上的修为支撑，大多无法撑过太多时间。

　　至多不过十息，两次炫纹攻击极限！

　　梅言青心中早就有了判断。

　　而一旦拉开距离，那么，凭借自己深厚的神念修为，足以将方天纵这个小辈生生磨死。

　　火焰缠蛇不是一个寻常的玄法，一旦贴近对手，会如附骨之蛆般缠绕上对手不死不休，极为歹毒，攻守具备。

　　果然，方天纵一拳袭来，那火焰缠蛇一触既粘，沾上了他的身。

　　“小辈，看你还能跟老夫横多久！”

　　一招得手，梅言青顿时惊喜大喝。

　　但被火焰缠蛇卷住的方天纵却毫无惧怕之色，反而咧嘴一笑，眼中尽是狰狞之意。

　　“老头，你真以为我无法击败你么？”狰狞笑意下的方天纵只做了一件事，举起右手，口中默念咒语，于是，一团炽烈燃烧的鲜血火团再度出现。

　　拥有上古朱雀印加持的妖娆之火碰上火焰缠蛇，等若壮汉对上孩童，短短一瞬便彻底占据了上风。

　　方天纵虽然体表上被火焰缠蛇灼伤不少，鲜血横溢，但终究没有影响战斗力，他踏着火焰前行，犹如降服妖魔而降临的神子。

　　“怎，怎么可能，你能撑多久！”梅言青没料想到自己最得意的攻击都被方天纵轻易击破，惊惶之下声嘶力竭的大吼。

　　回应他的却是方天纵一身肆意奔放的滚滚真气。

　　“蠢货，吃小爷一拳。”方天纵大喝一声，深吸一口气，滚滚真气于四肢经脉之中奔涌而出，在其意念下彻底凝聚于胸口方位，这些真气带着灼热的气息，隐约化成一头大蟒的形象，最终将胸口的那一枚光珠彻底吞没。

　　气血一瞬凝滞，旋即一瞬喷涌。

　　一个微小若漩涡般的存在终于在方天纵的胸口彻底成形，操控其全身上下滚滚荡荡汹涌奔流的澎湃真气。

　　这一刻，方天纵终于凝聚成了气念之漩。

　　而气念之漩形成后最直观的好处便是他能够飞跃而起，肆意施展出“蛮牛之力”，在短短十个呼吸间轰出了五次蛮牛之力，生生将梅言青的蛇头玄杖击断，拳势凌厉霸道，又笔直轰入进梅言青的胸膛，一拳捣穿。

　　梅言青没料到方天纵的真气如此雄浑，竟然能支撑五次炫纹之力，加上最初的妖娆之火，等若六次炫纹攻击，这在一个仅仅只有八阶的武士身上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而被武士近身搏杀的玄法师，一如被大汉闯入闺房的柔弱少女，只能任其蹂躏。

　　仅仅一念之差，便让其惨死当场。

　　“呼……”接连催运过六次炫纹之力的方天纵喘着粗气，他的气念之漩刚凝结不久，还不算稳定，远远没有达到成熟的地步，因此，这一次的搏杀也耗尽了他的真气。

　　好在总算将梅言青给击杀了。

　　方天纵长舒一口气，将梅言青的衣袍褪下，从藏纳戒中给自己取出了一些金创药，擦在伤口表面，接着调息了一会儿，待气念之漩恢复稳定之后又放出一道妖娆之火，毁尸灭迹。

　　许或是这些时日生死经历多了，因此做出杀人毁尸的举动也不觉有什么难过的。

　　修炼一途，终究要以生死来作标准。

　　穿上梅言青的衣服，方天纵才发现这老头很是穷困，浑身上下也摸不来多少值钱的东西。

　　“唉，这家伙怎么这么穷，梅家财力号称白水第一，这老头好歹也是个长老，竟比我这个小辈还穷！”方天纵很是不满，他却不明白作为玄法师敛财之路虽然广泛，比如成为一个炫纹师，抑或是制丹师，但梅言青在深坑地域修炼十来年，与外界隔绝，哪里有生财的路子。

　　梅言青就只有一张百两的银票，除此之外，还有两三颗十一阶凶兽的兽丹，方天纵勉强塞入藏纳戒中，大步离开深坑地域。

　　这一处地域的守护兽血焰狮已死，而且作为异域瑰宝的火晶也被夺走，从此之后，白水异域至少需要数百年才能恢复元气，而白水城可以大肆引进低阶的男女武士抑或是玄法师，在这片土地上养育下一代，彻底将异域占有。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征服与抗争也将持续延续，但目前而言，白水城占据了上风。

　　回到聚集村后，方天纵忽然发现一个异常的情况，村落内极为安静，往常至少保持有三人看守的村落空旷无人。

　　“奇怪，怎么回事？”方天纵第一反应是有凶猛的异兽入侵，但白水异域至深处的凶兽之王血焰狮都被诛尸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更加凶猛的异兽，何况整个村落内安静整齐，丝毫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肯定有猫腻！

　　事违寻常必有妖。

　　方天纵没有急于离开，而是背靠一座石屋开始仔细的打量四周的环境。

　　片刻之后，他忽然皱眉，说道：“出来吧，躲在暗处有什么意思？”

　　“嘿嘿，小家伙，你居然能看见老身的存在，有些见识。”

　　尖利的冷笑声响起，最左侧的石屋中，一个长着倒三角眼的黑袍老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前辈，想给晚辈惊喜也用不着躲起来么。”方天纵看见熟悉的李老妪，口中寒暄，其实加倍警惕。

　　李老妪没有理会方天纵的话，只是上下扫视一番，旋即略显惊异之色，问：“你把梅老头给杀了？”

　　方天纵心头一动，嘴上最说道：“怎么可能，梅前辈修为比在下强太多了，晚辈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唉……，一言难尽，他老人家碰上了深坑地域的兽王血焰狮，惨遭不测。”

　　李老妪眼看方天纵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倒也不觉有假，此时方天纵的修为还停留在八阶武士上，一时也没有突破，很难看出离开聚集村前后有什么奇遇。

　　所以，李老妪就信了方天纵的话。

　　“修炼无生死，这也是寻常的事。”李老妪微微一笑，缓步向方天纵走来。

　　方天纵瞧着李老妪走来，暗中将真气催运至极限，口中问道：“李前辈，村里怎么没有其他人？”

　　“其他人都回白水城了。”李老妪笑了笑。

　　“回白水？为什么？”方天纵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来。

　　李老妪忽然顿步，阴森一笑，说道：“因为白水要变天了。”

　　几乎是阴森笑容刚绽放出的一霎那，李老妪就猛然探出一对枯如鸟爪的手指，猛然向方天纵的头颅抓了过来，指风凌厉，撕裂风声，尖利作响。

　　方天纵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施展出黑铁武纹“蛮牛之力”，一下子加速，避开了这凶猛凌厉的当头一抓。

　　“李前辈，你这是干嘛！”方天纵厉声喝问。

　　“取你狗命！”李老妪狞笑一声，左爪落空，右爪却横向扫来，来势远比之前更加凌厉。

　　方天纵躲避不及，猛然蹲身，但刚蹲下身体，就见一道鞭腿抽来，整个人如遭重锤轰击，倒飞出三丈开外，滚落在地。

　　但就地一滚的方天纵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很快就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李老妪双眉微微一紧，冷笑一声，“哼，小子，倒是挺耐打的么。”

　　方天纵面沉如水，问：“李前辈，你到底想干嘛！”

　　“杀了你这个小狗，如此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么？”对于方天纵明知故问的话题李老妪很是不屑。

　　方天纵沉声回到：“聚集村中不可杀人，难道你忘了规矩么？”

　　“规矩？”李老妪尖笑一声，说：“规矩是强者制定的，整个白水都要变天了，聚集村的规矩又算什么？”

　　“什么！”方天纵再度听闻变天二字，心头一震。

　　李老妪眼看方天纵面不改色，心中也暗自佩服这小家伙的定力，她从怀中忽然取出十个尖利锋锐的黑红铁指套，一一安在指尖，狞笑着说：“小子，就让老身好好送你一程吧，你放心，老身会将你的血肉切割成千百块，享尽极乐之苦再送你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