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聚集村

　　方天纵随着铁拳走下山峰，走的时候是另外一面，山路异常陡峭，此时正值晌午，天却无端的阴了下来，气温骤降，冷的渗人骨髓。

　　巨大的温差变化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方天纵有些措手不及，但看着身前的铁拳，似乎却很习惯了这样的变化。

　　“这是异域之界的可怕之处，天气变化无常，你真气之漩未成，需要多运行心法，虽然苦了点但也好过挨冻饥寒。”铁拳头也不回的嘱咐道。

　　方天纵听了却是暗自心惊，他常闻异域之界变化无常，天地有天地的意志，对于他们这些外来者，异域之界本能的抵触，不喜欢，所以天气变化无常，是从根本上来削弱外来入侵者的意志和体力。

　　可惜的是，没有蕴化出高等文明的异域之界意志有限，能够对付方天纵这些外来者的手段只能是风霜雨雪。

　　方天纵尽量将蟒龙心法不断的运转，在异域之界，修为低下的入侵者必须以这样的方式来捍卫温暖，好在蟒龙心法玄妙无双，运转间顷刻让体温恢复如常。

　　但异域之界的天地意志岂会如此简单，片刻之后，刚下山路，又是大雨倾盆。

　　方天纵措手不及，给雨水洗刷了个通透，相反铁拳却早就从藏纳戒中取出了一个蓑衣，披覆在身，轻易躲过了这一场雨劫。

　　雷雨之后，又是大风，如刀割剑伐般的烈风。

　　于是原本只需一个时辰的路却生生的走了三个时辰。

　　一路上，还遇到不少特有的白水异兽的攻击，好在铁拳足够强大，替方天纵解了困局，否则，又饥又冷的方天纵委实没有信心能够在持久的消耗战中活下去。

　　艰辛的路途之中，终于来到了一座孤峰的山腰。

　　灰黑如铁的山腰上，围聚着一座小山村，村落稀疏，仅有十来间石房，房子粗陋破败，但却屹立不倒，看上去很是坚韧。

　　山村内炊烟枭枭，一个老者正盘坐在地上升着一堆火，火焰上架着一根贯穿了异兽躯体的铁棍，这异兽方天纵看着眼熟，正是不久前差点让自己陷入困境的猫狼。

　　老者一身褴褛，灰白双眉低垂，抽着旱烟，也不理会进入村落的铁拳二人。

　　铁拳径直带着方天纵穿过村落，然后带他到了一个最粗陋矮小的石房前，指着说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卧室了。”

　　“我的卧室？”方天纵有些吃惊，赶紧问道：“前辈，这里没人住么？”

　　铁拳挠着脑袋想了想，说：“有，两年前有个李家的人在这里住，后来挂了，死无全尸，这些年就没人再进来过，小子，说来你还是这两年来第一个进入白水异域深处修炼的小家伙，有些胆魄。”

　　“胆魄，这胆魄怕是用来送死的吧。”

　　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方天纵转过身，就看见左侧一个颇大的石房内走出一个身穿灰袍的老妪，这老妪花白头发，眼神阴沉却不失锐利，仿佛刀锋般刺人。

　　方天纵被老妪的一双利眼射在身上，肌肤隐隐生痛，他低下头，却发现老妪的一对手掌就如同鸟爪般蜷曲，指甲之上隐泛刺眼如刀的光。

　　“哼，李婆子，对一个后生用这手段，不觉惭愧吗。”铁拳冷哼一声，一步跨出，拦住了对方诡异的视线。

　　老妪顿时皱眉：“铁拳，你是要替这小辈出头了？”

　　铁拳仰头一笑，说道：“李老妪，替这小子出头还轮不到在下，忘记告诉你了，这小子是方家的人，你若是不怕得罪方疯子，就尽管试下。”

　　乍闻“方疯子”三字，老妪的眼瞳猛的一缩，但声音却愈发尖利，“铁拳，你以为我会怕方家的那个疯子么！”

　　铁拳冷笑一声，却不言语。

　　那老妪脸色数变，狞然一笑，忽然一爪探了过来，直逼方天纵的右臂。

　　“李婆子，你放肆！”铁拳神色一震，完全没料到李老妪会下此狠手，想拦截却有些晚了。

　　若是被抓实，方天纵这一条胳膊定然被废。

　　这一抓又毒又狠，角度极为刁钻，眼看方天纵就要中招，但就在此时，方天纵猛然沉肩，左肩之上的黑铁武纹“蛮牛之力”瞬即发动，他整个人顿如脱弦之箭飞纵而出，堪堪避开了李老妪的当头一抓。

　　“黑铁武纹！”李老妪微微色变。

　　对于白水四大家族而言，黑铁武纹始终是一个极为奢侈的装备，鲜少能够触碰的到。

　　而此时李老妪的脑海中更浮现出一个骇人的想法——“方家的小子竟然配备了黑铁武纹，方家的实力竟如斯恐怖？”

　　与白水四大家族不同，在异域中的这些人往往消息闭塞，数年未曾出异域一步，只为了精进修为，同时也是为了白水异域中最核心的瑰宝。

　　“哼，区区武纹，待老身给你点好看。”一击不中，老妪微微变色，就待再动手。

　　“李婆子，你敢！”铁拳一把将方天纵护在身后。

　　李老妪也不言语，只是一双如鸟爪的手掌高高举起，逐渐泛成漆黑之色。

　　铁拳的脸色也随之凝重，一袭长袍无风自动，鼓荡作响。

　　一场大战似乎随时就要爆发。

　　但很快，伴随着一声嘹亮狂野的吼声从山巅处遥遥传来，二人的争斗顿时烟消云散。

　　吼！

　　这声线恍若百兽之王的猛虎咆哮山林一般壮烈，由远及近，轻易覆盖了整座山腰之畔的小村落。

　　老妪的脸色再度一变，闷哼一声，竟扫袖转身进入石屋。

　　就是那一直在空地间煮着猫狼肉的邋遢老者也微微皱眉，一把抓起滚烫的猫狼烤肉，嘟囔着转回了石屋。

　　“你方家的疯子回来了，小家伙，不打扰你们家族叙旧了。”脸色舒展开的铁拳勉强一笑，转身也入了一间石屋。

　　方天纵愕然，他转过身，只看见从山道上走下一个挺直如枪的瘦削身影。

　　你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容颜苍老，披着一身破旧的软甲，双肩之上扛着一个足有三丈开外的巨大异兽，眼瞳恍若猛兽般狰狞有光。

　　初见此人的刹那，方天纵恍惚觉得如同在面对一头凶兽，又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方家族长方若山。

　　那人影看似步履缓慢，但其实极快，每一步踏下时苍劲有力，尘土飞扬，仅仅是数个呼吸之间，近千丈距离一踏而就。

　　他的视线只是在方天纵的脸上微微扫过，然后直接忽略，一步踏过，弓身进入村落中最大的一座石屋之中。

　　方天纵愣在当场，挠头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进入了白发男子的石屋中。

　　石屋中，一股浓烈腥臭的血腥味道正在弥漫，搀杂着潮湿的空气，味道说不出的刺鼻难闻。

　　“见过五叔。”方天纵的声音极为恭敬乖巧。

　　但此刻正盘膝坐在石床上的白发男子充耳未闻，只是撕扯着横于双膝间的异兽尸体，随便抓下一大块血肉，连皮带骨的吞嚼下去。

　　方天纵看的头皮发麻，只能硬撑着站着，不再说话。

　　男子面无表情，吃的满嘴鲜血，似乎津津有味。

　　过了好久，这男子才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来送死的？”

　　方天纵想了一下，回道：“我是来修炼的。”

　　“修炼？”白发男子冷冷一笑，咬碎一块异兽的骨头，说道：“这里是白水异域最深沉的地方，这座山巅之后的异兽，力量最弱的都能将你撕成粉碎，一个七阶的武士来凑什么热闹，滚回去吧。”

　　男子的话刻薄冷漠，就仿佛方天纵是一条草狗。

　　“人的实力终究是从无到有的，绝世的至尊也是从武士一步步修炼而成的，倘若不去挑战，固步自封，那才是真正的孱弱。”方天纵不甘示弱的回答。

　　“哼，不知死活。”男子又是一声冷笑。

　　方天纵平静的如一泓秋水，不作声色。

　　“小子，这山峰之后就是白水异域最核心的地方，群兽窟，你说你是来修炼，那就该去那厮杀，什么时候你能杀的了一头白狼，就证明你有资格在这里立足了，否则，你要么死要么就滚回去，别践踏了方家的名声。”白发男子忽然沉声说道。

　　方天纵恭敬的做了一个晚辈礼节，转身离去。

　　“对了，你要记住，在这里，敌人不只是异兽，有时候人比异兽更凶残。”

　　“多谢前辈。”

　　方天纵头也不回闯出门外。

　　直到方天纵离开之后，白发男子才停止了进食，他食量很大，一头巨大的虎形异兽被他吃去了大半，只余下森森白骨。

　　“小家伙，有点意思，看他能活多久。”

　　男子咧嘴而笑，白发下的一对眼瞳森然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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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纵没有急于上山巅之后去挑战异兽，而是开始整理自己居住的石屋，对于粗陋的卧室他没有什么挑剔的，只是一定要干净整洁。

　　因此，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打扫修缮。

　　第二天，他还是没有动身，而是开始观察这个聚集村的每一个住客们。

　　白水四大家族各有高手在此修炼，除了李老妪和之前见过的煮兽老者外，还有梅家的一个大汉，这三人各自为政，平素并不往来。

　　除了四大家族的人之外，聚集村真正的力量来源于城主府邸的人。

　　最强的是三个兄弟，号称虎氏兄弟，和铁拳一共四人成为了开拓这片异域的主要力量，不同于四大家族之人的修炼，他们主要的任务是发掘出白水异域的核心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