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告白（3）

　　一时之间自然是无法反应上来的。

　　洛洛因为也没有反应上来，所以，才会提出我没听清，再说一遍的话。

　　只是，有时候。

　　那么，一句话，会耗尽一个人仅有的勇气。

　　说不出，就是说不出。

　　他不胆小，只是怕被拒绝。

　　因为怕，所以小心翼翼。

　　所以轻轻的保护着她，也保护着他。

　　不想受到她冷眼的待遇。

　　即便是，一直以来，俩人关系都还不错。

　　可，这个人儿，从未想过将这等关系，更……进一步。

　　那么，一旦他说了。

　　会不会，无，回转余地。

　　从此，两条路，两个人，两片天地，再无交流。

　　他可以轻松的在枪口下获得“生”，可以在多人的追踪下成功逃脱，可以飞快的处理掉积攒的事务，可以在西蒙家族和费尔维诺家族之间保持住最安全的姿态，不至于让妈妈和爷爷为难，可以在任何恶劣的状况下化险为夷；可以操纵美国五角大楼的军用电脑，让美军的导弹改行去袭击俄罗斯。

　　甚至于，一台电脑，一根电话线，他，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可唯独，面对她，小心翼翼的，怕走错一步。

　　怕，再也，万劫不复。

　　等了好几分钟，却没有听到身边的人说出一个字。

　　洛洛又掏掏耳朵，确认，看来刚才真的是幻听了。

　　呵呵，真没想到，未老先衰，听力退步这么严重。

　　“哈哈，对不起，我可能真未老先衰了。”

　　洛洛摸摸后脑勺，略带自言自语。

　　她让气氛又成功的回复到之前的宁静之中。

　　林琦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一遍，瞧着这有点灿烂的黄金瞳，他握紧了洛洛的手，似乎，想要从中，汲取力量。

　　“我、喜、欢、你。”

　　一字一顿的。

　　庄重无比的眼神。

　　肃穆的似乎比家族宣誓大会上的誓词还要来的真诚。

　　洛洛这回虽然漫不经心，可至少没有走神。

　　她垂首，数着手织地毯上的格子花纹，不期然的，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差点下巴掉落到地上，不过以前也听过这个人说过类似的话，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抬头，蓦然的被林琦那无比严肃、无比认真的眼神给吓到了。

　　她笑着道：“恩，我也喜欢番茄小葱头喔。”

　　信誓旦旦的表情。

　　很真诚。

　　只是，林琦依旧很不满这个人的答案。

　　因为，那是敷衍的。

　　以为他是小孩子吗？

　　这么好哄骗吗？

　　林琦有时候，真觉得，这个女人，挺没心没肺的。

　　不管他何时说那种“表白”的话，她都当做别人开玩笑。

　　然后用十分和善、十分真挚的语气，说着让人感觉想吐血的话。

　　林琦揉揉眉心，突然觉得他，是不是语言表达有问题？或者说，中文不过关。

　　不然，为何总得到如此让人想捶胸的答案。

　　还是说，这个女人，最另类。

　　他懊恼的想，以前，他没恢复记忆，的的确确，贪恋她的温暖，喜欢站在她身边，看她做任何事，不管是赌石，还是其他。

　　而恢复记忆后，更是发现，那种贪恋，是变本加厉的。

　　着实的，需要。

　　他想成为她的保护者，想成为她的倚靠。

　　他是她的slave。

　　林琦怔怔的望着那双颜色不同的眼瞳，严肃认真又固执的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洛。”

　　这回洛洛才注意到了。

　　一直，林琦称呼她的，都是洛洛。

　　而这次，变成了“洛”。

　　仅有的一个单字。

　　“洛”。

　　这其中，似乎有着与众不同的深意。

　　洛洛还来不及细想。

　　那个人就又固执的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洛，我、喜、欢、你。”

　　有丝不耐烦的语气。

　　洛洛望着这满是真诚的眼睛，不过没有经过思量的她，是不可能给与什么回应的，只得又笑嘻嘻的回道：“恩，我也喜欢林琦哦。”

　　不过，说完后，就发现，少年的眼中似乎逐渐酝酿起了风暴，那碧绿色的眼眸，如碧波一般，荡起了惊涛骇浪，十分不满的瞪着她。

　　似乎，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洛洛往后退了退，心道，我没说什么错话吧？……

　　以前的相处模式，不就是这样的吗？

　　一直以来，未出问题啊。

　　洛洛不知道的是，就是一直都是这样，少年才会气愤，气愤状况似乎从未改变。

　　他恨她的不当一回事，她的随性。

　　平时那很可爱的随性，在此时，似乎变得相当，讨厌。

　　瞪着她。

　　洛洛嘟着嘴，很想给自己辩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心中微叹，这人真不可爱。

　　哎，小孩还是以前没有恢复记忆时有意思啊，你瞧，现在记忆恢复了，脾气似乎也跟着恢复了。

　　欺负都不能欺负了。

　　洛洛开始怀念起那个可爱乖巧的小孩来。

　　林琦本来就很不满了。

　　奈何在看到这个人明明注视着他，却似乎，在走神。

　　顿时，不满的更严重了。

　　他觉得，他的告白，比家族大会宣誓时还要严肃认真，却愣是被人当做了玩笑。

　　这搁到谁身上，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眼中凝聚的风暴，就是这股子杀气，这让洛洛突然觉得周身凉飕飕，地暖似乎不太暖，难不成物业出问题了，洛洛心中暗自叨叨。

　　林琦怒。

　　这个女人，还在给我走神。

　　他扳正了洛洛的脸，两只手扶着她的脸，不让她的视线左顾右盼，再有机会走神！

　　认真的望着那双一金一黑的眼瞳，再次一字一顿的道：“我、喜、欢、你！！！”声音里带着出离的愤怒，不满于一直被她的忽视。

　　洛洛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琦。

　　半响，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双庄重认真严肃的碧绿色的眼眸。

　　“第五次了……”林琦望着洛洛的眼神，有丝哀伤。

　　洛洛不忍见这个人的眼睛里出现这种情感，下意识的问：“什么第五次？”

　　林琦的嘴角划过一道悲哀的笑，幽幽的眼神，沉静如永恒。

　　“今日告白，我重复了五次，你依然觉得我是闹着玩的。”

　　声音里低着疲惫。

　　“我，泽菲尔，从未有任何一刻，如此认真。”

　　那眼神中，好像瞬间看到了苍穹九天和碧落黄泉，悲哀到了极致的嗓音，游离着无尽的叹息，洛洛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忽然接住了那个人倒过来的身躯，轻轻的拥抱着他的背脊。任由着那个人的脑袋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明明整个人看起来挺神采奕奕，洛洛却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无尽的疲惫。

　　“我知道你认真，只是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却不知如何表达。

　　林琦沉静的拥抱着这个人，享受着他独有的权利。

　　他埋首在她的颈窝里，呼吸着属于她发丝的冰凉，淡淡的牛奶味，充满了柔和的味道。

　　“拒绝我，我想听你，亲口的，拒绝我！那样子，我就会，死心了。”再也不会渴望温暖。

　　洛洛被这句话又震撼的不着北了。

　　明明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一下子疲惫到了极点，那嗓音也忽然变得沙哑无比，似乎好几十天未在沙漠中行走未曾喝水之人了。

　　只是，就在那沙哑的嗓音中，洛洛又明明的听到了里面带着浓浓的苦涩之意。

　　似乎，总是在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亲口拒绝你？你不用说那句喜欢，那又何来的被我拒绝？”洛洛叹口气，静静地在他疲惫的背部，轻轻的拍着，“你很矛盾呢……”似呢喃，似叹息。

　　带着酸涩的声音从她的颈窝低低的传来。

　　“说喜欢，是……不想留下遗憾。”

　　“亲口被你否定，是我应得的。”

　　“因为，我，不配得到，幸福。”

　　慢吞吞的说了三句话，声音越来越沙哑，洛洛感觉自己的颈窝似乎湿了，她本来被这个人弄纠结的心，似乎变得更矛盾起来，不知作何安慰之语，只得假装轻松的笑骂道：“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不许哭！”做恶人的语气。

　　“人生短短数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男人怎么了，男人也是人，也有发泄的权利。”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回复了短暂的无赖语气。

　　洛洛什么都没说，只是如安慰一个大孩子一般，依旧有节奏的轻拍着他的背部。

　　两个人都沉默了。

　　顿了许久，颈窝那边传来的声音，带着神往，带着艳羡。

　　柔声细语。

　　“你，就像是一道光，狠狠的，入侵到了，我的生命里，我逃不开，也不想逃开，只想要，从那短暂的接触里，汲取到一丝丝温暖，借着那道光，前行，前行，继续前行在我的黑暗里，永不止步……”

　　洛洛听到他嘴巴里的胡言乱语，只是苦笑。

　　到底谁像是一道光，你灿烂的金发，总是让我看的失神。

　　你才是狠狠的撞到我生命中的人，你懂吗？

　　我这人做事，不光明，我也不像光，我才是一直走在黑暗中的人。

　　我有什么资格，做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