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碎神纹

　　诺尔似乎不想在长子面前过分失态，他勉强控制下情绪，努力平静的继续讲到：“于是我与你母亲，在万不得已之下，只得到卡波尔子爵国直辖领‘波努克星’，投奔你的外祖父奇彼得·卡门爵士。

　　没想到，当我们投奔他之后不久，你外祖父就因为在一场豪赌中诈赌被发现，不仅欠下了巨额赌债，被人逼得焦头烂额，甚至生命都受到了某位高贵者的威胁。

　　我想你知道西姆，‘波努克星’与勒姆星系一样，领地可航行星轨内，有着可以通往‘必南孚星域’的巨大博德之门，于是你的外祖父提议，利用我领主贵族家族嫡系子嗣，可以自由穿行星域的便利条件，让我带着他与你母亲，前往‘必南孚星域’暂时躲避一下。

　　我开始并未同意这一提议，但是当你外祖父用‘假如在‘必南孚星域’生下孩子，孩童将会拥有自由的‘必南孚星域’某一国家的籍贯，这样一来孩子就可以拥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未来’这样的理由说服了你的母亲。

　　并且他的生命，确实已经开始受到威胁后，我只好答应了你外祖父的要求，带着他与你母亲，离开了‘泰勒格塔大星域’。

　　离开‘泰勒格塔大星域’后，我们在‘必南孚星域’维格多共和国‘蓝露星’隐居下来，几个月后你母亲，生下了你的第一个弟弟高斯·保尔。

　　于此同时，你的外祖父奇彼得·卡门，来到维格多共和国后赌运大好，我们的经济一下子变得宽裕起来，总之在‘必南孚星域’一切都变得美好、顺利起来……”

　　说着诺尔轻轻摇着头说道：“在街区与其他妈妈们轻松的讨论‘育儿经’，直接、率真的人际关系，所有人至少表面上都是平等的，普罗大众们选择领袖等等等等，渐渐的使你妈妈，爱上了‘必南孚星域’。

　　就这样我们留在了‘蓝露星’生活了下去，你的母亲专心照顾保尔，而我凭借着‘泰勒格塔大星域’高斯领主贵族嫡系子嗣的身份，在‘蓝露星’卡贝纳学园，找到了一份‘必南孚与泰勒格塔文化差异比较学’讲师的工作，五年后，我与你母亲又生下了辛迪与康妮。”

　　“尊敬的父亲，就这样您与母亲留在‘蓝露星’，呆了整整二十五年？”在黑暗中，弓勒姆幽幽的突然开口向诺尔说道：“那么这次怎么会突然回到‘泰勒格塔大星域’呢？”

　　“是的西姆，不知不觉我们在‘蓝露星’住了二十五年时间，”诺尔轻声回答道：“你的弟弟保尔在二十五岁成年后，没有继续升学，而是选择成为一名演员，几年间已经名声大噪，在三个月前，他有幸跟随大导演皮格·斯诺格，前来‘泰勒格塔大星域’拍摄‘魔幻戏剧’。

　　这件事像一个烟头一般，点燃了你母亲心中，埋藏已久的一个想法，她打定主意借这个机会，一定要回‘泰勒格塔大星域’，看看你到底生活的怎么样了，让你与家人相认，然后带着你一起去找你保尔，全家人和和美美的度过一个新年。

　　没想到我们刚刚透露出这计划，你那已经成为维格多共和国‘萤火棒狂欢城’最大赌场‘无限金钱谷’老板的外祖父就找到了我们，一定要他的特别助理贝亚特·贝基先生，跟随我们一起返回‘泰勒格塔大星域’。

　　虽然你外祖父卡门爵士说，他的这一举动，是为了寻找新的商机，但是我与你母亲都知道，他是想要派人回‘波努克星’，看一下当年的诈赌风波，是否烟消云散了，卡门爵士已经老了，动了思乡之情，我们只得答应了他的要求。

　　后来与你弟弟保尔，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凯利斯·妮姬也很坚决的要求，与我们一起来‘泰勒格塔大星域’，她哭述着说，一定要找到保尔，与他一同度过新年，并反复哀求，无奈之下我们只能答应。

　　最后尤兰达·尼基塔与尤兰达·帕姬这一对酷爱旅行的兄妹，在康妮与辛迪的口中，得知了这次‘泰勒格塔大星域’之旅，也要求要参加，因为尤兰达家和我们家关系非常要好，而且反正带着两个外人，与带着四个外人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我与你母亲也答应了下来……”

　　“后来的情形我也猜得出了，尊敬的父亲，”弓勒姆缓缓插言道：“只是不知道我那位亲爱的保尔弟弟在哪？我想你与母亲不必去找他，我可以遣人，去将他请来勒姆星系，最晚后日我保证就可以让母亲见到他。”

　　“命运巧合的有时会叫人觉得匪夷所思，西姆，保尔与剧组就在‘哈吉纳奇星’拍摄，”诺尔轻声说道：“好了西姆，我想安妮就快醒了，我必须要回去她身边了。”说着诺尔已经走到了赏景厅门前。

　　用手握住把手，诺尔最后悠悠说道：“西姆，我并不是替自己申辩，但是这二十五年间，你母亲的确是从未有一刻忘怀过你，坦白讲，在这件事中，其实并无一人做错，要怪只怪真神的安排与命运的嘲弄……”说着诺尔打开房门，轻轻走了出去。

　　诺尔刚刚走出，就听到蒂亚在门外对诺尔的问安声，随后就见蒂亚蹑手蹑脚的，走进了赏景厅中，并将门轻手轻脚关上。

　　“真神的安排与命运的嘲弄……真神的安排与命运的嘲弄……”黑暗之中，弓勒姆如同并未察觉蒂亚的进出，只是喃喃重复着这两句话，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用轻柔的声音自语道：“原来我那样年幼，就独自一人躲在黑暗、狭小的房间中默默流泪……

　　原来其他堂兄弟姐妹的父母，每月都来探望，而我只能在那扇小窗中，羡慕的眺望这一切……

　　原来我整整十八个新年之夜晚餐后，别人都在一家欢笑、团聚，而我只能默默走出大殿，在庭院中孤独的遥望星空……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神的安排与命运的嘲弄……”

　　随着弓勒姆开始自语，他身躯中心脏位置，本来毫无光泽绿色符文，涌出了绿色亮光，并开始缓缓跳动蔓延开来。而弓勒姆腹中，那早已经因为吞噬了‘践踏盔虫’而变得完美无缺，一直散发着光亮的黑色符文，也开始朝着心脏不断蜿蜒伸展。

　　缓缓的，那绿色与黑色的符文交织在了一起，转化成为墨绿色，最终形成一个整体，变为一角残破的神纹。

　　瞬间绿光与黑色光华，完全融和在了一起，变为墨绿，猛烈照耀在了，密布于弓勒姆躯体内肌肉、骨骼上，那一颗颗晶莹的墨绿色虫卵上。

　　片刻后，那些虫卵就慢慢孵化为一只只或黑、或绿的细小线虫，随后那些细小的线虫，在墨绿色光华的继续照耀下，身躯被突然拉长起来，如同以前的绿色线虫一般，被转化为连接墨绿色残破神纹，与弓勒姆肌肉、骨骼之间的筋脉。

　　不一会弓勒姆身躯之中，线虫转化的筋脉，就比之前多了五倍有余，而当墨绿色残破神纹，恒定的发出墨绿光华时，川流不息的墨绿体液，也开始顺着这些静脉，毫无间断的，流淌到了弓勒姆的肌肉、骨骼之中。

　　得到墨绿体液的滋养，很快一颗颗椭圆形绿色或黑色虫卵，开始出现于弓勒姆躯体内的肌肉、骨骼之中，并不时有虫卵如同成熟一般，从他肌肉、骨骼中滑落，顺着血液在身躯中，来回飘荡。

　　此时在黑暗中，蒂亚虽然只能看到弓勒姆模糊地身影，却慢慢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不知不觉间，一种无法形容与表述的庄重与威严，由弓勒姆身躯中散发出来，慑住了蒂亚的身躯与灵魂，蒂亚猛然发现，眼中弓勒姆之仪态，已经绝非凡人所有。

　　惊慌失措之下，蒂亚不管是否暴露职业，不顾一切的就想要施展威能，使自己能够逃过此劫，可惜她却发现，自己此时与真神之间信仰的通道竟都闭塞，连祷告都无法做出，慢慢在窒息与绝望之中，蒂亚昏死了过去。

　　清晨时分，和暖的阳光散落在了蒂亚的面庞上，她眨了眨眼睛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巨大鹅绒床上，蒂亚赶紧爬下床去，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匆匆忙忙的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走廊中侍立的一名宫廷侍女，眼见到蒂亚出来，急忙屈膝行礼说：“早安，尊敬的蒂亚小姐，请问您现时要用早餐吗？”

　　“请问您，我怎么会在这里，殿下此时在哪？”蒂亚显然并不关心自己，几时享用早餐的反问道。

　　“蒂亚小姐，您昨晚因为辛劳，趴在‘拜伦青岚殿’赏景厅的桌上睡着了，”那名宫廷侍女恭敬回答：“是弓勒姆殿下吩咐我们，将您小心抬到‘拜伦青岚殿’偏殿卧房休息，并叮嘱我们今日不要叫醒您，一定要让您睡饱。

　　至于殿下，他今日一早就与尊贵的高斯·诺尔爵爷与奇彼得·安妮女爵等客人出游了。”

　　听到侍女的回答，蒂亚目瞪口呆愣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被蒂亚惦记着的弓勒姆，此时正与远自“必南孚星域”而来的至亲高朋们，呆在一辆巨大马车上，前往“尊严之城”占地最广袤的野生园林“游鸿丛林”，寻找自己身为大明星的亲爱弟弟高斯·保尔。

　　而在巨大马车的附近，不少看似普通的骑马人、驾驶着‘炼金行车’的车手、驾驭飞行坐骑飞行于天际的骑手，都隐约守卫着那巨大马车，不同于迎接父母，此次是前往人员噪杂的公共场所呆上整天，所以必要的护卫，弓勒姆还是稍稍做了安排。

　　喜滋滋的看着弓勒姆，安妮将头倚在丈夫肩膀，感慨的说道：“诺尔，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泰勒格塔星域’之旅，进行的这样顺利，昨天刚刚找到了我们的西姆，今天又有了保尔的消息。”

　　说着安妮轻轻拍打自己身边的位置，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弓勒姆，不知第几次的说道：“过来西姆，我亲爱的孩子，坐到妈妈的身边来，让妈妈抱抱你。”

　　“亲爱的母亲，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在你们生活的维格多共和国，不是二十五岁就成年吗？”弓勒姆苦笑着无奈说道：“您看依照那种算法，我都已经成年了整整六年了，请您不要用对待儿童的态度对待我。”

　　安妮深情的望着弓勒姆，慢慢说道：“不是那样计算的，我的西姆，你在妈妈身边只待到六岁，就被别人夺走了，妈妈要将你失去的母爱，统统加倍的补偿给你，妈妈也是出生自‘泰勒格塔大星域’，怎么会不知晓，领主贵族的意义。

　　妈妈深知当别人看到现在的你，都会仰视着想到，荣耀的星系统御者、强大的君主、亿万生灵的护佑者、真神宠爱之人……

　　但是我最亲爱的西姆，每当妈妈看到此时的你，心中永远都只会记起那个，望着我不断挥手的小人儿，那个我一生最爱的小人……”讲着讲着安妮已经涕不成声。

　　弓勒姆眼角也已经渗出泪水，他站起身躯，轻轻坐到了母亲的身边，在安妮耳边轻声喊道：“妈妈……”

　　聆听到弓勒姆的呼唤，安妮一下将弓勒姆紧紧抱住，话中喃喃说道：“我的小南瓜，你终于又叫我妈妈了，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的错……”

　　眼看到安妮又快神情恍惚起来，弓勒姆连忙说道：“亲爱的妈妈，好了，好了，我们不要想这些伤心事了，想些快乐的事情，您看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保尔了。”

　　“是的我亲爱的西姆，我们应该想些开心的事，你与保尔今年都非常幸运，”安妮静静回复了一下精神，轻声说道：“你成为了一名纹章贵族，而保尔虽然以前也算是一名比较有名气的演员，但是这次能够被‘蓝露星’最著名的皮格·斯诺格导演，挑选出来拍戏，也是巨大的幸运。

　　我这次不叫你传见他，而让你以君主之尊，跟随我们一起去‘游鸿丛林’探班，就是怕他耽误了自己正常工作，被剧组中的同伴抱怨。”

　　说着安妮轻轻拍打着弓勒姆的后背，柔声说道：“我亲爱的西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无论你拥有多么崇高的地位，都不要想着去改变兄弟姐妹们的生命轨迹，他们绝不适合‘泰勒格塔大星域’，所以请你答应我，除了‘爱’以外不要赋予你的弟弟、妹妹任何东西。”

　　听到安妮的话，通过昨晚一番游历，已经通过亲身体验，得知弓勒姆分量的辛迪，脸上流露出诧异与沮丧之色，但是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反驳。

　　“亲爱的妈妈，即使不呆在‘泰勒格塔大星域’，我也可以给弟弟、妹妹们一些小小帮助，”弓勒姆轻声说道：“我知道直接给他们钱款，会让他们懒惰，但是些微独特商品的代理责权，或是一些，您知道一些商物事业上的助力……”

　　“不，”安妮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以，亲爱的西姆，他们有着自己的生活，你要立誓绝对不要改变他们什么。

　　你看西姆，你的弟弟保尔，也许会成为一个大明星，他有表演天赋，并且非常努力。

　　你的妹妹康妮，聪明并且喜欢读书，她有着成为一名学者，或者研究员的潜质。

　　辛迪有些浮夸、毛躁，但是他很能讨人喜欢，我觉得他以后能成为一名好的推销员。

　　他们以后绝对不会，如你一般闪耀于星际，但是我觉得他们这样的平凡生活也很不错，并且妈妈同样的以他们为骄傲。

　　假如能够早知道你有了，这样尊贵的地位，我必然会把他们留在‘必南孚星域’，不让他们一同前来‘泰勒格塔大星域’，永远不让他们知道，有着这样一个，统御整个星系的兄长，因为这对他们毫无好处。”

　　听到母亲的这番话，弓勒姆沉思了一下，微微点头说道：“您真是睿智，我亲爱的母亲。”

　　随后弓勒姆肃然说道：“吾贝纳瓦·弓勒姆在此立誓，不赋予保尔、辛迪、康妮任何特殊恩典与不必要的帮助。”正在弓勒姆立誓之时，马车缓缓停下，“游鸿丛林”已经到了。

　　众人走下巨大马车后，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广阔丛林，与围绕丛林边缘修建的，数百充满野趣的木制商铺，诺尔赞美道：“在城市中黄金之地，保留着如此广大的野生丛林，野生丛林旁边还有着这样方便，又与环境相融合的店铺，真是使人赏心悦目的好地方。”

　　安妮轻声应和说：“是啊，诺尔这里的环境真是不错，西姆你应该时常来这游玩吧？”

　　“我一次都没来过，”弓勒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事实上尊敬的母亲，假如不是今早侍卫带来，保尔在这拍摄‘魔幻戏剧’的消息，我甚至不知道‘尊严之城’中，有着这么大的一片野生丛林……”

　　弓勒姆正这样说着，突然一旁的保尔未婚妻凯利斯·妮姬惊喜的指着远处，大声喊道：“看啊，快看，安妮阿姨，那不就是保尔吗？他在那，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