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回忆

　　“妄，我有一个猜测。”

　　妄闻言皱眉，但不得不将手上的文件放下了下来，虽然这个文件上的事情极为重要，不过却不是急事，一时间耽搁也还好了。

　　来人也不客气，直接从桌上拿起文件看了看，就叹息着道：“又是贪腐？唉，三万子弟所布阵法尽数被破，更有二十余的人人如龙武者同时赴死……为难你了。”

　　妄知道来人所说的为难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涉及甚深，高层中不知道有多少就深入其中，诸皇的子嗣家族，世界之主的亲传弟子们，人人如龙的一些高层，更还有七海七族的亲善官员……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若不是妄来亲自处理，估计到最后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后推出几个替罪羊就免了这一切。

　　能力处理这样事情的，而且有能力将整个事情处理好，既不牵连无辜，也让那些贪腐者付出大代价，整个政府中最多也只有五人不到，妄就是其中一人，只是他还有别的重要任务，特别是事关最终战场的事情，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与时间，更需要游走于太古时代的某些节点，虽然他是远古人类统一政府高层，更是主事的高层，许多时候也没办法去管事情。

　　但是既然现在有时间，又遇到了，那他就是非得管管才行的了。

　　来人看着妄的表情，他心里赞叹了声，就说道：“这事虽然是要事，却不是急事，先且放放，你回来三天了，三天没休息没合眼，这时休息一下也可吧？”

　　妄苦笑了一下道：“你我都是身居高位，但是你性子刚烈，容不得半点黑暗，之前虽然办下了那些腐虫，但是杀戮却是大盛，从上到下，你连杀十七万多人，这是自统一政府成立以来的第一桩大案子了，所以我收回了你的治政权，让你安心练武静养，你可怪我？”

　　来人哈哈一笑，直接坐在了妄的面前，这才说道：“这却不怪你，我又何尝不知？这政事不比练武，也不比武人，见了不平就可以一刀砍杀，我自知我的性子，就是太过刚烈，懂不得妥协，更是看不得丝毫黑暗龌龊，当初一怒之下连杀这么多人，更有数名曾经为人族做出大贡献的人，事后其实我也有些悔意，但是若是让我再遇到一次，估计我还是会杀……所以你让我静养，我还真是松了口气。”

　　妄就笑了起来道：“你能这样想就真的太好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来人脸色一正道：“我觉得我练武练错了，我的道路走错了！”

　　妄本来还是轻松的脸色，立刻就是脸色大变，他一闪之间就来到了来人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道：“如何？可有什么妨碍？走，风皇在学院里，还有元皇也在，让他们为你……”

　　来人顿时失笑，只是摇头道：“不是你想象的走火入魔，其实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

　　说到这里，来人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慢慢走着，这个屋子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古色古香，里面的各种用料都是最最顶级的材质，甚至一些材质直接就是天财地宝，这个屋子乃是人类统一政府的中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走进来的。

　　来人却是毫不在乎，边走边说道：“你也知道，我现在所处层次可谓是古无来人，可以这样说，未来还有没有后来者，也要到过才知，可谓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个，所以关于这个层次的种种奥妙，我心里也是许多不懂，虽然已经证过，但是细微之处才见真功夫，而这细微之处我却是懵懂啊。”

　　妄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人的际遇实在是神奇，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足以关系整个人类政府以及人类文明的地步，他一人之重，甚至重过了一半以上的统一政府，因为他已经走到了某个巅峰，只要再踏前一小步，人类文明甚至有整体超脱之望，那怕没有整体超脱，至少这个纪元在其庇护下就是福源绵长，连天道大道都夺取不得，可为主角了。

　　既然不是走火入魔，妄也放松下来，坐回椅子上道：“可有什么心得给我听听？我虽然武道不成，但是好歹也是见多识广。”

　　来人笑道：“你却是谦虚太过，人类有史以来的三位智者之一，你都只是见多识广，那平常人不都是目不识丁了吗？正需要你的帮助才可。”

　　当下来人就仔细说道：“武道发展到如今，已经进入极盛，我们这个文明时代开创出来的三条武者道路，世界之主涉及到信仰之道，虽是拯救多元的良药，但实际上却是走偏了，至少光从武者本质上来说是走偏了。”

　　妄闻言微微一叹，就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武者之道，在于己身，锻炼体魄，洗练心灵，练武即是练胆，练武即是练心，从普通人到内力境，从内力境到内气境，再从内气境升华向上，武者之道都是自己与自己争斗的结果，将一颗凡心炼成金刚钻石，从来都只能够靠自己，虽说也有天财地宝可用，但那些都是外物，除了乙木森的那位有些特殊，可以将道韵纳入果实里，我还从未听闻有任何天财地宝可以帮助武者进入心相境。”

　　“但是世界之主却是不同，借信仰之便利，只要累积时间足够久，是头猪都可以悟了心相继续向上，但是……这个心相是众生相啊，走到最后，也就只能够为神相境顶点，比之诸皇还是略有不如，最多是加上各自的小世界从而防御力出众……”

　　来人点头，也说道：“这就是天花板的问题了，除非是多元宇宙继续演化，化为真正的多元宇宙，无穷宇宙，无穷位面，无穷世界，那么世界之主才可能大放光彩，安心的走上信仰之道，但那就不是武者了，而是信仰成神，虽然可以大兴，但是却永远也走不到至高点了，或者就是世界之主成为多元之主，以整个多元生灵为其信仰，将整个多元，至少大半个多元为其世界，这样才可能走到那至高点，但这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来人又说道：“再说人人如龙，这才是武者的神来之笔，你也知道，武者的构架是金字塔类的，无数连内力都进不去的普通人是最底层，然后我们这个时代，上亿内力境为第二层，再向上，百万内气境为第三层，再向上呢？全人类中的心相境有一万没有？而且武者越到上层活得越久，心相境的寿命已经远超普通内气境，换言之，可能上千万甚至几千万的内气境前扑后续才能够出来这几千一万的心相境，然后再向上呢？我记得你年前的英豪碑上所记载，我们现在人类一共有二十一名诸皇吧？”

　　妄沉默半响，这才说道：“二十名，远皇战死……这是大事，甚至可能引发社会动荡，所以才隐而不发，但是估计也隐瞒不了多久了。”

　　来人脸上露出了惋惜痛苦的表情，良久后他才说道：“我会继承他的遗志……继续说回来，为什么我认为人人如龙是神来之笔呢？因为人人如龙抹平了这金字塔构架，那怕是没有成就内力境的普通武者，一旦习得起源剑派的人人如龙心法，也可以将平日里的力量累积起来，虽然只有力量而无法内力内气能量，但是当力量大到不可思议的量级时，连开天辟地都做得到，果然就如他们的传语那样，人人如龙，开天辟地。”

　　“如此一来，我们人类全民皆武，若是无法成就内力境的普通人都人人学会，关键时刻，我们甚至敢叫天地换新，这就是人人如龙对社稷之重了，更何况还不只是如此，这些日子我也细研了人人如龙心法，这个心法由无数英豪代代更新，到如今为止已经可谓是完满了……外面不是一直说政府将人人如龙武者当成消耗品，所以才有了狂龙之乱吗？所谓的人人如龙道路根本没有未来，最多就是自爆一场，但真是这样吗？不，我细看之后发现，人人如龙也有道路的。”

　　说到这里，来人很是振奋的道：“虽然这条道路缥缈难求，难之又难，但是只要一直累积下去，累积三千六百万年，这力量就可以自发的打破生死门，然后再继续累积下去，只要累积下无量量劫，人人如龙也可以成就内有宇宙，而且是内有多元宇宙，到了那时，就再也不是一击之力，而是招招人人如龙之力了。”

　　妄闻言一惊，但是细想后又是叹息。

　　力量才是多元宇宙的本质，这个道理妄不可能不懂，别说人人如龙武者累积无量量劫了，任何一个生灵能够活过无量量劫，不说可以立地成就内有宇宙，但至少也是大能者，来者的层次都比不过，而人人如龙精妙异常，若是累积一个无量量劫，那还得了？

　　来者就继续说道：“说完了人人如龙，现在来说一下我们的武道，正统武道，从普通人到内力境，再到内气境，之后心相，神相，在我之后又细分为了顺天神相与逆天神相，前面的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就说逆天神相到帝之间的事情。”

　　“关于这个，我之前就说了许多遍了，逆天神相境是气，然后随着累积一步一步由气化道，成就道之后才有机缘成为我现在的位格，但是这里我有了一个疑惑，这个疑惑就是逆天神相境最后道的疑惑了。”

　　“想来你也知道，正统武者的进阶，必然都是到达极限后寻求的突破，简而言之，进无可进，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比如普通人将肉体锤炼到了极限，然后才有内力从而生出，否则光靠人类的肉体，最多敌十人就算了不起的了，而内力境到内气境，也必然是内力达到能够容纳的极致，还是因为肉体限制，于是才有了内气境以及神覆盖率，同样的，内气境到神覆盖率百分之五十就到了尽头，非得要悟了自身的心灵，成就心相境才可以继续提升，而心相境的极限是神覆盖率百分之九十，由此而上。”

　　说到这里，来者就叹了口气道：“气的凝聚极致就是道，必须要气达到极致，再无可进，才可以升华为道，但是……你知道吗？我的道并没有达到极致，就成就了我现在的位格。”

　　妄一直仔细听着来者的话语，听到这里时，他心中一动，再仔细想了片刻，立刻就说道：“难道你认为，你现在的位格也是错的吗？就如同神相境分为了顺天逆天，顺天的极致就是皇，但是再想继续向上向上就难上加难，最终很可能无法走到顶峰。”

　　来者点头道：“事实上，神相境细分为顺逆，其因由就在于成就神相境时，其力未尽，力尽到头，其实就是气了，而气的尽头是道，我现在却并没有走到道的尽头，就成为了现在位格，所以我在想……”

　　“会不会我也走错了，就如同皇之于顺天，或许，逆天神相境的气化道之后，正确的走法并不是成为我现在的位格，而是继续深入下去，在那后面……”

　　“估计有着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