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万府
李信两人来到万府时，其大门敞开，门外空地已经停了好几顶轿子。
坐轿而来的，都是同样被邀请的商户，其中最好面子的那部分。
大多数人则还是像李信、李元芳这般步行走来的。
“恭迎李公子大驾光临！”
万震山的大弟子鲁坤，在大门外迎客，他居然一眼认出李信，极为客气地迎上来。
李信知道万震山有好几个徒弟，但是没记住脸，也就认不出鲁坤。
他只是微微点头，便和李元芳一起，跟随鲁坤召来的一名家丁进入万府大宅。
没多久，两人穿过一处有假山池塘的院子后，抵达到了聚会地点，是一处宽敞的会客大堂。
堂内摆放着十数套桌椅，部分已经有人落座了，大约二十人左右。
各个衣着光鲜，又兼顾厚实。
再加上两边都有丫鬟升起暖炉，所有人坐着都不会感觉冷。
“李公子！你可真是贵人事忙，不好请啊！”
最显眼的位置是主桌，坐着万震山和他儿子万圭，还有戚芳和她女儿。
在看见李信二人进来后，万震山起身走过来，做出一副熟稔模样，笑着说道。
万圭和戚芳也跟在万震山后面，三四岁模样的女儿被戚芳抱着，瞪着两只好奇的眼睛，瞧着四处的陌生人。
“万老爷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我再忙还能忙得过您吗？我就开个小茶馆，一点小生意哪能跟您比啊，上回我实在是没脸过来啊。”
李信装着很是坦诚地说道。
“呵呵呵，生意再小也是生意嘛，李公子在本镇定居，也就是我们当中的一份子了，说什么有脸没脸的，以后老夫请你，你就尽管来！”
万震山似是一个关心后生的慈祥前辈，发出爽朗的笑声。
“晚辈记下了。”
李信拱拱手，直接结束对话。
客气两句就得了，再废话下去他是懒得装了，心累。
区区一个万震山，还不至于让现在的他多么重视。
于是说完这句，他就直接找了近处的空桌坐下。
李元芳自然跟着坐到旁边。
如此干脆，让万震山都微微一愣。
他还有话没说呢，甚至连他身后的儿子和儿媳都没介绍。
当然，戚芳在怡红楼光顾过，他是知道的。
但李信这样表现，确实有点不合惯例了。
万圭不如他老子有城府，面上已经显出怒意来，上前一步道：“李公子，你这样好像有点不礼貌吧？”
“什么？”
李信看向他，似是茫然道：“还未请教，这位是……？”
“这是犬子万圭，阿芳你已经认识了，我就不多做介绍。”
万震山依旧笑着，甚至直接用出了“阿芳”的称呼，好似对李信有多么亲近一样，连儿媳名字都随便透露。
“原来这位就是万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啊，刚刚失礼了。”
李信嘴上客气，微微起身说话，说完后又坐下去，全然不管万震山三人都站着呢。
说不礼貌吧，确实。
说目中无人吧，还不至于。
卡在中间的地方，让万圭感到十分难受。
万震山这时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镇定，又对李信客气一声，就返回他们的主桌了。
“爹，那个李信太放肆了！”
回到桌上，万圭就忍不住说道。
“他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难对付，你不要冲动。”
万震山对儿子安抚一句，嘴角却显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来。
他请李信过来，其中有很大部分原因，其实也是受到了之前关于李信，去过双旗镇的情报的影响。
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现在却发现李信不简单。
他反而觉得真有可能，李信是知道双旗镇夺宝大战的额外消息，包括仙人宝藏的线索。
“阿芳，你说这个李信在东街名声不错？呵呵，会经营名声的人，多少都有点城府，也不容易屈居人下，今天我们就要让他学会低头。”
万震山胸有成竹地说道。
万圭也跟着露出笑容。
只有戚芳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隔开几张桌的李信这边。
他和李元芳同样在分析刚刚与万震山的接触。
“老爷，万震山召开此次商户聚会，应邀而来的大小商户，没有一个携带女眷而来，他自己却让万少奶奶抛头露面，其中必有用意！”
李元芳说出了他注意到的一个重点。
“没错，这点是很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静观其变。”
李信点头认同。
然后也不扯这些，眼睛观察周围其他商户，嘴上与李元芳闲聊。
对于桌上的茶水和糕点，两人是碰也不碰。
而这一点，就又落入万震山的眼里。
他笑道：“圭儿，他们两个坐下后，连茶杯都没有沾一下，警惕心很高，这是在怕我们下毒啊，呵呵。”
万圭露出不屑：“哼，那李信就是个暴发户，一对琉璃珠换了一万两，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两个乡巴佬，还学人防下毒。”
李信的信息，他们早就查过。
来七侠镇之前的查不到，之后的就很容易查。
眼下他认为明摆的事，这种宴会怎么可能下毒搞事，在七侠镇上自家府中这么做，简直是脑子烧糊掉了。
而且对付一些商户而已，其中会武功的都没几个，还用得着这种下三滥伎俩？
万圭面上满是嘲弄，一点都不掩饰。
甚至，他还故意高调地举起茶杯来喝，想让李信看见，让其尴尬。
可惜万圭这么做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李信压根没往那边瞧。
他依旧观察着陆续抵达的商户，发现还真大多是些小老板，与贾府有瓜葛的商户是一个都没来。
比如那钱掌柜钱夫人，再比如米铺的蒋家。
随着时间推移，空位基本都坐上了人，万震山吩咐下人开始为每桌撤去茶和糕点，摆上酒菜。
他起身说话：“今日多谢诸位百忙之中，能抽空来我万府赏脸出席此次聚会，我万震山在此先敬各位一杯！”
说着就一仰头，喝掉一杯酒。
接着又是毫无意义的场面话，说了好久才进入正题。
“想必诸位已经知道，江湖上关于雪山之巅仙人宝藏的传闻，已经是哄传天下，而雪山之巅，应该就是指我们七侠镇以北的大雪山。”
“仙人宝藏里有着长生不老的秘密，那些江湖中人一个个都拼了命的要争抢，全都汇聚到我们镇上来。我们身为七侠镇本地人，本该近水楼台，却反倒失去了优势，大家难道就甘心吗？”
“不若我们联合起来，一起谋夺仙人宝藏！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那些外来人，如同一盘散沙，哪里争得过我们！”
万震山说话掷地有声，在多数人没有察觉之下，已经用上了内力。
他话里话外，就是把外来的江湖中人，和眼前的本地商户们区分开来，变成对立的两个群体。
在座的商户们只要联合，他万震山就一定是首领，真得到仙人宝藏，也必然是他得大头，别人最多喝汤。
算盘打得啪啪响。
“万老爷，那些江湖中人可全都是会武功的，我们这些生意人，练过武功的可不多啊。”
一个稍显肥胖的商户开口道。
“是啊，我们就算全都联合起来，又能做些什么？哪争得过那些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
又一名中年商户紧接着问道。
“二位说得好！我们生意人，平常用的都是脑子，只要肯动脑筋，手无缚鸡之力也可杀死武功高手。”
“我们真正的优势在于情报，在座各位加起来，已经占到了镇上三成的店铺，那些江湖人逃不过我们的耳目！”
“大家做生意的，应该清楚往往胜利的关键，就在于情报准不准，快不快，其它反而都不重要。”
万震山终于说出真正目的。
他也知道，让这些商户出人出力，去与江湖中人正面战斗就是笑话。
所以只想利用他们，织成一张情报网，覆盖整个七侠镇，为他所用。
七侠镇上还有更多门面，如同福客栈这种，没有被万震山请过来，因为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至少要称得上普通意义上的有钱，今天才会被请过来。
太低层次的，他认为容易泄露他们的计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呵呵，我找各位来的目的已经说清，加不加入大家可以慢慢考虑，只要在一炷香时间内给出答复即可。”
万震山嘴上说着可以慢慢考虑，却又立刻限制了一炷香，让众人当场给出答复。
这已经是很高调的施加压力了。
看来如原著中一样，他还是为了宝藏可以不择手段。
此时牺牲点名声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李信倒是有点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加入这个联合中。
如果能交换情报的话，似乎有些用场。
“老爷，刚刚那两个说话的商户，是他的人。”
李元芳说道。
“嗯，就是两个托儿。”
这太明显了，不用多想，李信只当是真的。
“我们要不要加入？”
李元芳又道。
“还是算了，跟万震山打交道没意思，还要时刻堤防他，太费神了。”
李信还是选择放弃。
主要是他也不认为，这些商户联合而成的情报网，真能弄到多少有用的情报。
毕竟来镇上的江湖中人都不是傻子。
“时间到！”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众人的嘈杂商讨声，在万震山一声提醒下，逐渐安静下来。
“各位考虑的如何？愿意争一争仙人宝藏，共享长生不老之秘的留下，不愿意的大可以走人，只要保证今日之事不外传，我万某人绝不会追究！”
万震山环视一圈说道。
“我愿意加入！”
“我也加入！”
“长生不老谁不想要，拼了！”
立即就有人大声表态。
李信都不用猜，应该还是托儿。
可这种事一旦有人牵头，总会带动部分人的情绪。
长生不老，共享！
万震山故意重点突出的词汇，果然还是起作用了。
陆续就有人表示加入。
不一会儿，就有过四成的人表示了同意。
万震山却不怎么开心，四成，比他预想的要少很多。
“对不起了万老爷，我只想做做小本生意，什么仙人宝藏，哪轮得到我啊，我退出。”
果然，第一个反对声音还是出现了。
连锁反应之下，第二第三个紧接着就蹦出来。
“我已经说过，不愿意加入也不会强逼，大家还是朋友嘛，现在大可以离去，若酒菜还没有吃饱，可以吃尽兴了再走。”
万震山一甩袖子，大方说道。
“万老爷高义！”
第一个反对的人抱拳起身，完全没有留下吃酒的意思，直接走人了。
他走，其余表态不加入的立马也跟着走。
随后尚未表态的人，也纷纷被带动，多数提出了拒绝，一个个离场。
场面很快变得难看起来，因为走掉的人也接近了四成。
万震山面上不动声色，真如他所说那般没有强求，让这些人离去。
想想也是，七侠镇上他难道真敢动武强逼？
正因为知道他不敢动真格，走的那些人才会如此干脆。
“还有要走的吗？李公子，你考虑的如何了？”
万震山实际上已经有些动怒，看剩下没表态的人不多了，干脆拿李信开刀。
“我？唉！我就算了吧，什么仙人宝藏太可笑了，我认为那根本就是虚假传闻！大家要真想成仙，不如学我多做做功德好事，那些话本中的神仙不都是功德成仙的吗？”
李信说得煞有其事，似乎他自己都信了这种说法。
在座很多人也认得或知道李信，多少听过他去大坟地做功德的事迹。
一个个就都露出复杂之色，几乎都带着点讥讽。
“哼！一派胡言！你若真那么仁善，为何几次三番出言调戏我夫人？”
突然，万圭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李信大声呵问。
“我调戏你夫人？”
李信微微瞪大眼睛，看向万圭邻座的戚芳。
只见她面色平静，似乎早知道万圭会来这么一下。
但她又不敢与李信对视，在李信目光下，她垂下了眼帘，移开视线。
“李信！大丈夫敢做就敢当，除非你不是男人！”
万圭从座位绕出来，走向李信所在的桌子，用极重的口气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