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一真一假两帝在，一凶一吉三清藏。”

　　（前一章魔军数量错了，应该是六十万，还有收编的三十万凉军）

　　姜药不但在罟山八州推行变法，分配资源，而且还把自愿跟随他离开凉国的魔族，全部安置在罟山部。

　　明帝缴获了凉国的最后资源，发了天大的财，现在有的是钱，为了安抚魔族之心，直接对底层魔族分配资源。

　　罟山八州，一下子稳固下来。

　　姜药于是设立大明罟山大行台，成为南域大行台之后的第二个大行台。

　　请久在魔域、和魅貘对抗多年的西圣，为罟山大行台尚书令，都督八州诸军事，镇西大将军，西国公。

　　西圣不想出仕明国，姜药再三恳请，西圣无奈之下，才勉强捏着鼻子接受。

　　向来从不吃亏的西圣，竟然完全拿姜药没办法。

　　如此一来，西圣算是正式归明。

　　实际上，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接着，姜药任命八州州牧，任命镇西大将军幕府的将主，搭建罟山大行台的军政班子。

　　军务上，姜药做了一个巧妙的安排。

　　六十万魔军，三十万留在罟山大行台，剩下三十万调到南域。

　　这些即将调到南域抗清的魔军，都在资源和待遇和家人安置上，更加优待。

　　然后，还要在罟山大行台驻扎二十万人族大军。

　　如此一来，既能防备罟山部魔军叛乱，也能让魔军参与抗清。

　　罟山大行台的明军数量，超过了五十万，还调集了大量资源，依凭天险，就能很好的防备魅貘南下了。

　　同时，姜药还下令招募魔族新兵，号召收回河北三州，将魅貘驱逐回北漠，解救沦陷州的魔族。

　　最后，姜药下诏道：

　　“自古魔族本无血脉等级高下之分，所谓杂魔、贱魔，亦可出天才；所谓贵种，亦多平庸之人。”

　　“故前隋名臣良将、仙人大能，昔日多出魔族百家之姓，实乃今日之贱魔，岂是今日之贵种？”

　　“今日高门贵种如罟山、夜翼氏、碧落氏等，兴起于晚唐，晚唐之前，并无此姓，谈何天生贵种焉？”

　　“朕之王道，天下一家；大明之道，普照众生。朕关爱天下之心，譬如日月……是以废魔族五等魔种之制，诸魔百姓，一律平等……”

　　瞧瞧。

　　果然是“普照众生，关爱天下”的明帝陛下啊。

　　姜药一道圣旨，就废除了多少万年来魔域武家贵族赖以统治的五等魔种制度。

　　自唐亡之后开始形成的五等魔种制度，至此在罟山八州走入了历史的尘埃。

　　不复存在！

　　罟山八州的广大底层魔族固然惊喜交集，甚至感激涕零，可是隋国的武家贵族却咬牙切齿。

　　姜药之前祸乱神洲也就罢了，如今又祸乱魔域，简直是丧心病狂！

　　隋国大臣们，再次纷纷要求征明。

　　却都被隋帝杨戬以联明抗貘为名，搁置不议。

　　此时在天下四族的武家眼中，企图献祭真界的清国固然可怕，而倒行逆施的明国更加可怕。

　　因为献祭真界虽然罪大恶极，可听起来匪夷所思，未必是真，如今只是传闻，清国也未必能做到。

　　清国固然可怕，控制清帝的幕后黑手固然可恨，却没有坐实阴谋，天知道是真是假。

　　可明国不同，明国的变法已经推行了几十年，是正在发生的事实！实实在在的威胁！

　　姜药当然知道天下武家恨他入骨，可武家阶层毕竟是极少数，占比不到半成。

　　而超过九成五的人都是中下寒门。

　　他怕什么？

　　安排好一切，他就带着罟山部的高层，准备回西域姜京过寿了。

　　没错，他要带走罟山部的高层，包括罟山君为首的罟山贵族。

　　这些人不能再留在罟山部。他们之前长期受到西圣控制，如今又受到姜药控制。

　　五月初，姜药刚要下令离开罟山，就有一个罟山氏贵族嚷嚷着要见他。

　　“我不要去西域！我要去隋国！”

　　“我是隋帝杨戬的女人，我要去隋国！”

　　“你们不是大隋的盟国么，竟敢软禁我！”

　　姜药听到禀报，立刻知道此人是谁了。

　　不就是那个闻名魔域的女赌鬼，罟山雪娥么？

　　想到罟山雪娥，姜药不禁哑然失笑。

　　当年，他化身杨戬去魔域，和罟山雪娥还有一段瓜葛。

　　后来他以李洛儿的身份在飞天仙塔历练，再次遭遇了罟山雪娥，还临时合作过一次。

　　罟山雪娥嗜赌如命，是个不可救药的牧猪奴，当年逢赌必输，债台高筑。

　　堂堂罟山部嫡女，竟然被赌债逼的东躲西藏，狼狈不堪。

　　可是她在飞天仙塔得到《赌经》之后，就赌道大进，这些年竟然扭亏为盈，在各大赌场大开杀戒，赢麻了。

　　她赢麻了，反而对赌博失去了兴趣，感觉索然无味，大有哲理的对别人说：

　　“原来，《赌经》不是让人修炼赌道，而是让人以赌戒赌，最终不赌啊。”

　　于是，将《赌经》秘籍公布，再也不赌。

　　这件事成了魔域的一桩佳话，流传甚广，叫“雪娥戒赌”。

　　罟山雪娥由此竟然饮誉魔域，成了赌鬼回头的典范，被人津津乐道。

　　于是，一改嗜赌之时无人问津的尴尬，求亲者、追求者络绎不绝，被捧为魔域明珠。

　　姜药想到这些，怎么不觉得好笑？

　　“带她来见朕。”姜药有点头疼地说道。

　　很快，一个仙姿玉貌的美丽魔女就进入大帐。

　　正是大名鼎鼎的罟山雪娥。

　　她的修为，已经是准圣了。

　　罟山雪娥怡然不惧的微抬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明帝姜药，忽然神色一怔，露出惊愕之色。

　　这惊愕之色一闪即逝，却被姜药瞧的真真切切。

　　但姜药肯定，她的惊愕不是因为看出自己和杨戬的关系，而是因为另一件事惊愕。

　　罟山雪娥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开门见山地说道：

　　“大明皇帝，我是大隋皇帝的女人，我希望陛下能送我去大隋。”

　　她也耍了一个心眼。若是明帝派人送她去大隋，那么杨戬就能见她了。

　　这些年，她几次去隋国，却都没见到杨戬，连隋宫都进不去。

　　负心的男人！

　　虽然怨恨杨戬负心，可是罟山雪娥还是想见到杨戬。

　　她不知道，眼前这位明帝陛下，才是当年的‘杨戬’。

　　姜药神色淡然，“哦？你说你是大隋皇帝的女人，可朕并没有听说过，隋帝也没有提出，让你去隋国。”

　　呵呵，把她送到隋国，那不是给杨戬添乱么？

　　那么，他这个爹就有点不厚道了。

　　可是，一直软禁她也不妥当。更不能杀了她。

　　“你可以自己去隋国。”姜药说道，“朕不会阻止你，但朕不会送你去隋国。”

　　“你和隋帝到底有没有关系，是什么关系，朕没有兴趣。”

　　听到明帝不愿意派人送她去隋国，罟山雪娥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她对罟山部的基业不感兴趣，以前只对赌博感兴趣，现在对杨戬感兴趣。

　　可是薄情寡义的杨戬，却总是不见她！

　　好气！

　　姜药笑道：“想必隋帝也不想见你。爱慕你的魔族男子成千上万，你为何非要当皇妃？”

　　罟山雪娥哀叹：“什么皇妃，我哪里在乎？我只想和杨戬在一起，哪怕能经常看见他也好。”

　　“唉，他本来是我的夫君，当年亲口说的。可是他一走了之，娶了皇后萝无邪，现在听说又要纳妃，可我却什么都不是。”

　　姜药闻言，不禁有点无语。

　　对杨戬的执念这么深？

　　这也是当年自己为了获取《魔道医经》而故意撩她的结果。

　　谁知她这么不禁撩，这一撩，几十年过去了，她却还记着‘夫君’杨戬。

　　姜药忽然想到数月前的一件事。

　　碧落部十三州归隋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隋帝要纳碧落部的嫡女碧落荨为妃。

　　大隋皇帝这等身份，只有一个皇后，早就引起了群臣不满。

　　很多大贵族，都想把女儿送入隋宫，多次游说杨太后和几位国老。

　　理由是，不合体制！

　　杨戬的拒绝理由是：“天下诸国之主，明帝姜药至今未娶，既无皇后，更无嫔妃。”

　　“楚帝盘康，无后无妃，与明帝几同。”

　　“周帝虞嫃，没有郎君，更无面首。”

　　“齐主珊瑚，也没有郎君、面首。”

　　“天下诸国主，只有清帝、佛母国主、凉主，才是嫔妃成群。”

　　群臣力争，各陈其词：

　　“姜药和虞嫃之事，天下皆知。姜药未娶虞嫃，怎敢纳妃？”

　　“盘康未立后，自然不便纳妃。据说李洛儿是楚后人选。康若先纳妃，置将来楚后于何地？”

　　“至于海珊瑚，女主也。未立郎君，遑论面首？再说，自古女主大多无面首。”

　　“可是陛下你，却已经立后了。若是迟迟不纳妃，恐怕于皇后大人名声不利。”

　　意思就是，陛下你不纳妃，天下人就认为皇后大人不够贤惠。

　　大臣们自然有道理。别说大隋之主，就算各部落的首领，人族的各阀阀主，也大多妻妾成群。

　　就是各部落和各阀的女主，也有不少有面首。

　　堂堂大隋皇帝，后宫只有一位皇后，说不过去。

　　当然，这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最真实的原因，是他们希望有和皇室联姻的机会。

　　这些话，一向以温良贤惠闻名的萝无邪，怎么能无动于衷？

　　于是她竟然主动请求杨戬接受‘众意’，不要专宠她一人，应该纳几名嫔妃。

　　这就是她和虞嫃的区别了。

　　杨太后也表示，为了安抚碧落部，应该纳碧落荨为妃。

　　杨戬请示姜药，姜药回复：“这是你私事，我不管。”

　　于是，为了碧落部尽快归降，不与凉国走在一起，杨戬终于答应纳碧落荨为妃。

　　至于他是真的为了和亲，还是因为内心住着大猪蹄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隋主一答应，碧落部立刻决定降隋。

　　凉国得知碧落部决定降隋，大受刺激，这才决定冒险实施西失东补计划，结果又刺激了姜药，导致被姜药先下手干掉。

　　说起来，凉国这么快灭亡，和杨戬纳妃大有关系。隋帝纳妃，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算起来，碧落荨也快进入隋宫了。

　　仔细分析，就会发现，隋帝纳妃的事件当中，有一个很关键的人物。

　　这个人物，就是隋后萝无邪。

　　若是没有萝无邪主动促成，隋帝断无纳妃可能。

　　杨戬绝对不会枉顾隋后的感受，接受众意纳妃。

　　也就是，杨戬是否纳妃，纳一个还是几个，决定权其实在皇后手中。

　　所以，罟山雪娥其实找错了人。她应该找隋后，而不是找隋帝。

　　于是，姜药好心的提醒道：“想要见到隋帝，那就应该先见到隋后。”

　　“没有皇后的首肯，你永远也见不到隋帝杨戬。遇见隋帝，先见萝后。”

　　罟山雪娥听了姜药的话，犹如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明帝之心，果然明也！”罟山雪娥忍不住说道，“陛下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我这就去隋国见萝后！”罟山雪娥被姜药点醒，信心大涨。

　　“听说萝后温良贤惠，有国母之风，我就不信她不见我。”

　　她虽然嫉妒萝无邪，认为萝后夺走了杨戬，可对萝无邪的美名，也不得不服气。

　　就是姜药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点头。

　　萝无邪真的是天生的皇后材料，不愧出身两大后族之一的萝氏。

　　这几年，因为萝后的努力，隋国新占领的地盘迅速稳定。

　　她具有天生的魅力，对新旧贵族亲和力很强，对他们的妻女家眷，极有笼络手段。

　　她还能借助缴获和赋税，巧妙的施恩寒门，既让寒门心存感念，也不让贵族非议。

　　立后不过几年，上下竟然都在称颂皇后贤德。甚至不少部落的女主，仅仅因为萝无邪就叛凉归隋。

　　强大的凉国短短几年就瓦解，其中萝无邪也算功不可没。

　　而为了收服实力强劲的碧落部，彻底孤立凉国，以及安抚重臣，她又主动促成隋帝纳妃。

　　对于一个深爱杨戬的女人来说，她这么做肯定不容易。

　　罟山雪娥大概率会被萝无邪接受，因为萝无邪需要一个人，来平衡碧落荨的影响。

　　碧落荨背后有整个碧落十三州的贵族势力，对萝无邪肯定有所挑战。

　　可是以萝无邪的皇后地位，也不好直接下场和碧落荨明争暗斗。

　　若是多一个罟山雪娥，那么她的后位就超然的多，而碧落荨反而面临罟山雪娥的挑战下。

　　“陛下，你提醒了我，我也提醒陛下一件事。”罟山雪娥有了见到杨戬的希望，心情大好地说道。

　　姜药呵呵一笑，“哦？你还有什么话，能指点朕？”

　　他倒是有点好奇。

　　罟山雪娥道：“我知道陛下的兄长在什么地方。这也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消息。”

　　什么？兄长？

　　姜药神色一凝，“你说什么？”

　　罟山雪娥道：“我之前不知道那人是陛下的兄长。可是今日见到陛下，感知到陛下的气息，我就肯定那人就是陛下的兄长。”

　　“还有，那人的长相，和陛下也有点像。”

　　姜药神色古怪，“罟山雪娥，你把事情好好说一遍。”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何罟山雪娥刚刚见到自己时会惊愕了。

　　原来如此。

　　罟山雪娥道：“三年前，我去见杨戬而不得，一怒之下西行，来到鬼荒。”

　　“鬼荒的危险，远出我的意料，而且越往西就越危险。”

　　“我立刻萌生退意，准备原道返回。谁知却遇到了方向错乱，在森林里怎么也走不出去，还受了伤。”

　　“结果，就这么误打误撞，凭借高级保命法宝，来到一个很隐蔽的石殿，遇见一个灰衣男子。”

　　“哦，这灰衣男子，就是陛下的兄长。他是陛下的兄弟，年龄大概比陛下大了三十四岁，当然是兄长。”

　　“他见到我的时候，陛下知道他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姜药眉头一皱，“说的什么？”

　　那人年近百岁，比姜正嫡和秦宇还要大十几岁，他才是大哥？自己原来是老四？

　　罟山雪娥道：“他说，他的推演没错，果然来了一个魔女。”

　　“我看到他的案桌上都是卦器，立刻知道他是一个卦师，就是不知道卦道怎么样。”

　　“只是感觉他和其他卦师不太一样。天下卦道修炼到卦圣的微乎其微，绝大多数是卦神。”

　　“但他肯定不是卦神。”

　　“他为人似乎不错，不但没有为难我，反而送我一间静室养伤。于是，我就住了下来。”

　　“第二个月，他忽然告诉我，说我一定会见到他的弟弟。我问他的弟弟是谁，他不告诉我。”

　　“因为我会见到他的弟弟，所以他愿意收留我。”

　　“他好像每月只推算一卦。第三月，他说我要在鬼荒待满五个月，才能顺利回去。”

　　“我不信。脚长在我身上，我为何非要待满五个月？我随时都能走啊。”

　　“于是我就直接离开，可走出去数万里，却被困在了另一个地方，无法脱身。”

　　“足足花了两个多月，我才很偶然的脱困。出去后一算，在鬼荒刚满五个月。”

　　“陛下也知道，卦道所谓‘算势难算事，算人难算行，算大难算小，算近难算远’。这小事和行为，往往很难推算，可他竟然算的这么精准。”

　　“我猜测，他的卦道，或许罕有敌手。他一定是极其厉害的卦道天才。只是不知为何躲在鬼荒。”

　　姜药沉吟一会儿，“他叫什么名字？”

　　“咯咯。”罟山雪娥忽然笑了，“他说，等到你问我他叫什么名字，就让我送你四句话，让陛下切记。”

　　姜药神色有点肃然起来，“你说。”

　　罟山雪娥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一颗卦石落西荒，一株灵药化明王；一真一假两帝在，一凶一吉三清藏。”

　　罟山雪娥说完，神色敬佩，“我虽然听不懂后两句的意思，却知道他卦道天赋极高，一定很重要。”

　　姜药思索者后两句，心中有些不安。

　　“他还说什么了？”姜药问道。

　　罟山雪娥点头，“他说你身负气运，但有大凶，也有大吉，生死成败全在十年之内，嗯，现在已经三年了。”

　　“其中牵扯无上玄机，他也难以算准。”

　　“他只能推算出，你要藏在和三清二字有关的地方，隐居数年不出，更有利于逢凶化吉。”

　　“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逢凶化吉。而且，天下和三清两字有关的地方，他也不知。”

　　姜药眉头微锁。

　　和三清二字有关的地方？

　　不是上清观，也不是玉清观。如今的真界，还真没有听说带三清两字的地名。

　　上古时期，倒有个很有名的三清宫，是从太古时期就保存的最古老的道宫。

　　这道宫太有名，以至于天下没有其他地名，再用三清二字来取名。

　　可是，三清宫早在不在了，湮灭在北方的茫茫太阴山。

　　还有，这一真一假两帝在，难道是说，自己一定会被一个冒牌货替代？

　　躲不过去？

　　还是说，这位罟山雪娥口中的大哥，是在故弄玄虚，误导自己，想对自己不利？

　　“一真一假两帝在，一凶一吉三清藏。”

　　想到这句话，姜药越发感到不舒服。

　　是不是该去见见那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