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满面愧色道:“在下真是有眼无珠,竟不识国手……先生原来竟是琴中圣手,为何不早对在下言明?”

  “唉,昨日在下还要先生做搭台打杂的杂活,真是……真是罪该万死!”君自傲一怔,随即想到自己昨夜奏琴之时一时动情,怕是忘了以气抑音,众人定是听到琴声,才致如此。

  君自傲淡然道:“在下不过粗通音律,胡弹几曲罢了,受班主如此赞誉,实不敢当。”不待言真开口,柴飞已抢道:“君兄弟,你就不要过谦了,昨夜你那琴音一响咱们大伙就全呆了,嘿,不瞒你说,听到你琴音的没有一个不流泪的,连赶车的老王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能把琴弹得这样感人肺腑的,我可从没见过!”言雨澜抬头看了君自傲一眼,立刻又把头低下,低声道:“君大哥的琴艺,实在可称国手……”言真又是一揖道:“咱们一早便来打扰先生,只为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可否答应?”君自傲道:“班主有事吩咐一声便可,谈什么相求?来,请屋里坐吧。”众人拥在门前不敢入内,只言真、柴飞、言雨澜三人进入屋中。

  言真轻叹一声说道:“不瞒先生,我这班子越来越难维持,如今所剩钱款,只够月余之用,眼看着班子就要散伙,一干兄弟便要无以为生了。”

  “小徒虽然出了参加武术大会赢取赏金的主意,可凭咱们这等斤两,如何能有胜望?不想在此危难关头,先生竟加入本班,这……这……”说到此处,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把一旁的柴飞急得不得了。

  柴飞急抢道:“师父,我来说吧!君兄弟,咱们想你既是自荐入班,又有如此琴艺,不如就请你以琴艺来相助唱词,不知你愿不愿意?”君自傲淡然道:“在下倒从未想过以弹奏之术谋生,在下只是以此为娱罢了。不过在下既加入戏班,自当为班出力就是。”众人闻言大喜过望,言真更是躬身施礼,连声称谢,君自傲急将他扶起。

  正在此时,客栈掌柜匆匆而至,一进屋,便对君自傲深深一揖道:“请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先生如此身分,怎可居此陋室?”

  “小人已为先生准备上等房间,请先生即刻便搬过去吧!唉,小人一想起昨夜先生所奏之曲,便……便忍不住要涕泪不止咧!”众人闻言随之大笑。

  君自傲未想到如此一曲竟将自己身分抬高百倍,这才知师父所授此技竟有如此功效,见眼下众人万分尊敬的眼神,不由想起以往饱受欺凌的下人生活,心中一酸,差点流出泪来。

  换罢房间,掌柜又摆下几桌上等酒席,请言家班众人吃了一顿酒,筵席间众人频频向君自傲劝酒,君自傲只推辞不饮,众人知他艺高身贵,加之他面冷如冰,倒也无人敢来强灌。

  不多时,众人酒酣耳熟,笑闹起来,君自傲不爱热闹,便来到院中独坐。

  他仰天长出一口气,自语道:“师父,您传给徒儿的本事竟如此有用,真让徒儿意想不到。刚见言家班众人时,我只觉得他们意志消沉,面目灰暗,而此刻却个个眉飞色舞,满面红光,真不敢相信他们情绪前后的差别,全是因我而变……”

  “师父,您说过这世间最令人快乐之事便是助人,徒儿今天终于有所领悟了。”此时言雨澜缓步来到院内,怯生生地走到君自傲身边,赧然道:“君大哥,为何不和大家一起热闹,反跑到院中独坐呢?”君自傲淡然道:“在下喜欢清静。”言雨澜“哦”了一声,道:“我爹高兴得不得了,说言家班这下有救了,君大哥,谢谢你!”君自傲目视他方,淡然道:“助人乃快乐之本,能帮别人,是件很快乐的事。”言雨澜“嗯”了一声,便再不言语。

  二人就这么一语不发,一个立一个坐的呆了半晌,气氛越来越令人尴尬。

  君自傲虽觉不妥,却不愿开口多言,言雨澜却是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好。

  如此又是半晌,言雨澜忽道:“君大哥家里还有什么人呢?”君自傲闻言,神色一黯,自语般说道:“家?我已没有家了……”言雨澜歉然道:“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唉,其实我又何尝像个有家的人?我两岁时娘便故去了,爹一个人带着我和戏班子四处流浪,我从没尝过一般人家儿女在母亲怀中撒娇的滋味。”

  “从记事起,便是每天不停的练习唱、念、做、打,我真羡慕那些父母双全的孩子们,如果我娘不死,该多好啊……”言罢,眼圈一红,轻轻抽泣起来。

  君自傲不由转头望向言雨澜,他自小无父,却有娘在无微不至的关爱着他,他的心中只知母亲是天下间最重要、最可亲的人,他无法想像一个人如果没有母亲,怎么可以活得下去。

  此刻他听闻言雨澜自小无母,不由怜意大生,相似的际遇一下拉近了他与言雨澜的距离,竟破天荒地柔声说道:“不要难过了,不然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言雨澜闻声一颤,她绝想不到这冰一般不露任何情感的人,竟会如此温柔地安慰自己,一时感动无比,颤声道:“谢谢君大哥……”君自傲微微一笑道:“我们都是苦命人,今后的路还长,我们要勇敢面对才是。”那笑容如朝阳般灿烂,照得言雨澜整个人都要化了,她越发沉醉于对君自傲的爱火之中,不能自拔。

  班中众人均吃得大醉,这一日都在房中休息,没有出门。

  第二日一早,众人刚用过早饭,客店掌柜便笑嘻嘻地跑过来向言真问道:“言班主,今天可还要上街吗?”言真点头道:“正是,掌柜有何见教?”掌柜道:“言班主,莫怪在下说你,这唱戏尽可在街头开场子,这抚琴奏乐乃高雅之举,怎可到市井之中弹奏?那种地方吵杂无比,君先生怎能尽心弹奏?不若在小店之中设一雅阁,请君先生在内弹奏,贵班众在外表演,这样可好?”言真闻言喜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掌柜费心了。”掌柜道:“先别客气,咱们可先得把租金的事谈好了。”见言真面色一黯,掌柜又笑道:“老哥莫怕,等赚到钱,你七我三如何?”言真笑道:“掌柜做的好买卖!好,就如此吧!”那客店掌柜与言真定好诸般事宜后,便着人挂出了“当世琴中第一国手”的牌子,一下引来了不少好事者。

  掌柜将大堂桌椅摆好,安排下众人,言真和班内众人穿戴整齐,画好戏妆,准备在琴音相助下表演。

  掌柜见布置妥当,便将君自傲请入楼上雅阁之内,以轻纱隔门,以防外面景物扰了君自傲的意兴。

  君自傲端坐雅阁之内,只觉有些好笑,心道从前只听说豪门大小姐见人时要轻纱隔门,不想自己这堂堂男儿汉竟也得如此“羞于见人”。

  不过如此一隔,便有静室独处之感,不被外物所扰,确对弹奏大有好处。

  此时楼下戏班众人已经唱了起来,君自傲细听下,知是一出文戏,讲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在春游踏青时相识的故事,略一思量下,便弹起师父所创的《醉春咏》来。

  这《醉春咏》先急后缓,蕴含冬后春至、万物复苏之意境,首段如寒风扑面,大雪连天,给人以寒冬之感。

  这边曲声方起,楼下便已静寂无声,一众听客凝神细听,戏班诸人亦停止表演,一同聆听起来,众人只觉身在寒风之中,竟瑟瑟发起抖来。

  随琴音一转,众人只觉寒意全消,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温暖,只觉春风和煦,草长莺飞,融融春意沁人心脾,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君自傲一曲奏罢,众人却还沉浸其中。

  此时闻音而来者已站满大堂,门外亦已是人潮如海。客店掌柜最先清醒,他急站到大堂上首,高声说道:“各位,方才此曲乃是当今琴中第一国手君自傲君先生所奏,今日本店请大家免费一闻,明日起欲闻先生琴音者,须交纹银十两!”

  “今日到此为止,各位请回吧!”众人闻言立时闹将起来,不少人大叫着要君自傲再献一曲,掌柜在下应付着,忙了个不可开交。

  君自傲在阁中轻叹一声,手抚琴弦,弹奏起来。

  众人一闻琴音,立刻止住喧嚣,竖耳聆听起来。

  只听琴音肃穆,宛如一位威严的君王在向跪拜一地的臣子下旨一般,堂中众人不由纷纷垂首而立。

  琴音一停,众人不待掌柜驱赶,纷纷自行离去,再无一人喧哗吵闹。

  掌柜呆看众人离去,只觉方才琴音虽绝妙之至,自己却无丝毫感应,而一众听者却纷纷肃容离去,不由心中大奇,客店内一众住客及言家班众人,亦是因此而倍感惊奇。

  殊不知君自傲此时气与音合之技已然大成,可让闻声者产生不同的感觉,他将气与音合,送入外来众人耳中,故此只有外来者感到逐客之意而纷纷离去,客店中原有众人却无此感觉。

  如此一来,君自傲名声倏然大盛,满城中口耳相传,一日间便已无人不知。

  第二天一早,上门求闻者竟又排了个人山人海,掌柜见状将价钱升到百两,这才将大部分来者吓走,但仍剩下几十个文人及富室大户,宁愿掷百金而闻一曲。

  言家班众人知自己的表演无人关注,干脆也未上妆唱戏,和众人一起听了起来。

  君自傲颇觉无聊,只随便弹了几曲应付,但众人却听得如痴如醉。

  结果这天听者虽寡,却收到了数千两银子,客店掌柜乐得合不拢嘴,早早便张罗着关了门。

  君自傲心中厌烦,也未吃晚饭,迳自回到房中休息。不多时,叩门声响起,君自傲开门一看,是班主言真。一揖过后,君自傲问道:“班主有何见教?请到屋中详谈。”言真点头入内,坐定后叹了口气道:“君先生,老夫和一众兄弟明早便要走了,老夫特来向先生告别……”君自傲讶道:“告别?在下也是班中一员吧,何谈告别二字?若戏班要走,在下自当相随。”言真闻言一怔,半晌后叹道:“老夫就直说了吧!老夫原想让先生以琴艺配合唱词,好让听客增多,让戏班重获生机,可……唉,如今看来,我们的本事与先生的琴艺相比,简直如萤火比之日月,先生的琴艺已然独当一面,我们的戏反成了无用之物……”

  “听客只为闻先生琴音而来,却并无看戏之意,先生所得,其实完全与小班无关。先生虽已加入戏班,却不过是口头之约,未得戏班一文半物,我们怎能厚着脸皮来要先生所得呢?”

  “老夫决定明日便率班赶赴天宁府,去参加真龙大会,试试运气也好……”君自傲微微一笑道:“班主,在下入班在先,成名在后,便是天下人皆愿掷千金而闻在下一曲,在下也仍是班中一员。”

  “做人最要紧的就是要有忠有义,怎可今日得势,便忘昨日之约?在下已然是班中一员,自当为班出力,若是柴大哥有此际遇,班主是否会不收他所得之财呢?”言真摇头道:“先生不但琴艺了得,人品也非凡夫所及,只是……柴飞怎能与先生相比?柴飞是我从小养大的,他的唱功武艺,都是老夫所传,戏班就他的家,他若真有此技,自当要为家中出力才是。”

  “可先生不同,先生未得过班中一点好处,若我们就此伸手取先生所得之物,那简直是无耻之极……老夫还是决定带他们去天宁,不论成败,总是尽了自己一份力……”君自傲点头道:“班主所言亦有道理……其实在下也不想如此下去,琴艺乃是心之外映,用之修身养性则可,以之牟利,不免污了这琴音。”

  “班主既然要参加大会,在下自当一同前往。”言真闻言急道:“这怎使得?如此一来岂不要误了先生前程?先生切莫因不愿毁一时之约,而误了大好前途啊!”君自傲道:“实不相瞒,初得众人敬仰之时,在下确也曾想凭此技名扬天下,但这两日来,在下深感无趣之极。成名不过倍添扰攘,得利却凭出卖心音,在下实不想被名利污了心音。”

  “而且在下现今只想游历四方,长些见识,所以在下才会加入戏班。”

  “我想那真龙武术大会必定云集了四方豪侠,正是增长见闻、一试身手之地,班主既要前往,在下正好相随而去,若能夺得赏银,也可为班中缓和一二。”言真苦笑一声道:“先生,请恕老夫不知好歹,先生武艺如何老夫虽然不知,但想来老夫班中绝无人可与先生相比。先生若能夺得赏银,自是先生功力高绝之故,与小班全无关系,小班怎可厚颜取之?”君自傲欲待再言,言真已起身一揖道:“先生请勿再言,您的高义老夫心领了。先生若真要参加那大会,咱们便在天宁见吧!老夫告辞了。”一揖过后,迳自去了。

  君自傲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名为入班,其实却尚未与戏班连上一点关系,若是他入班时日已久,与众人相熟,食班中饭,穿班中衣,便如柴飞等人一样,众人自会将他当作其中一员,可偏偏自己才说入班,便以琴艺成名,所以对戏班众人而言,他的所得与戏班毫无关系,故此不愿伸手取之。

  君自傲心中纷乱,不由跨步出房,来到院中。

  刚到院内,便见言雨澜倚在栏杆旁,不住抽泣。

  君自傲心中一动,缓步上前,轻声道:“言姑娘,你怎么了?”言雨澜一惊,见是君自傲,急擦了擦眼泪,道:“没什么……我……”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隐衷。

  君自傲道:“可是想起你娘了?”言雨澜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道:“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你呢?”君自傲叹道:“我也不想再留在此地当什么‘国手’,我打算也到天宁去见识见识,只是却要独行了。”言雨澜闻言一喜道:“那咱们不是还可在一起吗?怎么说一人独行呢?”君自傲叹道:“你爹怎也不愿和我套上关系,我只好……”言雨澜不待他说完,便急道:“我爹的意思只是不愿占你的便宜,却并非是要和你断绝往来啊!咱们大可一起上路,你虽不是班中一员,却也是我们的朋友啊!”君自傲一怔道:“我倒没想到这点。”言雨澜笑道:“你这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说罢不由咯咯地笑了起来,君自傲亦随之一笑。

  第二天一早,言家班众人与君自傲整理行装便要出发,客店掌柜见君自傲要走,便极力挽留,言道今日还有不少人要来听君自傲的仙音,君自傲自是婉言拒绝。

  那掌柜见挽留不住,竟索要起这几日的房租来,言家班众人气愤不已,纷纷出言相责。

  君自傲索性将这两日所得全数留于掌柜,同言家班众人一道轻身上路,此举让言家班众人齐竖大指,称赞不已。

  而那掌柜虽收了这几千两的银子,却仍欢喜不起来,只因他已先收了不少听客的银子,这下又要全数退回,不由大是心痛。

  一路上君自傲虽沉吟不语,班内众人却迳自与他说个不停,都道他不重名利,是个血性的汉子,他只觉自己与班内众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表面虽仍冰冷如常,内心却不免有一丝欣慰。

  众人一路晓行夜宿,离天宁府越来越近。

  这天,众人到得一处小镇,安顿下来后,柴飞跑到君自傲屋中闲谈起来,君自傲仍是谦谦守礼却冰冷如霜的样子,只静静地聆听,却不置一言。

  柴飞越说越没劲儿,忽道:“咳,我就直说了吧,君兄弟,你能不能传我几手功夫,好让我也能在大会上露一手?”君自傲淡然道:“原来柴兄是为此而来,在下只会些粗浅的功夫,若柴兄不嫌,在下自可告之一二。”柴飞闻言喜道:“嘿,没想到兄弟这么容易说话,看来今后求兄弟办事,就得直言不讳,绕弯子倒要坏事呢!”君自傲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吃过晚饭,君自傲便将柴飞带出客店,寻了一处清静的空旷地,开始传授功夫。

  君自傲先要柴飞尽展所长,柴飞应了一声练了起来,只见他拳脚生风,倒也有几分气势,但在君自傲看来,却如三岁小儿乱舞一般无甚可观之处。

  待他打完一趟拳后,君自傲道:“柴兄拳脚根基没有打好,想在短时间内有所突破实是难以为之。在下就把轻身功法教给你吧,此技习之甚易,短期内便可见成效。”柴飞喜道:“好啊,我这人没有稳当的时候,学轻功正合适咧!”君自傲当下便将运功法门、纵跃技巧传与柴飞,柴飞用心聆听,牢记不忘。

  全部传过后,君自傲命柴飞依法练习,自己则趁闲练起阴无拳来。

  方打至一半时,君自傲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怔下,方看清是柴飞跃到面前。

  只听柴飞喜道:“兄弟,你这功法莫非是神仙之术不成?我才练了一会儿,便已通晓了!”君自傲道:“此技虽简,却也不是片刻间可成的,柴兄怕是弄错了吧?”柴飞急道:“不会错的,我练给你看!”言罢身形一晃,人已在丈外,纵身一跃,竟有丈许多。

  君自傲浑身一震,当年师父传他此技,他足足练了三天才可达到如此地步,不想柴飞竟在片刻间达到,实在堪称奇事。

  蓦地,他又想起当年自己将此技传予刘星时,刘星只用半天多便达到此地步,不由自问道:“难道我对武学一道,毫无悟性吗?为何别人片刻间可学会的东西,我却要用上两三天?我从前以为刘星是习武奇才,所以才会超出我许多,可如今柴飞竟比刘星学得更快,是因为他们都是奇才,还是因为我自己太笨?”霎时,君自傲对自己全无信心,他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生气,气自己为何如此之笨,为何如此无能。

  这气愤终于渐渐燃成怒火,他不甘心这样落于人后,他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极度的恼火,怒火越烧越高,烧得君自傲蓦地发出一声大吼!

  君自傲体内的真气随着这一声大吼,倏地涌出体外,不断向空中散去,柴飞在丈外亦觉气浪涌动不息,不由惊呼道:“君兄弟,你这是干嘛?”君自傲恍如未闻般,不住地狂吼着,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出,吹得四周草木齐摇,柴飞亦觉得有些站不稳脚。

  片刻过后,君自傲只觉真气耗尽,体内说不出的难受。

  他止住吼声,以脚猛跺地面,好继续发泄心中的气恼,但这一跺之下,奇变陡生,他竟飞升而起,眨眼间,人已在数丈的高空之上,如鸟般俯瞰大地。

  君自傲不由呆住了,这情景便如当年他“吃”掉威壮时一样,让他不明所以而又惊诧万分,直至飘然落回地面,他仍未能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柴飞目睹如此奇技,不由瞪大双眼,半晌才发出一句:“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样的轻功啊……”君自傲闻声一震,心中不由思索起方才纵起时的那种感觉,一咬牙,又再跺地纵起,此刻他真气完全耗尽,本应无力可运,不想却又拔地而起,一跃数丈高。

  他在空中凝神闭目,默默体会体内的变化,只觉另一股强大的气劲在这一纵间遍布体内,代替苦练多年而得出的真气,他只觉这股气劲宛如自己的手足肢体一般,完全可收发随心,控制自如,一点不似平时运气般费力。

  君自傲不由大讶,心中暗道:“我体内何时有了这样一股气劲?为何我感觉它与我是如此和谐,就如与生俱来一般?为何我一直没有发觉它的存在?难道只有真气耗尽时,它才可出现吗?”君自傲脑中疑问遍布,不觉已从空中飘然落下。

  蓦地,一股剧痛窜上胸口,君自傲闷哼一声,从空中摔落地面,豆大的冷汗瞬间流了满脸,君自傲只觉真气渐渐恢复,并和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缠斗在一起,两相较量下,剧痛不断在君自傲身上蔓延。

  他闷哼一声,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君自傲只觉有人正轻柔地擦拭着自己的脸庞,那手法不由让他忆起了母亲,迷蒙中他不由轻唤道:“娘,是你么?”只听一阵少女的声音传入耳内:“君大哥,你醒啦?”君自傲随声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却是言雨澜充满关切与焦虑的脸,他轻叹一声,又昏睡过去。言雨澜见状连呼数声,君自傲却未再醒转。

  言真在旁急道:“你师哥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请个郎中也这么慢!”正说着,门砰的一声打开,柴飞拉着一个中年郎中,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把言真吓了一跳。柴飞一指君自傲,急道:“大夫,就是他,请您快给瞧瞧吧!”那郎中点点头,疾步上前,手抚君自傲腕部,诊起脉来。

  言真三人注视着郎中,只见他眉头紧锁,时而惊愕,时而沉思,一颗心不免随之七上八下,柴飞更是焦急地追问道:“大夫,他到底怎样了?”郎中摇首道:“他脉相太过奇特,在下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想来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气脉不顺而已,我看开些理气补血的方子,吃上几日便可。”三人无奈,只得听凭郎中开出方子,照方抓药。

  君自傲一连昏睡了三天,才渐渐醒转,他刚一睁眼,一直守在一旁的言雨澜便喜道:“君大哥,你终于醒了!”言罢不由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君自傲呻吟一声,挣扎着想坐起身来,怎奈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连抬一下头都觉困难,言雨澜见状,急扶他坐起,将枕头垫在他身后支撑住身体。

  君自傲晃了晃头问道:“我昏睡多久了?”言雨澜道:“已有三天了,大师兄说你练轻功时不小心摔了下来,吐了好多血,你又迟迟不醒,真吓死我了……”君自傲道:“没什么,我想可能是一时真气不济所致,没大碍的。”嘴上如是说,心里却在思索那晚体内真气的突变。

  言雨澜擦了擦泪,转身将刚煎好的药端了过来,道:“君大哥,先把药吃了吧。”君自傲点点头,伸手欲接过碗来,言雨澜却道:“君大哥刚见好转,不易过劳,还是我来喂你吧。”君自傲一怔道:“这怎使得?”言雨澜笑道:“有什么使不得的,这几天大哥昏睡不醒,小……小妹……都是这样喂大哥的……”说罢不由俏脸微红。

  君自傲一怔,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言雨澜用杓在碗内转了几转,盛出一匙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送到君自傲嘴边。

  君自傲怔怔地望着她,不由又想起了母亲自己从前生病时,母亲也是这般喂自己吃药,此时见言雨澜亦是如此,不由大生好感,感激地说道:“言姑娘,谢谢你!”言雨澜面色一红,道:“大……大哥快些吃药吧,不然就凉了……”如此又过了几日,君自傲渐渐好转,几日中班中众人轮流前来看望,柴飞更是日日前来,但每次坐不了多久,便会被言真叫走,倒是言雨澜每日均在房中照料君自傲,不由让他大为感动,不觉间对言雨澜好感大增。

  一种莫明的情愫在他心内悄悄滋长,渐欲成形,他越来越觉得言雨澜似极了母亲,心中总希望能多与她在一起些时日。

  几日后,君自傲已然大好,言雨澜不由欣喜异常,言真亦率众人前来祝贺。

  君自傲向言真一揖道:“在下这几日全承班主关照,实在感激不尽,大家为了在下而误了行程,在下实在愧对大家……”言真尚未答话,众人已哈哈大笑起来,纷纷说道无妨,柴飞更是边向言雨澜挤眉弄眼边说道:“虽然耽误了几天,可也没白费时光……”弄得言雨澜俏脸通红,但君自傲却未发觉。

  言真在旁轻咳一声,笑道:“区区几日停留,误不了事,先生不必如此多礼,咱们一路同行,自当彼此照应着,先生既已好转,咱们继续上路就是了。”众人在客店又停留了一日,第二天一早便出发上路。

  一路上君自傲不自觉地与言雨澜并肩同行,不时聊些闲话,众人则故意拉远与他们二人的距离,只不时偷瞥几眼。柴飞更是屡屡偷看,捂住嘴笑个不停。

  言真斥道:“你就是没有一点沉稳劲儿,身为大师兄却如此顽皮。”柴飞笑道:“师父到底是阅历深博,换了我就想不出什么‘培养感情’的法子。”言真叹道:“我这女儿眼光倒是不赖,只不知有没有这等福运,君先生看不看得上她还不一定呢。唉,我这个当爹的,也只能尽上这一点力而已,若是她娘在世……”柴飞见状道:“放心吧师父,我看君兄弟对师妹也是有意的,不然怎么单和她走在一起呢?”说罢又偷瞧了几眼。

  言真摇头苦笑道:“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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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辟邪剑法就是天下第一?谁言葵花宝典天下无敌?谁称独孤九剑,求一败而不可得?在许星辰到来之前,那些都是事实,但当许星辰到来之后,拔剑问天下,谁人是敌手............天空,阴云密布,光柱从裂隙中穿透而下。七大门派,围攻黑木崖,万人大战,激烈异常......半空,数百架巨型风筝,翱翔飞舞,如同一条黑白色的河流......高空,飞天大船穿破云雾,缓缓驶向黑木崖之巅......红衣高冠的东方不败,高坐大殿之上,非男相,非女相......神功盖世无双......《笑傲江湖》篇,已完结......《倚天屠龙记》篇,创作中......

邪猎花都

一个牛逼的师父,造就出一个更加牛逼的徒弟萧凌。从小是孤儿的他,却并不孤独,作为一个强者被众美环绕,看他如何邪猎花都,翻云覆雨,同时带着他的强势横扫四方。清纯校花,护士之花老师之花还有警队之花,当然也少不了高雅动人的明星。

商海谍影

混迹社会的大学生仇笛在招聘中无意间踏进了商业间谍行业,接受试用锻炼,进入影视基地进行秘密商业调查,在这个特别的环境里卖汽水、送盒饭、跑龙套,搞砸了影视基地黑心坑人的影视基地运作。查到了公司需要的资料,一举成为商业间谍行业的新贵。   开始了啼笑皆非的间谍生涯。

遵命,女鬼大人

王林,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不,他有一向不普通,超乎于常人的东西,那就是他的倒霉。   倒霉蛋王林被神秘而又漂亮的女鬼附身,在女鬼调教下,修通灵术,炼茅山道法,驱鬼降妖,除魔卫道!

聊天群:从斗罗开始抽取奇葩词条

穿越斗罗,觉醒武魂菩提树,悟道问心,逆天辅助。还绑定了神级词条系统,就是这些词条怎么都有些不太对劲? 魅力类词条:【loli特攻】【御姐杀…】五个类似的魅力类词条,合成一金词条:【万古仙子共同的梦】陆闲:布豪! 菩提树武魂加魅力词条,我成魅魔了?还好我有战斗类词条护身,不然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等等…这个战斗类词条,它是正经战斗词条吗?【侥幸而已】【在,我一直都在】【因为怕痛全点防御了】【迎接我的狮子之牙吧】【不过些许风霜罢了】【道爷我成了】【我还以为是减速带呢】【一把抓住,顷刻炼化】【XX,XX,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吧】随着一个又一个奇葩词条的出现,诸天万界的画风,逐渐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 陆闲:咳咳,其实这些手段都是我的保护色,男孩子出门在外,总是需要一些手段来保护好自己的嘛。 聊天群里,一位位被陆闲坑过的小伙伴,此时都没办法淡定了!叶黑、火火:信你个鬼! 哈基陆,你这家伙!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开了?陆闲:啊?没关也算开吗?

寒门嫡女有空间

(1v1,双洁,甜宠)西凉威远王府。 虎头虎脑、年仅5岁的小王爷萧沫希见自家娘亲又扔下他跑到田野去了,包子脸皱得都鼓了起来。 小王爷哀怨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爹爹,老气横秋道:“父王,你当初怎么就看上了我那没事就喜欢往外跑的娘亲呢?” 萧烨阳斜了一眼自家人小鬼大的儿子,随即做出思考状。 是呀,他怎么就喜欢上了那个女人呢? 沉默半晌...... “谁知道呢,脑子被门夹了吧!” 同命相怜的父子两对视了一眼,同时发出了一声无奈叹息。 摊上一个不着家的女人,怎么办? 自己的王妃(娘亲),只能宠着呗! …… 身怀空间穿越古代的稻花,只想安安稳稳的在田野间过完这辈子,谁知竟有个当县令的父亲,于是被迫从乡下进了城! 城里的事多呀,为了在家有话语权,稻花买庄子、种花卉、种药材,培育产量高、质量好的粮种,愣是辅助当了九年县令的老爹一步步高升,让寒门出身的颜家挤进了京城圈子! 这是一个寒门嫡女辅助家族兴旺繁盛的奋斗故事,也是一个相互成就、相伴成长的甜蜜爱情故事! 男主:在外人面前是桀骜的小王爷、霸道的威远王,在女主面前,是怂怂的柔情郎。 女主:事事人间清醒,暖心又自强!

仙帝归来

三年前,云青岩从凡人界意外坠入仙界。   三千年后,他成为叱咤仙界的云帝。   破开虚空,回到凡人界的云青岩发现这里的时间只过了三年。   “曾经,我没有实力守护心爱之人,如今,我要整个世界匍匐在我脚下。”

禽兽不如的穿越女

一天吃一顿饭的是天使,   一天吃两顿饭的是凡人,   一天吃三顿的,是禽兽。   ——中世纪欧洲谚语   金手指+   变速齿轮+   架空+   爽文+

苗疆蛊事

巫蛊之祸,自西汉起延续几千年,屡禁不止,直至如今,国学凋零,民智渐开,在大中国,唯乡野之民谈及,许多“缘来身在此山中”的人都不知不晓不闻。而巫蛊降头茅山之术,偏偏在东南亚各地盛行,连香港、台湾之地,也繁荣昌盛,流派纷起。   诸位好友,真的认为华夏大地无奇人焉?然也?——否!否!否!   我会告诉你我就是一个来自苗疆的养蛊人么……

寂静杀戮

我,被困在了地球上,被困在了这个平凡,普通,没有任何奇迹的星球上。   这是弱者的幸福,却是强者的悲哀。   但现在,我终于踏入了新的世界,我不知道这里还是不是地球,但是至少在这里,武力和知识才是一切事物的最终法则。   而我的才能,也将得到尽情的展现,因为我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我看见,我杀戮,我毁灭。

极品萧遥

有这样一个年轻人,从大山里走出,怀着不治的绝症,冒着重重的杀机,寻找自己的身世,物欲横流的都市里,流传着他无尽的传说,他,叫萧遥!

大爱魔尊,我的女弟子全是病娇

《大爱魔尊,我的女弟子全是病娇》白枫穿越国风恋爱游戏,成了魔道巨擘,白青凌。游戏中的白青凌,腹黑冷酷,为求长生,修蛊道、炼人傀、无恶不为。更可恨的是,他一直将三名收养的绝色女弟子,视作棋子,是游戏「纯爱」、「恶堕」路线中,共同的反派大boss!而白枫穿越的时机,正是游戏大结局,此时,他身受重伤,法力全失,即将被三名女徒儿背刺!所幸,天降大爱系统!只要散播爱和关怀,便能获得丰厚奖励!渐渐地,白枫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

九幽记

大明武宗年间,宦官刘瑾专权,设内行厂。东厂头领、西厂头领与锦衣卫指挥皆与刘瑾互通声息,以致大明天下首次出现厂卫合势,特务遍布天下,官吏军民非法死者数千,人们视宦官如虎狼,见锦衣卫如鹰犬。   故事,要从当时一个市井少年身上说起。一个得罪了内行厂的平凡少年,即将因此而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是把牢底坐穿,也不是那样简单的服劳役或者发配边疆。大太监刘瑾能一手遮天,厂卫合势不过是结果罢了──真正的...

绝顶

巍巍京城,风雨欲来。   泰亲王耗资甚巨,向吐蕃使臣宫涤尘展现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天下第一高手明将军被迫出手,一举击杀四名绝顶杀手,由此揭开京师太子、泰亲王、明将军三方势力争斗的序幕。   京城外,暗器王林青带着稚子小弦踏上了与明将军决一生死的征途,他们都没意识到,自己也正踏上与京城各派势力纠葛纷扰的阴谋之中……

极品医仙

一个小小医师,离家出走,来到大都市,凭借祖传的神奇医术,他快意花海!依靠天生的头脑,他纵横花都!金钱、美女、权力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尝尽了甜头。   带着征服大都市梦想,他开始了一段神奇的修仙之旅!

天生神匠

财富、权势还有女人,他都是靠双手来取得的。   因为他是一个懂得如何用手的人。   当一双手被用到极致的时候,那将会成为最神奇的工具和最厉害的武器,那是上天赐予每个人的伟大神器。他说。

晚明之我主沉浮

一名北漂,去雾灵山游玩,因喝醉了酒,无意中救了一只灵狐,得到他的帮助,穿越到明末,成为信王朱由检……

丹武乾坤

只要丹药炼得好,没有天才打不倒!   隐世丹门的唯一弟子秦凡,最年轻最天才的炼丹师,从灵药贫乏的地球穿越到遍地灵药但炼丹师却极其稀少的武者世界。自此,他的第二人生,华丽地绽放。 第一集 以武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