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用神

　　葬礼在继续，很快，那只放了衣服的棺材就被埋了下去，宣布此次葬礼即将结束。白痴走上前在墓碑上献了一枝花，和黯互相点头，并且朝依旧无神的抱着孩子的九小姐鞠了一躬，转身，重新归入人流之中。

　　很快，疯狗也献好了花，重新站在白痴身旁，从后注视着前方那两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少女和相貌猥琐，一副幽灵相的男子。此时此刻，那名贵族少女已经开始和刚才那个帅哥互相答话，那个帅气的英俊男子也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少女笑得腰肢乱颤。

　　“那……这是什么情况。”

　　白痴指着那个打着伞的猥琐男子，说道。

　　“他啊……”

　　疯狗望着那边的状况，叹了口气。这时，那名英俊小伙十分潇洒的伸出手，二话不说，就夺过猥琐男手里的伞。两个人就这么笑着，缓缓离开了墓地，叫了一辆马车，一起离开了。

　　“他……从名义上说，是乔雅小姐的未婚夫。只是现在……”

　　疯狗摇了摇头，继续道——

　　“他连是否还能够住在侯爵府里，都成了一个大问题了。”

　　从疯狗的话中，白痴渐渐知道了这间侯爵府中的一些事情。

　　那个相貌猥琐的男子名叫莱克，曾经也是一名声名显赫的贵族子弟。他的父亲曾经和侯爵大人相互指腹为婚，希望将来能够成为儿女亲家。

　　但是可惜，在孩子出生之前，莱克的父亲就战死沙场。虽然得到了国王的册封，但对于家里只有怀孕的母亲的莱克一家来说，这份荣誉来的是如此的虚伪。

　　很快，骗子和强盗就光顾了这个家庭。莱克在出生之后，这种打击也依然没有结束。可是他的母亲始终念念不忘和侯爵府中的这份亲事，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将侯爵大人的女儿娶回来，好完成他父亲的遗愿。

　　三年前，也就是在莱克十八岁的时候，他母亲终于积劳成疾，去世了。莱克带着书信来到侯爵府，明着是来娶妻的，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是来投奔的。

　　幸好侯爵并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在看到自己钦定的女婿现在竟然如此落魄之后，丝毫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立刻将他收了进来。同时还公开表示，要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嫁给他，好完成自己对老友的承诺。

　　不过，这样的婚姻很显然不会得到那名少女的同意。她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一个已经落魄到不行，并且看起来那么猥琐的无聊男人？只是碍于情面，她才极为勉强的当了莱克的未婚妻。但在生活上完全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垃圾。平时不仅不让他和自己同桌吃饭，有时候就连看到他都会觉得心情不好。

　　对于侯爵大人说的早日完婚，这位乔雅小姐更是以自己还年轻，还不想结婚为理由搪塞。侯爵宠爱女儿，见她强硬，也就不好硬逼。这样一拖，就拖了三年。

　　听完疯狗的介绍，墓地上的人已经散去了许多。但是莱克还是站在雨水中，任凭那些水珠落在他的头上，身上，浸湿衣服。

　　“最近，侯爵大人的身体不是很好。也许是觉得自己大限降至吧，侯爵大人希望能够在自己闭眼之前看到乔雅小姐完婚。但乔雅小姐却是一直这么拖着。仔细想想，莱克这个人平时总是闷声不响，在他人面前也显得畏畏缩缩，整个侯爵府里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好印象。相信只要乔雅小姐拖到侯爵大人逝世，莱克就一定会被扫地出门了吧。”

　　雨中，莱克那一头遮掩着脸部的头发就像是一把伞，将雨水从他的脸上分离开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这个失意的男人终于转过身，缓缓朝墓地的出口走去。

　　对于别人家的家事，白痴没心情去管。疯狗见白痴不动，也是向他行了个礼，转身尾随着莱克。不管怎样，她还是必须保证现在这个拥有“未婚夫”身份的男人的生命安全才行。

　　（人类小子，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小面包从墓地上拔下一朵花，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笑着塞进白痴的手里。

　　（“……”）

　　（嘿嘿，反正你最近没事吧？既然没事，你为什么不多陪陪这只无家可归的疯狗呢？）

　　（……你搞什么鬼。）

　　（哈哈哈哈！我只是觉得很有趣！因为你想啊，一个不得不寄人篱下的男人，一个明显对未婚夫没有什么好感的女人。单方面的实力压迫和百般刁难。我有预感，一定会出现什么非常有意思的画面。）

　　（“……”）

　　（难道你就预见不到吗？嘿嘿，我不信你预见不到。有句话叫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在别人都以为那个男人是个土性子的时候，谁能保证他不会突然发飙？）

　　（不，即使他不会，我也会想方设法，劝诱他发飙。让他怒火中烧，像是一座喷发的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我会让他将侯爵府中看不起自己的人全部杀掉，将那个看不起自己的未婚妻先奸后杀。你看，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就只差最后的料理了。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你放弃一道这么美味的大餐？）

　　这把剑还真的是一个疯子。

　　它喜欢随便煽动人心脆弱的地方，但白痴可不喜欢。他不是一个惹事生非的人，有这种时间，他更在乎自己应该怎么对付即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大恶魔。可就是在这时……

　　锁链，动了。

　　那些带着倒勾的链条，那些已经和白痴的胳膊完全融为一体的链条，开始慢慢的蠕动起来，切割着他的肌肤，磨着他的骨头。

　　痛……？

　　不。漫长的时间里，白痴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现在，这种痛连让他的眉头皱一下都不可能。他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右臂，捏紧拳头。

　　慢慢地，锁链不动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那微微睁开的血红色瞳孔。

　　这只眼睛里面流露着笑意，更流露着些许的嘲讽。不过这一次，这把剑似乎不是在嘲讽自己。而是在嘲讽其他的一些人，一些事……

　　（你去了，我就告诉你应该怎么对付大恶魔。）

　　（而且，还是以你不会被我的力量给侵蚀的方法。）

　　（“……”）

　　（怎么？你不信？）

　　（我们相处那么多年了。你说我会不会信你。）

　　（哈，这也对。不过你也必须考虑，唯有通过熟知大恶魔能力的我，才是帮助你击败那个小修女的重要关键。现在我肯降低条件说绝对不侵蚀你，你应该感到高兴了。）

　　其实比起力量，更让白痴在乎的是这把剑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的动机。它虽然喜欢惹事，但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庭闹剧会让它产生兴趣？

　　（“……”）

　　（嗯？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答话？我已经把话挑那么明了，你就真的没有什么话好说吗？）

　　白痴当然不需要说话。

　　他总是喜欢用行动来取代无用的语言。

　　在这短短的思考之间，白痴抱着小面包飞快的走出墓地，左右环顾了一下，找到疯狗和她跟踪的莱克之后，立刻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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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头上的人不算多。

　　在这种冰冷而萧条的雨日，总是不会看到太多的人出现。

　　小面包伸出手，指着前面依旧在雨水中淋着的那个男人。白痴拉着她的手，慢慢的，走到尾随着的疯狗身后。

　　“身为女仆，你应该走上前去照顾，而不是在背后跟踪。”

　　白痴的声音并没有让疯狗有多少诧异。她只是苦笑了一声：“没办法，我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像现在这样和人并肩走，反而是我不习惯的事情。”

　　“……那么现在，你要怎么办。”

　　疯狗躲藏在房角之后，说道：“现在他前去的方向应该是乔雅小姐刚才去的地方。虽然表面上他对其他人并不怎么热情，但对于小姐，他还是很上心的。”

　　正说着时，莱克已经带着两人走向一条充满了酒店的街道。虽然说贵族区内不允许任何没有证件的乞丐混进来，但在这样的街道上，总会有一些神通广大的人带着他们的那些乞丐手下，来这里讨钱。

　　对这些乞丐，一般的行人都不会予以理睬。只有一些带着女人进来，想要装阔的凯子们才会大开钱囊。所以，当白痴和疯狗一男一女在这里走过时，很多乞丐都将眼神对准了他。可当他们看到白痴左手牵着的小面包后，立刻又偃旗息鼓了。

　　但……

　　“这些钱拿着，好好买些吃的，别再饿着了。”

　　出乎白痴的预料，莱克竟然会打开钱包，取出一些苏拉，递给两个根本没向他讨要的小乞丐。那两个小乞丐接过钱时曾经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们就抓着这些钱，飞也似的跑了。

　　“大爷，行行好吧！”

　　有了一，当然就会有二。

　　那些乞丐见莱克竟然那么大方，立刻涌了过来，嘴里吐着极为顺口的讨钱语句，一张张手全都伸了出来。

　　面对这样的情景，正常人应该是会捂住钱包吧？

　　但莱克不是。这个人反而十分关怀而怜悯的点了点头，开始这边一份那边一份的分起钱来。那些乞丐一开始也还算规矩，拿了钱后离开。可看到围绕在莱克身边的乞丐越来越多后，反而把拿到的钱藏起，再次伸手去要。发展到后来，这些乞丐更是开始推推搡搡，其中一个眼明手快，一把从莱克的手里把钱包抢去，径直跑了。

　　“没了！没了！我的钱全都给完了！”

　　莱克高举着双手，对于蜂拥而来的乞丐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乞丐们可不管，一些人没拿到钱就开始骂骂咧咧，其中一些更是嚷嚷了起来——

　　“不公平！凭什么别人能拿到，我们却拿不到？不公平！一定要均衡财富！均衡财富！”

　　莱克被众人这么一哄，开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在他犹豫的期间，那些乞丐更是不断的推搡起来。其中一些更是乘机开始扒起了他的衣服。不用多久，他身上的那些值钱物品就被一抢而光，整个人赤条条的站在雨水中，连一条内裤都没有剩下。

　　乞丐们笑着，面对莱克的窘境一哄而散。那些从酒店内走出来的公子小姐们看到这个人如此的狼狈，也都是开始偷笑起来。一些认识的人更是开始指指点点，发出了嘲笑。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莱克最见不得人的这种时候，他的未婚妻却是被别人拥在怀里，笑颜如花的从旁边的酒店里走了出来。一看到这样的莱克，乔雅那张原本略微布着酒气的脸，立刻被厌恶和恶心所笼罩。

　　“啊，乔雅……”

　　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莱克捂着下半身，颤颤巍巍的走了上去。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直接叫我的名字！”

　　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知道自己和这个裸男认识，乔雅根本受不了这种屈辱。她大喝一声，同时拔出身旁情人腰间的佩剑，直接对准自己的未婚夫，上去就是一剑。

　　女孩子的准头，到底没有受过训练的人那么准。

　　这一剑掠过莱克的肩头，擦出一条血痕。伴随着那些散落的血水，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乔雅是真的动了杀机。

　　“小姐，请手下留人！”

　　白痴在一旁看着，但身为女仆的疯狗却不能看着不管。她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在莱克的身前。

　　“乔雅小姐，不管怎么说，莱克先生都是您的未婚夫。您不应该对着自己的未婚夫刀刃相向，这样不合您的身份。”

　　乔雅双眼一睁，她怎么能够允许一个女佣对自己说三道四？立刻用剑指着疯狗，铁青着脸。不过疯狗可不会在乎一个没有任何武技的女人对自己的态度，而是转过头，对那位站在乔雅身后的英俊青年说道——

　　“这位先生，希望您自重。在您面前的是卡鲁林侯爵正式承认的女婿。而您现在所搂着的正是他的未婚妻子。您不应该，也没有权利在这里抱着别人的未婚妻。”

　　那个英俊男子看到面前这个似乎不怎么大的女孩突然间义正严词，帅气的脸上扬起一丝黑线。他咳嗽了一声后，立刻向乔雅告别，自顾自的叫马车离开了。

　　“……你这条疯狗……果然是疯狗！”

　　乔雅咬着牙，充满鄙夷的望着疯狗，将手中的剑随手扔下。疯狗只是淡定的说道：“请小姐自重，不要让侯爵大人担心。”

　　“哼，说来说去，你还是我那死老头派来监视我的，是不是？”

　　疯狗不说话，只是看着那位大小姐。乔雅冷哼了一声，立刻招了一部马车准备离去。疯狗在马车即将起步之时一个箭步跳上车顶，用脚拉开车门，强行钻了进去，继续履行着自己身为保镖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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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下，只留下白痴和那个尴尬的男人。小面包躲在白痴背后，偷偷撇着那个男人。白痴伸手捂住她的脑袋，将她压了回去。

　　看着这个落魄的男人，白痴叹了口气。他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他。莱克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伸手接过，紧紧的裹在身上。此时，蜜莉也慢慢的现行，和小面包一样，躲在白痴的背后。

　　“……你们两个，很讨厌他吗。”

　　白痴察觉到小面包和蜜莉两人的反映，轻声说道。

　　蜜莉被察觉到心事，不由得红起脸，喃喃道：“这个……陛下……也不能说讨厌……只是本能的……不太想接近他。他……看起来很脏……很猥琐……给人一种……那个……嗯……”

　　（切，看你把这条小母蜥蜴惯的。直接说仿佛和他对视就会怀孕不就得了？）

　　白痴走上前，拍了一下这个男人的肩膀。莱克抬起头，那张仿佛幽灵一般的脸抬起，透过厚厚的头发望了白痴一眼，嘴角一咧，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谢谢你……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白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说真的，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见过这么滥好人的家伙。该说他是太过懦弱？还是另有所图？

　　如果说他是为了能够有一席之地才勉强屈服的话，又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干扰那个很讨厌他的未婚妻？并且还散钱散到连衣服都不穿的地步？

　　“我对你，很有兴趣。”

　　白痴背着双手，直接开口。对于暗灭有兴趣的人，他也必须保持一定的兴趣。不然，天知道这把剑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莱克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沮丧的低下头……

　　“我……是来找我的未婚妻的……她在和别人幽会时……总是喜欢来这里……”

　　“……这么说，你是来捉奸的。”

　　“不不不！不是的！”

　　听到白痴说出这句话，莱克连忙摇手否定，说道——

　　“我……我是听说乔雅最近准备参加选美，而那个男人……就是选美的评审之一。所以……所以……”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道：“我想……替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