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黄安国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看了下时间，黄安国也顾不得吃午饭，打电话跟秦山联系了一下，直接来到了中南海。

　　“先在外面等一会，主席今天中午难得有时间能眯下眼，我们待会再进去。”秦山这位中央办公厅主任对于黄安国可不谓是不礼遇，亲自出来接待黄安国。

　　“主席这么急着见我是？”两人在秦山的办公室坐下，彼此之间熟稔，黄安国也省去了寒暄，疑惑的看向秦山。

　　“除了越凌同志的事，还能有什么事。主席人在京城，也不可能亲自去了解发生在津门的一举一动，在津门目前又只有你这么一个信得过的人，自然是找你了解了。”

　　秦山笑着给黄安国倒了一杯水，站在后面的黄安国忙上前接过，“主席找我了解这件事还真是没找错人，昨晚我也准备到京城来，路上很巧就碰到了越凌书记的车子，当时他就在我前面，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跟他打声招呼的时候，车祸就发生了。”

　　“哦，竟有这么巧的事？那车祸是在你眼皮底下发生了？”秦山不禁动容。

　　“不错，我也没有想到会亲眼目睹车祸的发生。”黄安国点了点头，想到还躺在重症监护室观察的张越凌，黄安国脸色也变得沉重，“不过幸运的是越凌书记已经脱离了危险，相信凭现在的医疗技术，应该很快能康复过来。”

　　“是啊，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上午主席听闻此事也是十分震惊，委托我打电话到津门去了解情况，我直接打给了裕明书记，听到越凌同志已经脱离危险，主席也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越凌书记暂时卧病在床，不知道主席是否会？”

　　“应该是不会。”秦山摇了摇头，他明白黄安国的意思，“主席当初挑中越凌同志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和一身正气，既然越凌同志已经脱离危险，主席是不会轻易换人的。”

　　“对了，你是现场的目击者，对于这起车祸，你是如何觉得的？”

　　秦山的话让黄安国蓦然一惊，“秦主任怀疑这起车祸有可能是人为的？”

　　“我可没有如此说，我们是行政工作者，更应该坚信用事实说话，我只是随意一问而已，更想听听你这个现场目击者的看法。”秦山笑着摇头。

　　“如果单纯从目击现场的表面上看，这绝对是一起再正常不过的意外车祸。”黄安国瞥了秦山一眼，“不过，有时候人为制造的意外同样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像秦主任说的，要凭事实说话，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不错。”秦山赞同的点了点头，旋即摆了摆手，“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空口无凭，我们也不要去轻易的怀疑什么，这样容易给我们造成主观上的判断失误。”

　　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有七八分钟，秦山这才站起来道，“走吧，我们现在过去。”

　　“会不会太急了？我看主席还没休息多久。”黄安国看了看时间。

　　“每天要是都能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眯下眼，对主席来说就已经是十分不错了。”秦山感慨道。

　　黄安国同样是沉默了下来，有所得就有所失了。当一个普通老百姓，要是能三餐吃饱，冬天穿暖，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未尝也不是一种幸福，只不过这种简单的幸福也未必就容易求得。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或许权力才能对人产生更致命的诱惑，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法律体制仍不完善，权力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国度，人们对于权势的热衷超出了其它任何一切。

　　秦山领着黄安国进了妫镇东的办公室，便自行退了开去。休息了十来分钟的妫镇东看起来精神状态十分不错，整个人精神抖擞，朝黄安国摆了摆手，示意黄安国坐下，妫镇东对黄安国的称呼仍颇显亲切，“安国，把你到津门后的情况详细跟我说一说。”

　　“原本已经把津门的情况想的够严重了，看来还是低估了。”听到黄安国详细说完，妫镇东微微皱着眉头。

　　黄安国默然不语，妫镇东让他详细说到津门后的情况，他干脆就将被人举报的事情说了出来，这对妫镇东来说没有什么好隐瞒，以妫镇东的眼力也不至于判断不出他是否有必要去收那价值三万块的玉。

　　“津门的情况越复杂，你就更加要小心，这次的事情看起来不大，但何尝不是一次教训，对方在暗处，你在明处，敌人的阴谋诡计让人防不胜防，就算是不能造成致命一击，同样能给你带来连续不断的麻烦。”妫镇东沉吟着，以小见大，黄安国碰到的情况让他联想到了张越凌的意外车祸，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以他所处的地位不应该胡乱去怀疑，但若是不调查清楚，这终究是他心里一块挥之不去的心病。

　　“越凌同志的情况现在如何？”

　　“越凌书记现在已经转危为安，主席您不必担心。”

　　妫镇东点了点头，这个消息他已经知道，此刻也无非是证实一下，“你觉得越凌同志的车祸会是单纯的意外吗？”妫镇东紧紧的盯着黄安国，“照实说，今天这里没有别人，你有什么怀疑都可以说出来。”

　　“这？”黄安国迟疑了一下，说实话，他心里对这起亲眼所见的意外车祸一直存在着很大的疑虑，那天晚上的那辆大货车开的那么快本身就很奇怪，再加上林军，曾毅，曹飞那几个二世祖恰巧在那个时候飙车经过那个转弯处，时间、地点都是如此之巧，巧的让人觉得除了意外之外再没有别的解释，黄安古心里却是对此存有很大的怀疑，他相信只要是精心设计，完全能制造出这么一出看似跟人为毫无关系的车祸来。

　　至于何南、林军那几人，黄安国倒是相信他们不一定敢弄出这样的大事来，但不代表他们不会被人利用，这几人身后牵连到的人，也注定了这起车祸只能是定为意外才是最好的结果，若是有人想对这起车祸深入的查一查，一看到林军几人的身世背景，恐怕所有人都会望而却步，在津门，得罪了这些人，几乎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何况还是涉及到了一个纪委书记被恶意陷害的事情，就算是真有人想调查，林军等人背后的关系肯定也会百般阻扰，而且还可以光明正大的阻扰，毕竟说起一个纪委书记被人有意陷害，在和平时期下，多少让人有些觉得是天荒夜谈，而且明面上的证据可都能证明这完全是一出意外而已。

　　“怎么，当着我的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妫镇东眼睛直视着黄安国。

　　“主席，您误会了，只是那天晚上在车祸现场出现了几个牵连不小的人，如果是我自己的怀疑，我是感觉他们或许跟车祸有关系也不一定，但那牵连太大，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好靠着主观的感觉去胡乱臆测。”黄安国解释道，他心里的怀疑还没有对别人说出来过，哪怕是郑裕明，黄安国相信郑裕明不会跟此事有任何一丝关系，但黄安国不敢跟郑裕明提及，因为郑裕明所处的位置难不保他会有别的想法，在没有充分的证据前，黄安国是没打算说出自己的这一怀疑的，刚才秦山有意问起，黄安国也仅仅是点到为止，此刻妫镇东再次郑重的发问，黄安国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毕竟是空口无凭的事情，他说出来的怀疑若最后是真的，那倒没什么，但若是没这回事，那他到时在津门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出现几个牵连不小的人？”妫镇东微微一愣，神色也凝重起来，“今天这里就你我二人，话不传第三人耳，你有什么怀疑尽管说出来。”

　　“那天晚上越凌书记出车祸，起因是有几人酒后驾驶，如果是根据那名肇事货车司机所描述的情况，那么那几个酒后驾驶的人绝对是超速行驶了，按照当前流行的话，说他们是飙车也不为过，这才导致了货车司机的急转弯和紧急刹车，一下子撞上了后面上来的越凌书记的车子。”黄安国详细道。

　　“恩，继续说下去。”妫镇东认真凝听着。

　　“那几个酒后驾驶的人一个是警备区司令林义的儿子林军，一个是常务副市长曾亚辉的儿子曾毅，一个是政法委书记曹光的儿子曹飞，还有一个是何定一的儿子何南，另外一个是津门本地一个富豪的儿子。”黄安国说到这里不动声色的瞥了妫镇东一眼，这些人背后的关系怕是也足够让妫镇东头疼了，有津门本地的权贵，也有京城的权贵，警备区司令林义更是在军委有着极强硬的靠山，妫镇东若是想动，事先恐怕都得跟对方商榷一番，而且还要有拿得出手的理由，只不过眼下这些都是他无凭无据的猜测而已，妫镇东心里是什么想法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你为什么会怀疑他们？”

　　“他们出现的时间太巧，如果归之于意外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但我始终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黄安国皱了皱眉头，旋即又笑道，“不过这只是我的主观臆测而已，主席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你不用担心什么，既然是我让你说的，就不会有什么想法。”妫镇东瞥了黄安国一眼，又再次沉思了下来，“几个年轻人，你觉得他们有什么动机会做这个事？”

　　“他们没有动机做这个事，这对他们来说确实没什么好处，所引起的后果反而能害的他们万劫不复，但是他们却可能被利用。主席，我怀疑这里面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纵。”

　　妫镇东沉默了下来，光凭黄安国所说，他还不至于去怀疑几个年轻人参与了这事，但他对张越凌的车祸始终是带着一些疑虑，若是不搞清楚，妫镇东心里的疑虑就无法消除。

　　“就你目前说的情况，想要让津门方面的相关部门去调查这起车祸是不是另有原因是不可能的了，我给你一个任务。”妫镇东站了起来，“你的猜测仅仅只是你的主观推测而已，凡事都要靠事实说话，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推测的机会。”

　　“主席是想让我在津门暗中调查？”黄安国马上明白了过来。

　　“不错。越凌同志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也不打算另外派人去接替他的工作，现在津门市里能让我唯一相信的就是你，你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跟我提。”

　　“我毕竟不是主管政法的领导，这事调查下去的难度太大。”

　　“你小子，现在就开始向我要权了。”妫镇东笑着点了点黄安国，这话更像是以一个长辈的口气说出来。

　　“津门的情况比想象的复杂，你有没有想过，假如这起车祸真的是有人别有用心制造的，你提的要求等于是让那些人起了警觉，你到时就全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注视下，到时再想暗中调查下去已经不可能，这样的难度将会更大。”

　　“但即便是暗中调查，哪怕是主席你给我再多的人手，在津门这等同于对方地盘的土地上跟对方过招，同样是困难重重，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摆开阵势，我相信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就怕你掌握的不是绝对的实力。”妫镇东叹了口气，若是真的牵涉到黄安国口中的那几个年轻人，只要有足够的证据，曾光辉和曹光两人都无足轻重，但林义和何家可就有些麻烦了。其实只要有足够的证据，他完全可以对津门的政坛一刀切，快刀斩乱麻，但眼下没有任何证据，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津门的高层进行大换血，否则也会让人诟病。

　　“那就跟对方刀光剑影的较量一番。”

　　“你倒是有黄老的气势。”妫镇东赞赏的看了黄安国一眼，嘴上并没有答应黄安国的要求，“你先回去，你说的我会考虑。”妫镇东已经下起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