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11月初，原国家机关工委副书记张越凌调任津门市纪委书记，宣告了中央已经初步下决心对津门官场进行整顿。

　　11月份的京城，暖气早已经开始供应，冷空气的影响，气温降的厉害，走在大街上若是没有裹着厚厚的棉衣，那非得冻得瑟瑟发抖。黄安国参加完薛兵的婚礼，也即将踏上自己新的旅途。他已经提名津门市副市长，只等津门市人大常委会讨论通过。这是必要的程序问题，但无非也是走个过场，黄安国并不担心。

　　离去津门还有几天，黄安国准备先回F省一趟。算下时间，却是挺长时间没跟自己的父母见面了，屈指算算，怕是有一年多了。去年受伤时，为了怕两位老人担心，黄安国也不曾告诉家里，远在F省的家人却是不知道他受伤的事情。对于养父母一家，黄安国始终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看待，从小到大都是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对养父母的感情他都装在心里，自己这一年多来在京城，又碰上两会，换届的一连串事情，却是无暇抽空回去。

　　京城机场，以往到哪都有薛兵跟着，黄安国这次却是要独自上路。刚刚大婚的薛兵本想跟在黄安国身边，被黄安国给拒绝，黄安国是无论如何要他休息够十五天，陪夏如冰好好出去玩一趟再说。

　　“怎么我发现每次离开京城都是你来送我。”黄安国目视着赵金辉，两人坐在军用吉普的后座里说笑着，离上机还有一会儿，黄安国干脆坐在外面，省得到里面去等。

　　“那说明你做人太失败了，连个朋友来接送都没有。”赵金辉指着黄安国呵呵笑着，也只有两人之间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开玩笑，想想他赵大少又何尝又几个真心的朋友。

　　“是啊，朋友确实少的可怜。”黄安国叹了口气，他只要稍微露一下口风，来机场送他的不知道会有多少，但那些却更多的是靠利益和权力关系维系着，能真正相交的朋友没有一两个，仔细想想，这人活的确实挺失败。

　　“社会就是这样了，迎来送往，都是为了一个利字，官场如此，商场何尝不是，就算是乡里乡亲，亲朋好友的走动，也多多少少掺杂了那么一点个人的功利色彩，市场经济下的人性，已经有些畸形的扭曲了。”

　　“怎么说着说着就往这话题上扯了。”黄安国苦笑着看了赵金辉一眼，人性的话题太过沉重，还真是不适合他这种性格的人谈论，随口便岔开话题，“对了，况军卫那小子呢，怎么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

　　“呵呵，他被况叔叔抓回去了，想出来玩都不行，前几天还打电话给我，让我想办法把他‘捞出来’，我说让他好好在军区呆着，他在京城疯了一阵，现在也该收收心了。”提起况军卫，赵金辉脸上也有了笑意。

　　“况司令这次未能如愿，倒也有点可惜。”

　　“在部队高层，况叔叔这样的年纪已经算是军队的少壮派将领，他有年龄优势，将来未必没有机会。”赵金辉眼中精光一闪，这次的军队高层调整中，赵家同样是未能如愿，燕京军区一把手的位置太过于敏感，天子脚下的武力，终究是让人忌惮万分，不论是谁上台，谁也不希望将这样一个重中之重的位置交给外人，没有自己父亲这样德高望重的将领坐镇，妫镇东肯定也是倾向于将这支守卫京畿地区的部队让自己信任的人来掌管，赵家虽说未能由自己中意的人来接替赵奇峰的位置，但这一结果也多少在意料之中，作为补偿，由赵奇峰推荐的陈胜（原燕京军区副司令）出任沈阳军区的司令，一得一失，赵家也说不上损失。

　　这一次赵家没有力捧况宝林，主要也是考虑到况宝林在军中的威望不够，比起陈胜，况宝林在军中算是小字辈了，何况其五十出头就已经是大军区副职，升迁速度算是极快，赵奇峰老将军考虑的是让况宝林先稳一稳，下面的路才能走的更扎实。而陈胜已经六十多岁，干完这一任肯定是要退休，到时若是没有出现重大错误，再由况宝林来接替其位置，那时候的况宝林资历也够了，这在更讲究排资论辈的部队当中也能堵住绝大多数人的口。

　　“你这次自己一个人，要不要我从部队里调个人给你用？”

　　“不用了，只是回家去看一看，瞧把你们都紧张的，搞得好像我是去执行危险任务一样，薛兵那边也是我好说歹说，他才肯留下来。”黄安国摇头笑了笑。

　　“那倒不好说，你去晋西省，谁又能想到会有什么危险，结果你还不是挨了一枪子。天要你倒霉，躲都来不及，有备无患才是。”赵金辉说着拿起手机就准备打电话，自家老爷子虽说是下了，但以他家在燕京军区的底蕴，他要从军区的特种部队里调个人出来还是轻而易举。

　　“说不用就不用。”黄安国笑着按住了赵金辉的手，“说实话，身边老是跟着一个人，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不自在。”

　　见黄安国态度坚决，赵金辉也只好作罢，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聊了一阵，时间到点，黄安国便告别了赵金辉，独自一人上了飞机。

　　飞机在高空的云层中穿行，从上往下看，地面上的建筑物仿若一个个小黑点，微不可见，黄安国不知道这飞机会不会飞跃津门的上空，想着京城离津门这么近，若是有经过，此刻才刚飞行不过几分钟，怕是已经到了，下意识的俯视着低空，从知道自己有可能要到津门去任职，黄安国对津门就开始关注起来，逐日收集着有关津门的资料，了解津门现下的情况，从经济发展到民生工程，黄安国都有去留意，虽说不上一一详细的了解，却也不至于陌生了。

　　“张越凌已经先去津门，这位新任的津门纪委掌门人不知道是会徐徐图之还是雷厉风行。”黄安国琢磨着张越凌的脾性，那晚听老爷子的一席话，他自是多了解了许多东西，也不会单纯的认为张越凌调到津门只是中央单纯的调整津门的干部，这位空降的纪委书记代表的是妫镇东的意志，妫镇东的为人，黄安国在其身边工作了一段时间，也了解了不少，其整顿起吏治来是绝不会手软的，就是不知道张越凌的行事风格又是如何，毕竟上头的意思下来，如何执行却是要看具体的操作人。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Q市，黄安国一直在琢磨着津门官场的情况，若不是飞机降落时那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袭来，黄安国都不曾发觉时间过的这么快。

　　来机场接机的是黄安国的妹妹黄沁盈。黄安国来之前并没有通知Q市地方的官员，他这次回来只是想看看自己的父母亲，再者，也是接到了父母的电话，说到了小妹的终生大事，对于自己这个疼爱有加的妹妹，黄安国怎么说也得亲自回来一趟。

　　“咦，小妹，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你那个宝贝男朋友呢，他就不想来巴结巴结我这个准大哥，不怕我一生气不让你嫁了。”黄安国看到只有自己妹妹一人，微微有些诧异。

　　“大哥，你。”黄沁盈见黄安国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不由得气的跺了跺脚，白了自己大哥一眼，嘴上却仍是为自己男朋友辩解了一句，“他今天有事离不开啦，市里的领导到教育机关视察，他这个跑腿的也跟着忙来忙去了。”

　　黄沁盈嘴上辩护着，心里兀自觉得有些气人，自己那傻男朋友就知道任劳任怨的干活，昨晚跟他说自己大哥今天到Q市，要他一起过来接机，他偏偏说没法请假，也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去伺候那些领导还不如多来跟自己哥哥套套近乎。

　　“既然人家有工作要做，那你也要多多谅解他啦。”黄安国疼爱的摸摸自己妹妹的头，小妹也长这么大了，他这习惯却是始终改不掉。果不其然，黄安国的动作刚起来，黄沁盈就气得翻了翻白眼，“大哥，我N年前就已经开始奔三了，老大不小了，哪有你这样一直把人当孩子的，又不是没长大。”

　　“哈哈，再怎么长大，在我眼里还是那个小时候流着鼻涕，追着我屁股后面满街跑的小鼻涕虫，再说，你要是奔三，那我也早奔四了。”黄安国开怀大笑，看到自己这可爱妹妹，整个人的心情都好起来。

　　“对了，我记得你那宝贝疙瘩是叫什么范思贤？”黄安国转头询问着自己妹妹，他自己事情多，也是黄沁盈几次跟他通电话，都有提到思贤干嘛干嘛的，黄安国才记住了这个名字，每次打电话，见妹妹一口一个思贤的，可都能看出自己妹妹着实是真心喜欢对方。

　　“哼哼，幸亏你没记错。”黄沁盈朝黄安国扬了扬下巴，那意思是黄安国这当哥哥的要是连自己谈了快两年的男朋友的名字都记不住，那可就要让他好看了。

　　“咦，以前你回来排场都挺大的，怎么今天没见着一个。”黄沁盈突然奇怪的左右望了望。

　　“我这次回来只是看一下你们，没事惊动地方的干部干嘛，再说，我什么时候有过排场了。”黄安国笑着打了自己妹妹一个暴栗，“说错话，欠打。”

　　兄妹俩有说有笑的拦了一辆车上路，自己这妹妹有车给她看却偏偏不开，黄安国也难得的跟她体会了一次打车的经历，习惯了出门有人接送，可是很久没这样像普通人一样坐车了。

　　“我说你跟他啥时候把婚事办了？爸跟我打电话可是说起了你的婚姻大事，在农村里面，你可算是大龄未婚了，再不把事办了，爸妈都跟着着急了。”黄安国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妹妹，自己妹妹要是结婚，他可也得又跑一趟了，不过为自己的妹妹倒也是值得。

　　“思贤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好，他现在赚的钱大部分都得维持家里的生计，他说想等有些积蓄再考虑结婚的事情。”见黄安国提起结婚的事情，黄沁盈也有些无奈，不管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谁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走进婚姻的殿堂，披上神圣的婚纱，让自己心爱的男人戴上忠贞的戒指，她虽然觉得两人只要有真感情，没必要去太在乎那些形式，但终归也有那种向往，只不过为了不想给男友太大的压力，黄沁盈不曾主动提起过罢了。

　　“你那男朋友我就见过一次，他的性格我不是很了解，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怕是性格很要强的人了。”黄安国笑着摇头，自己家里不缺钱，要是能给的话，自己小妹肯定恨不得多给对方一些，现在却是为了钱的问题而将婚礼迟迟拖着，想想都知道是男方那边的问题。

　　“嘿嘿，大哥你这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看人总是那么准。”黄沁盈讨好的看着黄安国，“他是个很独立好强的人，从交往到现在，我可都没告诉他你的身份，他也以为咱爸妈只是农民，你在海江市政府工作也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这次回来，可不许你吓到了他。”

　　“我倒是不会吓他，不过这次回来，爸妈已经说了，无论如何要将你的婚事确定下来。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妹妹这么好的人他不赶紧娶，还拖拖拉拉的干嘛。他是男的，他能耗得起，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耗不起，男人有好胜心是好的，但不等于大男子主义，你都要嫁给他了，你的钱不就是他的钱，结婚先用下你的钱又不会少块肉掉块皮的，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不管怎么样，你这次都要跟他说明白了，你要是自己觉得不好跟他说，就让我来。”黄安国想着自己父母的嘱托，眼下说话却是一点也不客气，自己这妹妹现在也就自己能管管，他要是不帮着自己父母做主，老人家都要急死了。

　　“哥，他也不是像你说的这样了，只是我知道他的性格，怕他会生气，从来没跟他提过而已。”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没跟人家提起过，怎么就觉得人家会生气，再说，两个人相爱，还要在乎这个面子问题？”黄安国苦笑着看着自己妹妹，自己妹妹可当真是爱极了对方了，处处为对方着想。

　　“你那么喜欢他，也没见你为他的事情来求我。”黄安国看着自己妹妹，好笑道。

　　“那不一样，他对现在的生活挺满足，再说，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非得有权有势，当什么大官，我只要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好了。”黄沁盈边说边摇头，她不曾跟范思贤提起过黄安国的真正身份，也不曾为了他的事情让黄安国帮忙，除了是因为范思贤的个性好强外，更主要的是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男人非得当官不可，对他来说，喜欢一个人就足够了。

　　车子渐渐进入市区，黄安国对自己这傻妹妹也是无话可说了，两人到了市区下车，黄安国转头朝自己妹妹说道，“叫你那宝贝一起出来吃饭吧，要是连吃饭都没空，我这个大哥可要翻脸不认人了。”

　　“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空。”黄沁盈嘴里嘀咕着。

　　“没空就叫他请假，你就跟他说我这个大哥要见他了，要是不来的话，后果自负。”黄安国笑吟吟地说着，“你不好跟她说，就把电话给我，我来给他打。”

　　“那还是我来吧。”黄沁盈瞄了自己大哥一眼，赶紧后退了一步，生怕黄安国把手机拿了过去。

　　两人刚刚下车，这时候仍站在街道上。

　　马路上，一行车队缓缓而过。Q市常务副市长郑凌今天去走访了市教育局，又到市一中等几所重点中学视察，此刻刚从市一中出来。坐在车中的郑凌不经意的看着马路两边，心里却是在琢磨着市里即将进行的人事调整，习秋文若是调离市委书记，那他这个常务副市长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他可是一直坚定的站在习秋文那边，同市长是面和心不合，市长又是省委颜书记的人，那他以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郑市长，您怎么了。”郑凌突然望向侧边的马路有些惊异，车子已经驶过了他刚从见到那个人影的位置，郑凌却是不断的回头望着。坐在一旁的市教育局局长李国刚从还见郑凌跟他说着说着有关教育方面的工作，到后来就有些心不在焉，此时突然的往旁边的马路张望，不由得赶紧问道。

　　“没事。”郑凌疑惑的摇了摇头，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瞄了旁边的李国一眼，又悄然的放了下去。

　　黄安国同黄沁盈两人在街上随意的逛着，这对于黄安国来说可是难得一见的时候，除了偶尔陪高玲上街走走，他着实很少在街上闲逛。

　　“怎么，还没决定在哪吃饭？”黄安国让自己妹妹找个地方吃饭，黄沁盈却是拉着他漫步目的的闲逛着，弄得黄安国苦笑不已。

　　“哦，对了，我知道有一家特色的小吃店，还蛮不错的。”黄沁盈突然停了下来，雀跃的望着黄安国，“不过那里的环境可是很一般，就是不知道你这位大领导能不能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哥小时候跟你过的不都是一样的生活，你能习惯我怎么就不能。”黄安国笑了笑，“好，那就决定了，去吃小吃，换换口味。”

　　两人到了那家小吃店，没过多久，范思贤也赶了过来，黄沁盈刚才可是拿出了‘高压’的手段，不来的话，他就有‘苦’受了。幸好市里的领导早已离开，他这种跑腿的也得以作鸟兽散。

　　“黄哥。”范思贤见到黄安国，颇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为了早上没去接机，再者，那声哥也叫不太出口，这才第二次见黄安国，也只能如此叫才觉得自然一点。

　　“恩。”黄安国看了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准妹夫，上一次见面离现在已经挺久了，不过对方给他印象还不错就是。

　　“你现在在教育局是借调还是已经有了编制？”黄安国淡淡看了对方一眼。

　　“还是借调，关系还是在一中。想要转为公务员编制哪有那么简单，每年就那么几个名额，抢的人多不胜数，要是没有一点关系，又岂是那么容易。”范思贤苦笑道。

　　“听你的口气是对公务员编制很羡慕了。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关系，心里很不甘？”

　　“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自己做的比别人努力，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呵呵，要是以后能够名正言顺的在教育局工作，有公务员编制，你会如何打算？想当官，拼命的想往上爬，又或者只求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黄沁盈在旁边安静的听着，这两个男人在自己生命中都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虽然不知道哥哥干嘛跟自己男友谈这些，心里猜测着黄安国总有自己的目的，此时也没随便插口。

　　“要是以前，我还会羡慕那些当官，不过借调到教育局这一年多来，也算是看明白了许多，当官的也不见得轻松，在下级面前能够人五人六的威风，在领导跟前却是装的跟孙子似的，这样活的太累。还是当教师会好点，日子虽然平淡，但至少能活的自在点。”

　　“哦，这时你的真实想法？”黄安国眉毛微微动了一下，瞥了自己妹妹一眼，若不是知道自己妹妹没跟对方提过自己的身份，他都有些怀疑这是范思贤在自己面前故意如此说了，想博取自己的好感了。

　　见范思贤认真的点头，黄安国笑道，“你跟我妹妹倒真是一对了，两人想法都能一模一样。”

　　黄安国说完也没再说什么，自己妹妹说范思贤性格要强，这样的人应该是不服输才对，看来机关单位果然是最能磨人的地方，范思贤就是性格再好强，在单位里面呆个一年半载，再犟的驴也得把它捋顺了。本来还想对方若是有意往仕途上走，自己就帮扶一把，算是自己给这当哥哥对妹妹的好意，既然现在小两口都是这样的想法，让两人日子过的平静一点也好。自己倒是没必要去瞎操心了。

　　市委书记习秋文突然打了电话过来，黄安国看到来电显示，心里苦笑不已，自己才刚到Q市，这人怎么就知道了。

　　“黄书记，听说您到了Q市？”办公室里，习秋文试探着黄安国的口风，语气并不是很确定，刚才常务副市长郑凌到他这来提了一下，说是好像看见黄安国了，他虽是觉得不太可能，还是试着打了个电话过来。

　　“习书记，我这才刚到Q市，你就知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器了。”黄安国摇头笑道，对方打了电话过来，他也不好故意编借口。

　　“我倒是真想装一个，不然黄书记您难得回家一趟都不跟我们这些老朋友说一声，可真是没把我们记在心上。”

　　问清了黄安国的地点，习秋文便说要过来，黄安国无奈的笑道，“习书记，要过来的话，你就自己一个人过来吧，我今天就是跟自己妹妹吃顿饭，不想搞得兴师动众。”

　　“呵呵，黄书记您尽管放心，就我一人，多带人就算我的饭钱。”

　　范思贤听着黄安国一口一声习书记，以为是黄安国官场上的什么朋友，根本不曾想过会是Q市的市委书记习秋文，黄沁盈不曾跟他提黄安国太多的事情，他压根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更是没想到自己这辈子面对面见过的最高级官员也只有市教育局的副局长，那还是他刚借调到教育局工作时，有幸跟对方见了一面，若是知道坐在自己对面，将来也要跟着叫一声大哥的黄安国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副部级干部，范思贤恐怕椅子都要坐不稳。

　　习秋文只一人轻车简从的过来了，除了送他过来的司机，他连秘书都没带，让司机在路口将车子停了下来，习秋文自己走了十来米的路过来。找了一阵子才找到了黄安国所说的这家小吃店。

　　见习秋文进来，黄安国略略站起来迎接了一下，习秋文也不敢托大，早已经快步上前，“今天我这是私人跟黄书记您蹭饭来了。”

　　“习书记来蹭饭，我也是求之不得。”黄安国摆了摆手，邀请习秋文坐下。

　　“咳，思贤，你老站着干嘛，还不坐下。”黄安国瞄了范思贤一眼，好笑道，这家小吃店格局不大，桌子都是那种四人座的小长方形，而且还有点挤，黄安国跟黄沁盈坐在一边，范思贤坐在他们对面，这一来，只剩下一个位置，习秋文想都不用想便在范思贤身旁坐下。原本就已经呆愣住的范思贤，见往日里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市委书记紧挨着自己身旁坐着，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起来一副傻愣愣的样子。

　　“这是我妹妹黄沁盈，那是她的男朋友，习书记叫他小范就行。”黄安国笑着给习秋文介绍。

　　“年轻人，我这又不是长着三头六臂的怪物，你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习秋文笑眯眯的朝黄沁盈点了点头，这才打量了范思贤一眼笑道。

　　黄安国同习秋文有说有笑，习秋文知道黄安国今天只是为了跟妹妹好好吃顿饭，也识趣的没有提一点官场上的事情。

　　“小范同志又是在哪工作。”趁着黄安国同自己妹妹讲话的空当，习秋文也转头跟范思贤说道，态度甚是和善。

　　“啊？在市教育局，不是，不是，是在一中教书。”范思贤有些语无伦次，天可怜见，这辈子，他真是头一次跟市委书记这么面对面的亲密接触，脑袋早已嗡嗡乱响，看着对面的黄安国，眼神都是怪异不已。

　　“习书记，我这妹妹跟妹夫小两口都是喜欢过些平淡的日子。”黄安国看了习秋文一眼，看似随意的笑道。

　　“平淡点也好，咱们想像他们这样还求之不得。”习秋文被黄安国看破了心思，也不以为意，笑了笑。

　　小吃店里的人并非每一个人都不认识习秋文这个市委书记，有些人或许不喜欢看新闻，但大凡本地人都喜欢看些当地的电视台，见到习秋文一下子仔细辨认一下就认了出来，虽然没人敢大喊大叫的，但却是不时有人在悄悄的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吃吧。”黄安国看了周围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习秋文也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左右，不好意思道，“我这可是又破坏了黄书记跟妹妹好好吃一顿饭的心情了。”

　　结了帐，几人往外走，习秋文见黄安国没有车子，不由得道，“黄书记，要不给您调一辆车？”

　　“不用，偶尔体验一下坐公车的感觉也不错。”

　　习秋文点了点头，看向黄安国，迟疑道，“黄书记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要不我下午通知一下谢省长，从省城过来的话，傍晚也能到了。”

　　“我待会要直接回金安了，一年多没回来，得先回家去看看老人了。”黄安国摇头拒绝，他回来前没跟谢林等人说，就是不想有什么应酬，这一次只想在家多跟两位老人呆一会，却没想到还是让习秋文知道了，这次估计又没办法安静的在家呆了。

　　“也是，黄书记这么久没回来，怕是两个老人都想念的不得了了，先回家看看是应该的。”见黄安国这样说，习秋文便笑笑，没再多说。

　　“习书记，你去忙你的吧，可别为了我耽误了工作，我这也准备动身回金安了。”

　　“也好，黄书记，那咱们回头再见。”习秋文略微颔首，黄安国还要在家呆两天，倒不急于一时。心里琢磨着待会通知谢林肯定是要的，跟黄安国道别了一声便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