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跳梁小丑（下）

　　包厢里面安静恬淡，黄安国等人不时聊这话，偶尔轻笑几句，吴文登出任海江市常务副市长，背后可能暗含的信号，对于任强和俞正来说，虽然有所担心，但看到黄安国依旧谈笑风生，胸有成竹的场景，两人心里也都安定下来，对于黄安国，两人有太多看不透的地方，任强这位可以说是同黄安国一路共同走来的干部，同样是雾里看花，仅仅只是知道冰山一角。

　　包厢外面人声鼎沸，喧嚣躁动，检查组的人员得到组长王仁发的暗示，在检查的过程中采用的手段无疑有些许蛮横，或明或暗的暗示正在酒店就餐的客人，这家酒店存在着违规经营的嫌疑，很多客人却是已经提前离开。老板娘小云站在一楼的大堂里，看着陆陆续续往外走的客人，并没有上前阻止，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检查，检查。”在包厢里面的黄安国等人听得外面一阵肆无忌惮的敲门声，几人表情一怔，不动声色的看了朱新礼一眼，都安静下来。朱新礼站起来，微微不满道，“小云是怎么搞的，知道你们在里面，还让人过来吵闹。”说着，就上前去敲门。

　　门外的检查人员起先一看到朱新礼，着实给吓了一跳，朱新礼当了几年的常务副市长，有一定的威信，下面的这些却都是认得，何况在这些下面的普通公务人员眼中，即便就是一名没有实权的副市长，在他们眼中也属于高不可攀的类型了，朱新礼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常务副市长，而市政协副主席这样的职位，对于市里面的高层来说，纯粹就是当摆设、养老的，但下面的人却依然是不敢得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朱新礼再不得志，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公务人员能得罪的。

　　这些检查人员并不清楚这家酒店跟朱新礼有着密切的关系，朱新礼亦是因为这家酒店的主人而黯然退出海江市的权力核心圈子，他们只知道刚才得到了组长王仁发的暗示，对这家酒店要‘严厉’一点，至于怎么严厉，平常干惯了这种事情的他们，却最是拿手，早已轻车熟路。事实上，这次的检查组，只有王仁发这位市纠风办副主任知道具体的内幕，要知道朱新礼的那些照片就是市纠风办主任江云得到的，王仁发这位副主任了解的一清二楚，这次由市纠风办牵头成立的这个检查组，在对餐饮行业进行的一个例行检查时，王仁发出来之前同样是得到了江云的暗示，要故意针对朱新礼情人的这家酒店严查一下，恶心一下朱新礼，江云这种心里是带着某种痛打落水狗心态的，看着别人落难，跟着上前去踩一脚的阴暗心理，是十分常见的，最主要的是以朱新礼目前的样子来看，其未来可能继续重返海江市权力核心圈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江云就是推测着这种几乎不能发生的概率事件，才敢故意给其弄点麻烦，而且自以为抱紧了周志明大腿的他，心里也已经不把成了养老副主席的朱新礼放在眼里的。

　　“朱市长，您在啊。”刚才敲门敲得最欢的检查人员小心的陪笑道，才刚刚卸去常务副市长几天的朱新礼还一时无法让下面的人改变对其的称呼，而且事情才刚发生几天，朱新礼的心情可想而知，底下的人哪敢当着其面就喊其朱副主席，心想那不是找骂嘛，说不定人家正没有发泄怒火的对象，可别平白无故的被骂一顿，那就太划不来了，这是底下此刻那些底下小人物的心中所想。

　　朱新礼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这些检查人员，从刚才敲门的样子来看，这些检查人员可是来势汹汹，态度颇为不善，想到某种可能性的朱新礼眼神微微眯了起来，笑看着几人，“是谁让你们过来检查的？”已经不是常务副市长的朱新礼有别以前的锋芒毕露，行事乖张，早已变得内敛、藏锋，神情语态十分和善，哪怕胸中的怒火已经一点即燃。

　　“朱副市长，我们这只是例行的检查，并不知道您在里面吃饭，打扰您吃饭了，打扰了，我们这就走，马上走。”刚才说话的检查人员很显然是几人中为首的，朝另外几人使了使眼色，边向朱新礼点头哈腰的赔笑，边向后退去，直到走廊拐角，朱新礼的身形早已看不见时，几人才挺直腰杆的站起来。

　　“不就是一个过气的副市长嘛，还威风什么。”一名工作人员揉着腰，撇着嘴，不屑的说道。

　　“你要是有胆，可以当着朱副市长的面说啊，兄弟们可都是挺你。”另外一名检查人员故意激道，引得其他几人哈哈大笑，被激的那位脸色涨得通红，却是不敢夸下这个海口，这种话也就敢私下里说说，逞逞威风，真到了朱新礼面前，还不得乖得跟一只猫一样。

　　“好了，都别闹了，让二楼的其他兄弟也都别检查了，我去跟王组长说一下这个情况。”为首的检查人员制止了众人的玩笑，说道。

　　站在一楼大厅里，双手负在背后，头部微抬，神情傲然的王仁发嘴角一直挂着得意的笑意，瞅着对面神情冷峻的老板娘，心里想着年龄虽然是大了点，和那些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能比，但这皮肤身材却是一点不输给小年轻，要是能将这副凹凸有致的惹火身子压在身下，不知道会是如何光景，脑海中有着龌龊心思的王仁发，下面那杆枪却是不知不觉的有了抬头的趋势，三十多岁的他虽然同样是不如二十几岁的精壮男子，但在性事方面却仍是颇有雄风，心里想着朱新礼那四十多岁的半老头压在老板娘这三十多岁的美娇娘身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耕得动，看老板娘面罩寒霜，估计也是欲求不满的样子，王仁发内心就忍不住要发挥着自己邪恶的想象力。

　　‘哼。’老板娘鼻孔里冷哼了一声，王仁发的眼神她却是见多了，心里面藏的是什么心思又哪能不清楚，若是平常客人见到她，有这种眼神，她还会微微得意，毕竟这说明她还有着傲人的资本，何况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欣赏？哪怕是被人意淫，不也是魅力的一种体现？今天这王仁发却是让老板娘十分着恼了，心说就你那张驴脸，也想打老娘的主意，老娘就是去找个鸭子也你强。

　　王仁发不以为意的笑着，脑海中的想法越发的激荡开来，心里色胆包天的琢磨着要不要给朱新礼戴顶绿帽子？脸厚之人就是有其先天优势，在王仁发身上得到了最真实的写照，事实上，哪个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个十几年的老油条，脸皮会薄的？至于色胆包天，就看有没有起那个色心的资本了。

　　‘蹭蹭’，一阵下楼梯的急速脚步声传来，才略微打乱了王仁发的思绪，刚才在二楼撞见朱新礼的工作人员小跑着走到王仁发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王仁发眼神逐渐正经起来，本能的回答了一句，“是嘛。”接着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道，“还真是一对狗男女，帽子都丢了，还不忘来这里跟老情人鬼混。”鬼使神差的又朝老板娘那边瞅了一眼，又是一阵欲火翻腾。

　　“你们先等着，我去请示一下。”王仁发说着走到一旁去打电话，请示其上面的领导江云去了，虽然是得到江云的暗示，要故意恶心一下朱新礼，但预想中的情节是朱新礼不在，眼下朱新礼却是恰巧在这里，王仁发就不敢冒这个头了，他敢色胆包天的冒出给朱新礼戴绿帽子的想法，又敢在心里大骂朱新礼，但这些都仅仅只是在心里罢了，没有表达出来的想法，谁都敢想，而要让他单独去跟朱新礼碰上，他就不太愿意了，朱新礼是失势了没错，但王仁发的想法跟下面的人是没啥区别的，一个政协副主席，还不是他能随便得罪，何况朱新礼刚下，还是有一点虎威的，王仁发没有得到上面的明确指示，是不敢冒这个头的。

　　“领导在那里吃饭就怎么了，我们这是在例行检查，是在对老百姓的身体健康负责，是在为广大老百姓服务，为他们谋福利，领导就能凌驾于广大老百姓之上吗？”走到角落去给顶头上司江云打电话的王仁发唯唯诺诺的听着电话那头江云胸怀百姓安康，大公无私的指示，一个劲的点头说‘是，是。’

　　挂掉电话后，王仁发复又步履昂扬的走了过来，大义凛然的对着工作人员吩咐道，“我们这是在执行市委市政府的指示，是在为广大老百姓的身心健康服务，怎么能因为有领导在场，我们就偷工减料了呢，该检查的还是要检查的，这是对老百姓负责，对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负责嘛。”

　　“王组长，这？”工作人员是市工商局的一名科长，王仁发这番话说出来，可是把他雷的不行，微微低着头的他，眼神古怪，心说你要是真有那么高风亮节，这满天下的乌鸦都是白的了，腹诽归腹诽，王仁发是此行的最高领导，工作人员却是得听其指示，也不介意听其指示，反正真要出事了，有王仁发在上面顶着不是？

　　“不用迟疑，照我说的去做就是。”王仁发挥挥手道。

　　“等等。”王仁发想了想，突然叫住了工作人员，道，“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去吧。”

　　工作人员一听，赶紧让在一旁，在前面带着路，心里巴不得王仁发直接去出头。后面的老板娘看了，亦是赶紧跟上，今天的场景她是看透了，朱新礼的招牌已经不管用不说，这些人还明显就是冲着朱新礼来的，而带头的王仁发，就冲她刚才听了工作人员的汇报，还得打个电话去请示，就说明其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卒子而已，敢情后面还有更大来头的人想针对朱新礼，和朱新礼关系密切的她，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怎么，老板娘也想看看我们是怎么执法的？”王仁发放慢了脚步，侧头看着后面跟上来的老板娘，在楼梯上的他，居高临下的往下看，老板娘胸前的风光被其一览无遗，两团硕乳之间挤出的那条深深的乳沟，就像强磁场的磁铁，牢牢的吸引住了他的视线。发现了这个便宜的王仁发更是故意慢慢的往上走，但却始终的保持着跟老板娘两三个楼梯的距离，眼神不间断的往下飘，旁边带路的工作人员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往更后面一瞧，才了然，心里骂了一声老色鬼，刚才还装得跟个新时代的好公仆似的。

　　“楼上有我们酒店的贵客，我是怕你们冒犯到了贵客。”老板娘伸手按住胸前的领口，走了几个台阶的她才发现春光外泄，眼神嘲讽的看向王仁发，道，“王组长真是位道德高尚的人民公仆啊。”

　　“一般，一般。”王仁发悻悻的撇撇嘴，转头往上走，现在可是啥也看不到了。

　　“一个一个仔细的检查过去。”到了二楼，王仁发大声的朝众人说道，自己亦是跟在后边。后头的老板娘抢在跟前，道，“你们这是检查我们酒店，还是打扰我们的客人？就是以前市里组织的大检查，也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检查的吧？我可是要能告你们执法犯法的。”

　　“以前的检查组那是以前的，我们现在有自己的检查方式，老板娘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王仁发说着依旧是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

　　“好，那我什么也不说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吃亏了也是你们自找的。”老板娘嘴巴一闭，安静的站在一旁，不忿的眼神中隐隐冒着怒火，王仁发只瞧见了老板娘的愤怒，却是没见到其眼神深处潜藏着的得意和报复的快感，仍依旧是趾高气扬道，“我们这是在对广大人民群众负责，就是有市里领导在此，我们照查不误。”

　　“那就希望王组长真的能那么铁面无私了。”老板娘冷笑道。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王仁发略微得意道，心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朱新礼的关系？靠一个政协副主席就能吓唬住我？这次偏偏就是拿了尚方宝剑来剥你那姘头的面子来的。

　　在走廊中间的一个包间，工作人员都停了下来，刚才大家都知道朱新礼正在里面吃饭，这会再撞进去，工作人员心里都有点发怵，不由看向王仁发这个带头组长，其实大家心里也都奇怪，王仁发既然已经知道了朱新礼在里面，为什么还敢继续这样公然的检查，找茬也不是这个时候找茬啊，难道王仁发真的敢明目张胆的跟朱新礼对着干？哪怕对方现在只是个政协副主席，也不是他们这些人物能对抗的啊。

　　王仁发上前两步，朝工作人员甩了甩头，得到授意的工作人员不得不抬手敲门，却是比刚才不知道客气了多少，声音亦是小心异常，倒好象是被检查的一般，道，“例行检查。”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新礼皱了皱眉头，歉意的朝黄安国几人笑了笑，又起身上前去开门，心里大为光火，明知道他在里面，这些人现在又过来，一个政协副主席的面子在这些底下的小工作人员的眼中也这么不值钱不成？都敢到他头上来撒泼了，这不是明摆着扇他脸嘛。

　　“呦，这不是朱副主席嘛，您怎么在里面吃饭，刚才听工作人员说您在里面，我还以为他们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您啊，抱歉抱歉。”门打开的一瞬间，王仁发立马就舔着笑脸上前，动作是颇为恭敬，脸上的神情语气却是另外一回事。

　　朱新礼将门轻轻拉上，想探头往里看的王仁发眼神只能瞅到门斜对面的窗户，也看不见里面坐的是什么人，颇为不甘心的收回眼神。

　　朱新礼眼睛瞟了后边的小云一眼，看向王仁发，“王副主任？怎么，今天是你带队检查？”

　　“是啊，这次的检查活动由我来领导，冒犯了朱副主席您，还请朱副主席见谅。”王仁发点头哈腰的笑道，“既然朱副主席您在，那我们就不检查了。”

　　朱新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着嘴巴说着要走，脚下却是纹丝不动的王仁发，道，“既然王副主任都亲自来了，那就进来检查吧，这是对你们的工作负责，也是对你们上面的领导负责，王副主任，你说是不是？”

　　“不敢，不敢，朱副主席您说笑了。”王仁发心里一惊，小心的瞄了朱新礼一眼，心说朱新礼不会这么快就看出谁在幕后指使了吧。

　　“王副主任，不用再推辞了，不然要是错过什么，你们领导会怪罪你的。”

　　“那既然朱副主席这么说，我就让人进去例行检查一下，真是太感谢朱副主席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了。”王仁发一咬牙，装着难为情的说道，心里却是恨恨的想着，就等你自己开口，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常务副市长？今天就是来剥你面子的。

　　王仁发说着自己先带头走了进去，后面的工作人员没有他带头动，还都是不敢先进去，这就是老虎虽已成病猫，但余威仍在，何况一个市政协副主席，再没有权力，但总有那么一丁点影响力，又岂是普通公务员敢得罪的。

　　朱新礼退到一旁让王仁发将门把拧开，门徐徐打开，王仁发迈着小八字步率先走进去，架势十足，包间内几人的眼神齐刷刷的射过来时，王仁发有一种寒彻心扉的感觉，还负在背后的双，本能的、就像立正般的快速放了下来，垂在大腿两侧，挺得笔直，头抬得老高的身躯在一刹间呈九十度弯了下来，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黄市长，俞书记，任局长，你们……你们在啊。”

　　“嗯，例行检查是吧？”黄安国点了点头，“那就检查吧。”

　　市纠风办搞的这次联合检查活动，黄安国是清楚的，联合检查组里面有工商局，税务局，卫生局，这些都是市政府组成部门，都是必须经过主管副市长同意的，现在下面那些副市长，除了耿靖依旧是有点不服气外，其他人对黄安国是恭谨的很，敬畏有加，有什么大小事情，少不得要跟黄安国汇报一下。黄安国本也以为是一次普通的检查活动，今天看这架势，里面倒是另有隐情了。

　　“黄市长，俞书记，任局长，我怎么敢打扰您们吃饭了，误会，真的是误会，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王仁发这次真想一头撞墙算了，刚才跟这朱新礼说‘不敢’，还只是敷衍应付，这会真的是吓得屁滚尿流了。

　　“有什么误会的，哦，看见我们在这里吃饭，就不检查了，这传出去是不是要说我们几个市领导霸道了，妨碍你们正常执法了，说我们搞官僚作风了。”任强瞪着眼睛说道，指了指几个人，“都回来，检查完再走。”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各自低着头，吓得不敢出声，任强这位公安局长上任不久，名声却是很快就传出来了，行事霸道，手段狠厉，何况旁边还坐着一位默不作声的纪委书记俞正，比起任强来，俞正对于体制系统内的人来说更具有威慑力，这些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些市里的大领导，此时一个一个都乖顺得不得了。

　　王仁发亦是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其他人都动也不敢动，看着他这个组长，等着他拿主意，而王仁发同样进退两难，这几个人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都是实权的市委常委，更别提中间有黄安国这个市长，人家主任江云上面有市委周书记护着，他一个小小的副主任要是得罪了这几位市里的巨头，谁来护着他？真要是得罪了这几个人，到时候第一个卷铺盖回家的就是他，要是俞正这位纪委书记想跟他玩玩，顺手把他弄进纪委都有可能，这年头，只要稍微有点小权的官员，一查一个准。

　　“任局长您说笑了，说笑了，我们已经检查完了，不打扰黄市长，俞书记还有您吃饭了。”王仁发低眉顺眼的陪笑道，哭都哭不出来了，咬咬牙，带着人快速的出了包间，心想也琢磨不透几位领导的意思，人家领导要是说反话，他要是真的让人检查了，哪怕只是应付，还不得照样把人得罪了？还不如赶紧带人滚蛋，即便已经给领导留下坏印象了，也总比留在这里碍眼好。

　　“怎么，王组长您就不检查了？”老板娘站在外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仁发。

　　“老板娘您说笑了，今天多有打扰，实在是抱歉，老板娘您千万别记在心上。”包厢的门已经掩上，瞧不到里面的黄安国等人时，王仁发才敢直起身子，对着老板娘讨好道。

　　“哼，王组长刚才不是嚷着要对广大老百姓负责嘛，现在就不负责了？还是检查仔细点，你们拿着纳税人的钱，可千万别对老百姓不负责，我们酒店也承担不起那种责任的。”老板娘有点得理不饶人的说道，刚才受了气，这会却是想讨回来。

　　“是吗？我有说过那样的话？老板娘可能听错了，千万不要动气才是。”王仁发皮糙肉厚的笑道，心里安慰自己，小女人就是小女人，喜欢记仇的，这会人家背后有大树撑腰，惹不起，总躲得起，心里不想再跟老板娘纠缠，生怕没完没了的王仁发赶紧回头跟朱新礼陪笑道，“朱副主席，今天打扰您吃饭了，向您赔罪了，赔罪了。”

　　王仁发向朱新礼赔罪完，就赶紧带人灰溜溜的逃离酒店，一刻也不想多呆，出了酒店，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头张望了酒店一眼，心想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希望那些大人物别跟他计较才是，又想到朱新礼已经不再是常务副市长，却还能私下里跟黄安国等人同桌吃饭，心里亦不得不感叹，永远都不要狗眼瞧人低，今天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今天难得黄市长能赏光吃饭，却发生了这种事情，实在是抱歉了。”老板娘跟着朱新礼走进包厢，朝黄安国几人不好意思的说道，心里想着王仁发的丑态，一阵痛快。

　　“老朱，今天这些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啊。”任强心直口快的说道。

　　“估计是知道小云跟我的关系，有人想故意给我弄点麻烦吧，倒是不一定知道我就在里面吃饭，要是知道我和你们在一起吃饭，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进来。”朱新礼笑道。

　　“看来老朱在位时得罪的人不少，刚下来，就有人想上门找茬了。”任强半开玩笑道，“刚才那位是市纠风办的副主任，我可是听说你那些黑材料就是市纠风办主任江云整的，不会是他想给你找麻烦吧。”

　　“或许是吧，几年前江云还没当上市委副秘书长，只是一个普通的干部时，有被我训过一次，我都记不太清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时时刻刻惦记着。”朱新礼无奈的苦笑道，“以前我的行事作风是有点问题，确实得罪了不少人，黄市长刚来时，我不也把他得罪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早就烟消云散了，像朱副市长你刚才说的，我都记不得了，你还时刻惦记着不成？”黄安国笑道，心里感叹朱新礼在经历这次挫折之后，变化之快令人难以想象，看朱新礼现在能坦然的说出以前和他的摩擦，其内心是明显经历了蜕变的，能这么快就产生变化，归根到底，还是经历了现实的挫折，生活，才真的是最好的老师啊，教会人怎么样去做一个更合格的人。

　　“那我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朱新礼说道，几人相视一眼，淡淡而笑。

　　老板娘小云感受不到几人之间此刻那种淡淡的，不可言传的意境，自顾自的为朱新礼抱怨道，“要我说，那些人就是看我们老朱失势了，都想欺负到他头上来，都是些冷血无情之人，巴不得看别人落难的。”

　　“瞎说什么呢，妇人之见。”朱新礼脸色微微板起来，低声训斥了一句，朝黄安国几人不好意思的笑道，“让几位见笑了。”

　　黄安国不以为意道，“老板娘说的却是在理，这年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江云也就是一只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任强大大咧咧的说道。

　　“呵呵，跳梁小丑而已。”黄安国淡淡的笑道，在这次朱新礼的事件当中，江云充当了一个急先锋的角色，朱新礼刚退下来，他又急着上门来找茬，这样的人，终究是办不成什么样的大事，就算是背后有周志明，难道周志明能玩一招暗度陈仓，他就玩不得？只不过用来对付一个江云，实在是小题大做而已。

　　“跳梁小丑是不错，但能跳的这么欢，也是一种本事了。”俞正摇头笑了笑，“看来我这个纪委书记必要的时候，可能又要被人骂了。”

　　“老俞，你被人骂的可是不少了，也不差一两次了。”任强哈哈大笑道。

　　黄安国听着两人说笑，脸上也挂着笑意，任强，俞正，就是他在海江最大的助力，有这两人在，再加上市政府这一块，现在被他稳稳的控制在手里，他至少也能采取稳稳的守势，一个吴文登过来，难不成就能改变市政府的大势？

　　想到周志明可能和万奎已经达成某种默契，甚至省委副书记严立平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跟几人保持着同等步调，黄安国依旧是有信心去面对这种挑战，按照黄安国自己的分析，省长颜峰在吴文登的任命上纵然是支持的，但更多的恐怕是因为倾向于支持本地派的干部，才会让他有这种态度，却是跟万奎，严立平乃至周志明在这个任命上的出发点是不同的，不靠单衍忠支持的话，颜峰，就是他取得平衡的最大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