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不幸之万幸

　　古凡微微点头，示意谢羽翔自己知道了。

　　一刻钟后，那一万人的队伍与古凡三人会合了，之前的那名千夫长朝前对着古凡行了一个军礼，彬彬有礼道：“古统领，我是池畏寒大人麾下的千夫长吴翔。”

　　古凡点了点头，权作回礼，随后低下头做默哀状，说道：“吴翔，我首先在这里对奋武尉池畏寒为国捐躯表示深切的哀悼，他是北斗王朝将士的楷模，愿他的英灵永垂不朽。”

　　吴翔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不再说话，这默哀的气氛一直持续了一分钟，古凡才缓缓地对吴翔说道：“那么从此刻起，我任命你为这一万人的代云骑尉，直接听从我的调遣。池畏寒的血债，我们是肯定要找犬戎人讨回来的！”

　　“遵命。”吴翔猛地立正，大声回答道。

　　古凡随后问道：“你们袭击的是哪一路军队，山海关的战况如何？吴翔，你可知道吗？”

　　吴翔应声回答道：“古统领，我们袭击的是犬戎军的西面行营，山海关的战况，我们并不清楚。”

　　“古统领！”吴翔身后的一名禁军战士出列道：“我听说前面的犬戎军在山海关形成了一道封锁线……”

　　“多少兵力？”古凡闻言不禁问道。

　　“三万人左右！”

　　“三万人的话，如果是普通部队应该可以冲过去吧，但是精锐部队就不好说了。”谢羽翔接着说道。

　　古凡微微点了点头，这时，天边又出现了一支队伍，谢羽翔御空起来，随后落在地上，对古凡说道：“小侯爷，这次来的也是我们的队伍，大概有五千多人。”

　　“这样一来，冲过封锁线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古凡身边的司徒孟明一听说又来了五千人，心里也平静了许多，一万五千多名禁军战士，即便是面对三万犬戎精锐骑兵也可以从容破阵。

　　“来的是谁的队伍？”古凡听到池畏寒殉国，第一时间就是担心自己手下的那些将官，会不会也折在澹台若邪的刺客手上，所以听说来了队伍，急忙就问是谁的队伍，想要最快知道自己的那些奋武尉和云骑尉是不是安然无恙。

　　“小侯爷，是这一次是我们的队伍……”谢羽翔去了一趟又回来了，落在地上对古凡说道：“他们还以为我们遇难了，说是看到犬戎大营的强光，以及压迫性的气息，后来我们三人的气息又一起消失了，这些战士还以为我们遇难了，一路上竟然哭哭啼啼地回来了。”谢羽翔有些悲戚地说道：“想不到我们三个人若是死了，会有这么多的人替我们难过……”

　　古凡伸出手捶了谢羽翔一下，板起脸道：“不要说死不死这样的话，没有听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吗？我们从星魄高手手下逃生了，这样的气运到哪里有去？还提什么死不死的？”

　　谢羽翔见古凡说得严肃，便也敛起表情，低声道：“是，小侯爷，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才行，大难不死肯定会有后福的。”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两支队伍汇合到了一起，两支队伍的战士都是伤痕累累，都经过了生死恶战，从鬼门关前爬了回来，但战士是钢铁，战火不会摧毁他们，只会将他们淬炼得更加坚不可摧。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了，由于是双方都是撤退下来的溃兵，辎重都丢失了，古凡只能将所有人的干粮都集中起来，平均发放，毕竟一会还要冲过犬戎军的封锁线，没有体力是不行的。

　　古凡此时坐在一截枯萎的胡杨树木桩上，闭目沉思，谢羽翔拿了一只馒头走了过来，递给古凡说道：“小侯爷，你也吃一点干粮吧，一会还要打仗呢。”

　　古凡被谢羽翔一说，这才想起来，自己从那天夜袭之后就一直没有吃东西，他身体里有冰火并蒂莲和万年玉髓两件天材地宝，源源不断地为他的身体提供着力量，即便不进食至少不会饿死，所以谢羽翔不提醒他，他差点就忘记了。

　　古凡接过馒头，咬了一口，顿时觉得馨香无比，味觉受到了刺激，立时狼吞虎咽了起来，几乎是将剩下来的大半只馒头吞进了嘴里。谢羽翔见古凡吃得很快，从怀里取出另外一只馒头递给古凡说道：“小侯爷，这里还有一只，一并吃了吧，你昨晚跟那么多狼牙卫激战，体力消耗太大了。”

　　古凡进食的话，体力的恢复速度会变快一些，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古凡也不多问，伸出手就把那只馒头拿了过来，掰成两半，两三口就吃完了，谢羽翔站起身对古凡说道：“小侯爷，这些都是溃退回来的部队，我要去把伤员与非伤员区分开来，再重新给他们编队，我先去忙了。”

　　古凡点了点头，对谢羽翔说道：“在黄昏时分发动攻击，争取在夜晚之前成功突破防线。”

　　“我明白了，小侯爷！”谢羽翔应了一声，转过身就走进了忙碌的士兵当中。

　　古凡这时，才看见自己面前坐着的士兵每个人都只有一个馒头吃，自己也确实下令全部的干粮都平均分配了，那自己吃的这第二个馒头岂不是……岂不是谢羽翔自己的？

　　谢羽翔和古凡两个人是同路出发的，他也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了，古凡好歹还有两件天材地宝提供灵气支持，不会感觉到太饥饿，谢羽翔却是真正饿到前心贴后背了啊。想到这里，古凡不禁有些后悔了，低下头，看着脚边的馒头屑，不知该说什么好。

　　古凡只得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古凡啊，古凡，这些下属如此敬重你，这些士兵如此信赖你，你岂能辜负他们，让他们做他乡之鬼呢？”

　　就在这时，一个人在背后拍了古凡一下，古凡一个激灵，险些站了起来，却听到是司徒孟明的声音，“小侯爷，你太激动了……是我。”

　　司徒孟明从后面走到古凡的旁边，在另外一截胡桃木的树桩上坐了下来，对着古凡说道：“小侯爷，我看你久久皱眉，在想什么烦心事？”

　　古凡看着面前这名焱天军的青年将领，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司徒大哥，我是在考虑自己的事情……”古凡前世是苍原钦天军的统帅，临阵沙场无数次，本来胜败早已看透，此时却因为这一次溃败徒然生出了别的想法来，那就是所谓的，胜利的意义与失败的意义。

　　司徒孟明见古凡不愿意说，也不好多问，对着古凡说道：“小侯爷，如果我们面前的只是普通的犬戎部队，哪怕是精锐部队或者是少量的狼牙卫都不要紧，倘若封锁线上有大量的狼牙卫，甚至是那些神秘的武道高手，那就不好办了。”

　　古凡见司徒孟明有些忧虑，自己也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一支队伍里，除了我们武道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先天级，还只有三四个人，大部分都是粹天级和廓天级实力，如果遇到那些武道高手，几乎就是还手之力都没有。”古凡叹息道：“但愿不要遇到他们才好……”

　　司徒孟明提到这件事情，不禁有些疑惑道：“我就不明白了，犬戎军中怎么会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的先天级，沈天级，成天级的武者？倘若他们一直有这么强的实力，又怎么会被我们焱天军在北疆一压就是上百年？”

　　古凡听得司徒孟明发问了，也不急于解释，自己倒先冷笑了起来。

　　“小侯爷，你笑什么？莫非是犬戎得到了什么方外大宗派的支持？不然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准星阶高手啊！”司徒孟明也是接触过宗派的人，倘若不是大的宗派，星阶武者，星魂级，就可以做掌门了，甚至有些小的宗派，成天级就可以了。不是大的宗派，根本拿不出数量如此众多的先天级，沈天级乃至是成天级武者！

　　古凡淡淡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北斗王朝就是最大的宗派，司徒大哥，你说对吗？”

　　司徒孟明被古凡这一句话一点，他毕竟是聪明人，顿时知味，皱起眉头问道：“小侯爷，你是说……我朝军队之中有内奸？”

　　“不是内奸，只是派系不同罢了。”古凡无奈地笑了一下，“有人不想要铁壁侯范睢阳建功，当然就要极尽破坏之能事了。”

　　“居然是贵族侯一脉搞的鬼？”司徒孟明见古凡这样说，立刻就猜到了，不禁有些惋惜地说道：“大家同朝为臣，都是为社稷服务，何必搞党派之争，相互倾轧闹到这般地步？”

　　“你愿意这样想，可有些人不这么想。”古凡淡淡地说道：“司徒大哥，你在云翼部的时候应该就知道，贵族侯与平民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睦，暗地里其实已经都得不可开交了，只等一个导火线就会引爆两家的矛盾了。”

　　司徒孟明叹息道：“贵族侯们开国有功，世代荫封也是应该，但我朝已经五百年过去了，很多的后起名将也会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对社稷几有再造之功，这样的人却只能煊赫一时，后代还是要从布衣做起，又怎么公平呢？”

　　古凡点了点头说道：“贵族侯自然不希望平民出身的人与自己拥有同样的待遇，正是这样的情况，才导致贵族侯和平民侯的矛盾才不可调解。”

　　司徒孟明微微点头，对着古凡说道：“小侯爷，你可知道是贵族侯中的哪一位在捣鬼？”

　　“方今贵族侯中风头最劲的一位……”古凡淡淡地说道。“也是之前焱天军执掌大权的那一位。”

　　“北宿侯澹台若邪？”司徒孟明显然没有想到居然是澹台若邪在搞鬼，不禁惊讶道：“小侯爷，这不可能吧，我听说北宿侯澹台若邪镇守北疆的时候击杀了犬戎的前任左翼王和犬戎王的三王子，与犬戎人几乎有不共戴天之仇啊，犬戎人应该恨他入骨，恨不得食肉寝皮才对，怎么会选择与他合作？”司徒孟明接着说道：“而且澹台若邪一向主张将犬戎赶尽杀绝，并且将北疆可以利用的土地圈起来修筑城镇，将犬戎赶到了北疆雪原纵深的不毛之地去，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与犬戎人合作？小侯爷，你可有证据吗？我不太相信？”

　　古凡知道，司徒孟明虽然已经是自己麾下的人，但毕竟不是平民侯的嫡系，对于贵族侯只能说是没有好感，还谈不上厌恶，而他又身在焱天军中，实话说澹台若邪在焱天军时，打过不少的胜仗，在军中的威信还是很高的，无怪司徒孟明会起疑问。

　　古凡站起身，对司徒孟明说道：“我们到那边去，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司徒孟明点了点头，站起身，跟着古凡朝远离人群的地方走去。

　　古凡从贴身的铠甲里，取出那张北疆地图，递给司徒孟明说道：“你抖一抖，里面有一个夹层，里面有澹台若邪写给犬戎王要求合作的文书。”

　　“什么？”司徒孟明大吃一惊，迫不及待地抢过古凡手中的地图，但他抢过去之后，却迟迟不打开，只是面容阴森地看着古凡，似笑非笑，诡异至极。

　　“司徒大哥，你怎么了？”古凡见司徒孟明笑得诡异，不禁出声问道。

　　“咯咯，咯咯……”古凡面前的司徒孟明的喉咙里竟然发出了类似女子的笑声，“人人都说平原侯古家的次子足智多谋，想不到也不过如此！”

　　“什么！”古凡见面前的司徒孟明陡然变了嗓音，顿时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面前的这个司徒孟明不是本人，而是乔装打扮过的某人，目的就是要骗取古凡的地图。显然，此人应该是澹台若邪手下的刺客之一，与古凡说的那么多都是要套取他的话，这等心机何等诡诈？

　　古凡劈手就要去夺那人手中的地图，对方却已经一掌对着古凡劈来，古凡身影一晃，躲开那一掌，左手抢上前已经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卑鄙无耻，把地图还给我！”古凡怒吼一声，正要扣住那人的脉门，却见面前的“司徒孟明”周身仿佛游鱼一般，“嗖”地一下将手臂抽了回去，冷笑着对古凡说道：“虽然境界才是沈天级，速度还真的很快啊，我低估你了！”

　　“成天级武者在我手下都是有死无生，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好！”古凡对着面前的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说道。

　　“呵呵，我今天不是来取你性命的，只是为了地图，否则的话，我还真的很想看看你是不是言过其实！”那人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屑。

　　就在这时，司徒孟明的声音大喊道：“小侯爷，小心，她是刺客！”另外一个司徒孟明大吼一声从远处奔跑过来，只见两个人一模一样，站在一起根本难以分辨出来。

　　“我不陪你们玩了，以后对你身边的人留心一点！”那名“司徒孟明”冷笑一声，右脚在地上一点，身影已飘飞出去，须臾之间就如同一片云飘荡出了百米开外，想追却是来不及了。

　　司徒孟明快步跑到古凡身边，对着他关切地问道：“小侯爷，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古凡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他之前由于谢羽翔让给自己吃馒头的事情，导致了心智不稳，竟然没有察觉到“司徒孟明”与自己说话的语气，而且通篇都没有提什么自己的看法，都是让古凡在说，或者是随声附和，分明就是在套话，自己居然都没有察觉出来，实在是太差劲了。

　　“我没有受伤，只是被她把一件证物抢走了。”古凡叹息道。

　　“是什么证物？”司徒孟明不禁问道。

　　“澹台若邪与犬戎王勾结的信函……”古凡气得牙痒痒，“该死的，如果我把这份密函送到兵部，澹台若邪肯定是要问斩的，居然就这样被骗回去了……”

　　司徒孟明听到古凡说他弄到了澹台若邪与犬戎王勾结的物证，不禁大吃了一惊，但此时证物已经被抢走，木已成舟，只得安慰古凡说道：“小侯爷，罢了，也许是澹台若邪命不该绝吧……”

　　古凡点了点头，只得无奈地说道：“可惜了，我们云翼部和焱天军无数枉死的英魂，都是澹台若邪一手造成的……”他咬了咬牙，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说道：“我古凡发誓，为这件事一定要澹台若邪血债血偿！”

　　司徒孟明见古凡说得严重，也不好多说什么，一会谢羽翔也走了过来，听说居然有刺客化妆成司徒孟明从古凡手中骗走了澹台若邪勾结犬戎王的物证，也是大吃一惊，但也只能安慰古凡说道：“还好那名刺客没有伤害你，倘若小侯爷你有个三长两短，云翼部禁军也就凶多吉少了。”

　　古凡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听那名刺客的语气，似乎上面给她的任务只有夺回地图里的密函，并没有授意她杀死自己，而她似乎也对组织没有什么太大的热情，不愿意多做无谓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对自己出手，倘若她执意要杀古凡，已古凡此时的实力，怕会很难对付呢。

　　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