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直截了当
林元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没听出玉帝话中的深意。
“回陛下，我并无洞天福地，不过是一介散人，见花果山风景秀丽，便暂居于此。若论仙乡，那花果山便是了。”
此话一出，群仙更是哗然。
花果山？一个东胜神洲的凡间野山，何时出了这等人物？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若不是那灵明石猴生于花果山，这等地方，他都未曾听过！
玉皇大帝双眼微眯，显然也不信这个说辞。但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话锋一转，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既然阁下是孙悟空之师，想必也知道他大闹地府，勾毁生死簿一事了。”
玉帝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地府十殿阎君齐上天庭，在朕这凌霄殿上哭诉，状告你那徒儿扰乱阴阳秩序，罪责不小。”
“此事，天规昭昭，朕必须要给地府，给这三界一个交代。”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元，
“阁下作为他的师尊，今日亲上天庭，想来也是为了此事。那么，朕想听听，你准备拿出个什么态度来？”
话音落下，殿内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所有仙神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林元的回应。
这是玉帝在施压。
你人来了，也显露了实力，但我天庭代表的是天道秩序。你的徒弟犯了错，你这个当师父的，就得认，就得给个说法！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面对这来自三界主宰的压力，林元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淡然一笑。
那笑容，带着几分玩味，几分……看戏般的从容。
“陛下。”
林元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谈论我的态度之前，我倒想先问问陛下。您作为三界之主，洞察周天，难道不觉得，地府呈上来的这出闹剧，有些荒诞么？”
“荒诞？”
玉帝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林元会用这个词。
“放肆！区区妖仙之师，安敢在凌霄殿上妄议天庭决断！”
一旁，有神将忍不住出声喝斥。
林元却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始终平静地与玉帝对视。
“陛下，我且问你。我那大徒弟孙悟空，虽是天生石猴，有些天赋，但拜我为师至今，不过十余年光景，修为堪堪达到天仙初期。”
“至于我门下其他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什么牛大嘴、鹏魔王之流，修为更是低得可怜，连地仙境界都未稳固。”
“就凭他们这点微末道行……”
林元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更浓，带着几分异样的笑容看向玉帝。
“他们就能强闯戒备森严的幽冥地府？打得过那执掌轮回、修为至少是金仙境界的十殿阎君？还能在重重鬼差鬼将的包围下，毁掉那受天道气运庇护的生死簿？”
“陛下觉得，这现实么？”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凌霄宝殿所有仙神的心头。
玉皇大帝闻言，顿时愣住了。
对啊！
他之前只听十殿阎罗哭诉孙悟空如何凶恶，如何神通广大，下意识便信了。毕竟天生石猴，本就异于常妖。
可他却忽略了最基本的一点——修为！
一个天仙，带着一群地仙，闯进由十位金仙坐镇，更有无数太乙金仙甚至大罗级别的大能隐于其中的地府，搅得天翻地覆？
这听起来，确实……太过荒诞！
这事儿，他还真没仔细去想过！
看着玉帝陷入沉思的神情，林元不等他回话，便继续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消息。
“想必，以陛下的身份，对即将到来的西游量劫，应该有所耳闻吧？”
轰！
“西游量劫”四个字一出，整个凌霄宝殿的气氛瞬间从紧张变成了死寂！
如果说之前只是神仙打架，那么现在，话题已经上升到了关乎三界气运走向的“量劫”层面！
玉帝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林元。
“你……”
林元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压力，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那大徒弟，孙悟空，乃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只灵明石猴，混世四猴之一。他的跟脚，正是此次西游量劫中，那位天定的核心人物，应劫之人。”
“西方教谋划此事，已有无尽岁月，为的便是借此量劫，让佛法东传，争夺东方气运，求得大兴。”
“而我这徒儿，便是他们整个计划中，不可或缺，也必须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最关键一枚棋子。”
林元的话语，字字诛心，在大殿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多仙神甚至都不知道这等隐秘，此刻听到，脸上满是震惊与骇然。
“然而，现在，这枚最重要的棋子，成了我的弟子。”
林元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西方教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此前，他们便曾派人前来，想将悟空带走，被我拒了。”
“随后不久，如来座下弟子金蝉子的一道化身，化作一黑云道人，妄图强占我花果山，逼我出手，以试探我的深浅。”
“结果，他道行不够，被我顺手斩了。”
此言一出，饶是玉皇大帝，心神也为之剧震！
他杀了金蝉子的化身？！
那可是佛祖如来的亲传弟子！
虽然只是一道化身，但有句话叫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他竟然连灵山的面子也不给？
林元却没有理会众仙的震惊，继续道：
“斩了金蝉子，我与西方教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以他们睚眦必报的行事风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陛下……”
林元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着宝座上的玉帝，一字一句地说道：
“您现在还觉得，这次的地府闹剧，仅仅是一个妖猴不懂事，冲撞了阴司那么简单么？”
至此，一个由妖猴闹地府引发的简单案件，在林元的三言两语之下，瞬间升级为了一场由西方佛教在背后精心策划，旨在争夺量劫关键人物，甚至不惜扰乱阴阳秩序的巨大阴谋！
凌霄宝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玉皇大帝坐在九龙宝座上，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盯着林元，看了许久许久，那双洞悉三界的眼眸中，充满了忌惮、疑惑与探究。
他试图再次看穿眼前这个人，但看到的，依旧是一片混沌，一片迷雾。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他今天问了两次。
第一次，是出于帝王的审视与好奇。
而这一次，却是出于对一个足以搅动三界风云，甚至敢与圣人教派博弈的同级别存在的询问。
面对玉帝这石破天惊的一问，林元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再次对着玉帝行了一个稽首之礼，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陛下，我说了，我只是一介散修。”
“只不过，我平生最看不惯的，便是西方教那些为了大兴，不择手段的虚伪做派。”
“所以，我便提前来了花果山，收下了那只本该属于他们的猴子。”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