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不断调整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一切仿佛在瞬间定格。
时间凝固了。
李寡妇小山般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和声音戛然而止。
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和生命飞速流逝的空洞。
她肥硕的胸膛下方，心脏的位置，那剪刀的刃尖已经精准地、深深没入了她的心脏！
大股大股温热的鲜血迅速从伤口涌出，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一滩迅速扩大的刺目殷红。
“啊呃……”李寡妇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咕哝，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彻底瘫软下来，像一滩失去了所有支撑的烂泥，再无声息。
“小妹！”周兴大喊一声，冲上前去。
他用尽力气也无法将李寡妇给翻过来。
直到被李寡妇压在下面的林欢发出呼救声，旁边众人这才赶忙上前帮忙。
不过大家的目的很明显。
将李寡妇三百多斤的尸体掀开之后，赶忙把林欢给拉出来，然后就都松开手。
轰隆一声。
李寡妇重重砸在地面。
周兴差点闪到腰。
确定自己妹妹已经彻底没救了，周兴气急败坏地看向林欢。
“你这个杀人凶手！”
说着，他上前揪住林欢衣领。
“跟我去衙门。”
慕若兰脸色煞白，但反应极快，一步抢上前，出手如电，巧妙地切在其抓握林欢的手腕经脉上。
这个动作看似无意，可周兴却觉手臂一麻，力道顿失。
他惊怒交加，捂着手腕，眼中凶光毕露：“贱人！你敢袭击公差？想造反不成！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他带来的两个衙役也“锵啷”一声抽出了腰间佩刀，虎视眈眈地盯着慕家姐妹和林欢。
慕雪娇眼珠一转，开始自由发挥，“哇”的一声哭出来，“婶子，我害怕！我家已经很惨了，他为什么还要抓我家的男人？”
翠花婶赶忙开口：“李寡妇跟疯了似的扑过去，想要殴打林欢，是她自己绊倒的，为什么要抓林欢？”
桂香也大声道：“是你妹妹自己心毒手狠，跟个疯熊一样要抓烂林欢的脸，结果老天有眼，她自个儿摔死了！怪谁去？那剪刀还是她用来杀了大黄牙的！真是报应！”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
“是李寡妇先要打人的！”
“林欢根本就没碰李寡妇！”
“嗯嗯，李寡妇自己摔死的！”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
周兴脸色铁青。
他是县衙刑房的捕头！
死的不是别人，是他唯一的妹妹！
可这次跟以往不同。
那些穷鬼居然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胆敢唱反调。
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出现过的情况。
他又看向床上大黄牙的尸体。
虽然没开始了解案情，但凭经验，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天下绝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不行！
必须打压这些刁民！
他抬手指着林欢，“不管你们如何狡辩，你就是谋杀我妹妹的凶手！”
慕若兰刚要上前理论，林欢却一把拉住她，然后有气无力地来到周兴面前。
他缓缓坐在地上，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鞋袜脱掉，露出脚踝处，两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他又将袖子撸起很高，手腕上面两条同样狰狞的伤疤展露出来。
看到这些伤疤，大家也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地“啊”了一声。
甚至不用仔细想，大家也能猜到当时林欢会有多么痛苦以及绝望。
“我林欢为国尽忠，战场杀敌，手脚被废。暂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谋杀她，就说今天刚刚来到痂皮村，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杀了她？”
“你身为官差，刚才明明看到是她想要行凶。我甚至都没碰过她，难道这也能算我杀人？你如此诬陷一个为国尽忠的老兵，良心真能过得去？”
周兴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
林欢打的是国家大义的旗号，而且句句在理。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反驳林欢。
“另外，这个屋子里所有人亲眼看到你妹妹杀人在先，你难道想反咬一口，说我们所有人都是杀人凶手吗？”
周兴心头一紧。
没想到一个残废的退役军卒居然有这种口才。
这相当于是把所有人都直接放在了他周兴的对立面。
可事实上，他只是想要抓林欢。
果然，刚才只是想要借机发泄一下的众人当即竖起眉毛。
平时被欺负也就算了，大不了忍气吞声。
可现在要是变成了杀头的罪名，那还忍个屁！
大家声音变高也变得尖厉。
“王八蛋！你妹妹杀了人，然后蠢到自己摔死，你居然想要让我们陪葬。”
“周杂碎！你要是这么欺负人的话，我们也豁出去了。现在就去你们家，把你爹娘，还有你老婆孩子都弄死！”
“对！你们就三个人，还能一下把我们都抓了不成？”
周兴心里“咯噔”一声。
平时作威作福，就是仰仗这一身官差的皮。
可若真把这些刁民给得罪死了，他们还真有可能鱼死网破。
不过他也觉得很冤枉，刚才并没有想抓所有人，只是想要抓林欢一个而已。
可那小子太狡猾，巧言令色之下，他都不知道如何辩驳，那些刁民更是着了道。
现在他是真有些骑虎难下。
但他还是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摇自己对这些刁民的掌控者地位。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被林欢打发出去的慕清月已经将附近的村民都喊过来。
一时间，院子里面人声嘈杂。
桂香见状，直接拉着翠花婶就来到屋外。
“大家静一静！刚才我们都亲眼看到李寡妇用剪刀戳死大黄牙。”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吓得身子一僵，不过眼神中还是有着些许疑惑，显然不太相信。
毕竟桂香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夸大事实。
桂香自己也很清楚，于是转头看向翠花婶。
“婶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翠花婶连忙点头，“嗯嗯，我们都看见了。”
她在村里面的名声特别好，众人这才相信。
桂香继续提高声音。
“可恨那李寡妇杀了人之后，还想要杀慕家姐妹的男人，结果自己不小心摔死。”
这句话相当于另外一颗炸雷，将院子里的人都炸得七荤八素。
大家的眼睛不由得看向翠花婶。
在得到翠花婶肯定的眼神之后，大家这才相信。
桂香再度提高声音。
“最可恨的是周兴！他平时就帮着李寡妇欺负咱村的人。现在他更是诬陷我们这些亲眼看到李寡妇杀人的证人。说我们都杀了人。”
说着，她“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地哀嚎着。
“大家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话音刚落，里面几个妇人簇拥着慕家三姐妹和林欢一起出了房门。
周兴和两个衙役跟在后面。
此刻，林欢心里不是很平静。
因为周兴这个变故，他一直在分析眼前的形势，还要综合周兴的反应做出最终的处理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