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还债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几日，刘海卖掉兰花之后，全身心的投入到家里的水稻种植事业当中。随着父亲刘青林，闻鸡而起，日落而归。终日辛苦劳作，奋斗水田中的插秧农事，上下忙活了整整两日，父子两人才把家里的两亩水田播种了一亩五分。剩下的五分田，因为缺少秧苗的缘故，只好先荒废空旷着，待过些时日，再想办法种一点其他作物。

　　这两日，刘海一家虽然忙活的十分辛苦，但心里的情境却和以往有极大的不同。有了卖花的三万和刘海的奖学金两千块钱，家里的荷包总算是鼓了一点，经济状况大大的改善了！而且刘海更是要上大学了，有了希望，便是有了生活的乐趣，一家四口虽然忙得累，却更忙得快乐！

　　“这些年欠下的帐，都在这里。”

　　忙活完二季稻插秧事情的当天晚上，刘青林拿出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在刘海家有两个作用！

　　一个是“人情本”，家里和亲朋好友、乡亲邻居的人情往来，都在记载在这个陈旧的笔记本上。刘海的母亲肖云每次拿出这个本子的时候，嘴边总会挂着那么一句话——“吃了人家的总是要还的”。意思就是说，这一次家里做什么事，亲朋好友拿了份子钱，心意到自家捧场，下一次对方办事情的时候，自家肯定也是要去捧场的，而且份子钱还只能多不能少！这便是农村最基础的“人情世故”。

　　这个笔记本对于刘海一家来说除了是“人情本”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让人情绪低落的称呼——“债务本”。这些年，家里所欠下的债务，都记在这个有历史感的本子上。

　　刘海从父亲手里接过有些泛黄的本子，手上顿时感觉沉甸甸的！这不仅是自家欠别人家的债务，更是自己欠父母的债务啊！刘海翻开这些饱含风霜的纸张，看着上面一条条记得清清楚楚的债务，最新的一条是：

　　“02年正月初六借孩子他大舅肖强两千六百元。”

　　这两千六百元正是用作自己和妹妹上个学期的学费啊！

　　刘海继续往前面读，心里越来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上面记载的每一条基本上都是为了自己和妹妹！很少会是为了其他的事情！尽管妈妈体质虚弱，常常小病不断，但是她都是能忍就忍着，绝不轻易去看病吃药啊！

　　刘海把这些年所有债务算了一下。

　　“爸，总计是一万两千七百三十块。”

　　刘海的声音有些沙哑。

　　“还了吧———唉，—好些都是陈账了！”

　　刘青林眼神有些恍惚，这些年家里困难，这些帐，有些甚至是五六年前借的，这些帐，更代表着一份份沉甸甸的人情啊！

　　他迷离的眼神中不断的闪现自己当年欠下这一笔笔债的场景，心里却不知道是啥滋味。

　　刘海见父亲很伤感，连忙向一边的小妹打了个眼神。

　　“爸——咱们要高兴哦，现在哥哥也能赚钱了，咱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我餐餐吃鸡腿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啊！嘻嘻——”

　　刘辰调皮夸张的模样，逗笑了全家人。刘青林莞尔一笑，肖云更是没好气的指着她的小鼻子，笑骂她是个“好吃鬼”。

　　过了好一会，刘青林才把兄妹二人叫到眼前，非常郑重的对二人说道：“这些债虽然现在咱们家已经还得起了，但是这每一笔债里的人情，你们一定要给我记住！做人不能忘本，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刘海兄妹二人连忙称是，点头应允。

　　第二天一大早，刘青林便带着刘海一家一家开始还账。账本上记下的债务总共有十多家，除了肖云娘家的亲戚之外，大多数是村里的邻居。

　　等到了中午，两人才把村里欠下的债全部还清。最后还剩下欠债最多的一个债主——刘海的大舅，肖云的哥哥肖强。

　　下午，父子两人提了一壶酒来到肖强家。

　　肖强一家对刘海父子俩的到来很高兴。

　　“青林，今天怎么还提了酒来？哈哈——小海，要读大学了心里激动吧？”

　　“那肯定激动，当年我读大学的时候，激动得半夜三更都睡不着觉呢！”

　　肖强父子今天的话很多，刘海的表哥肖路前几天刚刚放暑假在家。

　　舅妈笑呵呵的端上冰凉的西瓜，也打趣道：“你以为小海像你啊，没出息。小海可是整个县的状元！”言语中，颇为骄傲，丝毫没有那些亲戚之间的攀比嫉妒，只有真心的为其高兴。

　　几人热乎的说了一会话，不多时便扯到卖兰花的事情上来。

　　“青林，这可不是哥哥说你，你这事可没让哥知道，不声不响的就赚了三万大洋，行啊你！还是老毛病，干出成绩才让被人知道。当初追求我妹妹也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啧啧——”

　　肖强拍着刘青林的肩膀，无不调侃道。

　　“呵呵——我也是运气，运气，想在也不敢去捣鼓那花了，还是种菜才是我的老本行。”刘青林看了旁边正在和肖路聊天的刘海，苦笑一声。刘海在家里就和他说好，种花的事情，全部划到他身上，只说是他无意中捡了一包种子，试着种了种，没想到还真给他种出名堂来了。他为人是出了名的老实，除了村长刘三知道一些真相之外，其他的人虽然感叹他刘青林的狗屎运，却还是骂骂咧咧的相信了。

　　说着，刘青林便从袋里拿出一叠用纸包着的钱，放在桌上。

　　“哥，这几年蒙你和嫂子照顾，这九千多块钱是我们家欠你们的，你点点，看数对不对。”

　　肖强见状，脸上板下来，也不伸手接钱，板着脸对刘青林说道：“感情你父子俩今天来是为了还钱？怎么，有几个钱就————”

　　“肖强，你干嘛呢？”大舅妈一把打断要发飙的肖强。

　　“妹夫这是念着咱们的好，有了钱就来还了，你是要干嘛啊？动不动就板脸，臭毛病！”然后转身歉意的向刘青林笑了笑：“你哥就是这个坏毛病，青林不要见怪。”

　　“嗯，难道我肖强逼他还钱了？啊？！有几个钱不知道去给我妹妹看病，还钱，还钱，我看他肯定已经把家里的债都还了，最后到我这来的！哼！为了一点名声，至于这么着急吗啊？！他不就是怕人家背后说他有钱不还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