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昙花一现的璀璨

　　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由来已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从人类诞生的那天起，死亡这个最终的归宿，并不是因为地位、权势而能够逃离。正因无法摆脱死亡的约束，繁衍后代成为了每一个生命对抗死亡的另一种方式。

　　在CPH4的副作用下，突破了百分之二十这个门槛后，露西的脑域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自行开发。恐惧、痛觉消失的同时，各种各样的知识在脑海中涌现，对于仅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生命的露西来说，生命的意义这个众说纷纭的哲学命题，第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从张先生的记忆当中，获得了其他三名“毒骡”的去向后，露西并没有回到原本的住处，虽然台湾警方的效率不敢恭维，但是几个小时前，自己毫不避讳的当街杀人，这一些列恶行，可都被沿街监控拍摄到了。加之自己一个外国人，在台湾这个以亚洲人为主的地方格外显眼，只要警方全力侦查，想要找出自己从前那平平无奇的身份信息只不过是时间的关系罢了。

　　“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中，一个裹着头巾，头发上还滴淌着水滴的白人女子不满的开门出来，看到是露西后，先是送上一个拥抱，然后不满的抱怨道：“催命么？还是你快要尿裤子了？露西……你不是有钥匙么？”

　　没有理会朋友的喋喋不休，因为在拥抱瞬间，露西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这个同样从美国来到台湾工作的老友，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放纵的夜生活跟不规律的饮食，对方的肾脏、肝脏已经处于病变的边缘。

　　“能借下电脑么？”露西皱着眉头说道。

　　对方一愣，耸肩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借厕所呢……电脑的话随便，电脑这东西你也知道，我除了会用它看看电影聊聊脸书什么的……就不会干别的了……”随后不理会露西便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每一分每一秒，脑域都在自行开拓当中，冥冥之中露西能够感觉到，等到大脑开发到百分之百的时候，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点，虽然脑域的开发让露西没有了人性当中的恐惧、欲望，甚至能够控制大脑使自己免除痛觉，但是对于母亲的留恋，依旧使她想要找到解决的方法。

　　双手飞快在键盘上掠过，各种词条索引想要找出跟自己身体状况相近的新闻，已经跨过百分之二十这个门槛，脑域处于自行开拓当中的露西一目十行，各种繁琐的信息只要瞄一眼，便能通晓所有。将普通互联网当中能够找到的信息比对一番一无所获之下，露西甚至黑入美国中情局、五角大楼、华夏政府安全局、俄罗斯克洛渤的资料库当中，将各国辛密浏览一般后，露西确定，自己这种情况在人类历史当中，算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最终一篇巴黎著名生物学教授塞缪尔·诺曼关于人类脑域开发程度的论文进入露西眼帘。

　　远在大洋彼岸的法国巴黎，结束了一天演讲的塞缪尔·诺曼乘着出租车回到酒店，在西方世界当中，人们对于各领域的精英都给予足够的尊敬，塞缪尔·诺曼虽然是一位黑人，但是生物学权威这个身份却让他在白人至上的西方社会当中，受到了应有的尊重。

　　夹着公文包跟一把黑色雨伞，塞缪尔·诺曼缓步走入酒店大堂，因为这次国际生物学研讨会在巴黎举行，所以聚集了不少生物学界当中的精英。碰到几个熟悉的面孔时，头发花白的塞缪尔·诺曼停下脚步打着招呼。

　　“诺曼教授……您今天的演讲相当精彩……大脑作为人类身体当中最精密的部分，至今为止都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疑难，我相信……您的研究方向绝对能给后来者启迪……”一名听了塞缪尔·诺曼今天演讲的意大利生物学家恭维道。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但花花轿子抬百样人。象牙塔中的研究枯燥乏味，如同苦行僧一般，可是身为黑人的塞缪尔·诺曼却更加懂得在白人至上的西方社会当中，如何处理人情世故。自己这篇关于人类大脑脑域开发应用的论文，可以说大部分都是源于自己的猜想。对方如此盛赞，不过是因为自己成为了脑域开发领域的第一人罢了。善意一笑，塞缪尔·诺曼缓声说道：“您过誉了，雷卡斯教授……您的那篇关于将猪内脏移植人体的可行性论文也让我大开眼界……”

　　被塞缪尔·诺曼说出自己最得意的杰作，雷卡斯这位来自意大利的生物学家会心一笑，“改天有时间我们在相互探讨一下……我还有些事，先离开一下……”

　　“您请便……”塞缪尔·诺曼优雅的让过身，便朝着酒店前台走去。

　　“欢迎回来，诺曼教授……”前台经理好似老友般笑道。

　　在西方社会当中，博士、教授这类头衔可是社会精英的象征，就算是一些官僚、富豪，在日常交往当中，往往比较喜欢他人称呼自己的学术头衔。

　　塞缪尔·诺曼点了点头，笑道：“是啊……终于回来了，在讲台上演讲了一整天，这把老骨头都快累散架了。”

　　“噢？那我让服务生直接送餐到您房间当中怎么样？”善解人意的前台经理问道。

　　“那最好不过了……”

　　吃过晚饭，服务生收走餐具时，塞缪尔·诺曼掏出十欧元递给对方，作为一名在生物学领域的权威学者，哪怕闲暇之余，塞缪尔·诺曼依然用读书来打发时间。喝着杜松子酒，翻看着自己多年研究的论文，带着老花眼镜的塞缪尔·诺曼思考着人类脑域突破百分之五这个桎楛后会获得什么样的能力。

　　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塞缪尔·诺曼的思绪，放下手中酒杯，拿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塞缪尔·诺曼教授？”

　　“是……我是，您是哪位？”

　　“我读了您关于人类大脑脑域在突破百分之五的桎楛后的那篇论文，您的推论几乎完全正确。”

　　电话当中传来的年轻女性的声音，让塞缪尔·诺曼无奈一笑，虽然说象牙塔当中的生活比较纯粹，但也有不少耐不住枯燥的学术妄想一步登天的人，不少年轻的女生如果能依靠自己的魅力搭上一名权威的专家教授的话，便能参与对方的研究，如果能再论文末尾处，附上自己的名字，那么对于未来的学术生涯可是辉煌的一笔。

　　类似的事情从前也听曾听人提起过，可是没想到随着自己这篇开创了人类脑域研究的论文发布后，这种事情也会落到自己头上，年过花甲的塞缪尔·诺曼便开口搪塞道：“你过奖了……呃，现在是非工作时间，如果你想要进一步了解我的学术方向的话，可以找我的助理预约时间……”

　　可是电话那头的年轻女子好似没有放弃的意思，开口说道：“因为某种原因，我的大脑被开发到了百分之二十，随后如同你的论文当中提到的一般，一旦跨越了百分之二十这个桎楛，大脑便会随着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自行开启当中……”

　　塞缪尔·诺曼摇头一笑，没想到对方为了引起自己的兴趣而说出这般破绽百出的谎言，“好啦……这位脑域开发超过百分之二十的女士，你确定要找的是我，而不是某个跟我同名的科幻小说出版社总编么？抱歉……我要休息了……”

　　正当塞缪尔·诺曼想要挂断电话时，原本关着的电视忽然亮起，五十寸的屏幕当中出现了一位金发碧眼的白人年轻女子。

　　“诺曼教授……你以为我再跟你开玩笑么？”冰冷的声音从电视、电话两头传来。

　　塞缪尔·诺曼第一反应便是自己不知为何招惹上了一个胆大妄为的黑客，就在他惊讶错愕之时，电视里头的女子开口说道：“我叫露西。CPH4是什么样的物质，相信以诺曼教授的专业水平应该知道吧？由于某种原因，我大概摄入了五百克的CPH4之后就像你的学术论文当中所提到的一般，人体当中最神秘的大脑随即被开拓，跨过了脑域百分之二十这个门槛……所有知识自然而然的涌现在我的脑海中……量子物理学、高等数学、各种函数公式涌现，细胞核的无限容量下……每分每秒我都能掌握常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各项领域……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欲望……我甚至能控制自己的脑神经摒弃痛觉……当然，你论文当中最后那部分中描述的意念移动物体，操控电波我也能做到……不过现在只是最基本的操控罢了。”

　　惊愕塞缪尔·诺曼好似置身梦境般，看到自己的手机、笔记本上出现这名自称为露西女子的影像，甚至酒店当中的收音机也在影响下，不断跳动着各个频道。

　　半天才缓过神来的塞缪尔·诺曼一时间不知如何接受眼前的一切，这就好比叶公好龙一般，当真正见到自己所设想的一幕时，年过花甲的塞缪尔·诺曼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哦不……露西，你真的摄入了五百克的CPH4？这种剂量下……你的身体竟然没有……”

　　“没有死掉是么？没有了恐惧、普通人的欲望这些东西后，我知道……摄入了五百克CPH4的剂量后，我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生命……诺曼教授，每分每秒我都能感觉到我的大脑都在被开启……当开启到百分之百的时候，就是生命的终结……虽然没有恐惧、欲望，但各种各样涌现出来的知识却让我迷茫……我想问您，接下来……我能做什么……”露西冷声问道。随着脑域被CPH4以燃烧生命的副作用下不断开发，露西已经摒弃了普通人的各种情绪欲望。绝对的理智下，露西想要获得的只不过是未来二十四小时内过得有意义罢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怀疑是某个妄想搭上自己的女学生胡编乱造，当见到房中所有电子设备的变化后，塞缪尔·诺曼已经相信了露西所说的话语。

　　耸了耸肩，组织了一下语言，塞缪尔·诺曼笑道：“这个问题就像‘生存还是毁灭’一样无法解答，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办法的话，那就将你脑中的知识传承下去，人类从诞生到死亡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可是人类文明却能传递下去……虽然每个人都无法逃离死亡这个归宿，但是知识却可以永远的传递下去……”

　　坐在电脑前的露西回味着塞缪尔·诺曼的话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生命……时间……知识的传递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大概十二个小时候我回到巴黎找您……”